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一怔,竟然有些像喝醉酒一般咯咯笑了起來。可是當他吻向她的手指,指尖傳來的酥麻立刻傳遍全身,不禁讓她止住了笑意,身子微微一顫,臉上浮現一片紅暈,目光卻是呆呆地看著他。
安中磊眸子里一片火熱,看著她一副無辜的模樣,心頭一熱,不禁一手伸手拉出她的指頭,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容兒……」喉結滾動,絮語喃喃著,附首吻上了她的紅唇。
兩人之間宛如有著源源不斷的吸引力,他不禁喉頭情不自禁發出一聲充滿情~欲的低吼,更進一步的與她糾纏。席容止不住地逸出一聲嚶嚀,卻沒有一絲抵抗,只是全身虛軟的伏在他的身上,一雙藕臂出于本能的圈住他的項頸,讓兩人急遽的心跳聲相互呼應。
他要她,她也想要他……感受著這種相濡以沫的滋味,她拋棄了女子的矜持,火熱的回應他,差一步就要擊碎他所以的理智和自制。
他喘著氣,輕吻著她的唇角,低低呢喃著,似抱怨,似悔恨︰「容兒,我真傻!我怎麼會舍得冷落你呢!容兒,我的容兒!」她真是美極了!他口中逸出嘎啞的嘶吼,落下的吻也變得瘋狂起來,企圖將以往浪費的時光全都補回來!
「嗯……夫君……」她嬌喘著,回應著他帶給她的熱情。
甜甜膩膩,糾纏不休。一吻升溫。安中磊猛地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夜色蒼茫,如潑墨深染。鱗次櫛比的宅院樓宇,前方紅燈高懸,喧囂熙攘,隔院則是寂靜安寧,偶有夜風微微,帶起一片樹葉簌簌。如此寂靜,不禁讓人覺得有些荒涼,淡淡寂寥之情繚繞不去。再看一房中幽幽的光暈透過微微的門扉隙縫傳來出來,讓人不禁起意想要一窺究竟。夜風徐來,臨水小榭垂柳依依,湖水粼粼,揉碎了寢房內透出的溫淡燭光。
房內。燭火燃燒,光芒因為籠著燈紗而變得朦朧,投下一室氤氳的昏黃,靡靡之情頓生,惹人遐想。
原本一室的清雅素潔,連通的正室內擺設落落大方,一方書齋,筆墨紙硯,無一不全。然而另一側休息的側室內,一張小憩的紅木大床前此刻卻是一片凌亂,男女衣衫隨地亂丟,外袍、腰帶、褻衣褲、靴子、雲紋小兜衣、薄絹小褲,交錯灑落了一地,床前紅綃紗帳垂下,嚴嚴實實地掩去了一方旖旎春光。
悶哼了一聲,安中磊側身居高臨下地俯瞰她,她那意亂情迷還未平復的嬌美模樣,瞬時又讓他眸子幽暗了起來。不禁閉上了眼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手將她的摟在了懷中,再拉過床內側疊起的錦被,覆蓋住了兩人嬌女敕猶如初生嬰兒的身體。
「嗯……」席容不禁半眯著眼楮,長長的睫毛扇了扇,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容兒……」安中磊低聲嘶喃著她的名字,近似愛語,然後細碎的吻如雨點般落下,沉嘎的男性氣息微微地呼出,輕撲在她粉女敕的小臉上,眸色深沉,愛憐地看著她臉上染滿情潮的紅暈。
感受著他火熱的目光,席容只覺得微微的熱流劃過,幾乎還能感受到他留給她的那份熾烈……他吻畢了她,隨即將額頭相抵著她的,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交頸親昵,眸中那絲火焰絲毫沒有退去溫度。
這是,她側身動了動,低聲呢喃了一句︰「夫君……」
安中磊不禁嘆了口氣︰「嗯……」是呀,今晚他本不該為了自己而索歡的,只是陪陪她,因為她小小的身軀已經負荷了太多的壓力,他們的孩子,中毒的疼痛難耐,還有迷情藥的藥性,再也經受不住太多的歡愉了。
迷情藥?安中磊唇瓣的弧度有些自嘲,低頭看看妻子昏昏欲睡的嬌容,懵懂的目光,或許因為倦意,但是更多的是迷藥的結果吧?藥性讓她昏昏沉沉,偶然的清醒也分不清是夢是實,就連他,甚至都要懷疑起今晚的旖旎是否只是春夢一場?畢竟這一晚,彼此之間的熟悉親昵太過陌生了。
感受著自己四肢百骸的壓抑和僵滯,忽然覺得,到底是誰中了迷情藥之毒?是她?還是他?她的媚態就像是最強力的興奮劑,讓他欲~火中燒,欲罷不能,就算此刻的忍耐,也是心猿意馬,腦中遐想紛紛。
「想睡了嗎?」一手不禁撫向她眉間的倦意,安中磊凝睇著她,眼底灼灼的光芒難以消退。
