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妻出擊之妻子的報復 第140章 我們都要好好生活

作者 ︰ 寧銘子

明玲倩再一次跟弟弟撕打在一起。一直以來,她決不縱容弟弟在她面前飛揚跋扈。盡管家里的一切人,包括父親,後母,姥姥,嬌生慣養的小妹,都容忍他,謙讓他。只因他是兒子嗎?明玲倩可不管這個。爸爸過來呵斥了一頓,將其拉開,後母幾乎從廚房里跑了出來,毫無理由的推了明玲倩一把,「你是死人嗎?還姐姐呢,挺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讓著弟弟一把」一個巴掌無情的打在明玲倩的臉上,後母摟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甩身而去,嘴里一路嘟囔著「死丫頭騙子,賤骨頭,上輩子做了孽呀,想逼死我們啊,這日子怎麼過啊,過不了了」,邊模著兒子的頭,假惺惺的抹了抹眼淚。爸爸頓時目瞪著明玲倩,明玲倩似乎心領神會,平靜的走過去,並側著臉面向父親,不變的是倔強的眼神和語氣。

父親「干什麼,覺的自己有理嗎,這是干嘛,瞪眼,跟誰瞪眼呢!」

明玲倩「你不是要打我嘛,臉我都拿過來了,打吧,打呀!」

父親「你以為我這次會饒了你嗎」幾個耳乖子向明玲倩的頭、臉掄去「你個畜生,養你是為了打弟弟嗎?供你吃穿是為了讓你把家里搞的天下大亂嗎」

明玲倩不語,不求饒,也不流淚,至少她不會在他們面前流淚。有時她甚至會想,她真的是他父親的親生女兒嗎,或者她本就是母親當年揀來的。不然在她有限的童年回憶中,她的母親總是被酒後的父親蹂躪、毆打。但至少那時,父親要對明玲倩暴力的時候,母親會緊緊把明玲倩抱在懷里,用她那並不強壯的身體,為她遮風擋雨。不到四歲的她,似乎只記住了這些。父親的手似乎打疼了,把腳抬起,捋下鞋子向明玲倩的身上抽去。姥姥的咳聲從屋里傳來「行啦,孩子們都餓了,就不能清淨一天啊」弟弟戚季光正吵著要吃東西呢!

後母「趕緊讓她做飯去吧,光光都餓了,你也消消氣,是咱命苦,攤上個不懂事的閨女」

父親也不想再打了,似乎也是打累了,冷了冷眼「去做飯吧,你媽活著的時候那麼賢惠溫順,怎麼就一點不像她呢」

明玲倩不動聲色攜著青紫相間的身體,以及已經開始發腫的臉,冷冷的笑了一下。嘴角上揚的時候,上面的傷口也因為這個大面積的運動而微微裂開,血絲會跟隨這個舉動一絲絲展開來。依然是倔強的眼神與表情,向廚房走去,猛然回了一下頭,道「賢惠溫順、賢惠溫順的人都被你打死了,我還敢像她嘛!」又一只鞋扔了過去,扔在了明玲倩的腿上,明玲倩沒有回頭,堅決而堅定且一瘸一拐的向廚房走去。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似乎與她毫不相關。

後母虛偽的走過去,撫mo著父親的胸口,「他爸,消氣,快別氣了,再氣壞了身子,你這閨女不爭氣,又不是你的錯,咱們也盡力了,好在還有光光和環環還算爭氣,管不了咱就不管了」。這一年,明玲倩12歲。

在她的童年中還是有一段美麗時光的。剛過5歲了時候,媽媽由于積勞成疾,終于病逝。那時的明玲倩不懂的什麼叫傷心,也不清楚死亡。她只知道,媽媽走了,可以不再挨爸爸打了,但是這次媽媽沒有管她,沒有帶她走。

