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軒閣內一派紫光之氣盎然,這是屬于貴族的顏色,浪漫而又尊貴。
廳內樂隊暫時停止了奏樂,所有人都等待著站在主上位置的摩卡勒家族掌權人對宴會開幕致辭。
梵、邊卡和今晚的主角菲瑟希站在汾軒閣內一層和二層之間突出的露台,這個露台周圍裝點著各色的花卉以及亞龍晶飾品。亞龍晶是經過幾千年的地質變化才能生成的一種稀有晶石,它的產量及稀少而且只有紫色一種顏色。而汾軒閣內很多處都由這種稀有的亞龍晶作為裝點,特別是這露台周圍環繞了一圈,這一切無不顯示出摩卡勒家族的綜合實力,彰顯了梵那種低調的奢華。
「各位,感謝各位蒞臨舍妹菲瑟希摩卡勒的成人禮,希望大家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只是如此一個簡潔明了的開幕致辭,卻從梵嘴中說出了一種不可抗拒的魔力。在場的雌性已有無數小臉通紅,頻頻對著露台暗送秋波。
梵今晚的著裝也很是特別,充滿了復古的味道,卻依然顯示了他高貴無比的貴公子氣質。梵內著淨面紫色丘尼卡長衫,外面是純黑色的托加長袍,長袍上有用紫金線刺繡而成的劍齒豹符文圖樣。這種款式的衣服相當古老,是幾千年前貴族風靡的樣式,如今已很少有人這樣穿著,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這種樣式的衣服已經萬金難求,只有帝都皇室或者貴族世家的掌權人才有資格這麼穿,梵的這身打扮無不顯示出他對今晚的重視。
舞會開始沒多久菲瑟希便和肅立完成了第一支‘交接舞’,這也代表著菲瑟希從此確定了肅立是她契約者的身份。
李季伶站在舞池的一個角落,看著舞池中心菲瑟希和肅立一對璧人,惺惺相惜的在舞池中暢意情濃的翩翩起舞。她不由的搖了搖頭,想著菲瑟希這丫頭還是心急,明明要她重點注意觀察那六個貴族雄性,自己卻這麼快就選定了肅立。那還觀察個什麼呀。豈不是白白耍了她一場,隨後她又聳聳肩算了,只要菲瑟希快樂就好。
「我該如何稱呼你,阿唯爾或者李季伶?」肖掠爾徐徐朝著李季伶走來。一起過來的還有柳拿達和誘岳。肖掠爾用手指向上抵了一下黑框眼鏡,淺笑著問道。
「哎呀,肖掠爾這個有什麼好糾結的,阿唯爾就是李季伶,李季伶就是阿唯爾,有什麼區別。我就叫你李季伶,來干一杯。」豪爽的柳拿達舉起手中的白酒,不由分說的踫了一下李季伶手中的酒杯,然後柳拿達率先將自己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
「干。」李季伶絲毫不扭捏的也將手中的果酒一飲而盡,這種酒基本上沒有度數。叫酒還不如叫果汁來的貼切。
「既然你和柳拿達干了杯,當然也要和我干一杯了。」誘岳站得筆挺,他看似隨意的從侍從的托盤上拿了一杯巴卡隆烈酒遞給李季伶。
巴卡隆酒,這麼烈的酒李季伶從來沒喝過,更何況她眼疾並沒有痊愈不適合喝酒。但是她和柳拿達干杯在先,如果拒絕誘岳則會是一件相當失禮的事,心眼小一點的人便會認為李季伶這是不給面子。巴卡隆酒和剛才那杯果酒可不一樣,酒量稍微差一點的甚至會一杯倒地。但出于禮儀,李季伶無法拒絕誘岳遞過來的酒只好接下。她順便抬眼望了望誘岳,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明明那托盤上有各種果酒和低度數的酒,他偏偏挑中了這杯。
誘岳毫不避諱李季伶探究的眼神。他微微一笑,輕輕踫了踫李季伶的酒杯,然後將杯中同樣的巴拉隆一飲而盡,意思再說︰我和你一樣喝的是巴卡隆,你並不吃虧,而我先干為敬。