聞言,席容眼楮眨了眨,清了清睡意,回視著他,隨即搖搖頭,好似帶了一抹堅決。
安中磊不禁失笑︰「你很累了。」他在陳述事實。
席容搖搖頭,目光忽然清亮了起來,但是他仍然看得出其中的一絲逞強︰「累了就睡吧!」
她還是搖搖頭,眸光忽然變得有些暗淡。
「怎麼了?」他問。
她頓了頓︰「我知道等我睡醒睜開眼楮,你就會消失不見了。我知道我們都在夢里,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可是……」垂下了睫毛,柔柔的聲音帶了一絲自嘲的笑意,「可是我還是喜歡這樣的你我,真希望這個夢不要醒,我……」她頓了頓,「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是我想就這樣……不要醒……」她喃喃著,更像是自言自語。
安中磊不禁一愣,目光一柔,眸底熠熠的欲念頓時化去了不少︰「容兒,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們重新認識,重新開始,好嗎?」
「重新認識……重新開始……」席容聞言微微一愣,喃喃重復著他的話語,臉上卻是微微一笑,淡淡的嘲謔之色洋溢開,笑容過來,只是往他懷中依了依,卻不再言語。
重新開始?既然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那又如何重新開始?重新開始了,就會心有所依了嗎?不想去奢望,或許此刻,她一轉身,再回首看他,他便早已消失在空氣中了。
「怎麼不說話了?」安中磊一愣,只見她已經用力地掙月兌了她的禁錮,轉過身去,面對著床壁。
「容兒……」他伸手拂過她的秀發,將它們別到她腦後,憐愛地撫著秀麗的容顏。
席容只覺得低磁的嗓音緩吐在她的耳畔,耳朵好癢,脊背後一片曖昧的溫熱,伴著傳來清晰穩重的心跳聲。他的唇漸漸往下,在她雪白的後頸肩頭撒落無數個碎吻,熾熱的大掌滑撫過她縴柔的腰肢。席容身體一僵,咬唇。
「容兒,我知道你很辛苦,真的抱歉……」這個孩子,會保得住嗎?
席容微微而笑︰「他很好,他會好好的……一定會的……」輕輕的聲音好似從遙遠的地方飄來,卻帶著無可比擬的堅決。
「對,他會好好的,一定會的!」他擁著她,側臉貼著她的香腮,跟著她呢喃著,心中下定了決心︰他會陪著她,陪著孩子,一家三口都會好好的!思及此,心中暖暖的,唇瓣不禁勾起幸福的笑意。
夜,更深了……
鳳艷閣。一方的溫馨恬淡,前方卻是一片熙攘喧鬧,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
「人呢?」西門洛眉頭皺緊,冷面厲聲呵斥著龜奴,心中有著片片疑雲,「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本少今晚的新娘子呢?」
龜奴進門看到一室狼狽也是一愣,不禁上前問道︰「小兄弟,你姐姐呢?」
小男孩咬牙︰「我不知道。」
「什麼?」龜奴瞪大眼楮,「不知道?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一直都在這里嗎?」今晚的競價可是有史以來最高的一次,雖然銀子不會全部進他的口袋,但是一旦交易達成,他的分紅也是非常可觀的!可現在看著人去樓空,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飛了,心中甚是不甘心,不禁責怨起這小孩,還有……
龜奴這才發現妓院的老鴇正被綁成粽子扔在地上,不禁驚呼一聲︰「媽媽,你怎麼被人捆住了?是誰干的?」
「還不快過來將我身上的繩子解開!」那老鴇一怒,隨即睇了一眼小男孩說道︰「一個賊人闖了進來,擄走了那姑娘,小公子奮力反抗,卻被還點了穴道,老身也被捆成了這般模樣。」這小男孩是嚴津的人,一切還是低調行事為好,不禁心中一聲嘆息。
「哪個賊人居然敢如此肆無忌憚?」龜奴憤憤道,「媽媽可看清賊人的面目?我這就去告官,將那人捉拿歸案!」
老鴇怯怯道︰「那人帶著面具,我也沒看清楚,想來是個武功高強、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看上了競價的姑娘,卻又拿不出銀子來,這才先下手為強,搶了姑娘去!可嚇壞老身了!」
