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星期六。陽光明媚,空氣中到處散發著春天的氣息。遠處的群山連綿起伏,變得蒼綠了。近處山坡上的小草也悄悄地鑽出地面,它們女敕生生,綠油油的。肥胖的小葉兒,像一個個剛剛睡醒的胖女圭女圭,一個勁地想探出頭來,看看外面這精彩的世界。這一片,那一簇,點綴著這大地。山坡上的樹木也在不聲不響地抽出新的枝條,長出了像小草一樣的新芽。池塘邊柳樹的枝條向下低垂著,就像一條條線掛在樹上,又像是一個害羞的姑娘。那女敕黃色的小葉片,就像在線上系的花瓣兒。正是春游的大好時光,這種大好的機會可是千萬不能錯過的。他本來是打算跟譚麗雲來個浪漫的單獨約會的。按照他的原定計劃,在漫山遍野的花海里,如此浪漫的情景,任她心硬如鐵,他就不信她能對他視若無睹。但他又擔心過于唐突,一旦打草驚蛇,就反而不妙了。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不能打那種沒有把握的仗。于是便約了阿炳、錢老師、楊老師二個年青老師,讓她們把譚麗雲也叫上,來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譚麗雲當時並不知就里,心想很久沒有到戶外踏青,也就爽快地答應了。直到臨出發時,一看羅名也在場。她才知道自己有可能又中計了,本想找個理由推月兌不去,不過後來轉念一想,又不是單獨與羅名一塊去,還有兩個要好的同事在一塊,她也就大大方方地上了阿炳的車,坐在錢麗紅的後面。畢竟美不勝收的花海對于年輕人來說,也是有著不小的吸引力的。山斗的牡丹花與芍藥花那可是S縣出了名的,是春游的好去處。
一路上惷光無限好,到處的春景美不勝收。只是越臨近山斗,山間的道路就越變得崎嶇起來。
「哇,映山紅!你們看,滿山的映山紅!」走在前面的錢麗紅尖叫起來。「我們先去看看映山紅吧。」她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大伙的附和。于是,二人把車停在路邊,五個人下了車直奔山上而去。
楊曉艷被滿山的杜鵑花所吸引, 嚓了不少膠卷。譚麗雲與錢麗紅忙著一邊欣賞風景一邊擺POS留作紀念。阿炳則屁顛屁顛地給她們拍照。只有羅名一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一邊心不在焉地尋覓張望著那個身影,她才是他眼里最美的風景。
「你看,這映山紅的花上還有著晶瑩剔透的露珠呢!」譚麗雲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興奮得叫了起來。羅名聞訊也湊了過去,用隨身攜帶的相機把譚麗雲觀看映山紅的鏡頭捕捉了下來,同時給映山紅也來了一個特寫。譚麗雲忽然來了興致,即興題詩一首︰
杜鵑花開妖艷然,欲與佳人比顏容。
山水漾情情不盡,陽春三月思鄉濃。
眾人大呼「不錯,不錯。情景交融,有文采。」阿炳在一旁鼓搗,「羅名,你也來一首吧。」羅名沉思了一下,而後慢條斯理地說︰「好,剛才譚老師來了一首,讓我們大開眼界。我也來一首給譚老師作和吧,獻丑了。」
「快點吧,別這麼酸了。我們都等不及了,是不是怕被我們譚老師給比下去啊。」楊曉艷在一旁催促著。
「一朵二朵三四朵。」羅名搖頭晃腦地吟詩,剛一開始就把大家給笑噴了。
「你這也叫詩啊,依你這樣,我也會作啊。五朵六朵七八朵。」錢麗紅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還真讓你接對了,我的下句就是‘五朵六朵七八朵’。」羅名一本正經地回答。大伙又笑成了一團。
「那我也來接下一句吧,‘九朵十朵十一朵’。」楊曉艷也把平時對羅名的祟拜全拋到了九霄雲外,跳出來搗蛋。
「呵呵,詩有這麼好作的嗎?」羅名自己也笑了,「我的下二句是‘昔得日月眾精華,今朝皆為美眉開’。」此言一出,當下一片沉寂。大伙都在回味羅名後二句這神來之作。
「妙,妙,妙。」譚麗雲一連說了三句妙,一看大伙都望著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如果這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來,那倒還不算什麼,可這是從她嘴里說出來,可就讓人大跌眼鏡了。她和他曾經可是勢不兩立的啊,怎麼忽然間變得惺惺相惜起來了?羅名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眼神中閃過的那一絲慌亂,內心頓然狂喜,看來心機沒有白費。堅持、堅持、再堅持,只要堅持下去,勝利一定是屬于他的。兩人興趣相投,將來在一塊了,茶余飯後,飲酒作詩,不亦快哉!