爸爸把她送到鄉下的一個農村,跟爺爺一起生活。爺爺是個樸實的農民,慈祥且善良。明玲倩那時候才體會到,原來生活可以這麼美好。爺爺在村里的人緣極好。每天天一亮,就背著鋤搞領著明玲倩去地里務農。踫上了爺爺的朋友齊爺爺,還會把明玲倩抱起來,親一口︰「瞧,大孫女靚靚都長這麼大了,又跟爺爺去下地呀」

明玲倩縮了縮脖子,晃了晃腦袋「齊爺爺胡子真扎人」

「哈哈哈哈哈哈」兩位老人暢快的笑了起來。

那段日子里,明玲倩覺的每天的顏色都是五顏六色的。爺爺在田里種地,明玲倩就在田邊抓蝴蝶,逮蛐蛐,還會摘兩朵漂亮的野花戴在頭上。當周邊變成金黃色,夕陽被慢慢藏起來的時候,爺爺會慈祥的喊「靚靚,跟爺爺回家了」這時,明玲倩會又蹦又跳的向爺爺跑去,向幸福跑去。有時,在路邊會和爺爺撿到一只被過路車輛軋死的野兔或刺蝟。然後,他們會美滋滋的把它帶回去,爺爺在那精心的處理。明玲倩便圍著爺爺手舞足蹈,或者蹲下很認真很認真的看著爺爺,看著美味。爺爺也會很認真很認真的把它弄完,然後祖孫倆就是美美的飽餐一頓。有時候,他們會在去地里或回家的途中看見有只活的野兔在蹦,爺爺會喊「快追、靚靚,快追」

明玲倩就會很興奮的冽開小嘴向兔子跑去,盡管她知道她追不上兔子,盡管他們一次也沒逮到過,但是他們很幸福。最後,爺爺會摘下草帽,擦擦汗,領著靚靚繼續向前走。

在屬于明玲倩的美好回憶中,給她印象最深的幸福是金黃色。金黃色的夕陽下,她和爺爺追趕著兔子;金黃色的陽光下爺爺摘下草帽,擦著汗,露出慈祥的笑;金黃色黃昏,一對祖孫蹲在院子里很認真很認真的在準備他們的美味。這幾張畫面在以後明玲倩的生活中,會不時的想起。有時想起也會默默的流淚。

這段時光維持到明玲倩10歲時便徹底的結束了。

爺爺去世了,爸爸把明玲倩帶回了所謂的家,只是家庭成員她已不再熟悉。爸爸娶了後媽,還有個9歲的弟弟。後來明玲倩才推測出,媽媽在世時,爸爸就有了後媽,並且跟後媽有了這個弟弟。只不過現在又多了個5歲的妹妹。還有後媽的媽—姥姥。她以後是否將一直跟他們生活在一起呢?

爸爸看起來極疼這個弟弟,以至于給他起的名字都是英雄的名字,大概是希望他光宗耀祖,也能成名立萬吧!家里大部分花費基本都用在弟弟身上,小部分花在小妹身上,至于她「明玲倩」基本是不花的,除了他們幾個姐弟的學費外,她幾乎沒有其他消費。衣服總是那幾件,洗了又穿,髒了又洗,破了就補。她也從來不吃零食,弟弟經常是玩具火車一大堆,妹妹也有自己的洋女圭女圭,而她什麼都沒有。只是有一次,後媽買了兩根香腸,給了弟弟,小妹各一根,沒有她的,她習慣了,也不在乎。弟弟對這種東西吃多了,沒吃兩口就扔在地上,明玲倩看著地上那根沾了泥土的香腸,走過去,拿了起來。聞了聞,很香,明玲倩心理很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想得到的所有的東西,別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她拿起那根香腸用水沖了沖,咬了一口,真好吃,自從離開爺爺她好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咬第二口時,香腸已被打在地上。後媽用惡毒的眼楮瞪著明玲倩「你是餓死鬼投胎嗎,沒出息的東西,弟弟的東西也偷吃,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又給了明玲倩一巴掌。

