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分好了家,張氏也就不得不多花心思在府里面這一堆亂賬上面了。還好之前那次警告,倒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讓不少奴才還了一些銀子回來,還是在他們分家之後還回來的,張氏不準備大方了,沒有追賬已經是她看在面子上的情分上,不讓外人看府里面的笑話,現在收到的這些,只能算是他們自己的。
賈璉還在畫府里面奴才的譜系,這是他這段時間除了正常讀書之外花費最多力氣的事情,「那個林之孝,看上去還不錯。」
張氏點頭,「他確實是個聰明的,先提成府里的二管家吧。」讓他坐著二管家的位置正好考量一番,若是真的好,她倒是覺得一等將軍府大管家的位置他也能夠勝任。
「娘親有沒有想過賴大一家子要怎麼處理。」賈璉忍不住問道,那一家子可是比周瑞一家子要聰明的多了,若不是他們挖了自己的牆角,賈璉都會覺得他們是所有人學習的楷模,典型的月兌貧致富、翻身做主人呀!
「他們家倒是也還上了一些銀子,」張氏看著賬本說道,每一家還的銀子,她全都記了下來,「先等上一等吧,他們家的賴尚榮可是從一開始便放了出去了。」
上一次他們表面上說是查賬,實際上為了威逼老太太分家,現在真的分了家,再要收拾,就只能溫水煮青蛙,一點兒一點兒來了,她不介意那些個奴才能夠藏了多少銀子,她介意的是府里面的奴才是不是都听她的話,會不會扯後腿。
賈璉是一點兒都不想要看賬本,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他們家據說還背著債呢,前途各種堪憂。
對于管家,張氏已經是有了自己的計劃的了,現在府里面的奴才都被震懾了,她吩咐下去的事情,至少在一段時間內,都會非常順利,但是狗改不了□□,過不了多久,那些個奴才們恐怕又要舊病復發,她正好可以趁著這些時日,把人都給模清楚,到底誰是那些吃里扒外的,都得找出來。
至于府上的庫銀,張氏暫且還沒有還掉的想法,現在他們這邊,根本就無人做官,雖說分了家,賈政一房也變成了寄住的,但是她還是很清楚,暫時為止,大家還都認為他們是一家人,那麼,皇上的想法恐怕也是差不多的。
他們如今便是歸還了府上的虧空,皇帝說不定也會把好處落在賈政的頭上,給賈政升官什麼的,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同樣的,她的心里面也極清楚賈赦是個什麼樣的東西,現在他權便什麼都好,大不了就是個混吃等死嘛,若是真的讓他為官做宰的,給了他權利,他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呢!
張氏這般想著,已經計劃著在府里面選上兩個听話又貌美的丫鬟送到賈赦身邊,在家沉迷酒色,也比外出惹是生非的好,對于把賈赦□□成好男人,她可沒有這樣的想法,更不覺得那是能成功的事情,能讓他少鬧出點兒事情來,已經夠了。
榮國府里的奴才的膽子早就被養肥了,被賈赦嚇唬了一頓,安靜了一段時日,但是沒過多久,便如張氏所想的又不安生了,這邊是人的劣根性,所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一次,張氏是不介意讓他們‘死上一死’的。
將該梳理的梳理好了,覺得不錯的人安排到什麼崗位去都計劃好了之後,張氏需要做的也就只剩下了一點,將那些個多余的、手長的,該剁掉的給剁掉了。他們府里現在除了賈母,也就三個主子了,如何還需要這麼一群奴才,這般想著,她便以雷霆之勢,下手了!
