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愛你 第十九章 攤上大事了

作者 ︰ 葡萄的滋味

阿炳與鄧林芳的戀情從地下轉向了公開。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主要是時間長了,引起了鄧主任的疑心。鄧主任看到阿炳與鄧林芳之間的關系已經超出了普通的同事之間的關系了,同樣的,他們的戀情與羅名跟譚麗雲一樣受到了強有力的阻擊。鄧主任最初起疑心的時候,只是善意地提醒他的女兒,不要跟阿炳走得太近,理由跟譚主任的如出一轍,商業部門現在效益不好,遲早有天會垮掉,為了將來的幸福生活著想,不能明知道是火坑還要往火坑里跳。後來一看提醒不起作用,就轉而進行干涉。鄧主任先是找阿炳進行了幾次警告性的談話,然後又嚴格控制鄧林芳一個人獨處的機會,下完班就得呆在家里,哪兒也不許去。中午休息的時候,阿炳便到宿舍找羅名討個主意。

「這個啊,主要是取決于鄧林芳的態度。」羅名慢條斯理地答道,「至于鄧主任,只是其中的一個影響的因素,但不是最主要的因素。你還是要一如既往地對她好,用真心換真情。她若是被你的真心感動了,真心喜歡上了你,那就一切都好說了。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兩個年青人之間的真心相愛,就像是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夠除得盡這滿山的野草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現在他不準你們見面廝守,那也只是暫時的分開,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現在鄧林芳對你怎麼樣?」

「還好吧,如果沒有她爸爸的干涉,我們肯定能在一起。他爸爸這一干涉就有點不好說了。因為她一向是一個孝順的乖孩子。所以我對我們的將來也沒有多大的把握,人心是會變的。還有沒有其它兩全其美的辦法啊?」阿炳在言語中透露出一種不自信。

「兩全其美的辦法?要是有的話,我自己也想弄一個。現在譚麗雲雖說跟我經常在一起,但她老爸那里還是死活不同意。不過我的境況比你好一點,她沒跟她老爸住一起,我也不用天天看她老爸的眼色行事。」一提到這事,羅名便想起譚麗雲的憂傷來,這也是他們共同的一塊心病。他們兩個人是走到一起了,可又怎麼樣才能得到各自家庭的贊同呢?

羅名想了想,說道︰「我這里還有一招,就看你使不使?」

「什麼招啊?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都快急死我了。」阿炳一听羅名還有招沒有使,立刻來勁了。

「這鄧林芳不是也很喜歡你嗎?哪天趁鄧主任出差不在家的時候,你們倆來個把生米煮成熟飯,把鄧林芳的肚子整大,到時就可以奉子成婚了。」羅名笑道。

「你這出的什麼餿主意啊?我不干。」阿炳一听,馬上打起了退堂鼓。

「你不干,那我也就沒轍了。」羅名攤了攤手。

「你這招還是你自己留著用吧,等你試驗成功了,我再看看。我現在還是另想它招吧。」阿炳笑了,話題一轉︰「我今天听說了一個好消息,我們要漲工資了,是普調。工資要番二倍呢。我看了那個調整表,你我都能漲到二百多一個月。」

「是嗎?說實話,這工資早就該漲了。現在什麼東西都漲,就是工資不漲,這一塊多錢一斤的肉都漲到三塊錢一斤的了,工資再不漲就讓人沒法活了。我們還算好的,一個人吃飽了,全家都不餓。有些人就一個人上班,這點工資還要養活一家人就慘了。」

「現在只要手中有錢,錢賺錢可容易了。隨便囤點東西,過兩個月往市場上一拋,都能賺錢。听說那個做煤炭生意的吳老板在火車站租了幾個庫房囤積化肥,才三個月就賺了一百萬。」

