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如今就要做娘了,想必很快就會懂得太後的苦心了。」席容道。
「但願如此。」太後點點頭,眸光無意之中掃過,頓了頓,駐目在她的腰間,眸光深沉流動。
席容隨著她的異樣而心潮起伏,順著她的視線,似乎是停留在她腰際上的掛墜上,一時猜不透她的想法,「太後?」
這時,太後伸手而來,撩起那塊玉佩在掌心,眸光更加涌動,「這個玉佩你是哪兒來的?」
席容看著她凝重的臉色,心底盤算著是否要誠實以對,看樣子太後是認識這個玉佩,且對這個玉佩有非同尋常的感情,而這個玉佩是娘親的遺物,莫非太後竟然認識她的娘親不成?這其中,是愛是恨?若是敵對的恨意,那麼她一旦召供,是否會進退兩難呢?
看她沉默猶豫的模樣,太後不禁冷冷嘲了嘲,「莫非這個玉佩也是你無意從街口上買的嗎?」
席容看她眉宇間的陰沉,不禁回道︰「不是,這玉佩我自小留在身邊,對于它的出處,倒是不清楚。」
「自小留在身邊?怎麼以前沒有看到?」太後若有所思道。
「以前一直串了紅線隨身佩戴著,只是紅線斷了,我心念一轉,便做成了配飾戴在外面,若是遺失了也可盡早發現。」對于安中磊的身世,她總是諱莫如深的,所以並不想要提他的母親。
「原來如此。」太後說道,「哀家也有這樣一塊玉佩,這個玉佩世上唯二,是當年哀家和孿生胞妹出生的時候,家父刻意為我們請了玉雕師精刻而成。許是我們是孿生所出,哀家與妹妹的感情甚好,只是沒想到多年前,她卻為了一個男人而背離了我,從此消失得毫無蹤跡。」
席容心底一驚,莫非她講的孿生胞妹指的是她娘親嗎?可是她們長得並不像,不,也有孿生姐妹長相截然不同的。此時此刻,她可以感受得到太後熠熠咄咄的眸光,讓她無所遁形,當年的恩怨她是一點都不知道,父母對她也從未提起過,若她的母校真的是太後的妹妹……
「你在想什麼?」太後低低問道︰「其實你不說,哀家會想得到,你爹是不是叫席明揚,你娘叫林冰冰。」
席容聞言,心底的疑惑瞬時成了肯定,不禁低頭道︰「……是。」果真,太後竟真的是她的姨娘,這個消息突如其來,讓她一時半刻無法接受,也消化不了……
事情,怎麼竟然如此突如其來?
看她眼底眸光閃爍不定的模樣,看起來很是擔心和害怕,太後的臉色驀地又柔和了許多,「你別怕,雖然我對你娘有怨言,可是她畢竟都是我的親妹妹,即使曾經有介懷,如今早已消散無蹤了。」
「太後娘娘……」席容心思有些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太後模了模她的頭發︰「當年她只是讓人捎了信告訴我她誕下一女,生活幸福,卻始終不肯透露所在之處,真是沒想到今日老天爺竟然將你送到了哀家身邊,還讓哀家收了你做義女,可見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如此,也彌補了當年的遺憾。對了,你母親可好?」
席容搖搖頭︰「娘她已經仙游了……」
太後聞言,臉上顯了悲慟之色︰「她竟然已經……哀家怎麼都沒有想到,那一別竟然就是生死之分……」懊惱得幾乎捶胸頓足……
「太後娘娘,逝者已矣,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作了鳳體,席容擔當不起。」席容還是如此道,雖說確定了她便是親姨娘,可是一時半刻始終無法熟稔,更何況,其中還有重重忌憚深深。
太後這才止住了悲痛,擦了擦眼淚,隨即又問道︰「你爹呢?他定然還健在吧?」語氣較之剛才,似乎多了幾分意味深沉的。
「嗯,我爹他……現在很好。」席容回道。
太後點點頭︰「這就好,不然真的苦了你。」
席容默然不語。
這時,太後拉了她坐在椅子上,「哀家真是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呀……不過,老天總算是待我不薄,因為她將你帶到哀家身邊,再仔細看看你,這眉眼……呵,想來,你還是像你父親比較多……」
席容點點頭︰「嗯。」
太後牽著她的手,一手輕拍著她的手背,「倒是沒想到你已經嫁為人婦,若還只是待字閨中就好了,那就可以做哀家的媳婦了,更可以時刻陪在哀家身邊了,有哀家照顧你,你母親在天之靈,也不會擔心你被欺負了。」
席容聞言,卻難以有感恩之心,想到那個皇帝,忍不住全身豎起雞皮疙瘩,不論是否有那一場洞房的差錯,幸運的是,她搶先一步將自己嫁了,不然此刻,真的是進退無路。「是我沒有這個福氣……」
「有沒有這個福氣哀家說了算,至于有沒有這個心,還是你說了算。」太後意有所指道。
席容听著,也只是笑笑……
