鳳傾陽在看見來人的瞬間就忍不住愣上了一愣︰念長安的身後跟著一個穿著水藍色的長裙的女子,身姿端得是妙曼無比,在行走之間也能看出其中的婀娜,就像是在碧波之中行走的仙子一樣。那個女子露在外面的肌膚極為白皙,簡直就像是上好的綢緞一般,若是模上去,也定然是光滑無暇的。
然而若是光說是她如何的貌美,其實鳳傾陽是看不上眼的。且不論他留連花叢,見過多少天姿國色,也完全比不上藏在深宮的那枝艷艷寒梅那般絕色。
見過了那般的艷色之後,他確實是有些看不上那些只有艷麗外貌的女子的。但是面前的這個女子,應是在以前也是有著絕麗逼人的美貌的,然而她的面上卻是有一道猙獰而恐怖的傷口橫貫半張臉,像是一條扭曲痛苦的蜈蚣一般,將所有的美好都扭曲成了可怕的猙獰。
而這卻不知讓他最為意外的,他感到驚異的是她竟是沒有戴上面紗或是面具。而是大大咧咧的將自己猙獰的面貌展現在眾人的面前。她的神色十分的沉靜,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是會為此事而苦惱的樣子。
沒有多少女子會不愛惜自己的美貌,但是鳳傾陽卻看不出她的臉上有什麼不甘心的東西。
這一個女子……或許會比他想象中的有趣。
年長安遠遠的就看見了幾乎化在晨風中的男子,又一次在心里面感嘆了一句人不可貌相之後輕輕地迎上去,然後輕聲道︰「王爺。」
鳳傾陽只是淡淡笑道︰「你我之間還需要如此的客套嗎?」
就是因為是他才會這麼客套的,她才不敢與他稱兄道弟。
年長安于是輕輕笑道︰「王爺說笑了。」
鳳傾陽也不再強求,只是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晚歌,然後低聲道︰「群主真是好品味,倒不如本王送你幾個貼心的婢女,保準個個都乖巧懂事。」
這便是在說晚歌見不得人了嗎?念長安暗暗皺起了眉毛,然後微微擋住了身後的晚歌,只說道︰「王爺的心意長安心領了,但是長安已然熟識了她,且她也服侍的長安十分舒適,自然是不想在換另一個婢女了。」
鳳傾陽不動聲色的看著念長安偷偷護著身後那個女子的樣子,心頭微微一跳。
果然。
鳳傾陽微微一笑,然後轉移了話題︰「听聞朝陽郡主的琴藝引得先皇贊口不絕,如今本王有幸一見,不知群主是否獻曲一首?」
念長安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若是王爺願意听的話,那長安便是獻丑了。」
念長安向後面使了個眼色,晚歌便是會意的低下了頭,然後跟在她的身後便想進入那琴房。只是她才走了幾步,就被阻擋了下來,然後就听見走在前面的鳳傾陽笑了笑然後說︰「這琴房乃是高雅之地,安靜一些比較好。」
晚歌微微眯起了眼楮,但還是不動聲色的低著頭,沉默不語。
念長安見狀只是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撫模了一下藏在袖中的紅繩,唇畔綻開清雅無雙的笑顏︰「王爺說的極是。」
進入琴房,里面幽幽暗暗,垂著竹簾,空氣彌漫著有些淡淡的異香,飄入鼻間,只輕輕一聞,便是覺得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生長著。
念長安像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般,只是坐在了軟墊之上,然後慢慢撫過那朱紅的古琴。這琴雖是沒有像是上次在完顏烈的那里看見的拿把琴給她的沖擊力那般強大,但是也是讓她有些愛不釋手的來回撫模著。鳳傾陽見她撫著那琴就像是撫模自己心愛的人那般入迷,不禁微微笑了笑︰「群主若是如此喜愛這把琴,那本王便將這把琴送與你,如何?」
念長安不好意思道︰「那怎麼能讓王爺忍痛割愛呢?」
鳳傾陽擺了擺手,道︰「這琴要到有緣人的手中才會彈奏出絕妙的音律,這琴你既是喜歡,那哪有不拿之禮?」
念長安見他都如此說了,便微垂了下頭,然後道︰「那便是多謝王爺了。」
鳳傾陽搖搖頭,示意她先彈一曲。
念長安輕輕點頭,然後輕吸了一口氣。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絲狀的琴弦之上飛快的舞動著,彈奏出絕妙的旋律。那琴聲叮咚,深入人心,便似那瀑布之水從上而一泄如綢。那白綢在面前幻化出無數的白蝶盈盈飛舞著,就如魂魄也禁不住被吸入其中。
鳳傾陽閉了眼楮,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隨著節奏輕敲著,唇邊還有一絲淡淡的笑意。