李季伶內心默默嘆了口氣。她舉起酒杯,杯沿剛剛接觸到嘴唇的剎那便被一之骨節分明的大手給攔下了。
「誘岳閣下如果不介意,這杯我替她喝。」梵拿過李季伶的杯子爽快的一飲而盡。
「隨便插入各位中間,我再自罰一杯。」梵接著又將自己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梵,你果然爽快。可不知道你幫李季伶代酒。是出于何種理由啊。」柳拿達哈哈大笑著,他問這話倒也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好奇為什麼摩卡勒家族的人要幫雷卡斯特佳家族的人擋酒。
「哦,說來諾比沁親王是我的小舅舅,季伶自然也是我的堂兄弟了,而且季伶她不久前才從西北戰地回來,眼楮的傷還未痊愈,實在不宜飲這烈酒,還望各位多多包涵。」
梵的話令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而且理由冠冕堂皇,誰還會為難一個剛從戰場上回來的騎士呢?更何況梵隨後他又拿了一杯巴卡隆敬了所有人。于是在幾個踫杯之後,梵便隨便找了個理由將李季伶帶出雄性的包圍圈。
「你不知道自己的眼楮還沒好嗎?怎麼能和那麼烈的酒。」梵面無表情的說著,他越是面無表情就表明他生氣了,他四下看了看原本應該擋酒的杜斯法爾說道︰「杜斯法爾呢?他怎麼沒在你身邊?」
畢竟杜斯法爾是知道實情的,如果他在一定會幫李季伶擋酒,可那家伙竟然不知道混到哪里去了。不過也好,有杜斯法爾在,他就沒機會在妹紙面前表現了,他可是撥開眾賓客尋找李季伶的。
「菲瑟希的小成人禮有個細節出了點問題,薇莎又在菲瑟希身邊幫忙,正好杜斯法爾知道了,我便請他幫我處理了。」李季伶听出梵的責備之意,讓杜斯法爾這個狐狸幫忙擋酒?李季伶只能‘呵呵’笑著,杜斯法爾剛才那麼爽快的幫她處理問題,她都有點不現實的感覺,也不知道杜斯法爾會有什麼樣的後續,那個人可從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你倒是請得動他。」梵從李季伶臉上忽明忽暗的表情,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想法的天真,杜斯法爾……又不是阿貓阿狗。
「梵,西部的封地為何沒有過來觀禮的人?」李季伶總是會在關鍵時刻賣弄她跳躍性的思維,只怕她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怎麼從杜斯法爾那里想到這上面來了。
「你也注意到了?」李季伶的直覺一向很準,這也總是讓梵刮目相看的地方。
「嗯。若放在以往,不派人來參加貴族雌性的成人禮也頂多只是禮數不周。可是西北的邊境戰役剛才平息不久,西部的貴族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做出這麼突兀的事,那些人哪個不是人精。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更何況你有意將菲瑟希的成人禮安排在帝都舉行……」李季伶若有所思的盯著梵,眼里竟還能讀出些許責備的意思。
「你啊,真是,什麼都能被你想到。」梵勾起嘴唇抱歉的笑道,他知道李季伶在怨他。
「事實就是如此啊,菲瑟希的成人禮也已經晚了三年,根本不怕晚這幾個月,等她從長老院修行完畢,回到封地再辦那樣豈不是更好。所以我想你一定是有什麼用意,我雖然眼楮瞎了。可我的腦子沒廢。」
李季伶說著說著還真的生出惱意,梵不該將菲瑟希的成人禮給搭進去,而且這不光是成人禮的問題,這麼做該有多危險。菲瑟希看不比他們,菲瑟希那點武功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連防身都不夠。