「走吧,我們去下一站。看牡丹去。」羅名一句話悄然化解了這份尷尬。大伙便又說著笑著直奔目的地而去。
十幾分鐘後,楊曉艷看著遠處興奮地大喊了一聲,「我看見牡丹花了!」譚麗雲和錢麗紅向前看去,果然前面的山坡上一片紅色的牡丹花海,三個女孩歡笑著朝目的地奔去,直到自己沒入了那邊紅色的海洋里。
「真的是牡丹花,不知道跟洛陽的牡丹可否一模一樣?」楊曉艷端起相機拍個不停,仿佛害怕一眨眼的工夫,這滿山的花都凋謝了。錢麗紅也是第一次見過開得這樣極盛的牡丹花,盛開得就像把一生的精粹和美好都化成片刻的枝頭綻放,半點余力也不留地極盡綻放,美麗得讓人觸目驚心。「听說洛陽的牡丹是最漂亮的了,我看也不一定能賽得過我們這兒的牡丹。」譚麗雲沒有多說話,她的眼神在仔細欣賞著這些花中的皇後。有些像一個有些害羞的小姑娘,雖不敢太張揚,但也難掩她那羞澀的美麗。有些已張開了她們美麗的花瓣,張揚著她們的美麗,開的濃烈而芬芳,向世人昭示著她們的青春宣言。有些則是另一種美,花瓣沒有旁邊的那麼紅,但花邊都加上一層白邊,花瓣也不是那樣恣意的開放,而是錯落有致的或收或放,那種味道就像是30多歲的女人,顯得成熟、優雅而矜持。「我們的大美女,看得入神了吧?再來一首如何?」錢麗紅又開始出餿主意了。「不了,這古人寫牡丹寫得太好了,我可不敢造次。我就吟誦一首唐朝皮日休的詩吧。‘落盡殘紅始吐芳,佳名喚作百花王。竟夸天下無雙艷,獨佔人間第一香’。」
「你不說我們還真不知道呢,嗯,是挺香的。」錢麗紅把鼻子湊近花朵,聞了聞。
「當然香,要不怎麼配得上國色天香呢?羅名,譚老師不肯作,你來一首吧。你看這花開得這麼艷,你可不能浪費了你的才華。」楊曉艷又笑嘻嘻的望著羅名。
「我也背一首白居易的《牡丹芳》吧,牡丹芳,黃金蕊綻紅玉房。千片赤英霞爛爛,百枝絳點燈煌煌。……今年瑞麥分兩岐,君心獨喜無人知。無人知,可嘆息。我願暫求造化力,減卻牡丹妖艷色。少回卿士愛花心,同似吾君憂稼穡。絕代只西子,眾芳唯牡丹。」
「沒意思,沒意思。譚麗雲背一首,你也背一首。你們難道是婦背夫隨?」楊曉艷口無遮攔。
「楊曉艷,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譚麗雲聞言果然發彪了,作狀要揍楊曉艷。二人便在花叢中互相追趕著。楊曉艷邊跑邊喊「羅名哥哥,快來救我,管管你家娘子。快來救救我呀!」
吵鬧了好一陣,兩人累得氣喘吁吁。
「你們鬧夠了沒有?鬧夠了我們去對面山坡上看芍藥花去。」錢麗紅一看時候不早了,催促著去下一個地方。
又走了二十分鐘,終于來到了芍藥基地。放眼望去,紅綠相間的芍藥園圃里煞是好看。古人雲︰「牡丹為花王,芍藥為花相。」芍藥是春天百花園的壓台好花。只見園中一朵朵芍藥正含苞欲放。適巧踫上昨夜**輕雨,芍藥花爍爍盛開,婷婷婀娜。有的如樓,有的如冠,有的如碗,有的如盤,也有如繡球,如馬鞍的,點綴在綠葉叢中,給寂寞的花園帶來無限生趣。「真美啊,」譚麗雲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吸引了,一首韓愈的七言絕句月兌口而出︰「浩態狂香昔未逢,紅燈爍爍綠盤龍,覺來獨對情驚恐,身在仙宮第九重。」
羅名本來就一直在沉思,一听譚麗雲的吟誦,不以為然。「愛情降臨時就應勇敢面對,何須驚恐?」
