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微微一愣,隨即搖搖頭,又窩回了他的懷中,听著他的心跳,心底多了一份踏實。
「有你就好了……」至少,她還擁有他,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里,卻也不問,只是信任著倚在他懷中小憩,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他的存在,去哪里都是一樣的……
似乎心有感應,他緊緊地抱著她,如此力道,好似要將她嵌入自己的骨血,真正地融為一體,此刻的他,無疑是脆弱的,那麼多年來的仇恨一下子傾塌,是的,傾塌,不是宣泄,忽然不知道以後生存的目標為何了,所幸還有她,還有以後平淡的日子,還有以後一家三口的幸福,最平風的幸福,那就夠了。
一家三口……或許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簡簡單單的幸福溫馨……
他的孩子,一定也能夠安然,思及此,眼底迷茫和冰冷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和,從未有過的輕松,如此單純的希望。
是的,他的孩子並沒有死,可是他卻也不想他暴露在這一群心思深沉的人眼中,成為眾人爭權奪勢的籌碼。他的孩子不能步他的後塵,他要孩子無憂地長大,快樂地長大,沒有任何包袱,即使一生平凡,但求安穩幸福就好。
她卻還不知道,不過沒關系,他很快就會告訴她,告訴她他們的孩子雖然身體虛弱,但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因為幸運的孩子遇到了醫術高明的老頭子。
夠了,真的夠了,他的一生,已經受盡蹉跎,他和妻子已經錯過太長的年華,他的孩子一生不能健健康康的,這一切但願已成過去,希望明天只是簡簡單單的幸福,如此,便好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听得身後一聲叫喚︰「中磊!」話音剛落,那人已經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那是左使問︰「你要去哪里?」皺緊的眉頭,陰沉的眸光,似乎對他的行為很不是贊同。
安中磊只是淡淡的,不答反問︰「我要做的事情都已做完了。」他想回國,或者到別的國家隱居,不要再爭奪名利了。
「你……」左使頓了一下︰「你真的要離開飄渺閣?」
「飄渺閣本是你一手建立的。」他的聲音真的很飄忽,平淡的眸光也含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飄渺,不禁讓席容睜開眼看了他一眼,雖然他還是那般波瀾不驚的模樣,可是她卻好似能夠感受到他內心,一絲縈繞不去的壓抑,一份痛苦的了然于胸,雖然都是淡淡的,卻好似能夠無也不入地滲入人的心扉,讓人陪著他一起傷懷。
其實,昭王府至此已經名存實亡。
「中磊……」左使似狀無奈道︰「皇帝並沒有抓到昭王爺!他……」
他話還沒有說完,只听到安中磊冷淡道︰「以後他的事情再也和我無關了,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頓了頓,「左使,我把飄渺閣的令牌放在閣內了,你該知道它在哪里的。」
「……你所以選擇離開只是因為她嗎?」左使的眸光掠向席容︰「就因為她,你要拋棄閣中所有的兄弟?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安中磊沒說什麼,越過他的身邊,擦身而過,抱著妻子,他走得頭也不回……
左使站在原處,沒有再去追,只是慢慢地轉身,目送他們的離去。看著他不斷走遠的背影,眸中的陰鷙光芒一閃而過……
已訝衾枕冷,復見窗戶明。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三天三夜的大雪紛紛揚揚,待到雪停日出,遍撒的金燦陽光總是能讓人心情愉悅。
小院中,下人已經將堆積的厚厚雪層掃開,院落濕濡地面也在陽光的照射下干透了。
院落兩側紅梅綻放妖嬈,為這冬季的蕭瑟增添了幾許生機盎然,蒼蒼雪色中透著幾分鬧意。
院落內只留著一個丫環,因為貪念陽光,席容干脆讓人將貴妃躺椅搬了出來,暖融融,懶洋洋,微微蒼白的臉色此刻透著幾分薄紅,昏昏欲睡。
直到手中的東西掉了下去,她這才恍然驚醒,伸手去合回那綿繡緞子,吹去沾染得塵泥,唇邊露出欣慰的笑,這緞子在掌心的觸覺很是柔和,展開才發現已經初俱了嬰兒小衣的形狀。
半眯著眼楮,忽的覺得眼前的光線一暗,好似有個高大的身影罩了上來,遮住了溫暖的陽光。
睜開眼,只見眼前的人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一床繡綿小被已經壓倒了她的身上。
「冷不冷?」安中磊幫她掖好被子,一手撫著她微紅的臉蛋問道。
席容搖搖頭,領口的白色裘行將她的容顏襯托得嬌美非常︰「不冷,陽光很暖。這里的梅花真美。」每一口的呼吸都帶著浮動的暗香,沁人心脾,很民愜意。
對面屋頂上白雪未化,在陽光的照耀下鍍上了一層金燦。只覺得身子變得更加慵懶了,旁側的小爐里暖著她喝的藥,熱氣騰騰。
「喜歡這里嗎?」他干脆連著被子擁著她,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席容點點頭,安中磊淡淡而笑,微微使力抱緊了她,然後朝著丫頭使了一個眼色,丫環隨即會意地去倒了一碗藥送上。
他接過藥︰「容兒,先把這藥喝了,小心燙。」
席容點點頭,從錦被里伸出兩只手接過,小小地飲啜了一口,掌心有些熱燙的溫度在這寒冷的冬日里反而覺得享受,汲取著其上的溫度,溫暖盈遍雙手。
安中磊不禁失笑︰「容兒,這是給你療養身子的藥,乖,一口氣喝完它。」每一次,她都是這般,分明是藥,為何她喝起來倒像是在享受呢?