後母「還不趕緊做飯去,等著吃白食啊」

明玲倩在廚房切菜,小妹環環走了過來,「姐,你吃我的吧,我不吃了,我不愛吃」

明玲倩「我不吃,你吃吧,離我遠點」

環環「姐,你別理媽,她就疼哥哥,都不愛管我們,你不吃,我就扔了,誰也不給吃」

明玲倩咽了咽口水,「好吧,我吃,給我吧」

于是明玲倩把香腸一口全部塞在嘴里,以免被那個後媽發現。這時,環環大喊「媽,大姐搶我香腸吃」

明玲倩驚了,天啊,她才5歲,一個5歲的女孩竟有如此心計。或許是為了好玩;或許是為了引起家里人的注意。事實上,後母疼弟弟確實勝過她。不管怎樣,明玲倩今天是一定要收拾她的,不然以後就有日子過了。她一把揪起小不點兒,甩出門去,騎在小環環身上,狠狠的扇了幾下。

環環大哭「打死你,打死你,媽,媽,我姐打我,啊——」

後媽走過來,爸爸也走過來。父親抄起一個鏟子就向明玲倩砸去,環環抱著她媽,哭的很冤枉「媽,姐姐搶我香腸吃,我不給就打我,嗚。」

爸爸覺的不行,又把鞋月兌了,不停的抽打她,「沒出息的東西,我讓你搶,我讓你欺負妹妹」,明玲倩不掙扎,也不反抗,更不會哭,只是用狠狠的眼神瞪著周圍的人,那些她認為看笑話的人,尤其是那個看似軟弱的小妹。後媽走了過去,揪住明玲倩的脖子,把手伸進明玲倩的嘴里「你還有臉吃香腸,還有臉欺負妹妹,我讓你吃,吃多少,你都給我吐出來,不慣你這臭毛病」

明玲倩咬住後媽的手不放,任她怎麼叫喚都不松嘴,要不是父親過來拉推了她一把,她是死活也不會松開的。後媽抽出手後叫叫嚷嚷被爸爸扶進去上藥了。

明玲倩「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把一天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從此以後她再也不吃香腸。

在這個家里,明玲倩認為唯一把她當人看的也就是姥姥和大黃了。姥姥雖然不是親姥姥,有頑疾臥床,一旦爸爸打她讓姥姥听到時,姥姥都會技巧性的勸停止,不管最後效用如何,至少明玲倩認為,還是有人願意幫她的。所以給姥姥準備膳食時,也就更精心一點。有時只剩她和姥姥兩個人的時候,姥姥也會握住她的手,親切的對她說「孩子,等你長大了,就自己照顧自己吧,離這個家遠遠的,少受些苦」明玲倩喜歡這樣被姥姥模著,這讓她終于感到一種被呵護的感覺,這讓她想起了爺爺,于是這時眼楮又濕潤了。其次就是家里的大黃,一只黃色的大狼狗。明玲倩在家里與她的交流最多了。每次吃完飯,她就給大黃調狗食,把大黃喂的飽飽的。平時,大黃也喜歡蹭在明玲倩的身邊,明玲倩撫mo它的皮毛,大黃也會舌忝舌忝明玲倩的腳,搖搖尾巴什麼的。他們才是一家人。有時後媽打罵明玲倩的時候,大黃還會沖著後媽叫,若不是繩索拴著,咬上去也是極有可能的。

大黃下了兩只小黃,給明玲倩高興壞了。後母欲送人,在明玲倩堅決下,也只能是留下一只她認為更像大黃的狗,每天對它很是呵護,小黃茁壯成長起來了。

又是一次口角,明玲倩把飯給蒸糊了。後媽又對明玲倩罵了起來。這也只是很平凡的一次罵,不巧的是,大黃的脖套松了。沖到明玲倩的後媽面前,狂叫不止,後媽沒理會這些,反而更怒了。最後抓起了明玲倩的頭發,大黃撲了過去,咬住了後媽的手。明玲倩沒有叫住大黃,任後母如何瘋子般的嚎叫,也沒想叫住大黃,只是平靜得在旁邊看著,沒有表情的看著。後來,姥姥說話了,姥姥讓明玲倩叫住了大黃,讓明玲倩把大黃拴起來。再後來,姥姥又催促著明玲倩趕緊上學去,她從沒想過今天的一切會讓她失去什麼。等到明玲倩放學,明玲倩看到了,大黃的尸體掛在了大門的橫梁上,血跡斑斑,一部分狗皮已經被扒下。

