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文宇正在後院看著那棵快死的隻果樹苗琢磨,柳長石來了。
柳長石其實也挺惦記這棵隻果樹苗的,因為他給別村地主家做過園丁的,知道一棵隻果樹真要是養活了,那也是一家的固定資財,現在有了一棵,自然是舍不得叫就這樣死了。
一進院子,迎面就看到一個年輕的姑娘從屋里出來,柳長石還愣了一下,這才認出來是何如玉。
何如玉也頓了頓,漲紅了臉叫了一聲︰「是他四叔來了?」
柳長石也有點抹不開,撓了撓頭︰「是啊,他小姨來啦?」
何氏聞听見院里的招呼聲這才打開了窗戶︰「他四叔來了?快進屋坐吧!」
柳長石忙搖頭︰「不用了嫂子,我是來看看柳樹的那片菜地的!」說著擺擺手就往後院走去。
那菜地是柳樹開墾的,自然就成了柳樹的菜地。柳長石轉到屋子後面,就看見一個大人帶著兩小孩兒蹲在那棵隻果樹苗前,他一眼就認出來大人是何文宇,笑著過去招呼︰「你也來啦?是家里有啥事?」說著過去蹲在旁邊。
何文宇扭頭看是他,笑著點頭︰「他四叔啊。家里沒事,我娘叫我陪小妹來給大姐做幾樣繡活兒。」
柳長石恍然,蹲在他身邊問︰「你瞧著怎麼樣?我種下的時候瞧著就難活。」
何文宇點頭︰「是不太好,很多家里有大隻果園的,寧可把不好的樹種給扔了,也不願意種下去了搶別的樹的養分,不過他們要扔的,其實很多都是因為培育樹苗的時候位置偏了或者什麼原因的,養分沒跟上,如今單獨種著,小心一點伺候,說不定能活。」
「你看這應該啥時候上點肥?不應該是田地里的肥料吧?」
「嗯,不是的,我家也種了幾棵,我跟你說……」
他們就在後面研究起小樹苗來,柳樹和柳林在旁邊認真的听著,種地的知識,鄉下的孩子就是這樣听大人一點點的講解而來的。
柳絮兒這幾天挺忙,上午要去石城家學打絡子,下午要跟著何如玉學繡花,晚上看護兔子,還要用破爛布先學著做手套。
手套她堅持自己做,主要還是為了以後打算,現在小姨在這里,叫她幫著做一雙出來倒是簡單,但是自己沒親自動手做,到底是不會,眼光放長遠點,也不能凡事依靠別人。
其實她學繡花縫線的早就開始了,已經有了基礎,因此和何氏一樣,只要學何如玉繡花的針法和技巧就行。
這天試著做了一雙手套出來,還像模像樣的,何氏看了合不攏嘴,拿出來上次買的棉布,給了她一塊笑著道︰「瞧你做的還行,就正經用料子做一雙,給你弟弟帶著!正好他晚上不老實,總把手從被子里拿出來,早上起來手冰涼。」
柳絮兒笑著點頭︰「好啊!」
在後院的何文宇和柳長石研究完了隻果樹苗,又干脆的翻了一塊地出來,柳長石從家里拿了一些蔥苗種下。
忙了一上午,兩人從後院出來的時候,何如玉和柳絮兒已經開始做晌午飯了。
柳長庚和何氏叫柳長石就在這里吃了行了,柳長石死活的不答應,到底是走了。
「爹娘估計這陣子也緊張,所有的錢都給了咱們了,也不知道這幾天吃的咋樣。」柳長庚說了一句。
何氏本來趴在炕邊認真的對比著兩塊手絹的花樣,听他說這話,也直起身來。她知道,丈夫這是想爹娘了,雖然柳高氏前幾天才來過,但是那邊老屋到底是一個月沒過去了,不知道咋樣了。
「要不這樣,叫如玉今晚上炖個肉菜,分一半給爹娘那邊送過去?給他們生肉,他們肯定又舍不得吃,再說咱們的肉也是爹娘上次送過來的,在送回去也不好。」何氏問道。
柳長庚想了想點點頭,小舅子和小姨子過來幫忙,也應該給人家吃好一點了,于是道︰「你說得對!就這樣。」
于是何氏把何如玉叫來了,跟她說今晚上炖個白菜粉條肉。
何如玉知道要給老屋那邊送過去,因此點頭答應了,去廚房很利索的炖了個肉菜,然後盛了半壇子,嚴嚴實實的包好了,放在筐子里叫柳絮兒給老屋那邊送去。
柳絮兒提著籃子出門的時候,何氏還喊了一聲︰「看看你爺女乃有啥事沒有!」
「噢!」柳絮兒答應著。她這半個月忙的腳不沾地的,還真不知道老屋這邊又有什麼事了。
大伯和三叔家都想要搬到縣城去,不知道搬沒搬?應該不會這麼快吧?那地怎麼辦了?