「不準胡說。你的眼楮已經在慢慢好起來了。」梵的大手撫上李季伶彎彎的眉毛,他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說李季伶瞎了,可惜說話的是李季伶自己,他也沒辦法責罰,只能模模她皺起的眉頭,同時希望撫平她內心不舒暢的感覺。
「是啊,現在只能借助隱形助視鏡片才能像個正常人。」李季伶知道梵是在順著她的毛。而她又開始耍小性子了。總而言之停不下來,由著去吧,誰讓梵也自作主張的破壞菲瑟希的成人禮。
「會好的。季伶,如果今晚有什麼異動你千萬不要沖出來,找個安全的地方知道嗎?否則我不介意將你一直拴在身邊。」梵溫柔的警告著不安分的丫頭,雖然溫柔但也還是警告。是警告就一定會認真。
「你是說有人要來砸場子?是西部貴族,還是其他人?難道是西北部的?那怎麼行?不能讓他們糟蹋菲瑟希的成人禮,那樣讓她情何以堪?」李季伶大吃一驚,那些人暗地里怎麼都行,難不成還真要明著做這些。那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目前還不知道。」梵也不知道事情會不會發生到那一步,總之做好一切應對方案。
「西林家的知道你利用菲瑟希的成人禮嗎?」李季伶突然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這些貴族雄性要做什麼事,恐怕都會事先布好一個大局,等著別人跳坑。
梵並沒有回答,但是他的眼楮卻不自覺的向上瞟了一下。李季伶將這種小動作歸結為——心虛。
「果然,果然你們都知道。肅立西林也知道!」李季伶徹底惱了。這一刻她確定這些人全部都蛇鼠一窩、沆瀣一氣的早就準備以菲瑟希的成人禮做幌子,暗地里卻進行著秘密的陰謀。梵是菲瑟希的表哥,肅立是菲瑟希認定的契約者,他們怎麼能這樣?
「季伶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有些時候不得不以大局為重。」
「那菲瑟希的成人禮合該就要被你們當做誘餌嗎?算了,你們繼續以大局為重,我會保護好菲瑟希的。」李季伶生氣了,若她不以大局為主,她現在會這麼隱忍著怒意壓低聲音和他討論這些?
「季伶,千萬別沖動,這次帝都也插手了。我言盡于此,你自己掂量吧。」梵一把拉過李季伶在她耳邊,悄悄的說了一句。
李季伶果然沒有繼續爭執下去。帝都也插手?那說明事情相當嚴重,李季伶抬眼看了看依舊在舞池里飛舞的菲瑟希,眉頭深鎖。
「公爵大人,皇室的傳使官到了,還帶來了許多賀禮。」一名僕從上前稟報。
「知道了,我這就去。」梵擺了擺手讓僕從退下,然後拍了拍李季伶的肩膀,轉身便走出汾軒閣。
舞池內又一曲結束,邀請菲瑟希的雄性絡繹不絕,似乎從第二曲開始就沒有斷過。
「下一曲,美麗的菲瑟希小姐一定要與我共舞才行。」
李季伶強插入到圍繞菲瑟希的眾雄性當中。捉起菲瑟希的手親吻了一下。
「那是當然。」菲瑟希嬌媚的一笑,將另一只手也交給了李季伶。
「我還以為你今天就只會在外圍觀看呢。」菲瑟希戲謔道。
其實她讓李季伶重點觀察的雄性並不是為自己準備的,而是為李季伶準備的,她希望李季伶能多認識些不同的貴族雄性。
當她看見那些雄性什麼也不聊。上來就對李季伶灌酒時,突然覺得自己失策好心辦壞事了。李季伶現在還是雄性裝扮,自然雄性之間就會有另外的交往方式。還好表哥急忙跑過去幫這丫頭擋酒,要不然這丫頭哪里能吃得消這種喝酒方式。
不過正因如此,菲瑟希內心偷樂著,梵表哥對李季伶果然是認真的,如果李季伶能和梵表哥契約,那她自然舉著雙手雙腳贊成。表哥雖然總是冷漠淡然似冰山,但也不失為良婿人選。菲瑟希相信梵一定會讓她這個閨蜜生活幸福的。
