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這個少東家要選簪子,掌櫃的伙計的自然是趕緊把鋪子里最好的拿出來。金的玉的寶石的,擺了三大托盤放在了少東家面前,少東家一揮手︰「你們出去吧!我們自己選。」
掌櫃的和伙計出來,伙計撓著頭悄聲問掌櫃的︰「掌櫃的,您說……少東家知道給姑娘家送簪子是啥意思不?」
掌櫃的一皺眉呵斥道︰「不要胡說!少東家和柳家小姑娘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的好友,自然不會想那麼多!警告你們,不準亂嚼舌頭!」
伙計嘿嘿嘿的笑︰「掌櫃的放心吧,少東家的舌頭誰敢亂嚼?」腦後勺被掌櫃的打了一下,急忙笑著跑了。
這邊柳絮兒模著自己的頭發,這才陪著小心笑著對石城道︰「石城,我這頭發還婠不起來發髻呢,買簪子不是浪費了?」
石城抬眼看了她的頭發一眼,道︰「買了先放著,總有綰起來的時候!」
柳絮兒心里翻白眼,石城把那幾盤子推過來︰「選吧!」
她低頭看了看,又抬頭看石城︰「但是……這些不便宜吧?你真掏錢買還是直接拿走?怎麼都不合適吧?叫你爹娘知道了……」
石城又把臉虎起︰「叫你選你就選!你今天惹我生氣了你忘了?你擔心這個干啥?我都這麼大了,自己還沒錢嗎?自然是掏錢買,送給你的禮有啥不行的?我爹娘還成天在鋪子里選東西給別人送禮呢!我為啥不行?」
柳絮兒就無話可說了,好好好,你有理!給我東西我為啥不要?!心里頭想著,低頭真選起來。石城這才偷偷笑了一下,其實他早都不生氣了,不過看到柳絮兒鞍前馬後的陪著小心哄自己……這感覺真是好啊!
柳絮兒雖說是不想要,可到底是女孩兒,看到那琳瑯滿目的簪子,個個精巧別致,招人喜愛,登時眼楮也挪不開了,真認真的選起來。
石城笑著起身去給自己倆人倒水,這里是鋪子的二樓,一般來了有身份的客人,就請到這里來,把店里的好東西像這樣給端上來,請客人選。
倒了兩杯茶端過來,看到柳絮兒已經把其中的一個托盤推開了,只選那兩個托盤里的,石城一看推開的那個托盤,全都是偌大的紅寶石、藍寶石在上頭,心里知道絮兒還是不願意自己花太多錢,于是道︰「真不用太小心,過年過節單給我送禮的如今也有,我也給人回禮,常在這邊拿東西。」
柳絮兒頭也沒抬︰「我知道,不為了省錢……那些不好看。」
石城失笑,只能把那一托盤放到了一邊。
這邊托盤中多是點翠的,絞絲的,這種的顏色鮮艷,做工細致,雖然沒有那些寶石的值錢,但是柳絮兒就是喜歡,尤其是一些點翠的,選了半天,拿起來一只蝶花吊穗點翠銀發簪,笑著道︰「就這只吧!」
石城忙湊上去看,做工很精巧,簪子上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蝴蝶翅膀上幾根細細的如發絲一般的吊穗,蝴蝶身上斑斑點點的點翠,雖然是個銀的,倒是真挺好看的,石城失笑道︰「那麼多金的不選……不過這個挺好看。」
柳絮兒抿著嘴笑,又問︰「多少錢?」剛問完,看石城又要虎起臉,笑著忙道︰「想起來了,你送給我的。」
不過她真喜歡,拿著看了半天,笑眯眯地,恐那些吊穗弄掉了,還拿了手絹出來包起來,這才裝進自己的隨身香囊中。
石城看她這樣重視,很滿意,早上的不舒坦早已經是煙消雲散了。和柳絮兒出去吃了飯,還和她說好了,女兒節白天去她的鋪子幫忙,晚上柳絮兒要陪他依然是水邊放蓮花燈,這才高高興興的把她送回了鋪子。
石城這一天心情都好得不得了,也不知道嘴里哼哼的啥進了自家的大門,剛走進去,一個下人就上前來躬身道︰「少爺您回來了?太太說您回來就請去她那邊一趟,還有,老爺中晌的時候從漢中府回來了。」
石城答應了一聲,便往上房他爹娘這邊過來,在門口叫了一聲︰「爹,娘。」這才掀門簾進去。
他爹正坐在堂屋上首的椅子上喝茶,他娘坐在窗下的羅漢塌上,斜著身子倚在靠墊上。
石城上前去給兩人行禮,然後坐下問道︰「爹,漢中府那邊咋樣?」
石謙點頭︰「還在進行中,有些麻煩事吧,不過尚好,我也想了,不必要非急著看門,即便是修葺幾個月又有何妨,還是把一切整飭的全都妥妥的了,在開業才好。不然開了門再要是缺東缺西的,反而不好在關門重新整頓。」
石城听了點頭︰「就是呢,整好了在開門是最妥當。」
