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羽久久沒有說話,就看著陶小桃前前後後地為藍希忙活,藍羽一直忍著,直到,藍希說想去洗手間,陶小桃二話不說就要去扶藍希。藍羽霍地站起身,嚇了陶小桃一跳,同樣,藍希也嚇了一跳,眼楮偷瞄了幾下,倆人都沒有下一個動作。
「看來你沒事,陶小桃可以照顧你,我先出去一會。陶小桃,麻煩你了。」藍羽說完就往外走,心頭酸澀,再不走,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看不下去了。藍羽心疼藍希,但是此刻,卻是帶著氣的,她不想借此爆發,傷及無辜。
「 !」關門聲,藍希坐在床上,怔怔地望著門,眼圈也紅了。陶小桃去扶她,「小寶,不是要去洗手間麼?走吧。」
藍希的心很疼很疼,比頭上的傷口還疼,有些話,只能在心底說︰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你明明知道的,我想看見你,不是想,是深深的渴望,但你,還是走了。
藍希再次躺在床上,人就蔫了,腦袋嗡嗡響,響得她听不見陶小桃說什麼,直到陶小桃拍拍她的臉說︰「小寶,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什麼」藍希一臉茫然,陶小桃嘆氣,捏捏藍希的臉蛋,「真要被你氣死,我說我下午去上課,晚點過來。」
「你不用過來了,好好上課吧。」藍希翻了個身,背對著陶小桃,兩只小手在被子里緊緊抓握,但是,心還是疼,陶小桃說的是真的吧?
藍羽出了醫院,先回了家,家里沒變化,她房間的擺設也沒有變,再去藍希的房間,也一樣。桌上的課本攤著,看樣子是之前在看的,藍羽拿開藍希的枕頭,小孩子的日記果然在這。
偷看別人日記不道德,藍羽當然知道這點,不過,她還是想看,日記本是上鎖的,藍羽試了幾次就開了,密碼是她生日。
藍羽突然有點害怕,還怕什麼她不知道,就像是要踏入一片未知的世界,心里惶恐。第一頁是藍羽的簽字,她送的每一本日記扉頁都有她的簽字,翻開第一頁,藍希稚女敕的筆跡跳入眼簾。藍羽大概掃了一眼,通篇的話無非都是在說有了新的筆記本心里如何開心,藍羽看得直搖頭,小孩子的世界,一個筆記本能這麼開心。
藍羽繼續翻,小孩子大多是碎碎念,藍羽也就沒了興趣,快速一翻,發現有一頁的字體顏色不一樣。那是最後一頁,筆跡是暗灰色,寫著︰這樣的心情不知有多久了,好似從我懂事時就是這樣。也許姐姐從來都不知道,她疼我,像姐姐疼愛妹妹一樣,她寵著我,但我還是不滿足。我一度覺得自己貪心,覺得姐姐不夠疼愛我,我才會這樣貪心。但是,有一天,小桃告訴我,事實不是那樣子的,有問題的不是姐姐,而是我自己。呵呵,我不相信小桃說的,我覺得我的世界,別人都不懂,我只是太依賴姐姐,從小到大,只有姐姐陪我,姐姐,是我的世界,是我的全部。而如今,姐姐走了,我的世界一直殘缺,我想找個人把它補全,卻發現,沒有人可以去代替姐姐。姐姐,你是我的唯一,但我知道,我不是,我听媽媽跟親戚聊天時說你有了男朋友,那一刻,我模模自己的臉,有淚水,我哭了,為什麼而哭?我突然很害怕,我想,我該試著遠離姐姐,一個人也挺好的。姐姐,如果你現在真的開心,那麼,就不要再疼我了,也不要來問我為什麼。
話語到了這里是一個段落,中間隔了好幾個空格,又有一段朱紅色的字︰我一路奔跑,無數次跌倒我又爬起來,只為追趕前方的人。到了現在,我前方的人不見了,我失去了方向,姐姐離我越來越遠,如我所想,我不去主動聯系,姐姐從不主動,我知道,她戀愛了,她很忙。是不是,戀愛了就可以忘記一個人?所以,那天,我跟小桃說我們可以在一起,但是我不負責,因為我承擔不起。姐姐,可我還是會想你,我一次次告訴自己不要想你,可是我想你的念頭像是一種病,我想,也許只有我死了,才能不想你。從今以後,我不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想再努力學習,因為都沒有意義了。姐姐,我愛你,我只敢在這里說,小桃說我愛你,但不是妹妹愛姐姐,而是女生愛女生……我是一個變態吧!我為自己感到羞恥,我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姐姐,好想死……真的很想死……可我不甘心……
後面的字,藍羽看不下去了,眼淚模糊視線,筆記本掉落在地上,藍羽半蹲在地上,為什麼,她讀到這些字會心疼,心疼藍希。淚水成串的流下,藍羽捂著胸口,那里太疼,幾乎難以呼吸,藍希愛她?藍羽也愛藍希,但她自認為從沒偏軌。其實,她對藍希也有佔有欲和控制欲,要不然也不會再看到藍希和陶小桃那樣親密時而難受得看不下去,藍羽為自己的想法而心慌。
藍羽的心,也亂了。藍羽在心底一次次地問自己︰藍希,我是不是對你,也不是簡簡單單的姐妹情分?要不然我怎麼會這樣難過。但是,我們不行,在你眼里,我是你的親姐姐,你喜歡上自己的親姐姐,這樣的感情,就是死路,你知道嗎?你只是太依賴我了,太依賴……
手機在這時,突然響起來,藍羽擦干眼淚,是陸淡然。
「藍羽,听說你回來了?」陸淡然的聲音氣喘吁吁,藍羽恩了一聲,陸淡然忙說︰「你在哪,我想見你。」
「……有事麼?」藍羽無心見人,現在更沒了這份心思。陸淡然急得大叫,「哎呀!是關于藍希那小兔崽子的事,我看除了你,誰也管不住她!」陸淡然是真心喜歡這個小孩,但這個小孩是真氣人啊!早戀,打架,不學習……這還有個樣子麼?