席容看著碗中琥珀色的液體,鼻尖縈澆著淡淡的清香,嘴里還殘留著一絲淡淡清爽,每一次都讓她忘了自己這是在喝藥。下一刻,不禁失笑,都說雪天青梅煮酒,她則是雪天煎藥,依舊愜意,若說喝藥養身,她倒覺得這是一種悠哉的享受!或許,是因為心中甜蜜,有他陪伴,清幽無擾的生活,一心中的陰霾,心情也出奇地好。
可是,每一次又是樂極生悲,下一刻,眸光一暗︰「夫君……」
「嗯?」安中磊下巴抵著她的頭,蹭了蹭,輕應著。
她順勢倚入他懷中,聲音清渺憂傷︰「夫君,你再說說我們的孩子吧,他長得像誰?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
「容兒……」安中磊的聲音里透著一絲憂心的無奈。其實,他並不想對著她重復一次又一次次,因為每講一次,都是揭開傷疤一次,也讓想念和憂心啃噬心扉。這不是他所願,好不容易漸緩的心情,不願再讓那些傷痛再次席卷,但是她每一次都很執念,所以他又無奈地告訴她孩子的容貌,講的時候,他總是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表情,生怕在看到她眼底再次泛濫的黯然魂傷……
一個月前。
他帶著她拋下了一切恩怨情仇,那次之後,她也再沒提起那些人事,極力地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粉飾太平,可卻每晚都難以安枕,睡夢中不由自主的啜泣,午夜夢回的痛徹心扉,讓她從一個又一個的噩夢中驚醒,痛欲斷腸……
當他告訴她孩子去向的時候,她還是不可置信的模樣,再三來肯定,才敢相信,他們的孩子竟然還活著……
狂喜沾滿心扉,激動得無以復加︰「我們的孩子,真的還活著嗎?」將近七個月的孩子,早產誕下已是不易生存,更何況她的孩子……
不是不願意相信,而是害怕他善意的欺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時候痛苦便更回深沉。
他將她帶入懷中,撫著她的脊背︰「是的,我們的孩子還活著,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劉伯,是不是?」
席容點點頭︰「我相信,我相信你,我也相信劉伯,我相信我們的孩子還活著!」喜從天降,苦郁一掃而空,只是如此小心翼翼,因為惶然,因為患得患失。
「容兒,對不起,當初之所以這麼告訴你,只是不希望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且不說孩子太弱,那皇帝的心思,並沒有那麼簡單,我還怕孩子會再遭不幸,如此也是保護了他……」最重要的還是,他不希望孩子重走自己的老路……
「我知道的……」席容好高興,想起那個孩子,剛出生便被帶走了,沒有母親的孩子很是可憐,可是想起劉伯,又不禁放心了很多。劉伯雖然是個男了,但相當的細心,更何況自己也是從襁褓中便是他一手帶大的,照顧孩子更不會是問題……
可是,她還是哭了,哭著笑,笑著哭,悲喜交加。
他抱著她,讓她哭,讓她狠狠地哭出來,肆意地宣泄她心中所有澎湃的情緒!
一個多月過去了,她的情緒終于漸漸平復了很多,心境也好似淡然了許多,可是他依然擔心著。
他知道,她一直在自責,她本懂得醫術,卻沒發現香爐香煙含毒,以至于逝去了他們守護的珍寶。他軟言勁慰,可是他心中的自責又何嘗低于她?是她害她卷入這場仇恨的風波中,是他的大意,差點失了摯愛的親兒!