柳絮兒一路琢磨著,來到了老屋這邊。進了院子看到小姑正好出來,于是喊了一聲︰「小姑!」
柳紅忙笑著迎了上來道︰「你咋來了?咋還提著這麼沉得……這是啥?!」
「是我娘叫送來的,白菜粉條炖肉,姑,趕緊倒碗里,不然粉條就泡發了。」柳絮兒說著。
柳高氏已經從屋里也出來了,笑著叫︰「絮兒。」
「女乃!」柳絮兒將籃子遞給了柳紅,急忙的就跑過去了。跟著柳高氏進了屋,看到正好在吃飯,爺坐在炕首位置,四叔手里拿著個窩窩,直接就站在下面吃著。
「你咋後腳跟來了?」柳長石看到了她笑著道。
柳絮兒就笑嘻嘻地︰「爹娘叫我送炖白菜肉過來,四叔,叫你在那邊吃,你咋非要回來?」
柳長石笑著沒回答,不過撓了撓頭。
柳高氏就問︰「你小姨和小舅都在?啥時候來的?」
「昨天,說是叫我小姨叫我娘做些細致點的針線活,這會兒娘不是坐炕上不能動嗎?做點針線活也能貼補點。」
柳高氏就點頭︰「還是親家想的仔細。」
柳老漢叫柳絮兒在這里吃,柳絮兒便留下吃了午飯,看看像是沒啥事,這才回去了。
回來又被何氏埋怨一頓︰「你說叫你去送飯,你倒好,在那邊吃上了!送點肉過去,是不是全叫你吃了?!」
柳絮兒忙搖頭︰「才沒有……」
柳長庚笑著道︰「你說你這脾氣,咋老說孩子?我看你也真的是坐不住了,再坐兩天,你這暴躁的脾氣怕是要全都恢復了咧!」
何氏一听馬上疑惑的問︰「我這幾天真的很暴躁?」
柳長庚點頭︰「是啊,很暴躁。」
何氏馬上不說話了,低了頭自省去了。
柳絮兒笑著去給兔子梳毛,又梳了一盒子下來。現在兩只大一點的兔子已經是放在一塊兒養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生小兔子,反正吃的是越來越多了。柳樹和柳林每天都要花很長的時間在外面給它們摘草。
何如玉和何文宇在他們家住了有十天的樣子,住到了臘月初三,馬上就要到臘八節了,這才回去。
柳絮兒在何如玉走之前,已經把給柳森做的小手套做好了。用的是普通的棉布,不過里面卻是實打實裝的兔子毛,上面繡了一只小白兔,樣子很可愛,連何氏都夸獎了半天,覺著繡的比自己的強。
何如玉給柳絮兒留了那片雲錦,柳絮兒照著前面給柳森做的小手套,這才準備好好的做出來一雙高檔次的手套。
臘八早上起來,柳絮兒先去廚房把小米、枸杞和昨天小姑柳紅送過來的幾顆花生米洗干淨了,然後泡上。
這才來看小兔子和小雞。
那只母兔子肥嘟嘟的,尤其是肚子,按一下軟乎乎的,柳絮兒曾經抱著去給柳長庚看,柳長庚確定這只母兔子是懷上小兔了,把何氏給高興壞了,沒想到柳絮兒真能折騰點東西出來。
兩只小兔子依然是先分開養,柳絮兒現在已經很有經驗了,小兔子打理的干干淨淨的,又是一直在屋里養著,梳下來的兔子毛,幾乎沒有任何的雜質。根本就不用洗,這就省了好幾個步驟。
十只小雞也全都在屋里養著,如今天冷的很,只有出了太陽的天氣,才放它們在院里轉悠轉悠。
柳樹一大早帶著柳林去給兔子和小雞摘草,柳絮兒將兩只母雞放出來跑跑。母雞不能一直關著,關著它們就不生蛋了。
何氏腳腕子的傷已經開始愈合了,不過扭傷還是嚴重,一只腳不能使力。不過何氏的急躁脾氣,已經試著開始下地了,單腿跳著走,不能去院里,就在屋里扶著炕走來走去的。倒把柳長庚給羨慕壞了。
柳絮兒剛走進廚房,突然的听見院外面有人吼了一嗓子︰「你干啥!」听著像是柳樹的聲音,柳絮兒急忙跑了出去看啥事。
一跑出院子,柳絮兒嚇了一跳!院門口一只雞正躺在血泊中,翅膀還在忽閃,腳上被栓了一條繩子,就拴在門前的石柱子上,另一只雞驚嚇的‘咕咕咕咯咯咯’不停的叫著,撲著翅膀到處飛。
柳林手里提著背簍,正站在不遠處看著坡那邊罵︰「你給我等著!我要去把你家的雞全都砸死!」
柳絮兒跑過去,氣的臉都青了問︰「誰干的?!」這可不是小孩子胡鬧拿石頭打雞玩,把雞拴起來,分明就是往死里打啊!
柳林臉也是青的,氣的小身子亂哆嗦,半天才擠出來一句︰「我沒看清楚,哥大老遠喊了一聲,那兩人就跑了,我瞧著……一個好像是柳雲兒。」
「啥?!」柳絮兒又驚又怒!大叫了一聲!
柳樹遠遠的跑了回來,柳絮兒和柳林幾乎同時問︰「是誰?!」
柳樹臉也是青的,雙手握著拳,半天了才搖了搖頭︰「沒看見……」
柳林氣的大叫︰「啥沒看見!我都看見了!一個就是柳雲兒!沒錯,就是她!還有個男娃沒看清,可跑不月兌就是總和她玩的王家大小子!」
柳絮兒氣的怒叫︰「她是瘋了還是咋的?為啥要故意打死咱家的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