「我們公司要是能拿出一筆大錢來,囤點東西,等價格高了再賣出去,我們公司效益也就有了。」

「銀行現有的貸款都還不上,公司在靠集資款過日子。哪來的錢去囤積東西啊?現在能把工資發出來就很不錯的了。」阿炳在財務部,對公司的財務狀況是了如指掌。

「也是,公司的前途公司領導操心去,我們瞎操這心干嘛。這漲的工資從什麼時候開始實行啊?」羅名問道。

「我听陳至說,好像是下個月吧。」

又到月底了。月底是最忙的時候,商場一到二十五號左右便要組織對各個櫃台、及所屬批發部進行庫存盤點。這個月羅名、阿炳和白主任分在了一個組,負責批發部的盤點工作。盤點是一件瑣碎而繁雜的工作,也就是要把倉庫里所有的東西都翻一遍點個數。批發部的劉大姐負責盤點商品的數量,羅名負責在一旁復查,阿炳負責寫盤點表,白主任則與批發部的龔主任喝茶聊天來著。領導嘛,帶個隊就行了,沒必要親自動手。

阿炳與羅名都是得力的干將,兩天功夫不到,實物盤點的工作就做完了。阿炳拿著盤點表開始計算盤點金額。羅名在一邊幫忙復核。「怎麼樣?沒有盤虧吧?」白主任端了杯茶走了過來,領導只關心結果,只要沒有盤虧就行了。

「結果還得等一會兒,我剛把盤點表金額匯總出來,賬面金額還沒算出來。」阿炳向白主任匯報道。

「哦,那你們接著忙吧,結果出來了告訴我一聲。」白主任又踱著方步走開了。

趁著阿炳在計算賬面金額的時候,羅名隨手拿起盤點表看了起來。他的目光停留在盤點金額大的一些商品上面。他對查賬挺有一套的,金額小的一般沒什麼問題,即使是有問題也是小問題,金額大的才是關鍵。

羅名一宗宗大宗商品看過去,這時有一宗數量與金額都很大的商品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這宗商品是他親自過來調的價,價格是對上了,但他在記憶中調價的數量沒有盤點表上這麼大。如果是後來進貨了的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商場所有的進貨差不多都要經過他的。難道是上回調價時盤點錯了?還是批發部的人在瞞著公司搞賬外經營?羅名腦子里一連閃過幾個念頭。他有點吃不準了。羅名是個遇事沉著冷靜的人,他知道這種事沒有證據是不能亂說的,畢竟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事。于是他仍然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往下看。同樣的問題又在羅名所調價的另外幾種商品上出現了,看來這里面肯定有點什麼問題。

這時,阿炳的賬面金額也算出來了,跟盤點金額一對,大致對上了,還稍微盤盈了一點。

「對上了就行,關賬吧。」白主任一看盤點結果對上了,就松了一口氣,吩咐關賬。

回到辦公室,羅名趕緊問阿炳要批發部前兩個月的盤點表、進貨驗收單、商品調價單。

「你要那些干麼?盤點金額不是都對上了嗎?」阿炳不解。

羅名把心中的疑惑一說,阿炳也頓時覺得這里面也有什麼貓膩。于是便把批發部前兩個月的盤點表、進貨驗收單、商品調價單都翻了出來,一個個商品品種加以對比。果然不出所料,上月盤點的數量多而調價單上的數量少。按常理來說,這一部分調價的金額應該反映在盤盈上,但這次的盤點沒有出現多大的盤盈,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一部分的金額被人抽走了!而且金額還不小,有五六萬元!羅名與阿炳不敢造次,馬上心急火燎地向白主任作了匯報。

此刻已經下了班,白主任正在宿舍里悠然自得地看電視。一見羅名十萬火急的樣子,連忙招呼進屋坐下。

「先坐下喝杯茶,別急。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名與阿炳把情況作了個詳細的匯報。白主任听完一驚,「竟然還有這樣的事?證據確鑿嗎?」

「確鑿!我們都核對過了。他們在我們下去調價的時候,隱匿了部分商品的數量。所以有一部分調價的金額沒有入賬,十有八jiu這部份錢被個人瓜分了。」阿炳回答道。

「嗯,目前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嗎?」

「沒有其它人了,就我們仨。」羅名回答。

「好的,你們先回去吧,不要跟其它人說起這件事。我們明天再去批發部調查清楚。我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但也決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好的。」羅名與阿炳起身告退。

等到羅名回到學校的時候,譚麗雲把飯煮好了,菜也清洗干淨了,就等羅名下鍋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下班啊?」