心中波瀾不斷,思緒才有些游移︰「我好想知道孩子現在怎麼樣了,他身上的毒解了嗎?如今又是怎麼樣的情況……」
安中磊安慰她道︰「劉伯的書信你也看過了,你原先身上的毒只要孩子降生便可以輕易解掉,至于檀香里的毒素,雖然帶進了胎中,但也對孩子傷害不大,所以,孩子的性命是無虞的……」
席容輕輕一嘆︰「小時候我總是不喜歡習武練劍,總愛喜歡流連山野,無弄花草,所以父親便也不勉強我,只是給我一本小冊子,讓我照著里面學習呼吸吐納,只是也沒去想別的,沒想到它今日竟然救了孩子一命……」所謂內力什麼都不曾是她考慮的問題,卻也因為修煉過那小冊子里的內功,懷孕的時候又有他汲取她體內的毒素,一部分內力激發了她體內潛在的力量,護了孩子的精氣無損。
只是雖然如此,那孩子還是早產了三月有余,身體定然不甚健康,這也是她很是掛懷的事情,還有那份想念……
當初夫君和劉伯之所以決定隱瞞她,想必也是為了怕她意氣用事,更怕皇帝看出了什麼端倪,卻不知道在她心中,最是擔心的是皇帝,還是左使……
再看著似乎也有所考慮,目光低垂,含了一絲憂郁的擔心,席容不禁推了推他︰「夫君?你在想什麼?」
安中磊搖搖頭︰「我在想,等你身子好些,我們去哪里安居呢?」
「……不回安家大宅嗎?」她不知道他是否有這個意思,但是她真的很不想回去,因為那里有個她。
「你想回去那里嗎?你不想雲游四海,行醫救人了?」他輕笑。
「……我能行嗎?」頓了頓,她猶豫道,微彎的唇角帶著一絲自嘲,她甚至疏忽到連孩子的逝去都不知道……劉伯說的對,她還是太單純了,毒藥不可怕,可怕的是難以揣摩的人心……
收起滿月復的心事,席容忽然想到︰「對了,前些日子皇上他宣你入宮,跟你說了什麼?」果然,他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即使他們決定退出那是非,可是皇帝還是找到了他們……
安中磊淡淡道,不怎麼在意︰「沒什麼,還是希望我留下幫他找到昭王爺而已,還有關于飄渺閣的事情,可惜我已經不是閣主了,不想再去摻雜那些事情了。」
「那皇上他怎麼說?」席容眸中滿是擔心,心想,昭王爺消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皇帝現在最忌憚的是飄渺閣吧!如他,怎麼會允許危險到自己的黑暗組織存在!也不知道他怎麼打算,此刻想借助安中磊之力解散了飄渺閣也是正常的,但若是往更決絕的地方想,她真的擔心皇帝會斬草除根!
「他言下的意思是信任我,讓我重回飄渺閣,他想控制我來控制飄渺閣。」安中磊搖搖頭︰「不過,不管他怎麼說,我一不想在這個國家受封受爵,二不想繼續夾在這波濤洶涌之中。」
席容點點頭︰「可是,左吏……他會解散飄渺閣嗎?」偌大的組織,如今少了目標,存在對皇權對朝廷始終是一種威脅。
安中磊搖搖頭︰「左使以昭王尚未找到而不願意接愛朝廷一切談判和處置。」雖然皇帝已經給左家平反,但左使卻拒絕了入朝為官,也沒有表態要解散飄渺閣。其實飄渺閣的存在已經失了最初的報復目的,左使也只是堅持著對昭王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理由而不肯解散。可是以他對他的了解,或許他心中有更深遠的打算吧!畢竟那麼多年的發展,飄渺閣幾乎是他一輩子的心血,又怎麼會隨意便拋棄呢!
想想也真是可笑,或許當初鐵血丹心,可是隨著勢力的不斷龐大,很多東西都會偏離,即使復仇更是第一目標,可是魚和熊掌都能夠兼得,誰又願意舍棄那世人向往的一切?
「容兒,不管這些,我只要你平安就好,我們在一起就好。」安中磊揚了揚笑臉,「容兒,等你身體好點,我們去綿遠山可好?」
「真的嗎?」席容眸中閃過一絲驚喜,她真的好想念那里的一切。
「嗯!」他肯定道。
「可是……」她在忌諱什麼?綿遠山,即使去了,也只是隨性住上一段日子而已吧!畢竟他的家不止他和她,「那安家大宅……」那里有他的小妾若雪……
安中磊伸手去撫她眉宇間的褶皺,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只見一個丫環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他不禁蹙眉呵斥道︰「什麼事情,那麼慌張?」
那丫環喘息未定︰「主人,外面有個女人吵著非要說是主人的妻子,而且非要闖進來不可!」
席容聞言,身子一頓,手中的藥碗差點傾翻,灑出的藥汁澆在了錦被之上。
說曹操,曹操就到。
「容兒,你沒事?」安中磊問道,眉宇間有一絲尷尬,一些狼狽。
席容搖搖頭︰「我沒事,你出去看看吧!或許是……若雪。」
「她怎麼知道我們在這里?」安中磊斂眉道。
席容微微笑道︰「我想她肯定是早就離家來南越國找你了,現下外面滿城傳言,她听到了些什麼,也不奇怪,夫君,你去看看吧,我先喝藥了。」
安中磊有些為難︰「嗯,那我馬上就回來。」
「好……」給他一個安心的笑。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席容眸中晦澀難辯,一欽而盡手中的藥湯,有些涼了,可那味道,分明是甘甜的,怎麼一下子變得晦澀起來了呢?