原以為狩獵場里伴太後,不必如此耗費心力的,畢竟尾隨的嬪妃太多,自然也有太多的來取悅太後,只是席容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太後竟然是她的親姨娘。
如此一來,太後更是決然地不接見任何妃嬪,只讓她留在身邊,詢問她的過往。席容不知道自己是否太敏感,太後的亟亟之中,似乎對她的父親有種別樣的情愫。
而她也說得小心翼翼,或許是心底一時半刻無法接受這逆轉的關系,突如其來的親昵也讓她不安,畢竟她的處境太復雜,關于林鳳嬌的事情,便隱匿了下去,暫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一旦讓太後知道是林鳳嬌的出現而讓她的親妹妹死于郁郁,定然又會大起殺戮之心。
輾轉的時候,她會覺得有些愧對娘親,自己這樣做是否在幫林鳳嬌,可是如今的狀況,畢竟林鳳嬌月復中有席家的骨肉,稚子何辜?!
這一切,既然都是他們之間的恩怨,不妨交給他們自己去解決,而刀,緘默便是了,更何況,從來就不了解其中的過往關系。
只是前後看看,她的處境只是越發的復雜,只怕走錯一步,就會帶來株連之禍,以後日子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思及此,心思便有些沉沉。
「在想什麼呢?」此時,太後輕聲詢問道。
「太後娘娘……」席容看著她如此和藹溫馨的笑容,心底並沒有輕松,許是對她殘酷的印象太深刻了,無法釋懷,她越是溫柔,便對她更加戒備。
「不必那麼拘謹,不要叫哀家太後了,不若叫哀家姨娘吧,听著也舒服。」太後握著她的手,「看看你,掌心都在滲汗,看來你心底還是害怕哀家的,也難怪了,想來以前哀家對你太嚴肅了。」
席容搖搖頭,「太後……姨娘對我一向照顧,是我自己恍若在夢中,怎麼都沒想到太後竟然是我的親姨娘。」
太後聞言輕輕一嘆,「只怪你爹娘一心躲著哀家,不然你也不會被蒙在鼓里。」
「娘雖然一直沒跟我提過太後,但是我也隱約知道她有個姐姐,且對姐姐內疚頗深。她心底一直有所郁郁之事,大夫說她抑郁成疾,身體一向不是很好……」乃至後來竟然不起父親移情的打擊,只消數日,便撒手而歸了。
太後听著,低低一嘆︰「也不枉我們的姐妹情誼,只是當初既然她選擇了,得到了想要的,又何必一輩子耿耿于懷,人生本來有所取舍,我從來沒怪過她,不過這也就是她了,優柔寡斷的性子,瞻前顧後的放不下,當初她能夠為你爹那般決然地拋棄一切,或許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的沖動了。」
席容不敢問她深究當年的一切,又或許下意識總是不怎麼相信她的話,因為她的陳述總是會有失偏頗,對安中磊的母親是,韓凍的母親亦然。
眼底的眸光沉浮著,又細細地打量著席容,轉而道︰「容兒,如今你娘不在了,哀家便也算是你的娘,哀家知道當初你受了莫大的委屈,你與安中杰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因為洞房花燭的錯誤,你才不得已跟了安中磊。告訴姨娘,如今在你心底,是如何的想法?」
聞言,席容一頓,沒想到她竟然舊事重提,心底瞬時有種不安的想法,卻不知道太後的這個念頭是生于她來這里之前,還是之後。若是之後,便是出于對她的憐惜,但若是之前便有……
「不論如何,一切既定成為事實,是天意,是命,如今,我已經接受了。」席容道。
听她這麼說,太後不禁搖頭,「有哀家在,命便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哀家最懂愛慕一個人,卻被硬生生地拆散的痛苦。這個痛,無法痊愈,時間也不可救藥,午夜夢回,低吟淺唱,一生相隨。」
席容聞言,淡淡一笑,「或許之前我並沒有陷得那麼深,能夠撥出了腳,也是容易。」
「原來如此,那麼對安中杰,你已經完全釋然了嗎?」太後問道。
席容點點頭,「都過去了。」
「想來,你已經愛上你的夫婿了,對他的愛比安中杰深,你才能夠如此釋懷。」太後說道,語氣微有些轉變。
席容默然不語,正因為她說的都是實話,心底竟有些虛意……
出了營帳,席容這才松了一口氣,終于擺月兌了那種沉沉的感覺。已經是夜晚了,山風襲來,竟有些冷。下意識地反手抱著自己,看著帳外一堆一堆的火堆,心底才有幾分明朗。
這時,背後驀地有披風蓋來,掩去了那點冷意,席容輕道︰「謝謝……」轉身,不禁一愣,「你……」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太後營帳旁哪會允許外人隨逛,莫非……那麼,剛才她和太後的對話,他都听到了嗎?
