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果然天剛剛蒙蒙亮,石城他們就全都起來了,洗漱了之後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便出來準備坐車回去。
柳林領著柳森先出去上車,柳絮兒在屋里又檢查了一下看看落下什麼東西沒有,石城在院門口等她。
從院子那邊走過來幾個年紀不大的女子,因著這一家原也是個做生意的蓬門小戶,因此女孩兒們也沒有躲避的習慣,看到石城在這邊站著,反而還過來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年紀也是十二三的女孩兒,穿著件雪狐白瓖邊月牙白色短襖,玉色襖裙。身後跟著她的是兩個丫鬟。
姑娘年歲不大,穿的卻格外的素,白色的衣裙映襯的小臉唇紅齒白的,走到石城跟前問道︰「你就是來我們家做客的石家的人?」
石城心里琢磨,走的時候他爹和他說過,這一家是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的,兒子是一大一小,女兒在中間行老二,比他大一歲,看面前這個姑娘的年歲應該是這家的二小姐,于是點頭︰「是啊,我是石家的人,你是二小姐吧?」
二小姐點點頭,道︰「昨天她們拿來的洛兒殷是你買的?我以前只用天宮巧的,從不用別的,不過你買的洛兒殷我倒是挺喜歡的,顏色很別致,香味也獨特,你從哪里買的?」
石城莫名其妙,根本就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幸好柳絮兒出來了,往外走就听見了這女孩兒的聲音,在看石城站在那里沉吟不語,心里好笑,急忙的走了兩步道︰「就是城東的一家叫香蔻園的鋪子買的。」
那姑娘听見石城身後有人說話,就看了過來,看到了柳絮兒,先拿眼上下的把她打量了一下。柳絮兒因為今天是要坐車走一天的,因此換了件墨綠色的細布襖裙,只為了方便省事。
那姑娘看她穿的不怎麼樣,倒也沒有露出什麼鄙視的眼神,只是看著她問道︰「你用的是紫茉莉嗎?這顏色不錯。」
柳絮兒呆了呆,往自己臉上嘴上模了模,笑著道︰「沒有啊,我沒有用胭脂。」
到了現在,石城才恍然大悟,這姑娘說了半天原來是胭脂!
那姑娘就撇嘴︰「用了就用了,怎麼就不承認呢?身上那麼股子茉莉香味,還想瞞著?其實用胭脂有什麼不好承認的,不過紫茉莉也是不怎麼好的一種。」這女孩兒說話總是一種肯定的語氣,而且說話的音調特別的輕快,一看就是這種年紀,毫無心事也無壓力,每天輕松自在,加之身在閨閣家里的人都捧著,自有種閨閣小姐的自信。
柳絮兒笑著道︰「大約是用了你們的香胰子吧,你們的香胰子是茉莉花香味的……住在這邊給你們添麻煩了,謝謝啊,我們要走了。」
石城便也道︰「多謝招待,回見。」
那姑娘就道︰「你們不去給我爹和哥哥辭行嗎?」
石城道︰「昨天已經辭行了的,我們早上走得早,就不打攪他們休息了。」說著給她拱拱手,拉著柳絮兒往外走。
那二小姐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道︰「分明是用了紫茉莉的……我就不愛用紫茉莉,香是挺香的,不過味道太俗!」
石城拉著柳絮兒往外走,這才笑著問︰「她說的原來都是胭脂?什麼天宮巧什麼的,莫名其妙來那麼一句,我根本就沒听明白,對了,你是咋知道的?你也沒用過。」
柳絮兒就吐舌笑︰「還不是這幾天轉街轉的,這些胭脂啥的,我看過了……咳咳咳,就記住了,這是天賦!」
石城呵呵呵的笑︰「女人的天賦。」歪頭看她,突然伸手就在她臉上模了一下︰「這小臉根本不用擦胭脂,就很好看了。」
柳絮兒冷不丁的被他模了一把臉,大吃了一驚原地跳開一大步,震驚的看著他張嘴結舌︰「你你你……」
石城笑︰「咋?忘了我是你相公了?模一下都不行?」
柳絮兒又氣又怒,瞪圓了眼楮看著他道︰「你現在還不是!這里是啥環境,叫人知道了……我就沒法嫁人了!」
石城擦擦鼻子︰「咋沒法嫁人?嫁給我行了……」看她又要急,笑著趕緊雙手舉起來討饒道︰「好好好,那啥,別激動!我剛剛真沒啥多余的想法,就是順手……等回去了,我就和我娘說,去你們家說媒吧!」