當初因為她身體虛弱的緣故,安中磊便找了這處依山傍水的沁心小軒暫居。
遠離京城的風波,他們的淡然日子沒過上了幾天,便接到了皇帝的聖旨,欲要讓他繼承昭王爺的王位,安中磊自是想辦法進宮見了皇帝,拒絕了受封。他在自己的國家就是王爺身份,他會在乎當南越國的王爺嗎?
有時候,樹欲靜而風不止,皇帝如此耗費苦心,以有心對無心,那麼他們以後的路還是很難走吧?
她沒問他為什麼要月兌離飄渺閣,只是潛意識地察覺到他和那左使之間的微妙的關系,他既然決意離開,那必然是思慮了許久的,自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吧!
這些月來,淡淡的憂心,濃濃的卻是幸福,他對她很好,越來越好……好得讓她幾乎忘卻了一切煩惱……
只是沒想到,這個一直藏在心底的煩惱來得那麼快,她才恍然清醒,現象實就是現實,煩惱一直存在,從未消失過……
可是,她此刻不該在安家大宅嗎?瞬間迷惑她是怎麼會知道他們暫居于此?但是很快地想想也不奇怪,滿城的風雨沸沸揚揚,若雪若是有心,找到他們也確實不是難事。只是,往昔的蕭瑟又迎上了心頭,陰郁揮之不去,患得患失間,心情猶如蒙灰。
她還曾听說,安中磊後來再娶的妻子,在過門三天後就在自家花園給毒蛇咬死了,席容知道這肯定不是意外,因為她曾經就……那麼她這次前來,會不會又對她施于毒手?
再一次的迷惑,再一次的糾葛,她驀地覺得迷茫,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雖然真的只是小小的一會兒,可是席容卻覺得很是漫長。
掀開身上的錦被,陽光依舊燦爛,卻忽然覺得寒氣攝人,身體微微一個顫抖,身邊的丫環機靈地跑到內室幫她拿了一件淡雅鄉梅的披風披上。
腳步有些踟躕,或許她也該出去看看,可是直覺的又是如此抗拒。
若雪知道她現在留在他的身邊嗎?如果不知道,看到自己的出現,她又是怎麼樣的反應?如果知道,那麼她又怎麼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上門而來?難道一點都不怕她將往日的事情悉數說出嗎?
心頭有些悶,可還是決定安下心來,靜靜地等著他回來。
許久,安中磊才趕到了這邊︰「容兒。」
「是她嗎?」席容問道。
安中磊點頭,「嗯」了一聲。
「是安家那邊出什麼事情了嗎?」不然她也不會千里迢迢地來了這里,她最初就知道他在這里?畢竟當初,她和他相遇也只是偶然!還是有別個有心人將她接來了?
「若雪說的模糊。看她臉色蒼白,卻又不肯讓我找大夫,我便讓下人先送她去西邊小屋休息去了,一切等到明天再說吧。」
「哦。」席容點點頭,看他還是一副平淡的模樣,而她自己心中藏事頗多,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想起她也是懷孕了,到現在,應該也是大月復便便,就要臨盆了吧?不管怎麼說,雖然她不喜歡若雪,但是孩子畢竟無辜,想了想,她說道︰「夫君,還是找個大夫給她看看吧,大月復便便千里迢迢來到這里,路上定然鞍馬勞頓……」
安中磊聞言,眼底盡是疑問︰「大月復便便?什麼意思?」
席容一頓,看著他一無所知的模樣,心里猜想難道若雪已經生了?九個月多的孩子也許早就已經生下來了。又或者,那個孩子已經沒了?
這才想起來,如果誠如夫君所說他從來沒有踫過她,那麼他就該知道那並非他的孩子,那麼若雪又怎麼會如此昭然登堂入室呢?
頓時有些語塞,心中多了幾分掙扎,其實他最有知道真相的權力,不是嗎?
安中磊看著她欲言又止,不禁擔心道︰「容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她搖搖頭,中介靜靜地看著他,心中想著是否該坦白。
「那就是有話要說?不許皺眉,有話就說,我們是夫妻,難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跟我說的嗎?」
她苦笑,這話就是因為他們是夫妻,才不能跟他說!他是否會誤會她的居心?他是否覺得她是起了嫉妒之心?