念長安卻是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對勁,身體里面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蘇醒了,發出煩躁而不安的怒吼。略微的燥熱流竄在身體的每一根血管之中,傳輸到身體各處,引人發狂。
念長安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上次在馬車之上,與完顏烈在一處之時也有這般的感覺,只是這次沒有像上次那般來勢凶猛,而是像那源源不盡的江水一般,一波接著一波。待人發現時,便是已經晚了。
他竟是想要使用這般下三濫的招數!念長安咬牙,面上卻顯不出什麼不對來,她只是加快了手中彈奏的速度,然後生生將那一首江南小曲彈得猶如戰場之上的征伐之聲似的,充滿了殺伐之氣。
鳳傾陽慢慢睜開眼,然後在看見念長安面色潮紅的剎那眯起了眼楮,唇角的笑容加深,只是那面上卻裝著有不知情的表情,然後略微驚訝道︰「朝陽群主,你的臉為何如此之紅,莫不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吧?」
念長安只是強笑道︰「長安沒事,王爺不必如此擔心。」
鳳傾陽卻是起身向她走來,然後面上滿是擔憂,道︰「還是讓本王先看上一看,若是讓駙馬知道你在本王的府上生了病,那倒是不太好交代啊。」
若是他當真能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放過她,也不會在上次的時候逼著她從窗口跳下逃走,若是她不逃走,那她就不會亂轉遇上了完顏烈!
說來說去,那起因,就是眼前這人所惹出來的禍頭!
念長安在心里面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然後裝著虛軟無力的模樣半倒在地上,淚光盈盈的看著他。
鳳傾陽知道是那迷藥起了效果,于是便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念長安不得不說是個少有的美人兒,就是這般半躺在地上,春目含水,面色嬌羞的樣子,便是少有男人可以忍的住的。但是鳳傾陽看著她,腦海中卻浮現出另外一個婀娜的身影來,若是她也如此這般,衣衫半解的倒在地上,必是也有一番風情的。
容貌倒是次要的,但是手感卻是一定要好。她的皮膚看起來如此水潤光滑,模起來定是極好的……
想到這,鳳傾陽禁不住愣了一愣,然後錯愕的想自己為什麼會想起那個臉上帶著如此猙獰傷疤的女人。
就是這個時候!念長安見到鳳傾陽有一瞬間的閃神,立刻將手腕上的紅繩扯斷,繩子里面參雜著的粉末立刻隨著她的動作散入了空中。
那就是晚歌親手交給她的毒藥,名字叫做沾手一笑。意思就是指這毒藥是隨風附在人的皮膚之上的,沾之即倒,整個人都會陷入到沉睡中去,不省人事。
念長安吃力的撒上了藥粉之後,就看見鳳傾陽晃了兩晃,然後只是指著她喃喃說出了一個字︰「你……」
然後他就一頭栽倒了地上,也不知是到底暈了沒有。
門外一直守著的晚歌听到了里面的聲音,立刻推開房門跑了進來。然後她一眼便是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念長安,趕緊扶起她後,就听見念長安虛軟無力的聲音︰「外……外面的人呢?」
晚歌輕聲回道︰「晚歌已經將他們全部都毒倒了。」
語畢,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玉瓶,然後倒出兩粒晶瑩如玻璃珠般的藥丸來︰「群主,這藥可以提神清目,現在剛好可以壓抑住你體內的藥性,快些服下。」
念長安聞言便是將那兩粒藥丸如數吞入月復中。很快的,她便是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慢慢的正常了起來,不再像是剛才一般,難受的想要將衣服全部都月兌光才好。
念長安此時已經感覺自己好受了很多,于是她就連忙想向外面跑去。結果她才走了一步,就听見有人的叫聲從遠處傳來。
她此時仍有些虛軟無力,此時只不過是服了藥後強撐著而已。若是說走路還是可以的,但要是說要在如此多的人的包圍下順利月兌逃,這還是顯得太過勉強了一些。
正當她幾乎想要和完顏烈同歸于盡之時,就听見一旁的晚歌輕聲道︰「群主,你快點逃吧,這里有我頂住。」
「晚歌!」念長安驚呼一聲,然後就看見她架起鳳傾陽,然後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把雪亮的尖刀,然後就這樣抵在了鳳傾陽的脖子上。她背對著她,念長安看不見她的表情,卻听見了她近乎絕訣的聲音︰「群主不用擔心晚歌,晚歌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