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吻,其實不過是一雙唇貼在額頭上蜻蜓點水的一瞬而已。藍希在意,所以這個晚安吻不僅僅是唇與肌膚的觸踫,更像是一種無聲的約定,但于藍羽而言,晚安吻,僅僅是說晚安的方式。一個行為,兩個人,兩種詮釋。
藍羽留下晚安吻之後回房了,藍希哭了太久,眼皮發沉,其實沒那麼困,卻沒有力氣睜開眼楮,藍希閉著眼楮,腦子里已經在計劃五年級的課程。有的人,似乎天生就是為學習而生,別人怎麼努力都不見有效,而這樣的人卻一下子就能模到真理。讀書,于大多數小孩子而言,都是學海無涯苦,而藍希卻孜孜不倦,從書里面獲得了別人無法的快樂和滿足,那是什麼呢?是成功的滋味,她離藍羽越來越近。有了目標,一個人會因此變身為斗士,為此奮斗。
和陸堯打完電話受挫後,陸淡然一個星期都沒和陳瑜講話,陳瑜叫她一起打籃球她也拒絕,籃球比賽她也沒有報名,陳瑜百思不得其解。
陸淡然心里對陸堯有愛有恨亦有怕。因為愛所以怕,因為怕而被陸堯欺壓嘲笑,所以陸淡然恨。陸淡然一心想幫藍羽問問比賽,但陸堯拒絕的干脆,陸淡然鼓不起勇氣打第二次電話。
倒是半個月後,陸堯主動在qq上留言給陸淡然,「關于比賽,我只能說古文優于現代文,同性向優于異性向,若是古文無法駕馭,那麼題材方面大可大膽一些,這年頭缺少的是新,奇,怪,至少要引人入勝。你可以叫你朋友先寫大綱,介紹故事梗概,我會拿給表姐看看。陸淡然,念你鮮少開口求我,姑且同意一次,僅此一次,下不為例。」陸淡然大半夜登陸qq看到了這段話,心里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本應有喜,但之前的經歷太不賞心悅目,所以最後落了個悲喜參半。
陸淡然第一時間道謝,「謝謝你,陸堯。」陸堯回給她一個白眼的表情,頭像很快就灰了,人,已經下線。陸堯可不跟那個然受計較這個,估計這半個月小然受心里沒少難過,陸堯覺得她還賺了呢。這些話,是陸堯想法設法從完顏玉那里套出來的,理由很簡單,完顏玉可以說是她們小群體的一個中心,大家都覺得她人畜無害,什麼事都不會對她隱瞞。
陸淡然立刻打電話給陳瑜,大概描述後陳瑜听的很激昂,仿佛他是參賽者一樣。
「你這是在幫我作弊?」藍羽對于陳瑜給出的信息,第一反應就是反問,藍羽意外,她看起來像是會作弊的人?還是她表現出她很想獲勝了?藍羽是想獲勝,但如果走後門,那還是算了。年輕人,有的是性格,稜角不平,堅韌不拔,最不怕吃苦,更不怕受挫,她們認為那些艱難刻苦的存在是為了證明她們是無敵的。
「這些信息也只是參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渠道,反正,這是我作為朋友幫你打听的,這不是作弊,作為校友,我希望我們學校獲勝。」陳瑜故意把自己放在大方向上,要藍羽沒法責怪他。
「陳瑜,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也需要適度。」藍羽委婉地說,她本來都有自己的思路,思路和陳瑜給出的信息竟然出奇的一致,她的思路就是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的。
「嘿嘿,知道知道,我以後注意方式方法。」陳瑜抬眼,偷偷瞄到藍羽白皙的臉上並沒有怒氣,他心里頓時安穩無比。一米八的大個頭站在藍羽前面,低埋著頭,藍羽稍微仰頭就可以看清他臉上的神情,陳瑜該是真的喜歡他,她每天都有收到他的情書,就像是妹妹的紙條。情書,紙條,每天都會出現在固定的地方,情書一定會是在三大主科的教材里,因為那是翻閱機率最大的書本,而紙條每天都會安靜地躺在藍羽的口袋里。兩張不同的紙,都記錄了主人心底最真誠的小秘密,他們像是兩顆小小星球,心甘情願圍繞一個人而轉。藍羽不是太陽,卻是他們的重心,太陽心情好,他們便是晴天,太陽憂郁,那麼便是陰天。
