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中磊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沒事,只是感到有點頭暈,扶我躺下睡一會。」
席容看他臉色發青,心里不禁有點擔心︰「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讓丫頭把這甘露給撤了,再去問問大夫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方子……」
那老頭子喝得樂滋滋的,可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到了他們中間,臉上陶醉的燻燻然的,語氣帶著譏諷,「我的大小姐,你的男人怎麼總是一副病歪歪的樣子?看他這副德性,一來不事生產,二來還是生產不事,你以後的幸福怎麼能交在他的手上呀!」
席容听言,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只是身體不舒服,我敬你年事已高,流浪在外辛苦,這才好意收留你,你卻這樣胡說八道?」
「喲,小姑娘心疼你夫君了啊?這麼快就開始袒護了?」老頭子依然笑嘻嘻的,慵懶地舒展著四肢,唇齒留香,很是悠哉愜意。
「我……我沒有心疼他!」席容搖了搖頭,內心卻開始動蕩,便下意識地想要肯定自己的想法,「這只是禮節問題,與人相處,一定要謙恭禮讓,你這般口無遮攔,別人怎麼容得下你?」
即使她板著臉,語言也相當的偏頗,可好像一點也沒說到老頭子的心上,他依舊笑呵呵道︰「我知道你心里不高興訓斥于我,但不知情的人或許以為夫人你惱羞成怒呢?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心里越虛,越是掩飾……」
席容頓了一下,有些無奈,「算了,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心里隱隱地懷疑這人話里話外,似乎都有能夠一針見血,卻不知道他是在幫誰?除此這外,他是本性如此,還是有幾分熟稔在其中?熟稔……
她不禁回頭看了正在休息的男人一眼,搖了搖頭,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疑?低低的嘆息一聲,如果她的心是這樣,不論走到那里都是難安的……面前這男人,他現在變得如此虛弱全是因為她,如此為她,那麼他的心里應該也是有她的吧?
靜靜的在他旁邊坐下,見他額頭沁出微微的汗水,掏出手巾輕輕的幫他擦拭,微涼的指尖傳來溫溫的熱度,她不禁釋然一笑,「或許你說的是正確的……」一句話掠過心底,始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一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老頭子看著面前這對男女,似乎是情意綿綿,這樣寧靜的環境讓他有些受不了,搖了搖小壺里的殘酒,喃喃道︰「這酒明明如此清香,怎麼聞著卻這麼酸呢?」
席容回頭看了他一下,瘦削的身形,披散的長發里有著縷縷銀絲,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當初可能是見不得他如此落魄,便道︰「這酒依然很香醇,酸的可能是人的心吧!如果心情是甜的,即使再酸的酒,喝著也是甜的。」
這時,楊澤群拿著藥走了過來,眉頭深鎖︰「我已經吩咐過大少爺不宜再服用這甘露了,怎麼還在這里溫著?反而這藥被落下了……」
席容听言︰「既然這甘露不宜大少爺服用,那當初為何還要開它入藥?」
「之前少爺昏迷,我才把這甘露和其它藥混合著一起做藥引,現在少爺醒了,就不再需要了,是我疏忽了。」楊澤群走到安中磊身邊給他把脈,「沒事,休息一兩天就能痊愈了。」
席容點了點頭︰「那你現在送來的藥該如何處置?」她是不是有點太任性了?即使不會對他身體造成傷害,可總也不好。
「先放這吧,等他醒來再給他服用。」楊澤群淡淡道,轉身看到還有他人在此,不禁愣了一下,乍然過後,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上前一步道︰「這位老先生是……」
席容心里想著心事,沒有怎麼注意他,低聲道︰「是我在外面認識的,見他醉倒在外無家可歸,便好心收留了他,只是他有點任性,還請你多多關照了。」
楊澤群點點頭︰「原來如此,既然這老先生和夫人如此投緣,楊某自然會好生照顧的,這府中向來清寂,多個人熱鬧一下也是好的。」
老頭子笑眯眯地點著頭,直叫好。
「既然如此,那以後他的起居飲食就交給我來安排吧!」楊澤群看了老頭子一眼,「老先生的面色不太好,可能是縱酒過度引起的,如果願意,楊某可以幫忙調理調理。」
「這最好不過了!」席容點了點頭,「不過只怕他不肯好好配合,有勞大夫費心了。」
楊澤群笑道︰「沒關系,能相識也是一種緣分,我會盡力而為的。」
老頭子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不過沒有說話。
席容卻看到安中磊的睫毛微微的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楮,于是問道︰「哪兒感到不舒服麼?」
安中磊一手按了自己的額頭︰「沒有,就是頭還有點暈。」
席容伸出手幫他在太陽穴按了按,「好一點了嗎?」
安中磊點了點頭,眸光掠過,黝黑的雙眸隱隱含了幾分氤氳熱度,「這里好吵,我們回房間吧。」一手捋住她垂下的青絲,纏繞指上,有意無意地侍弄著。
「好的,我扶你回去。」她怕自己一個人扶不住他,「大夫,你幫我一起扶……」
楊澤群卻沒有上前,事實上,他也沒來得及上前,只見安中磊揮了揮手道︰「沒事,我自己能走。」
席容自然不會放任他有些踉蹌的腳步,而他站起來之後幾乎將一半的體重壓在她身上,兩人便回房去了,隱約听得身後傳來幾聲不以為然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