「很意外嗎?」安中杰不禁一笑,還是那樣溫煦的儒雅之貌,只是那雙眼楮,襯著火堆的光芒,顯了幾分譎色,「其實,我也很意外……」
「我想你該找得到我們府邸才是,希婭已經早一步到了,她一直在等你……」席容急道,心底真的不希望他介入這混亂之中。
「我知道。」安中杰道,「有你們照顧她,我很放心。」
聞言,席容不禁有些惱怒︰「你早就知道她到了,那為什麼……」
「其實她可以回家的,可是她沒有。」安中杰淡淡道。
席容一愣,瞬時懂得他的意思︰「不論怎麼樣,她都是你的妻子,你該好好照顧她,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孤身冒險,千里迢迢地來帝都。」
「我沒有。」安中杰淡淡否決道︰「自從她出門,我便跟在後面,那一天她踟躕在你們門外,後來又落跑了,乃至遇到醉漢,大哥救了她回去,我都知道。」
「你——」席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曾經,我也很想能夠重新開始,可是我做不到,她也做不到。我給不了她幸福,容兒,我給不了。」安中杰道,「我已經努力過了,她既本不願,你說,我是否該放她自由?」
「可是……」席容喃喃,心底想著為佟希婭辯解,「她一定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太傷心了,如果你們……」
「如果我們什麼?再要一個孩子嗎?兩個人痛苦已經夠了,不必也不想再牽涉無辜了。」安中杰一嘲,「其實她的心就像我的心一樣,從來就沒有在對方身上,我們之所以守著對方,不過只是相互折磨罷了。或許從一開始,這便是錯的。」
席容知道,感情的事最不能勉強,可是這恩怨情債又該如何是好?她心底多少知道佟希婭對安中磊的愛慕,安家大少夫人這個頭餃原該是她的,可是即便是讓佟希婭委身為妾,她心底還是絕然地抗拒。
「你在擔心什麼?」安中杰淡淡地看著她,剛才听到的一切,其實心底早就有數了,可是面對她的肯定,何以還是覺得如此煎熬?
