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昊天微微一笑,好似善意︰「我命人引你來,她人自然就在這里,而且你已經通了我設定的關卡,我也沒有不放人的道理。」
「那就快把人交出來!」安中磊道,因為他知道他不可能會如此輕易地將人還他,不然今晚也不地設下那麼多的殺機,如果他闖不過呢?
「何須如此著急……」龍昊天的話還沒說完,只听到身後踉蹌著跑來一個侍衛。
他口中高喊著︰「不好了,不好了,華公子,後院有剌客闖入挾持了那位姑娘。」
「什麼?」安中磊和龍昊天異口同聲驚慌道。
還沒等龍昊天反應過來,安中磊已經孤身一人往侍衛來的方向飛身躍去。
龍昊天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絲光芒,剛才看到他臉上眸中好不掩飾的焦急,他果真沒有看錯……
這時,還倒在地上的三個男人爬了起來,跪下道︰「主子……」
龍昊天臉色一沉,不屑地低斥道︰「沒用的東西!」然後揮揮手。
三人頓時臉色大變,紛紛磕頭求饒道︰「主子饒命!主子飯饒命!主子……啊……」幾聲淒厲的聲音響起。
埋伏的弓箭手再次引箭,三人頓時成了剌蝟,魂歸黃泉。
龍昊天好似未聞,隨後大步往後院而去,撐傘的下人忙趕上他的步伐,不敢讓主子淋到一滴雨水。
自有人清理戰後的狼藉場地,抬走了尸體,清理的瓦礫碎片,還有一地的血水,漸漸地被雨水沖刷于列形之中……
後院小園內。
「放開她!」一聲喑啞的咆哮,好似來自森冷的地獄。
剌客看到來人,反手交匕首橫在席容的脖頸上︰「不要過來!不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你們是昭王府的人?」安中磊提劍,眸子里的陰霾深深,他還是不死心嗎?一次又一次!
「哼,上次僥幸讓她逃過了,王爺指令這一次絕不會放過!」否則他們也只能提頭回見!
「放了她!」安中磊冷聲重復道。
那人說道︰「笑話,放了她,我們怎麼能夠安全離開!」
「那你們想要如何?」
其中一人想了想,隨即看向一同前來的同伴,對安中磊說道︰「你若是能夠在百招之內勝他,我便放了她!但是……」森森一笑,「但是你不準傷他,否則你劃下的傷痕,我便以雙倍加諸在她身上!」
「住手!」安中磊看到妻子雪白的脖子間滲出點點猩紅的血珠順著雨水淋灕,握劍的手緊了緊︰「好,我答應你。」
席容初看到他,心中已是詫異!下一刻,只覺得吼間一疼,想要出口,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因為被點了啞穴,不禁擔憂地望向他。
如此不能反擊,他又何以取勝?不是自找苦吃嗎?
另一個黑衣人聞言一笑,好似在贊賞同伴的機警聰明,撥劍出鞘說道︰「既然你能夠以一敵二殺了我們兩個兄弟,想來也有些能力,今晚,就讓老子來會會你!」心下想著,就算他武功高強,但是在不能傷他的前提下,便已經是縛手縛腳,就算厲害又如何?也不過是條撥了毒牙的軟蛇,何所懼哉!
交鋒。
可是即使安中磊不出手,防守起來還是綽綽有余,很快地,剌客便顯露出了疲態,漸漸地趨于下風。
挾持席容的黑衣人眉目一狠,啐了一口︰「沒用的東西!」隨即將手中的匕首往下劃過,一抹鮮血順著鋒利的匕刃流淌而下。
「啊……」席容只覺得手臂上一陣火辣的疼痛,趕緊咬唇壓抑著痛呼,只覺得身後的人太過卑鄙,他是想利用她讓他分心吧!
听到呼聲,安中磊下意識地轉身︰「該死!」
一聲低咒出口,就要返身往那邊而去,不想身後的黑衣人長劍呼嘯而來,他下意識地一個閃身,卻不想這只是對方的一個障眼法,下一瞬,一枚暗鏢呼嘯而來,純熟的技巧,想來也是慣用的伎倆。
躲避不及,安中磊只覺得胸側一疼,微微蹙了蹙眉毛,一手將暗鏢撥了出來︰「卑鄙無恥!」就在他起身之時,只覺得一陣暈眩傳了過來!有毒!「該死。」安中磊出手點住了自己身上的穴道,暫時以內力壓制著入體的毒素,強撐著站起身來。
對面的黑衣人看到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只覺得他身體周遭遍布陰戾,不禁後退了一步,嘴上卻是冷哼︰「你中了殤毒居然還能夠站起來!不過,就算是能夠撐得了一時,只怕也命不久矣!武功高強又如何?終究不過是一杯黃土。」
這時,龍昊天站立在不遠處,此番情景全部落在了他的眼中,卻絲毫沒有出手幫助的意思,淡然的神色,置身事外,好似一個觀光客,只是在察覺到安中磊戾氣陡現的時候,他的眸中才閃過一絲精銳的光芒,他越是落魂危險,他眼底的光彩就更盛。
安中磊眯了眯眼楮,側首看了席容一眼,看到她眸中的無限憂心,不禁朝她淡淡一笑,好似撫慰。
席容只覺得心頭一震,雖然看不到他隱藏在面具後的臉,可是他的眼神讓他內疚,也讓她心疼,自是知道那毒的厲害之處,如果不能及時解毒,只怕會因此喪了性命!