隨即又自己搖搖頭,她該坦誠一切的,如果他不相信她,如果他連點信任都不能給她,那麼他和她之間又怎麼會走遠呢?
他拉了拉她身上的披風︰「好像起風了,我們先進房去吧。」
席容搖搖頭,讓丫環先下去,院落里頓時只剩下兩人。
她轉身看著他,試著開口道︰「夫君。」
「嗯,我在听。」他倒是好整以暇,從另個小爐子上提了小酒壺,徑自倒了一杯小飲。
看他如此愜意的模樣,席容不禁嘆息了一聲︰「你好像對若雪的一切態度都很平淡。」不是毫不在意,卻又不追問,不探究,任其自然。
安中磊淡淡道︰「看她狼狽的模樣,我原先有些擔心,但是她沒事就好。」
這算關心,還是不關心?席容問道︰「在夫君的心中,若雪應該是怎麼樣的人呢?」
安中磊這才看著她,看到她眉宇守的那份嚴謹認真,不禁頓了頓,原先對若雪,她真的是在乎的。心里冉冉升起一絲甜蜜,他道︰「人都會變的,我並不了解她。」
「……」原來他也知道這個理呀!
安中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然後執起她的手無意識地握在手中把玩著,隨即說道︰「其實在我心中,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我都不怎麼去在乎,只是照顧好她便是了!」
「……」是嗎?席容心中不禁翻了個白眼,所以便不管是否是條食人魚,便隨意地將她和自己放養在一起嗎?他倒是安心,如果不是她運氣好,早就不知道死了幾次了!
「或許……」安中磊不禁蹙眉看她︰「或許容兒你比我更了解她?嗯。」隨即一聲嘆息︰「我不知道若雪懷孕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孕,那孩子也不是我的。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和我能夠接受她,還有那個孩子。」
席容一愣,他竟對若雪有孕之事如此淡然︰「你一點都不在意嗎?」
「他父母對我有救命之恩,而且為我犧牲了性命,所以我娶她只是報恩,至于她是什麼樣的人,我也不在乎,也從未想過去用這件事情來傷害她,你明白嗎?」他淡淡道。
「原來如此……」席容心底有釋然,可是卻也有著難以釋然的糾結,可是名分既定,後悔早已無補于事……「怎麼處置都是你的事情,那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兒,那是你的妾,隨你吧……」這就是他們要為彼此的冷漠而付出的代價嗎?
他心底有芥蒂,可臉上還是忍不住扯出一抹笑︰「好濃的酸味。」說著又不顧她反抗地從背後摟緊了她的腰身︰「娘子吃醋了?」
席容搖搖頭︰「我才沒有。」不是醋,不是酸,是覺得苦楚……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回答的太快,是因為心虛,回答的聲音太響亮,是因為掩飾。」他笑得意,隨即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光天化日之下,這般的親昵不禁讓她羞紅了臉︰「你……不要……」
「我怎麼了?」他逗弄著,顯然不想就這麼輕易地放過她,干脆一把板正她的身體,看著她臉上的紅暈,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羞赧的雙目,如花的嬌顏暈染著無限的旖旎風情,受不住誘惑,心念一動,他吻上了她的唇瓣。
索求,激吻。
不知何時,他拉著她躺回了貴妃長椅上,輾轉的唇瓣渴求著,唇齒相依,雙舌相戲。
她的嬌羞是他強力的春~藥,她的微微呻~吟是他魂夢縈繞的渴望,濡紅的雙頰,微醺的眸子,讓他加深了這個吻,欲罷不能。
嬌妻在懷,柔媚妖嬈,他只覺得全身火熱難當,禁欲許久的身體里潛伏許久的野獸沖撞著,幾乎就要破匣而出。
有些粗魯地啃咬著她的唇瓣,流連著她得腮,鼻尖充斥的熱氣噴薄,眸中那簇火焰燃燒得更甚。
閉著眼楮,席容喘息不定,忽然覺得胸口一涼,這才稍稍平復了她的迷亂,驀地睜開眼楮,看到的是湛藍的天空白雲地漂浮著,金燦的陽光也瞬時變得剌目,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去推拒他︰「夫……夫君……」天,他們在干什麼?好羞!「呃……好冷……」
她驀地推力讓他一怔,她的話語讓他瞬間清醒了不少,眸中欲色未退,理智卻已經回籠了五成,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拉開了她的衣襟,扯掉了單衣一邊,露出的半個肩膀縴柔白皙,因為微微寒風而起了戰粟,就連背後的肚兜帶兒都被扯了下來。