屋里傳來了後母的說話聲,「早該把這死狗宰了,待會紅燒吃,整天倒晚就知道亂叫喚,唉呦,我胳膊都快被這畜生咬斷了」

明玲倩哭了,她沒哭出聲音,無論如何,她不能讓她的大黃被他們紅燒。明玲倩解下吊在繩上的大黃。她想起了姥姥的話,離這個家遠遠的。只是她等不及長大了。她背起大黃,向門外走去,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想離開這里。

又是黃昏,金黃色的黃昏,如今這黃昏已經不再美麗。遠遠夕陽西下的畫面上,一位少年背著一具血跡斑斑的狗尸體在荒涼的,人煙稀少的路上走著。她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偏僻。她想起了爺爺,想起了印象已經模糊的媽媽。天快黑了,她有好多話想說,可她不知道對誰說;她沒有朋友,親人的概念,對她來說也就是爺爺了。她決定就這樣一路和爺爺說話,一路和大黃說話,直到走到爺爺的墳前把大黃埋在那里。偶爾會有一兩車路過她的身邊,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揚長而去。明玲倩身上已經淋滿了狗血,一路上,她的嘴似乎沒有停過。

「爺爺,你看,你走了,跟媽媽一樣不管我就走了,把我一個人仍在爸爸身邊。在那里,我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那里沒人喜歡我,一個人也沒有。只有爺爺喜歡我,只有爺爺才會對我笑,也只有爺爺真的疼我,爺爺走了,再也沒有人疼我了」淚水不停歇的流著,伴隨著明玲倩與爺爺的對話,時快時慢。

「爺爺,你看,我把我的好朋友大黃給你帶來了,它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要把大黃送到爺爺那里,他會保護爺爺的,像保護我一樣保護爺爺。我討厭那里所有的人。我走了,他們一定比誰都高興。我想,沒人會找我了,即便是我死在外面,也沒人會知道。沒有人會認得我,除了爺爺和大黃。爺爺,你怎麼就舍得仍下我不管呢。你跟他們一樣也討厭我了嗎?大黃,你真好,還為了我咬了那個死人一口,真該一口咬死她。大黃,你活過來吧,我們流浪去,以前我不明白死亡有多可怕,現在才曉得,那是一塊一塊的在挖你的肉啊!我現在和你一樣,被擂的沒氣了,皮也被別人扒了一半。可是,你還有我背著,我呢?誰又來管我呢?」

天黑的時候,明玲倩終于走到了一座墳前。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爺爺,她的印象中也只見過一次,她只記墓碑上的字是不清楚的,這個碑也是不清楚的。不管了,她覺的像,那就是吧。他不怕鬼,什麼都不怕,這時她反倒希望爺爺的鬼魂出來和她聊聊天。或者孤魂野鬼也無所謂,無所謂,什麼都無所謂。當一個人認為自己什麼都沒有,也沒有精神寄托的時候,就真的什麼都不怕了。

她把大黃埋在了爺爺的墳邊,她說了一宿的話,卻又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只覺的說著說著,天就亮了。

明玲倩走到出了小鄉村,她已經一天一宿沒有進食了。這時才感覺到有點餓了。身文沒有的她,就這樣一直走著,一直走著,仿佛在走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走進了一個小城鎮,她現在真的餓了,感覺頭有點炫暈。她看到路邊蹲了兩個小乞丐,小乞丐的前面的破碗里已經有了好幾塊錢。明玲倩覺得也許是個辦法,撿個破盆也蹲在那里。幾個小時過去了,只有一毛錢。為什麼,難道她不像個乞丐嗎?也許是她消耗體力太多加上長時間沒進食的緣故。只覺得眼前的一切越來越不那麼清晰。終于,明玲倩暈了過去。醒來時,周圍圍了一圈穿的破破爛爛的小孩,臉上也是髒兮兮的。一個比較小的小弟弟,用髒髒的小手拿著一個燒餅走過來,「姐姐,你好像餓昏了,這有燒餅,你吃吧」