「你去休息吧,我來炒菜。」羅名接過菜鏟,一邊忙碌著,一邊說︰「今天公司里發生了一件大事,我耽擱了一陣,所以回來得晚了點。待會我再與你詳細說吧。」

羅名忙活了一陣,把菜炒好後,又端到桌子上,招呼在一旁備課的譚麗雲。「飯菜做好,快過來吃飯吧。」

譚麗雲把手中的備課本一放,走過來聞了聞羅名炒的菜。

「嗯,真香。辛苦啦。我就奇怪了,估計怎麼學也弄不出你這水平。」

「那是自然。我都練了十幾年才有這功力的。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嘛。」羅名王婆賣瓜,自賣自夸起來。

「你說你們公司今天發生了大事?」譚麗雲吃著吃著,想起羅名的話來。

羅名把下午發生的事情跟譚麗雲講了一遍,譚麗雲一听完,便開始生氣了,把碗筷一放,飯也不吃了,開始數落起羅名來,「這種事情,關你什麼事啊?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啊?你以為這世上就你聰明,大家都是傻子啊?」

兩個人交朋友以來,羅名還是第一次見譚麗雲跟自己這麼生氣。若是以往,他都會處處讓著她的,可他這回覺得這是原則問題,他不應該退卻,「這種事,我踫到了,知道了,我就要管。如果大家都像你一樣,這企業還要生存下去嗎?」

「好吧,你去管吧。你去引火燒身吧。恐怕你把人都得罪光了,你也不一定能告倒人家。」譚麗雲也不肯服輸。

「我就不信了。自古邪不壓正。我是站在正義的一方,我怕什麼?」羅名初生牛犢不怕虎。

「你初來商場,你不知道里面關系的錯綜復雜。你知道龔主任的關系嗎?人家在這里上了二十多年班了,他的工齡比你的年齡還長。就是這鄧主任也還是當年他爸一手提拔上來的。你想要搬倒他,沒那麼容易吧。」譚麗雲雖然不在商場上班,但她爸好歹也是公司的副主任。所以她耳濡目染,自然也就知道不少內情。

「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事情已經這樣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的上面不是還有個白主任嗎?他們要怎麼處理是他們的事了,我只是反映事實。」羅名的口氣緩和了一點,沒有剛才那麼的強硬。畢竟為了公司的事和譚麗雲鬧矛盾不值。

「別的我不擔心,我就擔心你被人當槍使了。」沒想到譚麗雲說出來的話竟然是如此的世故。

「我,你就不要擔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遇事自己會考慮的。吃飯吧,別為了公司那點破事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羅名說道。

第二天,一上班白主任就叫羅名跟阿炳一起去批發部處理這件事情。阿炳把數據擺在批發部的眾人面前。大家一個個面面相覷,沉默不語。這龔主任是個老江湖了,圓滑得很。即便是鐵證如山,仍然面不改色。「領導們先別急著下結論,給我幾天時間,讓我查查看,是怎麼回事。等我查清楚了是怎麼回事再向領導匯報,如何?」

羅名一眼就看出他這是演的緩兵之計,大概是他想要找鄧主任們商量對策吧。他也不吱聲,把目光投向白主任。

姜是老的辣。白主任一見沒人招供,馬上改變策略,把批發部的職工一個個找來,分別談話。首先第一個目標就是劉大姐。劉大姐面對白主任這三人,先是來了個徐庶進軍營——一言不發。後來一見不說話也不是個辦法便推說什麼都不知道,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

羅名在一邊旁敲側擊,「調價單據上沒有調,盤點時又沒有盤盈,這筆錢哪兒去了呢?貪污公款可是一項很重的罪的喲,至少判個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劉大姐聞言,臉色立馬就變了,神情變得有點慌亂起來。

白主任一見,馬上趁熱打鐵,「我看你也是本分老實的人,不可能是主謀,沒必要替他們擔這個罪責,背這個黑鍋。我們政aa府的政策是抗拒從嚴,坦白從寬。照實說吧,說了我們可以減輕你的責任。」