「我……我自己來……」意識到他伸手而來,她不禁急急道。
「不要動。」他在她耳邊低聲道,熱氣哈在她的肩上,讓她整個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隨即僵直不動。
安中磊不禁失笑,一手快速地拉過外袍披風將她裹了個嚴實,再雙手環著她的肩膀,幫她系好肚兜的帶子,然後干脆下頜支著她的肩膀,讓呼吸慢慢地歸于平靜。許久。久的讓席容覺得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忽然听他說道︰「容兒,這對你重要嗎?」
聲音沉沉的,好似在思索著什麼。
席容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他在問什麼,驀地又想起他剛才的話,他是在問若雪的存在與否對她重要嗎?她該怎麼說?她什麼都說不了,他有他承諾的負擔,可是她也騙不了自己,這一點對她而言,確實很重要!可是,這是懲罰,如果她決定與他一丐,就不得不一起失道寡助這個懲罰……
「……為什麼不說話?」他心底有些懸。
「……我能說什麼?你希望我說什麼?」她的聲音輕輕遠遠的,帶了一絲無奈的澀然。
他坐正了身體,雙手依然握著她的雙肩,聲音淡定而堅決︰「當然是說你心中所想的話,真心話。」
她看著他︰「你不會棄她不顧。」
「可是我需要你的答案。」他驀地笑了,心底無奈地嘆息,「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因為在乎所以在乎,他該是歡喜,可是他也不能無緣無故拋棄一個無辜的女子,更何況還有一份責任在肩上……
「……」是呀,她這般的反應便是那個答案,可是知道了又如何?頓了頓,她才問道︰「這重要嗎?」
「只要你所想的,對我來說都是重要的。」他道。
「……」可是這無法改事實。
看她凝睇著自己,漾動的眸光曖昧不明,他又笑道︰「是不是很感動?」
「甜言蜜語。」
「肺腑之言。」
「巧言令色。」
「誠摯懇切。」
「好話誰都會說!」
「自然是說到做到。」說著又偷了個香,隨即拉起了她︰「走,我們回房去!」
席容任由他牽著手,唇邊的笑還是僵硬,她對他很重要,但是並不代表著,別的人對他不重要……
就在這時,背後忽然有個聲音呵斥道︰「站住!」
兩人轉身,只見若雪踏著大步凌然而來,在他們面前停下,眸中帶了無限的幽怨和委屈,她的形容蒼白憔悴,聲音更是怨惱︰「中磊哥哥,你不要我了嗎?」
「若雪,我不是讓人送你休息了嗎?」安中磊不禁蹙眉頭︰「你臉色不好,我還是找個大夫來幫你看看。」
「不要!」若雪搖頭,身前伸手抱著他的臂膀,「我要你陪我一直,我還以為你很忙,原來是來這里了。」
「容兒產後虛弱,我自是要好好照顧她。」
「產後?她生孩子了?」若雪訝然,隨即目光投落席容,只見她面色紅潤,唇邊嫣紅,甚至還有些微腫,目光往下,看到一串曖昧可疑的紅痕。好自是知道那是怎麼來的,心中更是不平了起來︰「中磊哥哥,我也身體不適,現在就有些頭暈目眩,而且睡覺的時候手腳發涼,為什麼你忽然間被我那麼清冷了呢?你說你會照顧我的。你說你答應過我爹娘,這輩子你都會好好照顧我的!」
安中磊有些無奈道︰「不要鬧了,我沒有要丟下你不管。」
「你偏心!她是你的妻子,難道我就不是了嗎?」眸光一轉,淒愴的神色變得張狂︰「肯定是你,你這個狐狸精!是不是你跟中磊哥哥說了我的什麼壞話,不然他不會對我這麼冷淡的。」眸中滿是戒備。
「……」席容頓時無語,狐狸精?好像她才是原配夫人!
安中磊蹙眉呵道︰「不要胡鬧!我馬上讓大夫幫你看看。」
「中磊哥哥,你對我凶,你為了她對我凶!肯定是因為她對你說了什麼,是不是?你不要相信,不要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那些都是她胡編亂造的。」
安中磊神色瞬間變得凜冽︰「你說她該胡編亂造些什麼?」
「我……」若雪一頓,目光變得狐疑,難道她什麼都沒說?怎麼可能!「哼,反正這個女人水性楊花,紅杏出牆,生下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誰的孽種!她……」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安中磊滿面怒容,一個巴掌已經落下︰「住口。」他不允許任何人污辱他的妻子,更不允許有人污蔑那個已經逝去的孩子!