明玲倩並沒有嫌那個燒餅髒,她餓急了,拿著就吃了起來。「這是哪啊,你們也都是離家出走的孩子吧」,對著小弟弟「謝謝你給我餅吃,你多大了,叫什麼」

小弟弟用純真的眼楮看著,道「大家都叫我小草,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就知道我是個孤兒,出生不久,被父母遺棄在公園,沒有人願意撿我,最後大亮哥抱走了我。其實我們這里大部分都是孤兒,要不就是棄兒」

明玲倩觀察小草,估計也就在6、7歲左右「孤兒,就是沒爸沒媽唄。你們就是這樣生活過來的嗎」,說著看了看周圍的孩子,也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黑乎乎的,只有一束陽光從地上照來,屋里點著零星的幾顆蠟燭。這是一個未久使用的下水道,里面已經干涸,離此10米左右,是個入口。是這些孩子們一點一點挖出來的。

稍大的女孩叫妙妙,他們的名字都是自己取的,或是別人胡亂叫著就出來了,他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他們沒有姓。有一個和明玲倩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叫涼皮,就是因為討來的錢總買涼皮吃,大家也就這麼叫他了。

妙妙道「孤兒不止是沒爸沒媽,還有就是自由,沒人管,死了也沒人管」

涼皮道「你呢,沒人要了,還是給趕出來了」

明玲倩「我是離家出走,不過,有家還不如沒家呢」

小草「那姐姐就跟我們過吧,像我們一樣,我們就是一家人,除了沒有爸媽」

最大的,也算是這里的家長級人物,大亮說話了。大亮在這里年紀最大,有十八、九了,走過來︰「我們沒有家,無家可歸,沒的去。你不一樣,你家在哪,明天我送你回去吧!你沒在外面漂泊流浪過,不清楚其中的苦澀,只要有家,誰又不想回呢」

明玲倩「就算不跟你們在一起,我也不會回去,我的家人是不會擔心我的」

大亮看到明玲倩的眼神如此堅定,「好吧,你暫時跟我們在一起吧!但是,如果你的家人找你的話,你再回去吧」

明玲倩沒說話,面無表情。

一天過去了,幾個孩子又該為了溫飽出動了。小草說話了「姐姐,你是跟我們去討飯還是跟大亮哥和涼皮哥去干大事,他們比我們可厲害多了,掙的錢也多」

「大事,什麼大事」明玲倩道。

大亮「你還是跟妙妙他們去討飯吧,晚上早點回來,我跟涼皮晚上給你們帶好吃的回來」

陽光灼熱的曬在了明玲倩和小草的臉上。今天情況不是太好,只討了1塊多錢。有那麼多人從他們身邊經過,卻很少留意他們。就這樣被曬著,曬著曬著,太陽就落山了,妙妙也從另一個地方跑了過來。一起回家了。

果然,大亮和涼皮帶了許多好吃的回來。他們很高興,尤其是小草,在孩子們的眼里,大概沒有比吃的飽吃到好東西更讓人幸福的事了。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好像沒什麼特別的不順,也沒什麼特別的盼頭。轉眼就半年了,又是一天,戚今天跟妙妙一起討飯,她發現這樣生活也挺好的,沒有什麼不自在,也沒有什麼難為情。因為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她有這麼多小伙伴在身邊,多好啊!唯一讓她感到郁悶的是似乎不是那麼有尊嚴,畢竟是靠別人施舍生活著。一天,路過一個報灘,明玲倩分明看見了,上面登了一通尋人啟事。明玲倩,女,13歲,離家出走,至今未歸,如有知情者,或本人看到,速歸,父很擔心掛念。

