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遇到的事情,實在是算得上是個極大的事情了。她出身保齡侯府,哥哥史侯早已歸西,襲爵的是長子史鼒,賈母與這位佷子的關系一直都是極為親密的,也正因如此,她的身後一直都有保齡侯府站著,不管是到了什麼時候,大家都總還是要考慮考慮保齡侯府的面子,也就給她一份臉面,這也是她兒子不爭氣,還能夠憑著輩分在一些事情上說得上話,連那些王妃們都給她幾分面子的緣故。
史鼒為人不錯,也有些許本事,雖然比不得王家的王子騰,但是著實比賈府的賈赦和賈政強上許多了。正因如此,他的官運也算是恆通,算是賈母一直以來的支撐。唯一不好的,便是他已到了而立之年還沒個兒子,這一點兒也和王子騰相近,只是王子騰不管怎麼著還有個女兒呢,他是真的什麼都沒有,兩個弟弟家的兒子都老大了,他卻就是每個孩子。
這原本也算不得什麼問題,畢竟他也算不上老邁,能是現在的子孫緣還沒到,說不得過上幾年孩子就來了,只誰都不曾想到,他竟然在外放的途中遇到了匪軍,英年早逝了,還是沒有留後的英年早逝。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史家的著急就不用說了,賈母這邊也是各種焦急到不行,慶幸的一點兒是,傳回來消息的時候,他雖然受了重傷,還留著一口氣,于是乎,大家還能夠圍在她的身邊安慰道,「保齡侯的身子一向康健,定然是不會有甚問題的。」
只惜,寬慰只能是寬慰,不能是事實,史鼒是不能擺月兌掉死神的,寬慰的話還沒說完幾天,新的消息已經傳回來了,賈母直接站不住了,還是在張氏和賈元春的攙扶之下,才沒有直接摔倒在地上。
「憐的孩子,怎麼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了呢?」賈母哭泣地不說是驚天動地、撕心裂肺,也絕對是真心實意了,賈璉看著,那恐怕是僅次于賈代善去世的時候賈母的反應了,哭過這一陣兒並不算完了,等到史鼒之妻扶著棺木回來的時候,賈母又是一陣傷心。
「老太太莫要太傷心了,不然表兄去了也擔心您。」賈政作為孝子,自然是主動安慰賈母的,史鼒與王子騰相近,都是一直壓在他頭上的一座山,不過好一點兒的是史鼒自小習武,而他認真讀書,小時候並不曾有什麼比對罷了,只是即是這般,等到大了有這樣一個優秀的表兄壓著,他還是覺得有幾分不舒服的,現在,雖然傷心,但不得不說還是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至于賈赦那邊,就沒什麼真心的傷心了,史鼒習武,賈政習文,這兩個人從他小時候便是壓著他的人,一旦他做了些什麼,不論是賈母還是賈代善都會說,「你表兄多麼多麼優秀,或者是你弟弟多麼多麼優秀……」這兩個還不是什麼別人家的孩子,就是他自個兒的親戚,讓他即使是煩悶不已,也只能忍著。
後來賈政讀書不成,科舉也考不上,現在也不過是個小官碌碌無為,他頭上壓著的一座山早就不見了,現在史鼒也去了,他才真正覺得清明了許多,只是礙于面子跟著哭兩聲罷了,心里面是在稱不上是傷心的。
賈母的傷心其實不單單是為了史鼒去了,而是為了和保齡侯的關系不能像從前那般密切了,她一直都看中史鼒,與史鼒相比,史鼐和史鼎這對兄弟的光芒就被掩蓋了一些,特別是史鼐,排行老二,是兄弟三人中最沒什麼存在感的,賈母和他的關系著實是冷淡的緊。
現在史鼒的棺木回來了,他還無後,這保齡侯的爵位,就讓人不能不多想了,特別是對于他這兩個弟弟來說,那都是以考慮考慮的。
在史鼐的心里面,他排行老二,哥哥不在了還沒有佷子,那麼不論是怎麼排,他都是排在前面的那一個,這侯府的爵位,肯定是屬于他才對。
是史鼎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這一次他是跟著史鼒出門的,兄長遭遇匪患出了意外,他卻能夠很是果斷的打擊了反朝廷匪患,甚至將匪患剿滅,算是立下了大功,這一下子,他也忍不住考慮考慮,都立了功了,襲個保齡侯的爵位,不算什麼的吧。
他們兩個人想到了,其他的人當然也是能想到的,京城里面差不多的人家都在考慮著,到底誰會是未來的保齡侯,賈母傷心了兩天,也很快又整理好精神,她還要為了自己的利益多多考慮,史鼒雖然沒了,但是日子還是要過的,這襲爵的事情,她不能不關心。
