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怎麼一個人偷偷躲在這里哭?」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席容不禁頓了頓,下意識地擦了擦眼淚,卻發現臉上是干淨的,有些懊惱,「胡說,我哪有哭?」
「哈哈」一聲笑,老頭子依然故態,一手提著酒壇子在她身邊坐下,「既然沒有哭,那為什麼要去擦眼淚?只怕是你心里已經哭了,怎麼?是那小子對你不好嗎?」
席容搖搖頭,「不是……」眸光垂下,下意識地玩弄著自己腰間的流蘇墜子,「真是心里有些難受,原以為自己是十分灑月兌的人,可是很多事情心底總有痕跡,雖然我很努力去抹滅了,可是……」
「是喜歡的人?」老頭子看她眼底的憂戚,「想必不是那小子,既然你心底有人,那為何要另嫁呢?」
席容仰首看他一眼,欲言又止,難以出口,「其實我沒想過要嫁給他,這一切都是天意吧。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便覺得他太深沉,甚至還有一絲懼意,我怎麼都不覺得他是我想要的夫婿,可是……」
「天意?」老頭子皺眉,「我看你夫妻也有些奇怪,看似相敬如賓,卻也隔著一道生疏有理的冷牆,這其中莫不是還有什麼差池?」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我倒是風聞過那小子的事兒,想當初是千挑萬選了一個才情美貌兼備的女子,似乎是姓佟……」
席容看他很快可以想得通了,于是點點頭,「嗯,只是沒想到洞房花燭夜大家都喝醉了……」
「不會吧?」老頭子有些不可思議,「難不成你心底的人,你原該的丈夫是這家的二少爺,難怪……難怪……」微微皺著的眉頭,眼底涌動了幾分微妙的情緒。
看他喃喃,席容一聲嘆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
「那丫頭你現在的打算又是怎麼樣的呢?」老頭子有些好奇,「丫頭你也不是認命的人,不過那小子對你確實不錯……」
「我知道。」席容點點頭,模模小月復,「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或許這真的是天意吧!」
「……你為了孩子願意接受他?」老頭子眉頭皺得更深了,「那倘若這個孩子根本……」
听著他的話,席容直覺得里面話中有話,下意識地追問,「根本什麼?」
老頭子看她如此緊張,反而笑了笑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問,你真是因為孩子而接受他嗎?如果沒有這個孩子的話,你心底又將他置于何地?」
席容搖搖頭︰「有時候我會覺得對他很抱歉,我很努力地接受他,也知道他對我的好,我想我對他並非無情的。可是,每次看到中杰,看著他們夫妻恩愛,我的心還是會疼……我想,我也是個壞女人吧!」
老頭子搖搖頭,「一夜錯失,扭轉了你們整個人生,是誰都心有不甘的。如今還要你殘酷地去面對那些曾經你幻想過的幸福,心會痛也會理所當然……」
席容聞言,靜默不語。什麼時候,他們才能夠坦然地面對彼此?
老頭子眼底也有所沉思,繼而試探性地問道,「丫頭,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有些錯誤,不是無奈的天意,而是刻意的安排,那你還會逆來順受地接受嗎?」
席容有些敏感地看著他︰「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假如今日你換了一個處境,那麼你還會留步嗎?只是好奇一問罷了,你無須這般敏感。」
席容搖搖頭,眼底堅定︰「我不接受任何人幫我安排的命運。」
「哪怕那人對你千好萬好?」他再問。
「可是他也沒有安排我宿命的權力,我為什麼要順著他為我既定的路走下去,哪怕千好萬好,都不過一廂情願罷了!」說完,她就告辭走了。
老頭子看著席容逐漸走遠,眼底淡淡流溢著一種諷刺,卻也是溫和的,沒有敵意和惡意,「我想這應該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呀……」出言,聲音里有種看戲的戲謔。
這時,身後才緩緩走出一人,臉色淡然無波,只是腳步似乎有些沉重,「我想我並沒有托付你這樣的事情。」
「看來老頭子滿腔好心被當驢肝肺了……」老頭子笑呵呵的,「我還以為你雖然心底明了,卻還是想親耳听到她的答復呢?」
安中磊眸光有些沉,「即便如此,那也只是我的私事,我雖敬你重你,可是還請你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很好。」老頭子收斂了笑意,「我自不想干涉與我無關的事情,但是你也莫要忘記了我們最初的協定才好!」
安中磊低低道︰「我自然不會忘記,只是你我之間的協定,與她無關。」
「我也希望與她無關。」老頭子眸光也起了幾分肅然,「我幫你做事,你幫我辦事,我們兩不相欠,如今我該做的幾乎都做了,剩下的,便是你欠我的了!」說完,他轉身而去了,消失的迅速。
安中磊深吸了一口氣,心底微有些沉悶,再看看那個她消失的方向,原以為單純放任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只是怎麼都沒想到事情竟然變得有些復雜……
她不該被卷入這樣的波流之中,只是或許在那一夜里,她的命運便難逃了……
就在這時,忽的警覺驟起,果然有暗箭凌然而來,他微微側身,並沒有大費心思去躲避,因為那暗箭並不像是奪命而來,再看去,那箭頭已經射入了樹身,箭身上還有一張紙條。
他那暗箭拔下,拿下字條,看到上面的字,不禁皺眉。信上的訊息,他也已經知曉,這送信之人,想必是好心,卻不知道是什麼人……
只是他不願意現身,只怕這個時候早已無跡可尋了。安中磊握緊了那紙條,罷了,這件事情始終是個潛在的危險,他必須首先將它處理掉!隨手將紙條毀掉,細碎的紙片猶如雪花一般飄落,他步子隨上寢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