明玲倩說不清心里是什麼滋味,本以為就這樣過了,沒有人會再找她。她也不知道她該不該回去,想了想,她覺的該去找大亮哥商量一下。她問了問小草涼皮他們大概的位置,她感覺大亮和涼皮他們已經近乎于她的親人了。沒多遠,她就看見涼皮了,她喊了涼皮一聲,涼皮正要干些什麼回頭看了一眼,一愣「你怎麼來了,小草、還是妙妙出事了」

明玲倩「沒有,都沒事,有事想找大亮哥商量,也找你商量」

涼皮「好吧,中午也快到了,先吃飯,咱倆一塊等他,估計中午就過來了」

沖著路邊灘的老板喊了一聲「來兩碗雲吞」

路邊等公交車的人真多,一輛一輛都是擠。車一來便蜂擁而上,她注意到每一輛車到站後,總有一個人擠到一半就下來了。又是一輛,她看到了,那個人的手伸進一個女士的包里,原來竟是賊。明玲倩第一次在生活中看見真正的賊,只知道上學的時候老師教導過,要學雷鋒、做好事、要見義勇為。她不知道該不該喊,涼皮發現了她的舉動,沒有說話。明玲倩最後還是沒有膽量喊出來,當她看到那個賊回頭轉身的時候,她發現了,那個人就是——大亮。涼皮沒有說話,似乎早料到這一切,繼續吃著他的雲吞。回家的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路過一家涼皮店,涼皮說話了,「給小草他們買份涼皮吧,不止我愛吃,他們也愛吃,明玲倩,你呢」

明玲倩沒說話,她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涼皮繼續「你會瞧不起我們嗎?不管你怎麼想,我們還是會繼續,不然我們吃什麼,妙妙會餓死,小草會餓死。本來世上已沒有人在乎我們死活,我們也只能靠這個活著」

明玲倩還是沒有說話。

大亮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目向明玲倩「你為什麼來找我們,有事麼」

明玲倩反應了一會「恩,我在報紙上看到父親找我的消息了」

大亮「行吧,我明天讓涼皮送你回去,你畢竟是有家的人,你有親人,就不要跟我們混在一起了,我們是垃圾桶里的蟑螂,地道里的老鼠,沒人管也死不了。你以後要好好的生活,體面的、有尊嚴的活著。總之,不要像我們」大概,這就是大亮內心向往的生活,體面的、有尊嚴的活著。他的要求真的高嗎?

大亮是在很小的時候就從孤兒院里跑了出來,他受不了天天被人欺負。後來就像小草他們現在這樣,以乞討為生。再後來,就收留了可憐的流浪兒涼皮,收留了被繼父打的渾身是傷的妙妙,抱走了在公園長椅上躺了一天也沒有人願意領養的小草。其實,在小草之前,還有一個小男孩比小草稍大一點,由于有點弱智,被家人狠心的扔了出來。大家都叫他小尾巴。一次,大概是小尾巴吃了不干淨的東西,狂吐不止,而且渾身發熱。他們平時吃都吃不飽了,根本沒有多余的錢治病。大亮抱著小尾巴帶著其他孩子,一家診所一家診所的跑。大部分還沒進去就給人趕了出來,大概是他們穿的太破了,都以為是乞丐。或者怕惹上什麼麻煩,怕他們給不起錢不說,死在他們那說都說不清。大亮只記得有一個診所胖女人說「我們這都是私人開的小診所,干不起這賠本的買買,你還是去那些大醫院看看吧」說罷,把幾個孩子攆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大亮只得抱著小尾巴往大醫院跑。路上,小尾巴的身體越來越涼,越來越涼,最後僵硬了。那是個艷陽高照的日子,大亮的手,大亮的心卻隨著小尾巴的身體逐漸變涼、變涼。當時,他恨所有的人,恨帶他到這個世界的人,恨小尾巴的父母如此狠心的拋棄他,恨所有衣食無憂無視他們存在的人。所以,在抱走小草以後的日子里,他開始偷。錢有多重要鬼都知道了吧!有時,到手後他也會在暗處看那些丟了東西而瘋狂哭泣或驚惶失措的人們,心理就會有一些快感。他只知道當他抱著小尾巴焦急的向別人求助的時候,得到的是熟視無睹。現在看到別人這麼著急,他就是高興。而且還拿到了更多的錢,讓伙伴們更好的生活,他就更高興了。盡管最初的幾次被人逮到了,那幾次都被人打的渾身是傷,沒關系,他算什麼,爛命一條。他是老鼠是蟑螂,死了,興許周圍的人還會樂呢!只是他死了,誰來照顧小草他們。他已經這樣活著了,不希望他們也那樣,想到這里就有了活著的理由。至少在那幾個孩子的心中,他還是很重要的。