劉大姐何嘗見過這種世面,在羅名與白主任的一唱一和下,雖說是冬天里,臉上仍是冒出了汗滴。最後終于掩飾不住哭了起來。邊哭邊交待,這錢被他們從銷售款里截流了,龔主任分了三萬,其它三人一人分了一萬多一點。案子到此終于真相大白,羅名與白主任、阿炳都會心地笑了。白主任又叫來其它兩個職工一一驗證,證明劉大姐確實說的是真話。

與此同時,龔主任一看,紙里終究包不住火,連忙搬援軍去了。等到白主任找他時,已找不著他蹤影。

「這接下來怎麼辦?」羅名問。

「不急,現在牌在我們手上,就看我們怎麼出了。」白主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們先回去向鄧主任匯報一下吧,看他怎麼處理。」

一行三人走到鄧主任辦公室時,正好看到龔主任從鄧主任辦公室里出來。到處找不到他,原來他在這里尋求救兵。羅名想起譚麗雲昨晚所說的話來,看來譚麗雲一點也沒說錯。龔主任鐵青著臉,見了白主任等三人也不再笑臉相迎,視而不見般與三人擦肩而過。羅名知道,從今以後,這就是撕破臉了。

在鄧主任辦公室,白主任把事情發生的經過說了一遍。其實不用說,鄧主任都已從龔主任那兒知道了。听完白主任的匯報,鄧主任沒有流露出一絲的驚訝,淡淡地說︰「哦,我知道了。你們三位辛苦了。」

「那這個怎麼處理啊?」白主任問道。

「這個啊,是人民內部矛盾,不是敵我矛盾。我們要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來處理這件事情。不能一棒子打死。大家都是同事,以後還要繼續相處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當然,也不能沒有懲罰,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嗯,這個到時幾個領導一起開個會研究吧。」鄧主任話說得很是圓滑,對于龔主任的事情是高高舉起,卻又輕輕放下。明眼人都知道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都按譚麗雲所說的唱本在走。這讓羅名很是吃驚。這可不是鄧主任的為人啊。跟鄧主任在一起,好歹也快有三年了,他還從沒听說過有關鄧主任的壞話。在他眼里,鄧主任就是一個一心為公的好領導。以前盤點時,踫到有些東西需要報廢的但又還有一點價值的,好幾次鄧主任都是親自掏腰包買了下來。說就這麼報廢扔了可惜了。沒想到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鄧主任竟然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羅名第一次認識到了人心叵測。

下了班後,羅名悶悶不樂的回到學校。譚麗雲一見,問道︰「你今天是怎麼啦?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有誰欠了你錢不還嗎?」

「唉,」羅名嘆了一口氣,「都讓你不幸說中了,鄧主任不願意處理這件事,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卻把人都得罪了。」

「你呀,就是一個書呆子。這年頭,你年頭看看有幾個是因為經濟問題入獄的人?外國有個加拿大,中國有個大家拿。好多問題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大家手腳都不干淨,又如何去正人呢?我讓你不要插手,你還不相信,到時弄不好羊肉沒吃到反而弄一身騷。」

譚麗雲的話讓羅名不禁對她刮目相看,這還是那個單純的她嗎?怎麼在這些問題上比自己還如此的老練呢?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以前看走了眼。然而,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呢?他不知道。這些念頭只是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他沒有多想,他目前擔心的是龔主任這一事件的走向。今天下午,白主任不滿意鄧主任的處理,上縣城找公司領導去了。這鄧主任當然也坐不住,先後全跑縣城,各找各的道去了。公司里面已是鬧得沸沸揚揚,大有一番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牽涉到其中的人更是懷著一種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整整一個星期,商場領導第一、二把手都在縣城活動。商場處于無政aa府狀態,職工們都在密切關注著事態的發展。不少的人已在心里反復掂量著該怎麼站隊的事了。鄧主任不在家,這對阿炳來說可是一大利好,鄧林芳她媽媽管不住她,所以一到下班後就跟阿炳一塊唱歌跳舞去了,基本上找不著人影。