抄家什麼的,賈赦或許做起來很凶殘,很嚇人,但是在張氏的手里面,就文藝了許多,不采取特別暴力的手段,只是拿著賬本還有他們作惡的證據,讓護院把人堵在院子里,交出來便算了,不交,就抄家。
賈璉正在想著如何利用這些個奴才坑一把賈政一家子,他們拿走的可都是他的銀子,只要想起來,就讓人不愉快。思索一番之後,賈璉表示,「他們也都是咱們府里的老人了,若是一下子全都發賣了,怕是要說府上心黑,若是放了他們,那可是德行,他們也不值得。」
張氏挑眉問道,「那麼,你想要怎樣呢?」
賈璉很是憨厚的笑了笑,只可惜,陪著他那張如玉的小臉,只讓人覺得他像只小狐狸,「娘親覺得,將他們送去二叔家如何?二叔日後也需要開府,少不了的,這些都是二嬸使喚慣了的,咱們便心善一回。」
張氏一听便點頭道,「大善!」吩咐身邊的丫鬟道,「碧紋,你出去說,若是他們中有想要去梨香院的,便不必放出去了。」
這一下子可是炸開了鍋,這些奴才都是家生子,這一下子被張氏把這幾年來偷藏的銀子都抄走了,雖說張氏秉持著善心,給他們留下了些許過日子的錢,他們若是出去了,也能夠買幾畝田地過活,但是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他們原本都是榮國府的管事,從來在外面都是橫著走的,這樣是出去了之後變成普通的佃農,日子可不能和現在一樣舒服了。
若是去了王氏那邊就不一樣了,先不說他們原本就是賈母、王氏的爪牙,一直心向著王氏,也討好著王氏,單單是能夠留在府上,日後就能有翻身的機會。這麼一句話,算是在絕望之中的曙光,讓他們不能不緊緊扒在了手里,跪在地上磕頭道,「奴才願意的,奴才願意的。」
屋子里賈璉與張氏正等著這麼一句話呢,「那便將他們送過去吧,記得,從前門出去,送到後面梨香院的門再進去,不要在府里面走。」
「還有,若是有人問起了是怎麼了,便說老太太主持兩房分家,將軍和夫人體恤兄弟,將二房使喚的順手的奴才給他們送過去。將他們的賣身契都裝在一個盒子里,一起送過去。千萬別忘了讓人都知道,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好。」
二房住在這里不就是為了借著府里的名聲嗎,外面的人不是只听到了個隱約分家的消息,還以為這是一家子嘛,現在,就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兩家已經分家了,沒有關系了,二房在府里面,就是個寄住的。
張氏笑著听了賈璉的話,點了點頭,「便按照二爺說的做吧。」
這一下子可熱鬧了,一等將軍府門前的人看到一下子涌出了這麼多的人,便是外面的路人想要不驚訝都是不行的了。更何況,只要有人問了,便會有人跟著回答,這消息立時便是一傳十十傳百,不過多久,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賈政本在工部應卯,沒想到也得到了消息,那還是個平時與他並無甚交流的人,「听聞如今榮國府分家,又換了匾額,聖上正說一等將軍賈赦懂禮法呢,榮國公果然得了個好兒子。」
順便不忘對著賈政冷嘲熱諷,「存周如今也能自己做主,自然也是好的。」
賈政听了這些個話,心里面恨不得咬死賈赦一家子,面色上自然就不太好看,那些個來與他這般說的人本就是看他不慣,故意刺激他的,看到他這般臉色,又再接再厲,「聞說一等將軍賈赦體貼弟弟,竟然在分家之後還將存周你使喚的習慣的奴才全都送了過去,真真是體貼,你可是個有福氣的,能有這麼一個好兄長。」
周圍的人也早就看不上賈政了,明明沒甚麼能力,還一副自己才高的模樣,仰著頭看人,原本看在他是榮國府的二老爺,也未曾在面子上表露出來。現在看起來,兩房竟然已經分家了,還賴在將軍府里寄住著,真真是讓人瞧不上眼。
可是心里面雖然鄙視不已,他們的嘴上還是道賀,「恭喜,恭喜呀!」
賈政雖然有些個愚鈍,但是也不至于連這麼明顯的正反話都听不明白了,是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沖回家里面,再也不出來了。
王氏看著這些個奴才,心里面恨得不行,他們在梨香院才多麼大的個地方,如何能夠放的下這些個奴才,可是那邊林之孝卻說道,「太太心想著二太太是最慈善不過的,這些又都是您用慣了的人,便送過來了,賣身契也在這里了,您和二老爺有熟悉的人伺候著,日子也過得舒服不是。」
她還能說什麼,還不是得強忍著不舒服把人給留下,這些人她要如何安頓,又是個大大的難題!這個大嫂真是過分,明明已經佔盡上風,還要這般羞辱他們一家子,真是可惡至極。
她卻不曾想一想,分家的時候他們錙銖必較,什麼都不肯少拿,分家之後更是賴在府里面不肯搬出去,至今元春與賈珠兩個也以梨香院太小為借口,住在榮慶堂賈母的身邊不肯搬出來。賈母的私房日後不出意外也全都是他們一家子的,都到了這般,還貪心不足。
張氏礙著賈母的面子,賬面上的銀子只能從奴才的身上填補,如若不然,賈母便撒潑鬧事,直說賈赦不孝,要逼死自己。大房一家子已經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只是在這些貪婪者面前,便是怎麼做,他們都還是不滿足。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讓賈政一家子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