席容一愣,沒想到他會出手,瞬時有些呵呵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若雪只覺得眼前冒著星星,差點暈倒,臉色又白了幾分,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你打我……你為她而打我?騙人,你騙人,你說過會好好照顧我的,那次你找到我的時候,你說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的!可是現在,你竟然親手打我?我……我恨你!」昏沉的腦袋讓她不好的心情變得更加陰郁,原本以為嫁給了他就可以一切無憂,沒想到那些人還是不肯放過她,甚至潛入安家大宅,設計威脅奪走了一切……
「對不起。」他有些內疚,「但是你不該污蔑容兒和我的孩子。」
「哼,我根本就沒有污蔑她。中磊哥哥,你當時不在家,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來龍去脈。」若雪狠狠地瞪著他︰「她和人私奔了,我好為她收尸,卻不想她根本就是詐死月兌身,中磊哥哥,你不要相信她!」
「可是,我相信她。」安中磊淡淡道。如果這一點他都不能信任她,那麼他和她之間,真實存在的情愫到底有多少?而且以前的種種,還太多的疑點。她若真是耐不住寂寞,何須要苦苦熬了三年整。但是眼前的若雪,他心中因為有些猜疑,因為她閃爍不定的目光,因為她凶悍的無理取鬧。或許對她,他是真的不了解呢!
「你臉色不好。」席容看著她,只見她腳步微微踉蹌,她上前扶住了她︰「我先幫你把脈吧。」
「不要。」若雪卻猛地推開了她︰「你不要踫我。」眸中的戒備不言而喻。
安中磊順勢摟過妻子︰「既然不願,我讓人送你回去。」
若雪眸色一閃,恨恨吼道︰「不用你們管。」然後哭泣著跑了出去。
席容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夫君,你不去看看嗎?她是真的身體不適。」
「她應該回自己的房間了,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安中磊若有所思︰「容兒,你不打算告訴我來龍去脈嗎?」
席容一頓︰「你以前一直沒問過,不是嗎?」
「我以為你不想說。」自從坦誠了彼此,若雪終是他和她之間的間隙,彼此都有意去避開她,可是如何避得掉呢?
「何以見得我現在就想說了呢?」席容淡淡道。
「你剛才不是一直想著該怎麼告訴我嗎?」她適才的局促,他並非毫無察覺。
「如果我說了,你就會信?」席容看了他一眼,勾起的唇瓣含著淡淡的自嘲︰「而且我想,你之所以能夠找到我,應該有些知道那來龍去脈了,我倒想听听你的版本呢。」他如此費力接近自己,想當初也該是去探查過,自然對以前發生的事情也有自己的認為了。
「……對不起。」他歉然。
「呃……」席容一愣,「為什麼忽然之間又說對不起?」果不其然,那時候還是誤會了自己嗎?不禁一聲嘆息,不過那,他選擇相信什麼她都不該怪他,因為彼此,真的太不了解。
安中磊凝睇著她︰「容兒,說實話,你有怪過我嗎?」
席容一怔,隨即搖搖頭︰「沒有。」很淡定的口吻,隨即轉過臉去,看著天邊的紅日,彼此的錯,她不會強奪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看著她的側臉,安中磊不禁心中嘆息,因為他知道,那不是不怪,而是無奈,所以不怪︰「那如果我現在把你和若雪留在這里……」試探性地問道……
席容猛地回頭瞪他︰「你……」這就是他的決定嗎?或許她真的很自私,她很不喜歡他的決定,很不喜歡……
「你會怎麼樣?」他堅持問到底。
「我……我心底想說的是,我更希望你能夠看清楚她,希望你不是以丈夫的身份去照顧她。」席容看著他︰「我很自私,對不對?」此刻,竟然很慶幸,慶幸著若雪是這樣一個人,所以誰都有理由棄了她,不禁自嘲一笑,因為自己此刻的想法。
「所以,你還是容不下她,對不對?」安中磊眉目一沉︰「如果我堅持將她留下,你會恨我嗎?」
「或許,你還沒有懂得我的話。」席容淡淡道︰「不過,容不下,這三個字是對了。」不論是誰空不下誰,只是因為那個人是若雪。
「……那你會怎麼辦?」他問得有些艱難。
「你之所以這麼問,就已經代表著你心底已經有決定了。」曾經,她想著去包容,或許事情會有更好的結局,只是那個人是若雪,事情到了眼前,她還是無法淡然處之。
「容兒,就算是為了我,你就不能……」他還想說些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不想說什麼,只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親自看清楚……」席容心底有些苦︰「你要照顧她,我隨你,但是如果你非要將我們留在一起,或許你只會失去我……」
