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夏竹會覺得疑惑,比如說林遠柒這樣的性格是怎麼鑄就的。
她試著分析過林遠柒,可是在不經過人允許的分析畢竟是一種不怎麼好的辦法,尤其是林遠柒……
直覺告訴夏竹,林遠柒有一段不願意被提及的過去。
外表毒舌,霸道又*,實際上別扭又有那麼一丟丟溫柔,這樣的性格背後總是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夏竹總是覺得,如若是林遠柒不願意說,那就算了。
強行打開人的心並不是什麼好事情,更何況是面對林遠柒。
此時,林遠柒正快速翻看著教授的名冊,天文系的教授並不多,尤其是人在學校的則更是少之又少。
林遠柒翻了一會,便抽出三份︰「去調查。」
他的目光沒有看向任何一個人,仿佛是在對空氣說話。
夏竹非常自覺地伸手將那摞資料接了過來︰「嗯,我這就去。」
林遠柒伸手將人一攔,表情淡漠地看向鄒霂遠;「特警隊的呢?」
鄒霂遠默然扶額,伸手招呼過來幾個人高馬大的警員︰「你們跟著。」
「不必,」林遠柒有一種堪稱挑剔的表情看了兩人一會,便對其中一個還算機靈的點點頭︰「你們兩個自己去,記得看到人以後,直接帶過來。」
那人怔了怔,有些疑惑地問道︰「我們……不需要專家意見嗎?」
「不需要,我不會和你們去的。」林遠柒淡淡道,回身將一摞廢紙拍到夏竹胸口︰「你拿去。」
夏竹手忙腳亂地接住,表情有點點尷尬,剛剛林遠柒的動作正好踫在了不該踫的地方,總覺得有一點微妙。
林遠柒看了某人一會,發現這素來沒什麼脾氣的夏竹竟然臉都紅了,他帶著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從上到下轉了一圈,最後嗤笑出聲︰「沒人會介意的。」
夏竹怔了怔︰「……啊?」
「剛剛,我以為踫到的是防彈衣。」林遠柒又一次發揮面癱神功,表情平靜而淡漠。
拿著一大堆廢紙去碎紙機的夏竹默默在心底罵了林遠柒一百遍……
很平就很平吧,有那麼硬麼!
簡直缺德。
待到二人將一切都打理好了,太陽卻也昏昏。
那兩個特警回來的時候,將三位教授都請了過來。
夏竹看著,就發現那三人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走路的時候特別喜歡看路,這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夏竹想著,順便不動聲色地打量三人。
三個人都是五十歲上下的年紀,看上去和顏悅色,是好教授的典型,然而彼此也不怎麼說話,只有一個人一直在自言自語,表現地有些微妙。
夏竹蹙著眉看了一會,便對林遠柒耳語道︰「我覺得那個人表現地有些奇怪。」
右邊,林遠柒默默戳了戳她︰「我在這里。」
鄒霂遠默默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似笑非笑地看向夏竹︰「沒事,我也覺得他很奇怪。」
他嬉皮笑臉的模樣沒來由地讓林遠柒有些不爽,男人鮮少感受到這樣的情緒,只一伸手將夏竹拽到了身旁,表情如常︰「怎麼?」
「嗯,就是表現地太過浮夸。」夏竹用了一個特別流行的詞。
林遠柒笑了,他笑得樣子特別好看,就像是雲開雨霽一般,短暫而溫和的陽光,只是他的笑容散的也是著實地快,不多時便重又蹙著眉道︰「不要理他,看他能演上多久。」
正常人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才會有這樣的反應,第一種是太過緊張,第二種就是太急于掩飾。
而現在需要找出的就是,他們到底都是怎樣的人。
林遠柒坐陣,夏竹負責和他們一一聊上幾句。
夏竹本來就生著一張好孩子的臉,也正是因此,和她說話的時候,那幾個教授明顯表情都很放松。
