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柳林便和家里人商量開絲綢鋪子的事情,又說了巧合柳雲兒原先租的那個鋪子騰出來,那翰林家的事情,也算是幫他們的忙——
「原本我是不急的,只是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明年修葺一下,也是可以的,咱家人便商量一下,覺著如何?」
何氏听了大大的驚詫︰「那堂堂的翰林府……真就敗落了?真想不到,那麼大個宅門,那麼富貴的人家……」
柳長庚和她關注的點不一樣,柳長庚听到的是方濟承和柳雲兒的生意已經倒閉了,轉頭問臉色嚴肅的柳濤︰「你姐那個鋪子不開了,你知道不?那他們現在做啥生意?」
柳濤搖頭︰「我也不知道,好久沒見她了……至于啥生意,也不知道,就算是見了問了,也未必跟我說。」
柳絮兒就奇怪︰「二哥,你咋突然的想開絲綢鋪子?還琢磨了那麼長時間?為啥有這個想法?咱們家的鋪子夠多的了。」她一听柳林說要開絲綢鋪子,便已經隱隱猜到了,不過這話沒人和她說啊!
果然,何氏就很理所當然的道︰「我和你爹已經商量好了,那鋪子和作坊是要給你當陪嫁的,石城家給下的聘金不輕,咱們也不能寒酸了,不然你過了門臉上不好看,日子也不好過……」
柳絮兒驚訝的道︰「啥,都給我當陪嫁?」她想到了爹娘絕對不會虧著自己,可真的想不到爹娘能把那些東西全都當陪嫁,她道︰「爹娘,您們可有三個兒子呢,那些鋪子和作坊是咱們全家努力勤奮干活換來了,憑啥給我一個人?」
柳樹听著嗤的都笑了。
柳林也笑︰「給你是應該的,石城家不是一般的人家,他們家底厚,你嫁過去太寒酸,就像娘說的,你臉上不好看,日子也不好過。絮兒,咱們全家努力勤奮是為了啥,不就是為了過上好日子?」
看到柳絮兒急著要說話,柳林笑著搶著繼續道︰「還有!你是我們唯一的妹妹,咱家唯一要出嫁的人,好東西不給你給誰?!」
柳樹也點頭︰「是啊,絮兒,你不用擔心,咱們家底如今也厚著呢!有宅子有地,還有存下的不老少的銀子,哥哥也不是吃閑飯的,這不是你二哥已經準備開鋪子了?所以你盡管放心,陪嫁的東西,真不多。」
柳絮兒還是搖頭︰「大哥二哥,你們咋想的我都知道,可完全沒必要啊!我是出嫁,以後就是吃石城的喝石城的,有人養活我,我干嘛把家里的鋪子全都帶走?就為了能叫石城家的人看得起我?這一點爹娘,大哥二哥,你們還真不用擔心,我也不是沒腦子,會和石城娘搞好關系的,也會討她老人家的歡心,不用這些我也能做到!還有,咱們家……」
柳樹擺擺手︰「你真不用說了,這件事已經定了,是吧爹娘?」
柳長庚點頭︰「是啊,已經定了,這事我和你娘說了算!你說啥都沒用。」
柳絮兒抿著嘴,說實話,她能想到爹娘是這樣打算的,哥哥弟弟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現在說了出來,心里還是很感動,當然啦,一家子人不用說感動啊,激動啊之類的這些見外的話。而且她真心的也不會把這些全帶走,抿著嘴想著怎麼說。
柳樹看她還在琢磨,拍了拍她道︰「妹妹,別想了,這些東西不算啥,你能過上好日子,全家人都舒心!石城人好,對你也誠心,這一點我們放心,再給你身邊留點傍身的東西,全家真的就啥也不擔心了,你就算是為了叫全家人都放心,你也得拿上。」
柳森點頭道︰「對呀姐,別客氣了,拿上吧!跟自己家里的人還客氣啥?要是我,我肯定就要了!然後叫大哥二哥全都在你的鋪子給你干活,你給他們開工錢,大哥要是在不給我飯吃,你就不給他工錢!」
全家都逗笑了,柳樹笑著點著他︰「我幾天沒管你,你又蹦,明天找本書給你出幾道算術題,你就渾身舒坦了!」
柳森揉了揉鼻子︰「我要考秀才!大哥你忘啦,咱們都要考秀才,秀才又不出算術題……那啥,那些就先留著吧……」
柳林笑著,對柳絮兒道︰「妹妹,別說了,爹都發話了,你說啥也沒用。」
柳濤在旁邊只笑著听,這些事他自然是沒有說話的余地。柳長庚和何氏點頭,也叫柳絮兒別說了。
柳絮兒想了想,家里人的意思也明白,只是她確實不能全都拿走,想了想笑著道︰「那鋪子我可以考慮其中一個,但是其他的還有作坊一定要留著。」