她考慮之後的結果,便是里面想要史鼎襲爵的,雖然說都是佷子,是總有親近些的,比起史鼐來,史鼎與她的關系雖然比不得史鼒,也是要親密不少的。有了這樣的想法,她便想要利用手里的關系,幫史鼎謀劃一番,也好讓史鼎記著她的好,保護自己的權益。
是聖上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動作極快,大家還都不曾謀劃出些什麼,只是考慮著,還不曾動手呢,那邊他就已經讓人來傳聖旨了,就在史鼒停靈的日子里,當著來奔喪親友的面兒,讓史鼐襲了爵,史鼎倒是也得封為忠靖侯,兩個兄弟雖然都有些滿意,是也都有幾分不滿意。
和賈府這邊老太太還在就分家的不一樣,他們家的長輩雖然都不在了,三兄弟還都是住在一起,不曾分家的,這一下子算是要分家了,是都是侯爵,家產什麼的肯定還有的磨嘰,特別是本來以為自己襲爵能分的大頭的,現在卻也不得不多想想了。
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真正的大事是,史鼒之妻在听到聖旨之後直接暈倒了,太醫過來看過的結果是她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只是最近事情多,沒曾想到這些,身體也有些弱,孩子差點兒不保。
差點兒不保,還是保下了,賈母心里面是很覺得有些失望的,只要早上一點兒查出身孕的事情,怕是聖上的聖旨都不會是這般,說不得這就是個男孩兒呢?只惜偏偏晚了這麼一會兒,那金口玉言的聖旨自然是不改的了。
就算是這般,也耽誤不了賈母開動腦筋想事情,若是這是個男孩兒會怎麼樣,而史夫人也是一般的,她很清楚自己的孩子怕是要受委屈了,便更想要仔細地幫自己的孩子謀劃。
因著身體原因,她自然是不能每日都守在靈前了,就算是她堅持,史鼎兩兄弟也不敢,不然的話傳出什麼他們謀害未出生的佷子的話,怕是要人命了。
史夫人將養了幾天,現自己需要仔細為肚子里的孩子考慮才成,她自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是很好了,怕是不能夠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必定是要將孩子托付給其他的人的。而在她想了許多之後,只覺得賈母是個值得依靠的。
她的想法也是有理由的,史家那兩位兄弟,特別是史鼐是新的保齡侯,若她生下來的是個女孩兒還好,不過是在叔叔家養著,若是個男孩兒,那麼那位叔叔很難不多想,怕是能不能長大都是個問題。史鼎那邊或許還想著看著自己的孩子沒了,拿這個做把柄,陷害史鼐之類的,反正受苦的那個肯定是她的孩子,她不敢冒險。
其實這想法什麼的都是看人的,心善的人便想著周圍都是善人,心里面滿是陰私手段的人,便總懷疑別人也要使那些個陰私手段,史氏就是這般,她用手段讓史鼒的後院不曾有人在她之前生下孩子,現在便覺得周圍的人都想要暗害她的孩子。只是她卻不曾想到,若非她當初用了太多的手段讓自己的丈夫沒個兒子,現在也不至于自己的孩子都沒人照顧。
只是史夫人想不到那些,她只是抓住了機會,將不少好東西送到了賈母的身邊,畢竟她現在還是保齡侯府的女主人,史家那兩位兄弟也忙著自己兄長的喪事,沒曾關注後院,給了她趁之機。賈母看的很明顯,她這是在托孤了。
賈母從來都喜愛金銀之物,自然是不介意自己的私房更豐富一些的,笑眯眯地接受了,還寬慰她道,「你不要想那麼多事情,要好好養好身體,這孩子是你日後的依靠呢,你也是他日後的依靠呀。再說了,你何必這般多禮,這個孩子也是我的佷孫,我還能不看顧著他嗎?」
史夫人雖然嘴上是答應下來的,是夫君離去給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她的年紀也不小了,懷孕期間又遇到了太多的事情,身子著實是撐不下去了,便是生產的時候沒事,日後恐怕也難看著孩子長大。
作者有話要說︰這算是讓賈母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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