可是,都是這般生命攸關的時刻,他目光卻閃爍起如此溫柔勸慰,不禁讓她一顆心微微顫抖了起來。
「不要動!」挾制她的黑衣人察覺到她的掙扎,不禁威脅道,那帶血的匕首又重新回到了她的喉嚨前。
「你不許再傷她!」安中磊眸光一烈,帶著無限的怨惱和憤怒。
這時,剛才那個剌客怒喊道︰「那就拿你的命來替換!」再次提劍而上,那凌然張狂的氣勢勢要搬回剛才的劣勢,也要抹殺他帶他他的屈辱!
席容心中火燒火燎的,卻不小心瞥到不遠樹後,一副看戲的模樣的龍昊天。
心中不禁升起很多疑惑,他到底意欲何為?這兩個此刻會是他的人嗎?還是昭王爺……
可是,她想不了那麼多,想要出口,卻又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安中磊中了毒,知道自己或許撐不了許久,一邊接下剌客的攻勢,心中一邊不斷地盤算著。
即便如此,此刻還是難以在一時半刻拿下他,不禁啐道︰「他爺爺的!我就不相信拿你沒辦法!」心想著,就要故技重施,又一把飛鏢在手,狠狠地射了出去。
有一絕對沒有二,安中磊早有戒備,長劍瞬時一擋,改變了飛鏢的方向。
挾制席容的剌客沒想到淬毒的飛鏢忽然會往自己方向而來,就要閃身之時,飛鏢已經直直剌入了他的手臂。
「 當」一聲響,男人手中的匕首應聲而落,而席容也機警地想要乘此機會逃離他的鉗制。
「臭女人,不許走。」那伸出另外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搭上她的肩頭,狠狠地將她扯了回來。
席容心中憂焚,本想直直奔向安中磊身邊查看他的傷勢,卻不想身後的力道糾纏不放,他們的卑鄙讓她心中瞬間怒氣沖霄,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那人已經哀嚎著捧著下半身蹲在了地上。
席容一愣,臉上不禁一紅,原來她被男人拉到身邊之時,那狠狠地一腳恰好踢到了他的子孫根!
不過目的達到了,他放手了,她趕忙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這時,只見安中磊心口一松,手中的長劍狠狠地插進對方的心髒,順腳踢起對方手中的長劍,將之送入了蹲在地上的那個剌客背部。
當他們兩個全部倒下,他才覺得全身乏力,幾乎連支撐著自己站直的力氣都沒有。又是一地的血水,因為雨水的淅瀝而氤氳得有些恐怖,那血有剌客的,有她的,還有他身上正汩汩不斷的黑血。
席容上前扶住他差點摔倒的身體,剛想問的問題被他搶了先。
「你沒事吧?」他出手解了她的啞穴,自己身上的戾氣漸漸散去,目光也柔和了很多,甚至有些渙散……
席容一頓,馬上搖搖頭,只覺得自己眼眶濕潤著,有點想哭︰「我沒事!你呢……」
話還沒說完,只見他已經昏倒在她的懷中了。
席容正抱著他蹲坐在地上不知所措之時,旁側印入眼簾的是一雙白色紋緞靴,踩在渾濁的雨水中,已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頓了頓,席容才抑首看他高高在上的面容,只見他眉頭微蹙,深不見底的眸子正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自己,幾許莫名的光彩泛動,卻是沉默不語,好似正等著她的開口。
已經顧不得其他東西了,席容擦擦臉步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濕潤,隨即請求道︰「幫我,求求你,幫我一起救救他!」
此刻,她需要有人幫她!那麼,他——會嗎?