「您好,」夏竹伸手示意面前的人坐,邊默然打量著眼前的人,他們現下在學校的保安室,也是目前能夠借到最好的臨時辦公地點了,夏竹給面前的老教授倒了杯水︰「請,抱歉帶您過來問上幾句話。」
「沒關系……」接過水的老教授名字叫做柴慕林,他慢慢喝了一口水,這才抬起頭問道︰「是那孩子的事吧?」
夏竹靜靜地等著他說下去,就听柴慕林說道︰「是個好孩子,可惜了。」
「冒昧問上一句,您平時會照顧顏默秋的學業嗎?」夏竹問道。
柴慕林似乎是有些驚訝,想了想便搖搖頭︰「你也是從大學里走出來的,大學中沒有幾個老師會指導學生學業的,不過她是個好學生,而且很有天分。」
「冒昧問上一句……」夏竹隨便聊了幾句,最後問道︰「您在顏默秋走的晚上,人在哪里?」
柴慕林自然明白這是在錄不在場證明了,他微微蹙眉,便問道︰「那天……是哪一天?」
「去年冬天。」夏竹道。
「那段時間我在辦公室,應該是一個人做研究,中間保潔進來打掃衛生,或許見過我一次。」柴慕林這樣說著。
「那麼……您還記得是幾點嗎?」夏竹問道。
這一次柴慕林露出疑惑的神情,最後頹然地搖搖頭︰「忘記了。」
「謝謝您。」夏竹笑了。
第二個人則是另一位沉默寡言的教授金鑫,他就坐在夏竹的對面,手似乎是神經質地抖動著,目光一直沒有和夏竹對上。
夏竹給他也倒了一杯水,然後問了差不多的問題。
「顏默秋走的那天晚上,您在哪里?」夏竹問道。
金鑫眉眼微微一動,想了想道︰「我在操場。」
夏竹的筆微微一頓︰「那麼……應該有很多人?」
「那天晚上風箏社辦活動,確實是很多人。」金鑫道。
「謝謝您。」夏竹蹙著眉,慢慢道。
而第三個則是一直情緒都非常激進的那一位,他的表情有些忿然,又帶著一種莫名的憤世嫉俗,他看了夏竹一會,忽然一巴掌拍向了桌子︰「我告訴你們,你們現在是非法拘禁。」
夏竹哭笑不得,她還沒說話,就見林遠柒已經不動聲色地坐在了旁邊︰「教授的法律學的一定不是很好,因為現在叫做訊問,依法我們有保留24小時的訊問權利。」
老教授不說話了。
「同樣的問題,」林遠柒的聲線低沉,卻是帶著一種莫名的磁性︰「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哪天晚上?」老教授挑眉。
夏竹接了過去︰「顏默秋走的那天晚上。」
「她的死亡時間不是沒確定嗎?」老教授蹙著眉嘆了口氣︰「可惜了,是個好孩子。」
「您平時喜歡去湖邊嗎?」夏竹忽然問了一句。
老教授點點頭︰「我有去那邊散步的習慣。」
他的瞳仁看上去微微有些散,那種感覺不太像是回憶,反而像是疑惑或是被人控制了的情緒。
「就到這里吧,」林遠柒看了他一會便淡淡道,伸手幫夏竹收好了本子︰「就這樣。」
「我有想法了。」夏竹道。
林遠柒微微一笑︰「很好。」
盡管殘忍,可是一切都帶上了讓林遠柒最熟悉不過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是很久以前他曾經深深淪陷過的,而現在一切終于結束了,卻好像重新拉開了帷幕一般。
那束藍色妖姬的主人,回來了。
「夏竹。」林遠柒忽然道。
夏竹抬起頭來,就見林遠柒雙手合十閉著眼楮道︰「來試試分析。」
「有一個人說謊了,另外有一個人他被人控制了語言,我暫時還沒有想出解決的辦法。」夏竹蹙眉道。
「他下的鎖,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解開,這是一種思維控制,也可以說是讓人被迫忘卻一段記憶,填補出新的空白,」林遠柒解釋道︰「就好像把畫的一個部分涂改掉並不難,可是補充上差不多的東西就很難,他到底還是退化了。」
他的語氣平靜而淡漠,不像是在說一個仇人。
夏竹看了林遠柒一會,忽然想起他手上的傷疤,莫名地,就有些心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