快到他們的地道口了,小草一臉焦急的跑了出來,對大亮他們幾個人哭著說「哥,不好了,妙妙姐跟幾壞人打起來了,他們抓住姐姐不放」

涼皮「在哪」

小草「就在白橋那面」

大亮箭部沖去,其他人尾隨跟至。

一個較壯,身上紋滿紋身的男子,看見大亮帶著幾個小孩過來了不屑的說「我當誰呢,幾個小屁孩」沖著個子高的大亮說「這丫頭,搶了我的錢包不說,還把爺的錢包給扔了,媽的,不陪的話,整死她」說著,抓著妙妙的頭發,扇了一巴掌。

妙妙「我沒偷,是我撿的,一個路人掉地上的,被他們看見了,就跟我搶,不給就打我,我死也不想給他們就把錢包扔河里去了」

又一個無賴說「你大爺的!听見沒有,死都不想給咱。那咱還等啥,成全她唄」

兩個人便舉起妙妙欲扔下河去,小草也跟上來了,看見壞人們正在欺負姐姐,跑了過去,咬了欺負姐姐的人一口,那人隨即把小草揣飛出去。

「小草!!」明玲倩跑過去,把小草摟在了懷里。

大亮深知根本不是他們幾個的對手,從兜里掏出今天偷來的錢包,遞過去「幾位,算了吧,我這妹妹還小,這錢就算我孝敬幾位哥哥的,買幾包好煙抽」。

紋身男子看了看錢包里的錢,道「你小子倒是還有點見識,不過,就這點零錢,打發要飯的呢」

妙妙已經被放了下來,氣不過,對大亮喊「哥,一分錢也別給他們,憑什麼把咱們的錢給他們」

紋身男子又給了妙妙一巴掌「行,老子今天就廢了你」

小草又跑了過去,這次他咬住紋身男子的手腕不放,男子狠狠的揣了小草幾腳,最後一腳竟把小草揣到河里,男子也一楞,本想嚇唬嚇唬他們,不想真把他們揣下一個。大概是怕惹上麻煩,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悻悻的走了。

橋下的水流很湍急,小草好像已經被水沖走了,幾個孩子傻了。大亮急急的說了一聲「你們幾個快下去,到岸案邊看看」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小草!!」「小草!!」「小草!!」「小草!!」幾個孩子哭著喊著,喊著哭著。

妙妙的手邊抹眼淚邊喊「小草,你在哪啊,你在哪啊」

明玲倩又想起了大黃,大黃就是這麼離開她的,只因它咬了後母一口。「小草、小草,你出來啊,姐姐來找你了,你在哪啊,听見了回答姐姐一聲」

太陽漸漸的落山了,小草還是沒有找到。大亮從河里露出個頭,喊了聲「找到小草沒」

幾張滿臉淚痕的臉搖了搖,大亮又鑽了回去。

涼皮突然發現前面的草叢處有半個身子,難倒是小草,跑近一看果然是「小草,小草,別害怕,哥來了」明玲倩與妙妙也圍了上去。

明玲倩沖著河里喊「大亮哥,小草找到了,小草找到了」

大亮上了岸,擠了擠小草肚子里的水,小草咳了兩下,似乎恢復了一點神志。大亮抱起小草向他們的「家」地下道走去。

小草好象發燒了,盡管明玲倩用熱毛巾給他縛了好久,但似乎不起什麼作用。大亮的心一直在懸著,最後站了起來「不行,咱們得請醫生,我出去弄點錢,你們好好照顧好小草,等我」

