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涼如水。
我看著窗外的夜色,天空像一塊墨色的幕布,將這個世界籠罩,陰沉沉地壓向大地,路邊幾棵稀疏的樹木在大巴的速度下化作一道道殘影,向遠方流逝去。那些高低不平的房屋在這靜謐的夜色里隱隱約約,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一些店鋪上的霓虹燈路牌如同粗亮的彩筆痕跡,刺得人眼楮發酸。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楮,我看向大巴里的其他乘客,他們大多都低著頭玩著手機,或者靠在座椅上淺眠,或者听著歌,只有少數像我這樣環顧周圍的。我旁邊坐的是一女生,此時她正安靜的盯著手機,不時用手指給小說翻頁。盡管我平時非常痴迷于小說,但每每在回家的路上,我都只會在手機上翻閱短信,害怕支撐不到車站。
「隨時聯系」我有些無奈有些好笑地看著爸爸發的短信,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閨蜜給我打電話講她那兒的一女生,她用一種特別驚奇特別搞怪的語調對我講︰「那女生她媽媽也是一個奇葩,她有次給她女兒發短信,她竟然發的是︰我們這個月已經聯系了,就不用再聯系了,下個月再見。」
我的閨蜜夏涼是我高中時的好友,盡管我們大學不在一塊,我們一直都有聯系,每次打電話都在刷記錄,最多一次達到了3個多小時,我們的性格特別合拍,她說我听,她听我說,我們一起笑,一起哭,一起逛街,一起瘋狂。
我和夏涼的人是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吧,我們當時一見面就吵起來了,基本上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後來吵著吵著就習慣了彼此的存在,漸漸就成了朋友,這就是緣分吧。夏涼是個很瘋狂的女生,而我是個想要瘋狂又有些拘謹的人,她彌補了我的瘋狂,而我成全了她的安靜。安靜是兩個人的狂歡,瘋狂是兩個人的孤獨。
還記得那時還在上高中,我們經常挨著頭躺在操場上,看星星,看月亮,聊著天,講笑話,訴苦衷,那時我們還在繪想著上了大學的日子,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半工半讀,去全國各地旅游。那時的我們很天真,總以為大學就像小說里面描寫的一樣。
還有程寶寶,那個一直和小孩一樣天真的女孩,喜歡听歌性格倔強的孩子,上次她打電話說她交了男朋友,他們還在我們面前秀恩愛。據說他們分了,也不知道她的情況好不好,等會家後得給她帶個電話,了解一下情況。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大巴到了離車站很近的轉角處,急促的剎車聲在前方不遠處響起,來不及感嘆,刺目的光奪去了我的全部視野,瞬間,劇烈的疼痛讓我忍不住申吟,我的眼前一邊空白,我失去了視覺,我用手到處模索,是車窗的冰冷觸感和溫熱的液體,我感覺我的知覺的一點點喪失,在所有的意識消失前,我的耳邊充盈著尖銳的叫聲、向別人求救的哭喊聲、砸車窗的刺耳聲……
我有些傷感的想起爸爸發給我的最後一條短信︰「我到了車站,你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到車站?」我家離市中心很遠,每次回家,爸爸都回到車站接我,不過這次,我可能坐不上爸爸的摩托車了。
在面臨死亡之際,我的腦海突然變得特別清晰,這十八年的事情像一場電影一樣在我腦海里飛快的放映,那些甜蜜溫馨的場景,那些傷心難過的場景,那些伴我成長的女孩,那個被扼殺在搖籃的暗戀,所有的所有。
想到自己會死亡,爸爸媽媽中年喪女,他們是有多難過,遠在北方的好友們得知這個消息,肯定會很難過,還有弟弟,他還那麼小,還沒好好感受生活,就要直視死亡二字,還有那些我一直想要超過的人,還有我,這些年我的生命只有親情和友情,還沒嘗試過愛情,還沒談過戀愛,然而,爸爸媽媽弟弟好友的面孔在我面前漸漸模糊……
我從不知道死亡會離我這麼近,每人都忙著生,我卻看著死,現在,我並沒有太多的恐懼,可能是知道結局,就不怕了吧!可是,我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父母,是悔還是痛,我只知道我對不起他們。
此刻,我真的希望這個世界能有重生這回事,若是那樣,我一定克制住自己的惰性,不像現在這樣渾渾噩噩、隨隨便便的生活,不讓自己那麼狼狽,不讓那些愛我的人失望,彌補以前做的錯事,好好珍惜。
可惜,晚了。
什麼都晚了。
------題外話------
我喜歡林清泉,她是我又愛又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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