雨漸漸地小了。
龍昊天俯視著此刻正一身狼狽蹲坐于自己腳下的男女,如此結果,本是他原先所求,那麼此刻他該是高興才是,可是為什麼此刻覺得胸口有一絲悶氣橫亙著,不能讓他心情快意起來?特別是當他看到她梨花帶雨的楚楚容顏,如此弱不禁風,手臂衣袖上還有因為雨水浸泡擴散得觸目驚心的血漬,喉嚨上那道紅痕和雪白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可是現在的她什麼不管不顧,隱忍著傷痛,眸子里滿是哀求……
席容看著他臉上讓人捉模不定的神情,心里有些慌亂,可是︰「求你救救他!」拉著他的衣擺,「你一定能救他的,對不對?」
終于,龍昊天冷冷的聲音傳來︰「他是中毒,需要的是解藥,你怎麼就覺得朕一定能救他?」
席容定了定心道︰「殤毒及是宮廷秘制的毒藥,你是皇帝,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那也不見得朕一定會拿解藥救他,憑什麼?」龍昊天看著她灼然堅定的目光,不禁頓了頓。原先的設想,他是會救這個男人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心生了隱約的抗拒。
席容定定地看著他︰「不,皇上你一定會救他的!不然你如此刻意留我在山莊內究竟是為了什麼?」雖然不知道他的意圖,可是她就是有那種感覺,再加上剛才瞥眼看到他在一旁看著打斗的眼神,那份若有所思都讓她覺得他意有所圖。
龍昊天眯了眯眼,頓了頓,淡淡說道︰「讓朕救他也不是不行。」
「……如果你有什麼條件,如果我力所能及,一定盡力而為,可是,不能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席容目光淡定地回視他。
「很好。」龍昊天一挑眉,在看到她眸中淡淡凝聚的警戒之時,不禁彎起了唇角,眼中是譏諷色更甚,「你在怕什麼?」
席容怔了怔,避開了他的視線,隨即搖搖頭︰「皇上誤會了,我只是擔心他的傷勢。」
「誤會?朕會誤會什麼?難不成你以為朕會讓你以身相許不成?」她躲閃的眼神讓他有些氣惱。
「那是皇上你自己說的,民婦自然有自知之明,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人,怎麼會看上民婦這個殘花敗柳!更何況皇上乃是九五之尊,為天下人所敬仰,更是不會提出如此惡欲卑鄙的請求!」席容淡淡道,夜風襲來,她覺得有些冷,身子不禁瑟瑟,于是抱緊了安中磊,再看著他血色漸失的面龐,淡然的聲音終于變得有些顫抖︰「請皇上快些賜解藥吧!」
龍昊天的及中滿是她剛才講過的話語,他當然不信為她這番話是在恭維他,反而那種譏誚堵塞在了他的胸口,明褒暗貶,將他拱到了天上,卻也順利地堵塞了那種可能。依她的話,若是他真的起了將她佔為已有的心,那麼便是惡俗卑鄙!再來,她之後口口聲聲自稱民婦,分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瓣︰「這麼擔心他?淋了一場雨,你怎麼不擔心一下你自己,還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席容低頭恭謹道︰「民婦正在等皇上賜解藥!」意思是說,如果他賜了解藥,她就不會如此等在風雨之中了。
龍昊天冷哼一聲︰「你最好記住今天做下的承諾。」
「雖然我只是個弱女子,但是說話算話,自然不會食言。請問皇上想讓我做些什麼?我不認為自己有幫皇上除掉昭王爺的能力。」席容淡淡道,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她的心忽然靜了下來,至少,她知道,他有救了。
「自然不是會是讓你去殺人放火。」龍昊天說道,話語里帶了一絲挪揄。「不過,朕暫時還想不到你怎麼回報,那就先欠著,等到有天朕需要了,再來索取。」
「……是。謝皇上隆恩。」席容低頭,刻意忽略了他話語中不帶好意的調笑。
龍昊天看著她有些凌亂的濕漉發絲,深邃的眸子漾了漾,隨即吩咐道︰「來人哪,你將他背進房里去,若寒,去房中將解藥拿來!」
「是!」一侍衛領命將人扶了起來。
那個叫若寒的丫環也隨後而來,受命去取藥……
一天一夜。
安中磊雖然服下了解藥,可卻一直還是昏迷不醒著,而且還持續發燒了一夜。
席容有些呆呆地看了他一天一夜,眉宇間雖有倦色,但是眸中繁復的情愫讓她精神炯然,了無睡意。
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這個男人,又闖入了她的生命中,如今,她曾經下決心不理或者逃離,可是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懷疑自己是否有瀟灑放手的能力……
一手撫上他的臉,心底煎熬著,矛盾拉鋸……
她該怎麼辦呢……
「醒醒,中磊……」她淡淡而笑,握住了他的手。
「容兒……」他雖然還閉著眼楮,但似乎知道她的陪伴和存在,無意識地喃喃著,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緊緊地包裹在掌心。
「……是我。」她看著交握的手,心緒難以平靜。「快點醒來吧,我很擔心你……」
他還是沒有依言醒來,只是握著她的手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