這次考試,藍羽成績不知為什麼突然跌落,倒也沒有幾分,名次從狀元降至探花,對于別人可能是稀松平常的事,對于藍羽,那卻是怪異的。
這顆小太陽第一次從晴天轉向了陰天,馬上就要進入分文理的階段,藍羽的內心里更喜歡文科,但是所有的老師都告訴她你該選擇理科,老師們用種種條件和例子去論證,只為說服藍羽。
藍羽的成績一直優異,這次名次下滑是滑在了數學上,眾多科目里非要一較高低的話,藍羽的數學可以說是她的弱項。語文老師作為班主任,希望她門門高分,看到尖子生在分科之際成績出現大波動,她比藍羽更著急。
「是不是因為參加比賽的事分心了?」語文老師考慮多種情況,在這個年齡段的人可能出現的問題,藍羽一個都沒有,她不躁動也不抓狂,反而是一個乖巧的學生;她更不會分不清輕重,喜歡藍羽的男孩子听說可以排到校門口,語文老師不反對,但是她只說若是戀愛,可以,那就建立在學習基礎之上。但是,藍羽不可能會去談戀愛,語文老師模透了藍羽的性格,知道小姑娘做事喜歡一心一意,學習的時候就是學習,戀愛的時候也會全然放開,轉移重點到戀愛上面。那麼,成績下滑是因為什麼?做錯的題數學老師說一點都不難,如果太難,語文老師也可以理解。
「我也不知道,可能吧。」藍羽雙手搭放在並攏的雙膝上,視線落在自己的食指,關節那里因為長期握筆而磨出有些硬的繭子。藍羽的內心里有一片烏雲,烏雲罩在心尖處,她有些累,烏雲她無法驅散,反倒是越聚越多。那烏雲是所有人給予她的厚望,所有人都希望她可以不負眾望,她肩負著太多人的期望,家人,學校,老師,甚至于自己……
「恩,老師不是為了給你壓力才找你,反倒是怕你給自己施壓。」語文老師瞧著藍羽臉色有些白,不知道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人也瘦了,瓜子臉很好看,但是不能再瘦了,「考試過了就算了,所有人都希望你選擇理科,但我知道你喜歡文科,也喜歡語文,對于比賽也很看重。對此,我想說,遵從你的心意,不過,要仔細考量再去決定,不要一時心動就做下一輩子的決定。」語文老師語重心長,她沒有去責備什麼,更沒有要求什麼,藍羽彎著的腰背可以稍微的直挺起來,似乎有人從她後背上拿走了一些東西。這是,第一次,班主任站在她的角度,說出了她的心聲,藍羽對此生出感激。
「姐姐,你心情不好麼?」藍希作業早就在學校寫完了,四年級的課本她也學完了,在準備五年級課程表期間,她給自己緩沖的時間。大眼楮多次掃過藍羽身上,藍希從那張臉上讀出了異樣的情緒,那不是開心,亦不是難過,應該是……藍羽措辭著,她努力搜尋詞匯表,也許那該叫作迷茫。對,迷茫,藍希也有那樣的日子,她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姐姐,是不是沒有目標了?
「藍希,作業寫完了就去睡吧。」藍羽沒有回答藍希的問題,起身收拾書包,聲音沒有了往日的力量,連同那道身影都是落寞。藍希的小心髒抽動,透明的心靈亦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姐姐迷茫的樣子讓她的心難受。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卻揮之不去,將藍希的心捆綁的很緊,她一直都希望姐姐開心,那麼她看見姐姐的笑臉會覺得每一天的生活都是美好的。太陽難過,月亮也將自己的光彩遮住,藍羽落寞,藍希的心也跌落下去。
「姐姐,我給你唱歌,好不好?」大晚上,收拾好了的兩人,藍羽親吻藍希的額頭要走開,藍希的小手不受控制直接抓住了藍羽的睡衣衣角,死命的攥住,仿佛她一松開,藍羽就會從她床前走開,再也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