席容搖搖頭,眸光回視他,他眼底也有紛紛擾擾無法平息,「我不擔心,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夠幸福。」
「也許?呵呵——」安中杰笑得嘲諷,「幸福早就錯身而過了,錯過了,或許就是一輩子。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麼嗎?那就是一夜錯,一轉身,我和她都成了多余的人。」
「中杰……」席容不想看他如此沉痛,這樣壓抑的他,根本一點都不像當初她所認識的那個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的安中杰,原來不是不計較得失,而是失去的是守不住一輩子慰藉的相依相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也……」
「你希望我和她也幸福,或許只是想減少你心底的負疚,可是你不是神,無法讓事情有最完美的團圓。你也沒有錯,更不必為了得到的幸福而內疚,一切都是天意。」安中杰低低道,「若是你懂我心,便不要用希望、幸福來壓制我,因為真的會很很累……」
「……」席容啞然。
隨即兩人之間只剩下沉默。
剪不斷理還亂,非感情莫屬。席容搖搖頭,暫時甩去那些紛亂的情愫糾葛,歸于最初的疑惑,「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太後是如何找上你的?」莫非只是因為她的過往嗎?心底總是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安中杰卻避而不答,反道︰「我從不知道大哥竟然有志當官。」一夕風雲變,他竟然覺得對一直相依賴的大哥如此陌生,身邊的諸事也變得不再簡單。
「跟宮廷扯上關系,跟皇子牽扯不清,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奇怪。」席容淡道,若說安中磊無意為官,那麼她知道安中杰更不會願意被支配著與人勾心斗角。
听她這麼說,安中杰只是淡淡地看著她,臉色依然溫和,只是那種犀然卻似乎要洞悉她的心境,許久,才說了一句︰「你終究是和大哥一國了,而我,早已經被鎖在門外,觸踫不得你們的禁忌。」……
獰獵回來,席容心緒一直有些沉沉,是的,她曾經很希望安中杰和佟希婭也能夠幸福,沒想到,這樣的期望也是錯了,或許,她最心底有一份自私,如果他們也能夠幸福,她便無所禁忌地幸福,終究,還是她錯了。
腳步頓住,遠遠地,看著前面對持的兩人,楚楚可憐的佟希婭,還有一臉冷然的安中磊。
她想,佟希婭是可憐的,此刻臉上的淚水也是狼狽的,當她雙手擁來,卻被他一手推開,跌落得慘然。
席容深吸了一口氣,再吐出胸口的郁濁之氣,這個死結,注定難解了嗎?而他們四個人,如今注定也回不到最初了……
這時,身後驀地有人拍她的肩膀,讓她嚇了一大跳,急急回頭,才看到原來是她的婆婆,看著她還是純淨無憂的笑顏,席容心底卻不由地一繃,一手也不由地握住了腰間的掛墜,掌心玉佩沁涼的溫度淡淡傳來。
「你在看什麼?」李美鳳問得好奇。
席容無語,只是眸光看向那一處,安中磊的無情不知道是她心底的安慰,還是……因為,她終究還是無法因為他的無情而欣慰開懷。
「磊兒為什麼要欺負她,她都哭了……」李美鳳蹙起眉頭,眼中滿是譴責和不滿。
席容搖搖頭︰「我們別管他們了,要不要去旁邊亭子坐一坐,我讓下人給你泡你最愛的茶喝和糕點,可好?」
李美鳳看了看那一邊,似乎有些猶豫,卻也好似抵擋不住誘惑,不怎麼痛快地點點頭,「嗯……」眸光還是忍不住地回頭流連。
席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恰好對上他察覺的視線,不露痕跡地收回了視線,扶著婆婆轉身離開了。
小亭子里,下人已經奉上了香茶,還有各色的糕點,李美鳳歡喜地吃了起來。
席容看她吃得很開心,碎屑還掉了前襟都是,她的心思卻有些沉浮不定。
于是起身,一手幫她彈去那糕點碎屑,一邊無奈道︰「慢慢吃,不急的……」撢著,袖子里驀地掉出一個東西來,蹦了幾下,掉落在地。
席容看到掉下去的是什麼,不禁喊了一聲糟糕,下意識伸手去撿回來,看到這石頭沒有摔壞,這才安心了不少。「幸虧沒摔壞,這是太後送的,若是弄壞了,她怪罪,就不好了……」
李美鳳乍然看到那塊石頭,眼底閃過一絲光芒,隨即恢復痴痴的模樣,「咦?那是什麼?好好看,讓我看看……」
「這個是狩獵的時候陪太後,她賜給我的,許是因為金露公主拿走了我的鐲子,她才送我這個作為回禮。」席容有些猶豫,卻還給她,「小心些,不要弄壞了,不然無法跟太後交代呢!」
李美鳳使勁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看看,就還你……」放在手中把玩了許久,這才還了給她,「就是一塊石頭,一點都不好玩,還你……」說完,專注又回到了糕點之上。