柳絮兒大眼楮剛微微的眯了一點,一听這話復又一下子睜大了!瞪著他道︰「你今天怎麼了你?!突然的這是想干啥?」
「沒怎麼,就是突然想起來了,還是先定下的好,定下親了我才安心!」石城道。
柳絮兒驚詫︰「那也太小了……你跟你娘說,你娘不會把你當妖怪了?這才多大個娃,就想著定親了?」
石城嗤的笑︰「這年頭十二歲定親的多得是。」
「那也是長輩著急,哪有十二歲的小孩兒自己著急,去找長輩說的,這臉皮……也太厚了,你爹娘肯定嚇得以為你瘋魔了!」
石城就遲疑︰「真有這麼嚴重?」
「當然!」柳絮兒揚眉斬釘截鐵。
柳林在外面等的不耐煩,又進來找他們︰「我說你們倆能快點不?磨蹭啥啊?再不走白起來那麼早了!」
石城和柳絮兒忙答應著,趕緊的跑出去,上了馬車往鳳縣回來。
早上起來的太早,一路上柳森都在睡覺,柳絮兒也困得上眼皮子打下眼皮子,最後沒撐住,也蜷著身子睡了一覺。
回到了鳳縣,又開始各自的忙碌,柳絮兒把從漢中府買的一些絛子什麼的別致點的花樣,拿去給何如玉看,何如玉看了便點頭,照著學著做。
這一次去漢中府,柳絮兒也有種想法,想要一個專門經營一樣東西的店鋪,就像那個棉手捂子鋪子一樣。
當然,這也要結合鳳縣的實際情況,鳳縣這邊,太貴的東西賣不大動,要是專門開個棉手捂子的鋪子,那可以想得到,生意一定不會很好。
不過別的東西就不一定了,比方說,荷包和香囊。這兩樣東西照理也是日常用的,在小鋪子里賣的也可以,柳絮兒就想著開一個專門賣香囊和荷包的鋪子。
現在家里有了兩個下人,活一般都她們干了,她和她娘何氏基本上沒什麼事情,一個做手捂子,一個做香囊、抹額。而荷包,不但是小姨那邊做著,兩個舅媽那邊也做,這樣貨肯定是能供得上。
主要柳絮兒也不希望家里的人干的太多太雜,考慮了好久,便開始在鳳縣找鋪子,也是根據經驗,不找那太大的,也是希望能找個店面小點的,不過位置要好的,一定要在這一段繁華的地方。
把這個想法和石城說了,石城也同意,慢慢的看鋪子。
五月份的時候,遇到了個合適的,比她現在這個鋪子大一點兒,在另一條街上,柳絮兒看了很滿意,依然是在石城的看顧下,賃了下來,將這邊的香囊和荷包全都轉到了那邊去。
何氏也就不在做抹額了,全都做香囊,何如玉那邊也只做荷包。柳絮兒將絡子絛子這些的交給了大舅媽,小舅媽就專做手絹、抹額。她們做的那種便宜的荷包,看她們能不能忙過來,能忙過來就做,忙不過來就算了,反正便宜的荷包,柳絮兒還是放在那個小鋪子賣,她的這個鋪子,也是提高了檔次,只賣精致上檔次的。
價格定得也高,從一兩到二兩、三兩的全都有。
她忙著鋪子的事情,家里人也忙各自的事情,柳高氏那邊看何氏成天也忙得不可開交的,而且對于柳線兒的事情,確實不是很上心,這也難怪,人家憑啥上心柳線兒的事?又不是多麼討人喜歡的女娃。
柳高氏少不得找人去打听那個貨郎,打听的也就是那樣,倒是沒听見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柳長齊又來了幾次和柳老漢還有柳高氏商量,柳高氏就覺著實在不能耽誤了,今年一定得給聘出去!如今也沒有其他更合適的,要不……就這個吧!
柳長齊也頭疼,听了柳高氏的話,便也答應了,回去便對來的媒婆點了頭,于是那邊就開始合八字納吉下聘請期,最後定的日子是今年的八月二十九日。
雖然有點緊張,不過雙方年歲都大了,實在不宜拖了,柳長齊點頭答應了。
柳濤回去休息了幾天就來找柳樹,柳樹就叫他在鋪子先學著,柳樹、柳林兩人全都冷眼觀察他,看看到底是人品如何的。
等柳絮兒把那個新鋪子租下了,鋪上了貨開門營業,柳樹和柳林便先過去了。因為剛開業幾天還有點小活動,買了就送一塊手絹啥的,買的人還挺多的,等忙過了幾天之後,柳樹還是回到了老鋪子,叫柳森過去跟著柳林在新鋪子,依然是一個上午去上學,下午看鋪子,另一個倒過來。
而柳濤因為沒有上學,因此一天都能在鋪子守著,柳樹便也兼著新鋪子的記賬,這個他做的已經很熟練了。
新鋪子開張一個月,就迎來了這一年里生意最好的幾個月。當然,柳絮兒也是踩著這個點開的這個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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