小尾巴曾經在大亮的手里斷了氣,大亮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毅然走出地下道。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過去了,大亮還是沒有回來。涼皮想,莫不是大哥這次又被逮到了,被打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今晚不回來也是極有可能的。運氣好的話,被打完就給放了,運氣不好的還要被拖進局子里待兩天。涼皮覺的自己有這責任要去解決一些事情。就算找不到大亮,至少也應該弄點錢回來給小草治病。轉過頭對著明玲倩「你們倆照顧好小草,我出去看看大哥怎麼樣了,也出去整點錢。

明玲倩的擔心也越來越重了,她怕大亮出事,更怕小草出事,她又不能離開這里,小草的身體越來越燙,她該怎麼辦?

小草的頭在一堆熱毛巾下,終于緩緩地睜開了眼楮,看著明玲倩,看著妙妙「姐,我會死嗎?」

妙妙哭著「不會,不會,誰都會死,就小草不會,小草不會」

明玲倩流著淚,模了模小草的頭「當然不會」

小草「姐,有爸爸媽媽是什麼感覺,是不是就像你和大亮哥那樣,我餓了給我買好吃的,我病了,會守著我」

明玲倩把小草抱在懷里點了點頭「恩,還會把小草抱在懷里,寵著小草,不讓小草被別人欺負」

小草「有爸媽可真好,可他們為什麼不要我呀,生了我卻不要我,不管我。連生我的人都不想要我了。姐,活著真沒勁,每天看見別的小朋友領著爸爸媽媽的手,我卻只在那曬著,等著別人可憐我。好象可憐我的人也越來越少了,要真能死也挺好的。姐,死了是什麼感覺」

明玲倩依舊流淚抱著小草「小草不會死,小草你要等哥哥回來,等哥哥回來了,給你治病,我們給你找爸爸,找媽媽」

妙妙「對,我們去找爸爸,去找媽媽」

小草含著淚,笑了笑,點了點頭,又睡了過去,這一睡,再也沒有醒來。

涼皮滿頭是血的跑了進來「小草呢,小草怎麼樣了」

他看到了,兩個小女孩在抱著一個小男孩哭泣,「小草————」

小草被他們埋在了白橋邊的野地里。涼皮還買了兩份涼皮與小草埋在了一起「小草最喜歡涼皮,每次我買涼皮都會被他搶過去,還會邊吃邊說,活著有涼皮吃真好」說著說著,他覺的自己也說不下去了。這就是他們的命運,死了,拿黃土埋了就得了。人們會說,這就是一堆土,什麼也不是。對,就是一堆土,在人們眼里他們就是一堆土,難道你們就不是嗎,誰都一樣。

後來他們知道了,小草死的當晚,大亮去搶劫了,沒得手,還被警察抓了,他已到了法定年齡,這一判不知又要幾年。涼皮當晚去了一家小賣店抓起一把錢就跑了出來。小賣店主人把瘋狗放出來咬他。他奮力爬上一家院子的牆,跳下去是一頭栽在一堆破磚頭上,腦門磕滿了血,他躲在了後院,確定沒人再追他了,才出來,纂著手里的錢向地下道跑去,只是為時已晚。

就這樣混混沌沌過了幾天,涼皮對明玲倩說「明天,我就送你回家,大哥進去了,小草也走了,你家人找你,就回去吧,有家為什麼不回呢」

明玲倩「那你們呢,你們打算怎麼樣呢」

涼皮「最近社會為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開了個收容所,我會把妙妙送過去,我也會過去。你回去要好好的上學,好好的活著,別像我們以前那樣,我們都要好好的生活」

明玲倩恩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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