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還不曾知曉他自個兒婚事的事情,畢竟在張氏看來事情還不曾定下來,她先前已經問過賈璉想要一個怎麼樣的妻子,他也不曾有什麼特別的表示,那麼自己便以等到事情定下來之後再通知他了。
「這是?」衛若蘭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東西,有些許不思議,「這怕是比舶來品還要大上一些的吧。」
「不是,」馮紫英看著就兩眼冒光,「這麼大的玻璃,只是,璉兒你想要把它用來做什麼呀?」
賈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既然造出來了,那麼自然是能夠想怎麼用,就能夠怎麼用的了,你說我將這些個玻璃安在窗戶上如何?」
馮紫英听了他的話,一開始不曾反應過來,等到收回神兒之後,感嘆道,「那真是太亮了,豈不是什麼都被看到了。」
賈璉淺笑,「安上布簾不就好了,想見不到光的時候,就以直接把簾子拉上,想要看景了,再拉開。」他想要的,不是那種小小的玻璃窗,而是華麗的落地窗,當然了,現在這些玻璃的大小能還不太合適,只能稍微等一下了。
衛若蘭還有幾分遲疑,賈璉只能說道,「這般吧,我先在家里找間屋子換上玻璃窗,然後請你們來看,若是覺得好,便一起換上,若是你們不覺得好,便算了,如何?」
馮紫英已經先點頭了,「嗯,成,我還要回去和我爹說一下,還不知道他那個老古板會不會有意見呢!」
衛若蘭倒是溫文地點了點頭,雖然都是將門之子,衛若蘭讀書也不甚好,但偏偏就有一股儒生的氣質,這是賈璉這個暴戶身上難尋的,「那我們就等著你請我們喝酒了。」
「喝茶喝茶!」賈璉強調道,他是不準備在成年之前喝酒的,他心里面總覺得酒精會影響一個人智力和身體的育,若是太早攝入酒精,非但會長不高,還會變笨。
衛若蘭和馮紫英根本不關心他的謬論,只是呵呵地笑道,「是呀,喝茶喝茶,璉兒是不喝酒的。」
賈璉是領著人搬著一塊玻璃回家的,將事情與張氏簡單的說了一下,「兒子想要將東大院前面小花廳的窗戶換成玻璃的,母親允?」
張氏微微蹙眉,「這倒不是不,只是會不會太浪費了。」
「那有什麼浪費的,都是兒子使人造出來的玻璃不是。」賈璉笑眯眯地說道,「換上了玻璃窗戶,屋里子也會亮堂許多,便是冬日想要看雪景,也不必開窗了。」
張氏對此很是心動,她出身清流,從小也是讀著各類詩詞長大的,很是有幾分文藝的想法,現在听了賈璉的話,一幅幅畫面和著詩句映入腦海。
賈璉既然得到了張氏的許,自然是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好了安裝玻璃窗的問題,他並不是簡單的將原本的窗戶換了,而是充分利用自己現在所擁有的大玻璃,很是土豪了一把,把窗口開大到玻璃的大小,然後瓖嵌了進去,又讓青絳帶著丫鬟們縫制了紗簾,綴在了上面。
家里面在忙碌,賈璉自個兒雖然不需要親自動手干活,卻也是有幾分忙碌的,比如說,每隔幾日都要去張家請安,當然了,請安只是一個方面,對他來說更重要的那個方面是要去交功課,然後接受新的功課,順便听一听長輩的指點。
這一日他又到了張家的時候,在張仁的書房中,非但有外祖父張仁和舅舅張清,還有另一位看上去頗有風骨的先生,他听著舅舅的話,「快給許學士行禮。」
賈璉還有點兒不明所以,不過也不妨礙他裝模作樣,這是他這麼些年來練就的本領。許學士看著,心里面對于賈璉還是很有幾分滿意的,看著長相也是個不錯的孩子,禮節上也沒甚問題,只還需考校一下學問。
至于人品的問題,既然賈璉已經在考量的範圍了,人品自然是要從最開始就打听清楚的,那些個事請都不需要許學士出手,許夫人和許誠兩個人就以搞定。
許夫人選擇專攻中年婦女們,漫不經心的了解到賈璉從小到大的事情,當然了,這個不算多,主要是了解一下張氏的水平,這個就很容易了,張氏在眾人心中的好感值從來都是高高的,許夫人越了解,也就越覺得至少女兒日後的婆婆是個講理的,不至于吃苦受累。
許誠就淡定的多了,他在國子監上過學,雖然日子不長,是認識的人不少,同窗之間能說的就更多了,有說好話的,也有人看不上賈璉的,許誠全都記在了心里面。至于那些個賈璉在國子監里做過的事情,他就記得更清楚了,心里面對于這樣一個人給自己當妹婿,還是覺得不錯的,只是他回家之後,卻還是比較公正地將事情都說了,讓許學士和許夫人自己判斷。
判斷之後,才有了許學士到張家來偶遇賈璉的情況,現在許學士需要關心的,也就只剩下看一看賈璉的學問是不是真的不錯了。