「江洋大盜……」龜奴看著一臉惶色的老鴇,臉上也不禁染上一層怯懦,「媽媽你可是確定?」
老鴇斜睨了這個沒出息的弟弟一眼︰「我十分肯定,再說有小公子為證。」
龜奴這才又看向小男孩︰「此事可是真實?」
小男孩微微頓了一下,睇了老鴇一眼,隨即點點頭。算她識時務,沒有乘機報復于他,臉色這才緩了緩,可想起待會無法跟師傅交代,臉色不禁蒼白了幾分。
西門洛沉下臉,倒不覺得事情真相如此,聯想著剛才那男子有些詭譎的表現,似乎早就知道新娘子會不翼而飛?什麼江洋大盜,都不過假象罷了!真是可惜!「真是掃興!好不容易競價到手,怎麼就被人搶了去!」
龜奴趕緊上前迎合道︰「西門少爺,鳳艷閣除了那姑娘,還有其他很多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只要大爺願意,要多少都給您叫來!」
西門洛嗤笑了一聲︰「那也不是我想要的那個,嘗著也沒滋味!不過,你們是否是要給我一個交代?」
老鴇微微蹙眉︰「公子抱歉了!竟然那姑娘已經被劫走,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若是公子不嫌棄,今晚鳳艷閣的姑娘隨公子摘牌,當然,作為鳳艷閣的誠意,自然是不會收公子分毫銀兩的。」
「哼!」西門洛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會在乎銀子嗎?罷了,既然錯過,想必是無緣。既然媽媽都那麼灑月兌有誠意,本少爺也不是死纏爛打之人,確切說起來,你我都是受害之人,自然是不會再追究苛責了。」
老鴇笑笑,眸中閃過一絲光芒,「多謝公子體諒!老身這就去讓我們鳳艷閣的頭牌花魁姑娘來陪你!」
「對對對!」龜奴諂笑著附和。
就在他們幾個人虛與委蛇地應對之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外面一個尾隨而來的白影,在見不到想見之人時,停頓了一下,冷眼掃了一室無聊的人,便躍身離開。
那人便是皇甫辰風。看著蒼茫的夜色,他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心中自有了一翻考量。一來對這家妓院心存疑慮,二來從心底也隱約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三來想著那人帶著她應該不會走很遠才是!
于是躍身飛上房梁,四處查看周圍可能落腳的環境,搜尋著可疑的地方。只見前方一片熱鬧繁華,燈火連片,喑啞的笙歌奏出時高時低的靡靡之音,因為熱鬧,卻讓人迷茫不已,孤寂無依之情溢滿胸懷。
再看後方,一座別致的院落與鳳艷閣比鄰,依山傍水,粼粼湖水隱約泛著細碎的光亮。夜風徐來,皇甫辰風不禁眯了眯眼,長劍一提,飛身快速往那邊而去。可是還為未等他走多遠,驀地有人突襲而來,側身一身,輕巧地避開對方的攻擊,只見一老人正佇立在前方。
皇甫辰風微微蹙眉︰「你是誰?」
「好身手!」老頭子夸贊道,「老夫十幾年未出江湖,這江湖果真是武學人才輩出!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因為他避居在安中磊家已久,所以認識他的晚輩並不算多。
皇甫辰風眯了眯眼,眸中閃過一絲狠光,「不管你是誰,我有要事在身,若是閣下想要攔阻,就別怪我出手無情!」
「哦?」老頭子一挑眉,「若是老夫絕了你此刻的想要走的路徑呢?」
「那就不要怪刀劍無眼!」利劍出鞘,劍鋒的寒光映襯著皇甫辰風眼中的森冷,周身好似凝結了一層寒霜一般。
「好,那就讓老夫來會會你!」老頭子擺出陣仗,接招……
鴛鴦小樓內,眾人漸漸散去。小男孩也逞強故作高傲地揮袖離去,但是出了那小院,臉上便是一片惶惶之色,還未等想出推搪的借口,便覺得有個高大的影子當頭罩了下來。
「師傅……」小男孩囁嚅了一句,「我……」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覺得胸口一疼,吼間嘔出血腥,身體往後飛了出去。
「廢物,留你何用!」嚴津一掌揮出,根本不要听他無謂的解釋。
小男孩掙扎地從地上站起來,跪下,不斷磕頭道︰「師傅,徒兒以後一定會小心的!請師傅原諒我這一會吧!」