席容不禁無奈一笑,「不要吃太多,就要午飯了,不然吃多了糕點,就吃不下正餐了。」……
用過午餐之後,午時天氣十分悶熱,人的精神也是萎靡不振,倦意深濃,便降了簾子,席容遣散了丫環,打算臥榻小憩一下。
這一刻,房內是一片安謐。終得,一個身影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進去,繞過簾子,看到床上閉著眼楮憩息的人,緩緩地走到旁邊,還是不放心,伸手點了她的昏穴,隨即搜遍了她的全身,竟然沒有找到那塊石頭。于是轉身翻找房間,找遍了,依然沒有所獲。
李美鳳不禁有些懊惱,再看看床上昏睡的人,心底一動,莫非——
猶豫了一下,便又點了一下席容的穴道,席容悠悠醒來,睜眼看到她,似乎並不意外,只是證實了,心底還是有些沉沉。
「你在試探我是否真瘋?」李美鳳的聲音低低的,讓人無法窺探她心底的想法。
席容揉揉胸口,緩緩地起身,「原來你真的沒瘋……」
「你是怎麼懷疑的?」李美鳳再問道。
席容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確定,只是當中杰父母死去之後你便瘋了,那時候中磊也只是個大孩子,即便當時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這麼多年來,我想有人引導的幾率還是很大,只是他身邊除了你,我想不出來第二人了。我之所以懷疑你偽裝瘋癲,更是因為中磊的矛盾,我也相信上一次,他選擇了五皇子,何以事情來了個大逆轉,他的矛盾、他的無奈,癥結究竟在哪兒?除了你,我也想不出第二個人了。」心底有些猶豫不定,可是最終,還是下了決定,寧可小心,不然這個猜疑就會橫亙在心底,無法揮去。
李美鳳點點頭︰「你是中磊的妻子,他愛你至深,我也早就想讓你知道我並沒有瘋癲,所以告訴你一直有人幫我診治,也在慢慢康復之中。只是沒想到,你先懷疑了,且猜對了。」
席容深深吸一口氣︰「你想讓他奪帝位?」雖然問,但是答案已經肯定了。
李美鳳不答反問︰「你懷疑我,就連磊兒的身份都知道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莫非是他告訴你的?」
席容搖搖頭︰「是太後告訴我的,是那個鐲子泄露了你們的身份,只是我在太後面前掩飾過去了,可我也知道了你的過往,還有中磊是皇子的身份。」
「也好,你畢竟是磊兒最貼身的人,你若是知道,我便也沒有那麼多禁忌了。」李美鳳道,「你若是願意幫磊兒,那麼若是大事得成,那麼皇後的位置便是你的。這個是我今日許你的承諾。」
席容搖搖頭,眸光定定地看著她,「可你是否知道,太後竟然是我的親姨娘?」
「知道。」李美鳳眸光灼灼,「那塊玉佩便是我幫你掛上的,太後能夠認出你來,也全都是我的安排。」
果然,席容一手抓住腰間的吊墜,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你想讓我怎麼做?」
「你該知道我希望你做些什麼。」李美鳳直視著她,眸光有些咄咄逼人。
席容搖搖頭︰「即便是我和她親昵,但是她畢竟是我的親姨娘,我不想去傷害她!」
「親姨娘?哈哈——」李美鳳不屑道,「皇室之中,父子可反目,骨肉可相殘,更何況一表三千里的姨娘。」唇邊的弧度滿是嘲諷,卻也有幾分警示的肅然,「若是你覺得姨娘可親,那麼你的夫婿呢?一旦太後知道他是先帝之子,你以為她會放過他嗎?到時候就連你,她未必都會待見,人生在世,只能孤注一擲,而一個女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夫婿步步高升,而她自己也隨著水漲船高嗎?以後你的孩子,身居正位,我保他太子之位,如何?」
席容默然不語,後事誰也不知道,先不說她現在沒有孩子,即便有了孩子,這孩子與太後也算有血緣瓜葛,她和太後敵對了那麼多年,難道真的會心無芥蒂嗎?再說,男人要是當皇帝,便在龐大的後宮,無數的子嗣,到時候的爭斗只會有增無減,誰又能保得準這地位呢?
「這一點,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李美鳳道,「你把那塊從皇宮里拿回來的石頭放在哪兒了?快將它給我。」
聞言,席容不禁皺眉,原以為這是先帝舊物,她定然有所認識,且甚是眷戀,只是這一刻她臉色,似乎比想象中在乎那顆石頭……「那顆石頭對你很重要嗎?」
李美鳳道︰「這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等到你想通了,我們之間也沒有嫌隙了,一切原委你也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