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有她的打算,張氏心里面明白,也一直使人小心翼翼的盯著史氏與二房,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史氏卻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她叫賈赦過來,是瞞著張氏的,結果呢?張氏還是知道了,讓她不得不懷疑恐怕是身邊有什麼吃里扒外的東西,只是她想了一圈,也都沒有想到自己身邊哪個親密的會投到了張氏的手底下,略微郁悶之後,她也只能暫且放過這個問題了。心里想著,便是有什麼事情,也要等到大事處理好了之後再仔細清理。
她很清楚的明白,現在榮國府的爵位已經板上釘釘是大房的了,便是她再怎麼折騰,恐怕也很難改變這個現實,那麼,她只能從其他的地放下手,給二房一定的權利,比如說,讓王氏管家,比如說,讓二房住進榮禧堂。
有了這樣的想法,她就一定要開始制定計劃,並且實行計劃,一開始還是很順利的,她先開始裝病,一連裝了一個月的功夫,賈璉每次去看她的時候,都會看到她病病歪歪的喝一些苦藥湯子,若不是知曉她是在裝病,他都會覺得史氏是真的病了的。心里面有些時候更是忍不住想,這麼一些個藥吃下去,真的沒有問題嗎?不是說是藥三分毒嗎?他當然不會知道,史氏只是在他們去的時候才會端起藥碗喝進去一點兒,大部分,都貢獻給房間里擺著的花草了。
裝病只是第一步,史氏的第二步也很簡單,她看賈赦不順眼,也看張氏不順眼,對于賈璉,也順眼不到哪里去。可是她病了,一定需要人疾的,她當然是點了自己心愛的次子和王氏兩個人來。
她病了,還想要有孫子孫女陪在一邊,張氏不會讓賈璉耽誤了功課,更何況史氏也不想要賈璉陪在身邊,元春本來就是養在她的身邊的,她借著這個機會,也讓賈珠搬進榮禧堂,陪在自己的身邊了。
這些事情,賈赦與張氏都是知道的,但是他們卻不能夠反對,只能繼續看著,史氏下面會做出些什麼來。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一直都是按照史氏的想法來的,只或許是計劃進行的太成功了,史氏的心里面也有了些許輕狂,她開始著手讓人把賈政和王氏的東西往榮禧堂搬了,說是心疼他們,不讓他們來回的跑動。
這一下子,張氏若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就成了個呆子了,賈赦都看明白了,「太太難不成是想要讓二房霸佔榮禧堂不成?」
張氏根本就沒必要回答賈赦的問題了,都已經這麼明明白白的了,只他們是絕對不能同意的,「太太便是真的這般想的,也是不能的。」
夫妻倆商量著,這可不能讓他們真的住進去,不然的話恐怕是一輩子都不想要出來了,到了那個時候,他們一家子要住到什麼地方去呢?
賈璉其實是能夠回答他們的,住在馬鵬邊兒上,只是看著現在的氣氛,他還是繼續保持沉默比較好,不然說不定會被趕出去。
賈赦是沒想到,自己的娘親會這麼不給自己面子,若只是他不能住在榮禧堂里面便罷了,畢竟史氏若是要住著,他們為了孝順,也是不能把自己的母親給趕出去的。但現今史氏沒準備住了,她準備讓賈政住,賈赦就有點兒忍不了了,可是他也想不出什麼能夠應付的手段,只能自己抓自己的頭發,真真是黑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了。
賈璉那邊只是听著不算玩,他還想要跟著出主意呢?看到賈赦的舉動,頗為無奈,「父親的爵位是陛下親旨封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有皇帝撐腰你怕誰呀,要是賈政真的想要住進去,你就去皇帝面前痛哭嘛,就算是不痛哭流涕,你總是可以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賈政是個多麼不著調的東西吧。
張氏那邊也是想到了這些的,不過,她可不覺得賈赦現在進宮哭訴一番有什麼用,先不要提朝堂上本就不安穩,賈赦本身和賈代善又差遠了,皇帝連見都沒見過他,他便是真的進宮哭了,能不能有用還要再說,萬一被皇帝厭棄了,那可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至于把事情鬧得到處都知道,賈政既然敢住進去,就是不在乎被人知道的,不然的話他接待客人,與人會面,總是能夠漸漸知道的,說不定還會讓人覺得無所謂了,這也不是個好的處理方式。