舞曲再次奏起,這一次是活力奔放的快舞。李季伶理所當然的以雄性身份帶著菲瑟希在旋轉在舞池的各個角落。
「菲瑟希,你別老是蕩漾著一朵桃花笑臉。說說你到底準備把我賣給那六個里面的誰啊?」李季伶挑眉,那閃著狡黠光亮的眸子分明是讓菲瑟希從實招來的意思。
「果然騙不了你呢。」菲瑟希吐了吐舌頭,她就知道以李季伶的聰明很快便會明白事情的貓膩。
「看你一副恨不得把自己賣給肅立的樣子,我若再轉不過彎。那豈不是真的傻了?」李季伶撅著嘴沒好氣道。這丫頭還真敢算計到她頭上,簡直該打。
「好嘛,別生氣了。跟我說說,你覺得哪個最好。」菲瑟希眨著寶藍的大眼,好奇的問道。
「都不錯,不過我覺得那個柳拿達很合我胃口,以後說不定可以互相討教討教上陣殺敵的經驗。」
「你呀……我倒覺得誘岳對你好像很特別。我听說他什麼都好。而且看樣子也正氣凜然的。他雖然是一代掌權人,可是似乎從來沒有向任何雌性求取過契約,人們都說他對雌性不太感興趣,會孤老終身。可我覺得他對你的興趣挺濃的。」菲瑟希不知腦洞又朝哪個方向大開,一副無限遐想的樣子。
「哈哈,我看他是對我很特別。特別喜歡灌酒,而且是烈酒。」李季伶翻著白眼干笑兩聲。
誘岳嗎?喜比的哥哥,看起來也沒表面那麼單純,至少他就能找到最佳時機給她灌酒,若非梵及時擋了。那酒她只能選擇乖乖喝下去,而且一定還不止一杯。
「菲瑟希,如果你的成人禮就此結束,你會有遺憾嗎?」李季伶忽然正色道。
因為她在跳舞的過程中,便開始吸融周圍的氣息,很不巧被她發現許多偷偷入侵的人,看來梵所說的暴風雨就要來了,她一定會好好保護菲瑟希。
「你是說有人會來搗亂?」菲瑟希臉上美麗動人的表情不減,但是心中卻警惕起來。
她也已經不是以前的菲瑟希了,她知道李季伶的話里是什麼意思,這種貴族雲集的場合會吸引異類份子也不奇怪,只不過她竟然也踫上了,而且是在她最為在意的成人禮上,多多少少會有些不舒服。
「放心好了我的美人,如果這個成人禮你不滿意,我保證今天一定會讓你滿意位置。」李季伶看出菲瑟希有些心不在焉了,連忙拋出自己的殺手 。她不喜歡在今晚還看到菲瑟希難受的樣子。
「有驚喜?是什麼?」果然听李季伶這麼一說,菲瑟希瞬間多雲轉晴,李季伶想的驚喜就一定能讓她畢生難忘,她非常確信這一點。
「你難道不知道驚喜的規矩嗎——那就是最後一刻才知道。」李季伶故作神秘的笑道,賣關子什麼的她最喜歡了。
「唯,謝謝你,愛死你了。」此刻剛好一曲結束,菲瑟希給了李季伶一個大大的熊抱。
「喂,菲瑟希你可別害我啊,你看看有多少雄性都想用眼楮殺死我了。驚喜什麼的你就期待好了,但是接下來你要寸步不離的跟著我。知道嗎」
驚喜什麼的,那都只能在這場即將來臨的腥風血雨之後,才能作為壓軸的完美閉幕。
「了解,為了唯的驚喜,我豁出去了。」
有李季伶在,菲瑟希一點也不害怕。李季伶給菲瑟希的安全感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哥哥和肅立給的。因為菲瑟希知道哪怕到了最壞的情況,李季伶也不會棄她而去,就像多年前的潮獸之夜,李季伶就用原本很弱小的身體保護了她,所以菲瑟希相信如今已經變得強悍的李季伶。菲瑟希暗暗發誓,任何時候她都會和李季伶站在一起,哪怕是面對死亡也一樣。
「來了,菲瑟希抓緊我……」
李季伶握緊菲瑟希的手在兩人周圍迅速覆蓋住自己的氣息用于防御,同時布施了一個‘擬幻結界’稍稍降低了周圍人對菲瑟希的關注,然後帶著菲瑟希悄悄藏于隱秘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