「你還是選擇離開我?」他心底一驚,抓住她的手︰「只是因為若雪?」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誤會了,她卻也不想解釋,只是搖搖頭︰」不論怎麼都好,或許是這個結局。「」不許。「他狠狠地將她拉進懷︰」即使恨我也好,我都不許你再離開我了。」
鼻子撞到了他的胸膛,席容仰首看他︰「你很霸道。」聲音有些幽幽的無力……
「對,因為我在乎了。容兒,你是我的妻子,不許再逃離我。」他加重了摟著她腰身的雙臂,緊緊地鎖在懷里,好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席容不禁失笑︰「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哦!」
「我不會再給你逃離的機會了。」他狠狠說道,似威脅,更是警告自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自尖縈繞著他的氣息,席容喟嘆了一聲。
陽光依舊燦爛,漸大的寒風澀澀,帶起梅花一片簌簌。
「風大了,我們進房吧。」他牽著她的手,緊緊地。
「嗯。」她點點頭。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或許這輩子,他就會這麼牽著她的手,直到生命的盡頭。
這份感覺,來得太遲太晚,他不想放棄……
至于若雪,他或許真的不了解了,心底決定了且走且看,若是不行,他想他該換一種方式去照顧她……
不論是誰,他都不想讓他再破壞自己來之不易的幸福,皇帝也好,若雪也罷,哪怕是他的弟弟中杰……
這條路那麼坎坷,如果注定有所辜負,那麼就讓他自私一次吧……
厚厚的積雪漸漸地化了,只有遙看遠山之時才能看到山頭堆積未化的皚皚。
這些天,天氣陰陰沉沉的,一如她的心。
嘆息了一聲,只覺得鼻子堵塞得難受,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席容知道,自己的身體真是越來越差了。
前些天貪著陽光,這身子卻也因此著了風寒。
這下可好,苦藥一碗接著一碗,卻不見這風寒有好點的跡象。
慵懶地躺在床榻上,看到房門準時地開啟,看到安中磊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她趕緊抿緊了唇角。
「容兒,喝藥了。」看她一副耷拉著沒精打采的模樣,安中磊不禁失笑,眸中卻閃過一絲心疼︰「好了,乖乖地喝藥,蜂蜜水我也端來了。」
席容搖搖頭︰「夫君,這藥喝著對我的身體好像也不怎麼有用,我想只要我出去走走動動,出出汗,這風寒肯定馬上就會好了。」
安中磊聞言,不禁蹙眉駁回︰「不許再出去,不然風寒回重了怎麼辦?」
「夫君別忘了,我也是懂得醫術的。這野真的好悶,我都覺得快喘息不來了。」她拉著他的一只臂膀道。
安中磊還是不依︰「外面風大,容兒,如果你覺得房里無聊,可以看看書。」
席容搖搖頭,心底有個想法︰「我不想看書……」
「那你想做什麼?傷害身體的事情我不允的。」安中磊嚴肅道,心底明白生下那個孩子對她的身體還是傷害太大了,如今一個小小風寒便折磨她至此。
席容笑了笑︰「那我們就不去外面吹風,換個房間總可以吧?」
「嗯?」他看她柳眉間淡淡的嬌柔,因為流轉的秋水眸光而一掃之前的萎靡,安中磊有些心動︰「那你想去哪里?」
席容想了想︰「夫君的練功房。」
「你去那里做什麼?」他有些訝異。
席容想了想,說道︰「夫君教我練功可好?」
「練功?」安中磊一頓,倒是沒想到她會說這個︰「練功很累,而且你的身體又不好,我怕你受不住。」
席容搖搖頭︰「我又不想打贏誰,只是想動動身體,出出汗,不僅風寒會好得快些,或許我的身體會強健一點︰」不想永遠拖著這個病怏怏的身子︰「你當時不說我以前練的內功甚深,如今我也只是想學以致用,我想一來學會調息護體,二來也不會那麼手無縛雞之力。」
聞言,安中磊覺得這個辦法甚至好︰「也好,只是,練武終究還是辛苦……」
「不怕的,那麼多疼痛都熬過來,只是辛苦一點,更何況這個辛苦還有報酬,有益無害的……」看他還是有些猶豫的模樣,席容不禁揶榆道︰「夫君,可是在嫌我煩,而不想要我這個徒弟?」
「你呀……」他莞爾,「我怎麼會嫌棄你呢?若是這般能讓你身體好些,我什麼都願意做。」
「那夫君是決定收下我這個徒弟了?」她笑得燦爛。
「嗯。」他點頭,卻又補充了一句︰「不過藥還是要喝的。」
席容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可不可以不要喝了?我保證我的病明天就好。」
「不行。」他好笑地看著她,「只要你一喝完,我們馬上就去。」
席容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地接過藥碗。
「快點喝,不然涼了更苦了。」
「好嘛,喝就喝……」她看著碗里濃稠的黑汁,閉了閉眼,一飲而盡,直覺吼間嘴里全都是苦澀難聞的味道,她馬上捂住了嘴巴,幾欲作嘔,真的厭惡了藥汁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