柳長庚搖頭道︰「作坊本來就是給鋪子做活的,為啥拿一點留一大半?說了要給你,你就別的說了,一家子人客氣啥?說的都生疏了。」
何氏點頭擺手最干脆︰「別說了別說了!就這麼定了!」
柳絮兒趕緊的道︰「爹,娘!你們先听我說完呀,作坊我確實不能拿,不為了別的,就是管那些人的事,我也很麻煩,想想吧,現在管著作坊的全都是爹娘,我要是出嫁了,石城家那規矩,就算是石城爹娘不在這邊,我也不好在隨便出門了。那作坊的那些人,今天這個事,明天那個事,我哪管得了?再要是管的多了,不得不出門,叫婆婆在嫌棄我,那就沒必要了。」
這話說的倒是有點道理,柳長庚和何氏全都怔住了,兩人互相的看了看。
那邊還在和柳森說笑玩鬧的柳樹、柳林听見這邊不說話了,忙注意听這邊的,柳林就听了最後幾句,道︰「有啥管不了的?你管不了,可以叫石城管著啊!」
柳絮兒笑著道︰「大哥,二哥!石城家在這邊有生意,而且今後不定還要去漢中府,再說了,他也不是啥都懂,作坊的事他根本就沒插手過,自然都不懂,咱們不能為了一定要給我當陪嫁,反把作坊弄得最後倒閉了吧!」
柳樹是從頭到尾听到了的,笑著道︰「你說這些哄得了別人,可哄不了咱們。那鋪子和作坊啥時候還一定要親自管著了?鋪子找個掌櫃的就行,作坊也找個管事的。漢中府的鋪子不就是掌櫃的管著?你都多長時間沒去看過了,不也每個月盈利著,賬目清楚著?」
柳絮兒還想再說,何氏已經擺手道︰「不要再說了!這事已經定了!」轉頭看柳林︰「就商量那個鋪子租不租的事兒吧!他爹,你覺著呢?」又轉頭問柳長庚。
柳絮兒無奈,心里想著要找石城商量一下,反正這些東西一定不能全帶走。全家辛苦掙來的,她怎麼可能全帶走。
不過二哥想來個絲綢鋪子,她倒是贊同。
柳長庚听見何氏問,便問柳林︰「那絲綢鋪子的門道,你都弄明白了沒有?去哪里進貨?咱們鳳縣的絲綢鋪子,生意都好不好?」
柳林點頭︰「我也看了幾年了,進貨要去松江府,或者蘇杭一帶,但是松江府有朝廷的織造局,帶動的那周圍私人老板的綢緞莊,絲綢作坊多的很,還是去松江府最能找到貨,至于咱們鳳縣,還有漢中府的絲綢鋪子,我都打听過了,這方面沒有問題。」
柳長庚點點頭。
柳絮兒忙道︰「絲綢的門道可多呢,二哥,咱們還不是很熟悉,真要弄這個鋪子,首先就得找個絲綢的行家!」
柳林點頭︰「是啊,人我都看好了,鳳縣東昌記的掌櫃的,東昌記這幾年生意做得不好,都快要倒閉了!掌櫃的謀出路呢,要是找人,自然是他比較合適,絲綢行當的行家了。」
眾人听了听,柳林確實也是想好了的,做得也很周到謹慎,大家沒啥擔心的,便都同意柳林放手去弄這個絲綢鋪子。至于租翰林家的那個鋪子,那就都是小事了,柳林決定就行了。
柳林看到全家都答應了,也高興,當天晚上就和柳樹大概的算了算開一間絲綢鋪子需要的銀錢,開始投入自然是比較多的,好在這些年生意上的積累,他們家真的就像柳樹說的,已經很有些家底了。
有錢買地,不過到底已經做了生意了,地就不需要那麼多,這幾年陸陸續續的也只是在自己已有的地旁邊又買了三十多畝,加上之前的,也有毛五十畝地了,全都交給柳長石打理種枸杞。
其余的銀錢一時還想不到用處,便存在家里,也和別人家一樣,找個放心的屋子,挖了地把放銀子的箱子藏地里。如今開絲綢鋪子了,正好也要用錢了,于是算好了錢,準備翻出來。
柳絮兒找石城商量嫁妝的事。石城听了點頭,他當然了解柳絮兒啦,是怎麼都不會把這些東西全都當成嫁妝自己帶走的,一定想辦法要留給家里。
石城琢磨了一下便道︰「我有個主意!你們現在應該有現銀能周轉開了,不如你想辦法把漢中府的那個鋪子買下來。只要那一個鋪子當你的嫁妝就行了————有了那個鋪子的地契,這就相當于是固定的資產,再加上鋪子里經營的貨物也是你的,不用交房租了。萬一……我是說萬一啊!如果經營的不好,那就不做生意了,只把鋪子租出去吃租金就行了。這個很合適你,不用常常出門。」
說到這里石城笑著道︰「這樣我也有個交代了……之前跟我娘嚷嚷聘金的時候,夸下了海口,我還擔心你過了門,我娘也反應過來了,在因為這個找你麻煩,這樣就最省事最圓滿!」
柳絮兒听了倒是覺著是個好主意,這事先定下,等有時間了再找爹娘全家商量。正好大哥二哥翻銀子,就叫全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