半個月後,局里來了兩位領導,帶來了新的人事任命,也算是給龔主任這一事件下了結論︰白主任正式擔任荷塘鎮商社主任,鄧主任免去荷塘鎮商社主任職務,保留書記職務。後來听說本來是要調鄧主任去其它地方擔任主任的,但鄧主任覺得自己快退休了,這荷塘鎮又是他家鄉,不願意離去,所以留下來弄了一個閑職,就算是退居二線了。此一事件以白主任扶正、批發部人員把私發的公款退回來而宣告結束。這一結果大大出乎了羅名的意料,然而仔細想想,他也就不覺得意外了。大家各取所需,鄧主任以自己的職位換取了對龔主任們的免予追究的保護,報答了龔主任他爸爸對他的提攜之恩;白主任則獲得主任的職務。

這新官上任三把火。白主任上任第一把火就燒向了人事。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這鄧主任下來了,人還沒走,茶就開始涼了。一些部門領導紛紛改換門庭,投靠起白主任來。當然,白主任也論功行賞,把這業務股的差事交給了羅名這第一大功臣。羅名正式被任命為業務股的股長,成了商社的大紅人。平心而論,剛上台的白主任是很想自己能在這個崗位上有一番作為的。但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商業部門的積弱不是一朝一夕所形成的。自身底子薄,背負的歷史虧損的包袱重,能生存下去已實屬不易,又何談發展?想靠囤點貨物賺點差價錢,茫然四顧,卻發現本錢都湊不出來。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如此一來,只能死守著自己家的這一畝三分地轉悠了。可這市場的競爭是殘酷的,畢竟一個鄉鎮的購買力是有限的,再加上無處不在的小賣部的分流,還有縣、市等大市場再吸引走一部分購買力,所以無論白主任怎麼樣的努力,每月的盈利狀態仍是處于虧損中。

一轉眼,年關將至。白主任帶羅名給縣局領導拜年,順便也匯報一下上任來所采取的措施和取得的成效的。走的時候,白主任特地吩咐羅名買了幾條一百多塊錢一條的煙、五十斤精煉茶籽油,價值加在一起也有二千塊了吧,抵得上一個職工大半年的收入的了。想想這應該也算是拿得出手的了,兩個人往鄧局長家走去。

敲開鄧局長家的門,鄧局長正在家呢,熱情地把二人接了進去。羅名把進貢的東西拎了進來,但鄧局長似乎對這些禮品一點也不感興趣。把煙隨手就往沙發上一扔,茶油就讓羅名擱在門背後了。鄧局長轉身到房間里拿出來幾包煙,一人發了一包。羅名接過來一看,我的乖乖,這煙得差不多三百塊一條的!怪不得領導對他們帶過去的東西不感冒,原來是連領導的愛好都沒模準。白主任和羅名頓時面面相覷。好歹這白主任也還是有後台的,他的老婆的叔叔就是縣里的縣長,這S縣人都知道的。當初白主任提副主任的時候,縣長還親自跟鄧局長打過招呼的。所以,鄧局長對白主任帶來的禮品雖說不感冒,但對白主任還是客氣有加的。這叫不看僧面看佛面。羅名在一旁听著他們二人盡說一些官話,甚覺無聊,巴不得早點結束這種對話。

會談終于結束了,白主任和羅名起身告辭。鄧局長客氣地要留他們兩人坐下來一起吃飯,但兩人都不敢造次,婉拒了。

從局長家出來,其實兩人的肚子也餓了,便找了家餐館,點了三個小炒要了壹壺米酒。三杯酒下肚,二人便調侃起剛才在局長家的遭遇來。酒後吐真言,白主任把對領導的尊敬全拋到了九宵雲外,一一細數著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幕。如果說羅名對商業局的未來還比較迷惘的話,白主任卻可以說是一種極大的失望了。他滿心歡喜地登上了這個子公司的第一把手,然而面對他的卻是一大堆難題和上級領導的漠不關心,而自己又無能為力。「這樣下去,撐不了幾年了!」白主任在羅名面前也是信心盡失,掩飾不住的失望。羅名面對白主任的肺腑之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也說不出些什麼來。他端起酒杯來,給白主任敬了一個酒,「當一天和尚就撞一天鐘吧,車到山前必有路。來,主任,我再敬你一個。」兩人一干而盡,那天,白主任本來是酒量很大的,卻沒有喝過羅名,半斤酒不到,就酩酊大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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