譚麗雲也不甘自弱,「韓愈的詩,寫得那麼好。你還能蓋過他?」
「我只是不認同他的某一觀點。芍藥乃花中仙子,若還如俗人般對愛情也誠惶誠恐的,那還叫哪門子仙啊?」羅名又把矛頭對準了譚麗雲,暗諷她不敢面對自己的愛。他可是曾經把她比作花中的仙子芍藥的。
「你有本事就寫一首出來。也讓大伙瞧瞧,省得在這磨嘴皮子仗。」譚麗雲的臉都急紅了,聲調也提高了三分,大家都聞出來其中的火藥味兒來了。
「寫就寫,誰怕誰啊。」羅名把雙手叉在背後,一邊不緊不慢的踱著方步,一邊快速的構思。其余三個人都好奇地盯著羅名,尖著耳朵,害怕錯過了羅名的詩句。譚麗雲則把挑恤的目光對準了羅名,她就要看看他肚子里能有多少牛皮。
羅名推敲了幾分鐘,一字一句的開始大聲念道︰「芍藥本是天仙女,貪戀凡塵留人間。三春三月在山斗,花開花落寄花語。」「還有嗎?」阿炳好奇地問道。「這麼性急干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羅名停頓了片刻,又開始吟下半首「爭奇斗艷待誰與,滿地芬芳贈郎情。此心可與日月知,何懼世人笑我痴?」此心可與日月知,何懼世人笑我痴?其實正是他內心世界的真實寫照。他對譚麗雲的愛,是那麼的真真切切,充滿了激情,充滿了他對愛情的渴望。譚麗雲已是完全讀懂了他的那份心意,要說全然沒有一絲感動,那是虛偽的。她的內心也一直在掙扎,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他的這份沉甸甸的、火辣辣的愛。她無法直視他那深情的雙眼,害怕一個不小心她的堅持就會被融化。于是,她選擇了逃避。
「好詩,好詩。的確比韓愈的詩思想境界更進了一步。」楊曉艷一點也不避諱她對羅名的祟拜。「羅名,以後你教我寫詩吧。要不,傳授我寫情書的秘決也行。這樣,憑本小姐的相貌再加上優美的情書,我呀,要把這鎮上的帥哥一網打盡。呵呵~」楊曉艷做了一個五指握緊的動作,似乎鎮上的帥哥已盡在她的手掌之中,把眾人逗得哈哈大笑。
「那你先把羅名搞定吧。」錢麗紅看不下去了。向來是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下可有得好戲看了。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楊曉艷酸溜溜地嘆道,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話鋒一轉,「羅名是我師傅,哪有徒弟找師傅的呀!就我那點伎倆,還能過得了師傅的法眼?跟師傅比,我還差得遠呢!是不?師傅。」楊曉艷用狡黠的眼光看著羅名。
羅名都被她給繞糊涂了,什麼時候他已成了她的師傅了?
「少做你的惷夢了吧,你真有那份雅興,就到那邊山坡上去吼幾聲吧。肯定大有收獲。」錢麗紅開始繞著彎子修理楊曉艷了。
「到那邊山坡上去吼幾聲,能有什麼收獲啊?」楊曉艷果然進套了。
「還能有什麼呢,一群公狼啊。听到母狼的呼喚還能不來嗎?」錢麗紅開始抖包袱。
「你這個浪蹄子,竟然變著法子來罵我。看我怎麼收拾你!」又是一陣你追我趕。歡快的笑聲回蕩在山坡上。累了,就躺在山坡上的草地里,一起享受著春天里這懶洋洋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