張氏心里面從不覺得二房有什麼麻煩的,讓她忍不住頭疼的,從來都是史氏,若是沒了史氏,他們收拾起二房來實在是容易的很,只同樣的,若不能制住史氏,順便趁這個機會一家人搬進榮禧堂,他們日後的麻煩事兒,就不用想了,說不得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了也是可能的。
可是如何壓制史氏,這又是一個大問題了,她的輩分兒在哪兒擺著,整個賈府里都沒一個能夠壓得住她的,外面的人倒是能夠壓制得住了,只是人家不能隨便開口呀,除非是皇帝下旨,可問題是皇帝不一定願意下旨,他們也不敢冒險去問,「皇帝,你願不願意給我們家下個旨,幫個忙呀?」
再想下去,她只找到了兩個人,一個是賈珍,他雖然比賈赦還要小一輩兒,但畢竟是現在賈府的族長。另一個人是賈代儒,他的輩分兒也不算太大,正好和賈代善一輩兒的,若是他也肯說話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
對于賈代儒,張氏還是比較清楚要如何應對的,那是個酸儒,只要使人到他的面前透露幾句,再刺激一番,他怕是就會被說動,若是在添上不錯的禮物,成功率也就更大了。
但是賈珍要怎麼樣才能說動呢?張氏覺得自己還是要考慮考慮的,那根本就是個只要自己過得好,其他的都沒關系的主兒,賈母對他來說又是那麼大的長輩,不知道他怎麼樣才能夠出頭呢?
賈赦那邊已經安靜下來了,就等著听張氏是怎麼說,看到張氏的眉越皺越深,他的心也跟著越揪越緊,看到張氏的眉漸漸松散開,他的心里也覺得松快了不少,「可是想到了要如何應對?」
張氏細聲說道,「這件事情能不能處理好,還是要看大爺您做的如何了。」
賈璉的意見被否定了,立刻側耳傾听,好吸收一些更高級的信息,然後消化吸收成自己的。
賈代善那邊,賈赦一出馬,先是送了厚禮過去,又說了一些個尊重長輩的話,緊接著又稱贊了賈代儒的學問好,說起家里的孩子要到家學讀書的事情。賈代儒很少得到這樣的尊敬,心里面也是頗為得意的,等到听賈赦哭訴起賈政要搬進榮禧堂的事情的時候,立刻憤怒了,表示要替賈赦出氣,還說,「本以為他是最知禮的,讀書上從來都是讀得不差的,從沒想過竟然是這樣的人,連基本的禮數都不知道了嗎?」
搞定賈代善容易,只是賈珍那里就有難度了,他本身就是個有些傻的,後天又沒有教育好,貪酒,除了能夠應付一些庶務,實在是讓人找不到一點兒優點了。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大房現在需要他站在自己的這一邊。
那邊就不能讓賈赦自己出馬了,但是可以讓賈赦的狐朋狗友們出馬,他們平時也是能與賈珍聊到一起去的,吃了酒,看了戲,然後說一說外面的事兒,比如說,最近皇帝嚴懲了哪個以庶代嫡的人家,把爵位給削沒了,還牽連了親戚,還別說,皇帝好像是最近心情不好,真干了這樣的事兒,還嚴懲了。
然後呢,再說起懲罰來,說的賈珍听著都忍不住心驚,最後加一句,「不過你們東西二府里的規矩從來都是沒錯的,莫要擔心。」
怎麼會沒錯,賈珍很擔心,他已經听了一耳朵賈政一家子要搬進榮禧堂的事情了,這可是太可怕了,若是連累了他可怎麼辦呢?
這麼想著,他覺得自己是不能干坐著了,不然等到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腦袋上再考慮,是絕對不行的,等到朋友散去,他喝了點兒茶,散了散酒,就去見史氏了。
賈母沒想到賈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他雖然是個晚輩,但也是現在賈府的族長,便讓人請進來,「可是有什麼事情,竟然讓你來了這里。」
賈珍也不是個會隱晦提醒的,直白的說了問題,意思只有一個,賈政絕對不能搬進榮禧堂,不然的話怕是整個賈家都要受牽連。
史氏听著很不高興,直接就想要用長輩的身份壓賈珍,可是賈珍也不是個好應對的,他倔呀,還是族長,幾句話就不高興了,但就算是在這個時候,他都不忘了提醒史氏,「皇上現在可是專門看著呢,誰家里不守禮,誰就要倒霉的,老太太也不要覺得家里的事情皇上不知道,皇上哪里會有什麼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