父子倆在這邊說話,石城娘在那邊就用力的咳嗽了一聲,把父子倆的說話打斷了,石城奇怪的看著他娘,石城爹就在那里沉吟。
石城看了一會兒娘,見娘只盯著爹,于是又去看爹,見爹沉吟不語,于是問道︰「咋了?爹娘?這是有啥事?」
石城爹沉吟了一會兒問道︰「石城,你今天去了鋪子了?」
石城點頭︰「是啊,我還送給絮兒一根簪子,就算是後天女兒節給她的禮!」他笑︰「要給錢啊,十五兩銀子,下午就叫人送過去。」
石城娘不說話,只拿眼楮看石城爹,石城爹沉吟著道︰「石城,你也不小了,有些事該和你說說了,男女七歲不同席,這是千百年來的規矩,咱們雖然是鄉下人,可鄉下人更重古禮,你和絮兒今後就不能在和小時候那樣毫無顧忌了。」
石城點著頭,暫時沒說話,他之前和絮兒說的,想要先定親,這事並不是開玩笑,他確實想過,也打算和爹娘開口,只是絮兒那邊還沒答應,他得先經過絮兒同意。只不過今天爹娘既然說出來了,他就得開口了。
石城爹繼續道︰「我也知道,你和柳樹他們幾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自然和他們感情不同,跟柳樹他們兄弟就和親兄弟似得,和絮兒就和親兄妹似得,這其實是好事,人生在世,真的要有幾個鐵血義氣的兄弟,那今後遇上什麼事都不怕!總有人會幫著你,當然,你和他們結交,也要真心實意,他們遇到了困難,你也要憑著全力幫忙……」
石城娘在那邊一听,怎麼這話題又轉到那邊去了?趕緊的又打斷了笑著道︰「是啊,石城,你爹說得對,你和柳家的那幾個就像親兄弟姐妹一樣,不過對于絮兒,今後還是要走的別太近了,絮兒也是大姑娘了,十二三歲,已經開始有人提親了,要是知道還和你毫無顧忌的,也影響她大姑娘的名聲。」
石城點點頭道︰「娘說得對,爹說的也對,若是還這樣和絮兒毫無顧忌,也是影響她的名聲,我也想好了,要不就先去提親,把親事定下,這樣就安心了,也沒人說啥閑話了。」
此話一出,石城爹娘兩人登時全都傻了!目瞪口呆的看著理所當然的他。
石城站起身在屋里轉悠︰「這事其實上一次我和她去漢中府的時候,回來就想和爹娘說的,今後絮兒可能要在漢中府那邊開鋪子,來去的我得陪著,若是沒個名分的也不方便。再說了,絮兒是女孩兒,咱們也得尊重他們家,尤其是她爹娘,估計人家也想了,覺著這樣的不顧忌不好,就是不好意思說我……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定親!」說完了,抬眼看著爹娘。
石城爹還沒說話,石城娘已經直起身急急的道︰「這事你怎麼……我說你這孩子咋這麼有主意?這麼大的事,你就這麼肯定的語氣跟你爹娘說?你就肯定我們答應?」
石城驚訝的看著她︰「娘你不答應?我以為這事……自然而然啊!」
「啥自然而然?!是你說的自然而然!咱們家的身份……不管咋說,這事我不同意!我告訴你,你的親事娘心里有數,你不要在想三想四的,這事輪不到你做主!」
石城笑了︰「娘你有數了?您看中誰家了?」
「我看中的……不用跟你說!孩子的親事向來是父母做主,還輪不著你在這里自然而然!我告訴你,我的兒媳婦,我說了算!」
石城就道︰「娘,您激動啥?您的兒媳婦您說了算,那是您娶兒媳婦還是兒子娶媳婦?您就告訴我,您看中誰家了,兒子也好掂量掂量,不然的話,這事您就是不同意,這麼厲害……兒子這心里頭可有點不舒坦……問問都不行啦?」他也听出來了,娘這是分明的看中了誰家,他得問出來!
石城的話說的比較的軟和,石城娘也沒听出來他心里已經惱火的狠了,反倒是石城和緩的語氣映襯的她似乎是激動的過了頭了,倒有點不好意思,重新去靠在了靠墊上。
石城爹一向看重這個大兒子,大兒子做事踏實,腦子又活絡,他是很滿意的,看重兒子,便在意他的話,听了石城這話,石謙也動了動身子,看了一眼石城娘,咳嗽了一聲道︰「你娘確實給你看中了一家,跟你說說也沒關系,你也好心里有個數,下次去人家家里,好好的表現……就是漢中府的郝家,那位郝二姑娘,叫榮榮的。」
石城這會兒心里已經迅速的猜了幾個人,其中也有這個郝榮榮,此時听父親親口說出來,不由得便連連的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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