「藍羽,你在听沒?我在醫院門口,你過來,好不好?」陸淡然說,藍羽說好,筆記本撿起來看了又看,心里終究是揪著作疼,筆記本放好藍羽就出去了。
「怎麼不去里面等?」藍羽到了近處,陸淡然凍得嘶嘶呵呵的,陸淡然寬松的米色毛衣配上淡藍色修長的仔褲,脖子上只圍了一條咖啡色的圍脖,好看,但是太冷了。旁邊,還有一個女生,和陸淡然是情侶款的打扮,不同的是,女生外面還有件長衣,女生沖著藍羽笑笑,沒說話。
「呵呵,想你了嘛!」陸淡然對著手呵氣,搓搓手說︰「藍羽,這是我女朋友,你叫她小紫就行了。」
「你好,我叫藍羽。」藍羽這才認出來,這女生就是那日陳瑜和陸淡然打人時,站在一旁的女孩子。陸淡然嘿嘿傻笑,說︰「哎呀,美女,我女朋友早就認識你啦!」
「走,趕緊進去吧,你們穿這麼少也不嫌冷。」藍羽帶了一副眼鏡,只為將紅眼圈掩蓋起來,寒暄幾句就把人往里面帶。陸淡然听到藍羽這麼說,郁悶地直哼唧,「別提了,還不是我旁邊這位小紫姑娘,非說不穿外套,到了外面就喊冷,我就把外套給她了……哎喲!」陸淡然突然慘叫一聲。藍羽回頭,正好撞見小紫在扭陸淡然的耳朵,陸淡然忙討饒,「媳婦,我錯了,我錯了,我該不顧您的拒絕,把您的外套毅然決然帶出來的。」
「哼!回去再跟你算賬!」小紫見藍羽回頭也不好意思了,松了手,似是心疼地揉了幾下,將陸淡然的手握住揣進兜里。這一幕,看得藍羽心里不是滋味,眼圈又是一紅,鼻頭也開始酸澀,藍羽忙轉回頭,听見陸淡然在她身後說︰「藍羽,你不知道啊,藍希這孩子一下子長了好高,我都懷疑你媽給她吃激素了!估計這麼長下去,藍希能趕上姚明了。」陸淡然想著搞活氛圍,她也看出藍羽心情欠佳。藍羽應付著,說︰「是麼?她回來就躺在床上,我還沒看見她長高多少呢。」
「哎呀呀,你看了一定大吃一驚,而且她跆拳道也厲害了,跟我都能對打了。對了,我跟你說件事。」陸淡然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著,氛圍多少活絡了。
醫院有自帶食堂,藍羽帶著她們去了食堂,買了三杯熱飲放下。陸淡然接過熱飲,把可可茶放到小紫前面,「媳婦,你喝這個。」
「我要喝咖啡那個。」小紫說著就要去拿,陸淡然一把攔住她,笑呵呵地說︰「媳婦,你家親戚快來看你,等她走了,我給你買星巴克的大杯咖啡喝。現在先別喝,免得肚子痛。」小紫努努嘴,很不情願,「好吧!」
藍羽垂下眼眸,不想再看,每看一次,藍希的身影會閃過一次,小孩子雖然小,但她會以自己的方式關心她。藍羽還記得她有次來了經期太疼,小月復涼的嚇人,而家里那天又沒有熱水,小孩子竟然掀開自己的衣服,用小月復貼著自己的小月復,傻呵呵地說︰「姐姐,我就這里最熱了。」那天,藍希就那樣半彎著身子,懸在藍羽上方,直到藍羽疼得昏睡過去,等藍羽醒來,藍希姿勢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汗珠從藍希的臉上滾落,那一刻,藍羽心底是滿滿的感動。那時,藍羽以為是姐妹情深,如今,藍羽覺得一切都變了味道。
「對了,藍羽,我跟你說,藍希早戀,你知不知道?」陸淡然放下熱飲,很氣憤的語氣。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