賈璉還不知道許學士為什麼出現,更不明白他考校自己學問的背後意味著什麼,也不是那些個上不了台面的孩子,自然是不曾有緊張,落落大方地將自己的想法表達了出來,也讓許學士覺得頗有幾分滿意。
張清听著是覺得自己這個佷兒這段時間的進益不錯,雖然看著他好像總是在忙一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玻璃的事情他也從張坻那里听了一耳朵了,只是學問上沒有拉下,就是不錯的。更何況現在是在許學士的面前,他也就不好意思訓斥賈璉一些什麼,只是虎著臉點了點頭,「嗯,還算是不錯。」
听到張清的話,賈璉也是松了一口氣的,他這個舅舅什麼都好,就是讀書太多,人也方正的緊,在管教方面著實嚴厲,這一點只要看看張坻現今看著他還忍不住腳軟腿軟就能夠感覺得到了。
許家結束了這些個考量,許學士回家之後已經與許夫人商量著要與黃氏說起答應了這門親事的。這還是考慮到了黃氏是來說和的人,不好越過了她去,「老爺放心,我定然會好好與張夫人說清楚,這門親事不壞,人家又是真心的,咱們委實也不能太拿架子了。」
許學士點頭,「還是也要與慧兒說上一說才好,這也是她的事情。」他對于這個女兒,也是極為疼愛的。
許夫人這一次並不是單單與黃氏說起,而是借著黃氏舉辦的小宴,也與張氏搭上了話,三言兩語,張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了,「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這幾日便讓人上門好?」
黃氏也笑著說道,「莫要忘了我的功勞呢!」
張氏與許夫人同時笑眯眯地說道,「放心,如何能忘了你呢?」
等到賈璉听了張氏說起與他定了一個媳婦的時候,還是有點兒驚訝的,不過很快他就不放在心上了,這不是自由戀愛的時代,張氏更不會害了他,未來的媳婦在預見的範圍內,他認為應該是很不錯的,自然是稍微裝了裝羞澀,「一切憑母親做主。」
听張氏說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之後,那邊工匠已經來報與他窗戶換好了的事情了,顯然,這個讓賈璉更覺得興奮一些,直接便開口道,「我這便去看看。」
實際效果並沒有他所想的那麼好,不過也聊勝于無,他到時更期待把這些個窗戶都換成落地窗的,那樣的風景才讓他覺得更滿意,只是現在工藝水平還不到,他只能暫且忍著,等到日後做的更好了,不單單是落地窗,他得弄個玻璃花房之類的出來玩玩。
張氏對于小花廳也很是滿意,已經想著要借著這個機會宴請幾個交好的人家了,賈璉卻已經先將馮紫英和衛若蘭兩個拖過來欣賞了。
「這還真是亮堂!」馮紫英看著就要一個,「若是爹娘不同意,先將我的屋子里換上也不錯。」
衛若蘭也很是心動,不過還是要比馮紫英看得更多一些,「這樣的花費?」
「玻璃的價值不算,其他的並算不得什麼,你們若是不喜歡太大的玻璃窗戶,用小一些的瓖嵌了也是不錯的。」賈璉很是得意洋洋地展示著,他現在也算是有一點兒自己是現代人,還是有點兒用處的想法了。
衛若蘭和馮紫英同時點頭,「只是要看看那玻璃到底有多少了。」
衛若蘭笑著打趣馮紫英道,「紫英怕是想要把自己家全給換上呢!」
賈璉笑了笑,「若是喜歡,便是全換上也算不得什麼。」
馮紫英卻縮了縮脖子,「成了吧,你們兩個,我那邊就是換一間房子,都得問問我爹呢!他那老古板,恐怕不會同意。」
賈璉笑道,「家母已經想著借這個小花廳辦一場賞花宴,屆時還希望馮夫人能賞光呢!」馮紫英自個兒是沒辦法反抗馮唐將軍的,是馮夫人便不一樣了。
馮紫英听著他的話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笑得極為奸詐,「那倒是,若是我娘要換了窗戶,我爹那邊肯定是不能多說什麼的。」
衛若蘭也笑道,「看起來家母的那張帖子,也要拜托璉二爺了!」
賈璉拱了拱手,笑眯眯的說道,「好說,好說,只是若蘭兄怕是要欠我一頓茶了!」
作者有話要說︰1873年,比利時首先制出平板玻璃,故宮里面的第一面玻璃窗是在雍正年間安裝在養心殿的,用的是進口玻璃,民間普及玻璃窗很晚,然後明清時期盛行一種蠡殼窗,用的是半透明的一種蠔殼,具有毛玻璃的效果,其他基本上都是紙,也有用夏布之類的,在同治以前,使用玻璃窗的只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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