「哼!」嚴津鼻一聲冷嗤,眸中一片惱怒,帶著無情的冰冷。
「師傅……師傅……」小男孩跪著爬了過來,「師傅,是徒兒無能,徒兒以後一定會加倍小心……」
嚴津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孩子,不禁又是狠狠地一腳,無情地看著他往後傾倒,不斷嘔血的模樣︰「雜家要回宮了,如果你還有口氣,就自己爬回來吧!」話一說完,他便扔下那孩子,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那孩子看著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師傅,臉色頓時一片死灰敗壞,不禁咳嗽了幾聲,又嘔出了淋灕的鮮血。這時,一顆黑色的藥丸子落在了他的面前。
男孩一愣,隨即看到眼前多了一雙黑靴,警覺地仰首,看到一頭發斑白的老頭,再低頭看了一眼和夜色融為一體的藥丸,隨即倔強地伸手擦去唇邊的鮮血,坐直在了草地上,無視了他的存在。
老頭子蹙眉看他︰「你傷的不輕,吃了這藥丸可保性命無憂!」
男孩頓了頓,仰首又看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
老頭子搖搖頭,不解自己今晚的失常,本來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會管顧這些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可是現在看著這孩子如此淒涼的樣子,惻隱之心萌生便已經出手扔給他一顆藥丸。不過,「那丸子吃不吃都隨你,我是要離開了。」
小男孩再看看飛身融進夜色夜色中的老人,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絕望之後,隨即無邊的求生**涌上,雙手觸進草地,急切模索著那顆藥丸。終于找到了!迅速扔進了嘴中,小男孩眼中一片絕然。他要活下去!他只想要活下去!……
飛身躍出鳳艷閣,皇甫辰風不禁用劍鞘支地,又不禁吐了一口鮮血。該死!他必須要找個清淨的地方將體內的毒逼出來!真是沒想到對方的深藏不露,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中毒的!
不禁猜測起他的身份,隨即恍然大悟。那老頭該是席容剛嫁進安家時收留的老頭子——神醫南宮狂!
皇甫辰風的眸子深了深,隨即閃過一絲釋然。不過這樣也好,她此刻應該是安全無虞的。這,就夠了。不禁神色一凜,皇甫辰風身體一愣,自己真是越來越變得不像自己了!不是早就決定將她忘記嗎?可是現在……
再次遇上,某些情愫蠢動著,總是難以自控。待到發現,為時晚矣……
夢境甜美柔膩,深情款款的凝睇,彼此清晰可聞的呼吸,那點滴滲入心脈的溫情讓她一顆心漸化成了一汪春水,忘卻了向往的一切,自甘地沉溺在這片溫柔的情網之中。半夢半醒的唇邊勾起淡淡弧度,她也知道了自己的改變,或許是惶恐讓她心生依賴之情,或許是寂寞讓她的心思點滴成傷,大半的原因還是月復中的孩兒吧,放不開手,也無法放手。
人生,總是如此不經意,恍然若夢,卻也只是夢,春夢也好,美夢也罷。她的離開,他的美麗嬌妾,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道溝壑,重新開始,談何容易?若說沉迷的溫情,她更需要的是堅強。軟弱是一時的,寂寞也是無可避免的,雖然矛盾,卻不後悔,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
昨晚一夢,旖旎遐思,一份心傷,一份回憶,淡淡的,如此已而。
一覺醒來,席容也清楚自己已經完全清醒了,卻不肯快快地睜開眼楮,僵了僵身體,腦中回旋著昨晚夢境里的點滴,一手情不自禁地往床榻旁側探去,帶著一絲猶豫,帶著微微的怯意,模索著,最終探得一片涼意,空空如也,一如預料中的一模一樣。
她的睫毛不禁顫了顫,兩行清淚瞬著芙蓉嬌顏滑了下來。夢醒,一切無蹤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