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了,這是母子第一次的見面,她的眸光柔柔的,是慈愛,也是愧疚……
孩子還在不斷地哽咽,眸子襯著淚光,好不無辜和委屈……
這時,那師太也跟了上來,看著她失態的模樣,眼底流露了幾分欣慰︰「幸好幸好……孩子和母親果然心有靈犀,自從這孩子到了這里,便是經常的哭泣,也不知道是否驚嚇過度,十分難以照顧,想來,孩子也最好是跟著母親,如今貧尼也放心了……」
席容點點頭︰「謝謝師太……」
「我想施主和孩子重聚,定然想要安靜的空間,那貧尼就暫且不打擾了。」師太低低道。
席容點點頭,心底還有些擔心︰「那麼我恩人的父親……」
「施主請放心,這個雖然瘋癲,可是對孩子還是極為細心的,還在他手中雖然哭鬧不止,可是卻一點不妥都沒有……」師太道︰「再說,他這些天都在這里,想必對周走環境也十分熟悉,應該走丟不了。」
席容點點頭,心底有些慶幸︰「那就多謝師太了。」
「施主客氣了。阿彌陀佛……」師太退出去了,順便帶上了房門。
于是這安謐的房子內,便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
席容抱著孩子在床邊坐下,這才細細打量懷中的稚子,眉眼嘴鼻,小臉上還有淚痕未干,她用袖子輕輕拭去,看著孩子睜大的雙眼,已經沒有再哭泣了。
她憐惜在孩子額頭上一吻,心底有著深深的愧疚︰「娘對不起你,不要怨娘……娘好想你……」這孩子眉宇之間真的很像他的父親,只有這張嘴巴,粉粉女敕女敕的,像她多些……
比起尋常三個月大的孩子,她的孩子已經算是弱小了吧?只是這孩子的臉色還不錯,絲毫不像是從娘胎里帶了毒出來,這也幸虧劉伯悉心的照料……
心底有些安慰,想起師太說這孩子難以照顧,想必便是與當初她中毒有關,心底便又有滿滿的內疚之情,這些日子,劉伯一定很辛苦吧……
輕輕拉著孩子的背,這孩子伏在她的胸口,驀地變得有些躁動不安,席容知道,他肯定是餓了……
頓了頓,她一手解了前襟,不知道以前劉伯是怎麼喂孩子的,可是或許這是天性吧!孩子順其自然地餃咬住了乳~頭吸吮。
席容心底有些擔心隔了三個月,是否還有女乃水,可是她也很想試試,沒有猶豫。這個孩子一開始都沒了母親的照顧,三餐定然不濟,畢竟只是孩子……
驀地狠狠皺眉,小家伙許是吃不到女乃水,便卯足了力氣吸吮,甚至躁動地亂咬。幸虧他現在還沒長牙,可是即便沒有牙齒,也弄痛了她……
席容一手輕輕撫著孩子的脊背,站了起來,輕輕哼著,喃喃著︰「寶寶不急,慢慢來……」
許是收到了安撫,小家伙這才稍稍平復了躁動,一手撫觸上她的……慢慢吸吮著……
過了好久,席容這才察覺到他臉上逐漸開始滿足,然後安穩地吸吮著……
看著他安寧的小臉,這一刻,她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她的孩子啊……
看著昭王爺瘋瘋癲癲之中又有溫和,他逗弄著孩子,孩子在笑,他也在笑,儼然一大一小兩個孩子。
席容從起初的擔心,到現在看到他如此這般,心底也放松了不少,有時候真的很懷疑,他是否真的瘋了?
將齋菜飯放在桌上,她說道︰「別玩了,先過來吃了飯。」
那昭王爺看著桌上綠油油的青菜和白飯,不禁使勁搖頭︰「不吃不吃,我要吃雞,我要喝雞湯。」
「不行,我們還借住在庵里,就不能破了佛家的清規戒律,乖乖地吃飯吧,等我們離開這里,你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喝雞湯了。」席容心底想著,留在這里不是長久之計,可是礙于他的身份,確實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回去,可關鍵是她若是不囚著他,只怕將她安置在處,他也會亂跑的。
昭王爺聞言︰「離開?好呀好呀,我不要留在這個地方了,這里好無聊,那麼我們要去哪兒?」
我們?席容愣了愣,沒想到他竟然願意將她當做自己人了︰「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但見他說得單純︰「女圭女圭喜歡你,你走女圭女圭會哭的,所以你必須和女圭女圭在一起,我也必須和女圭女圭在一起……」
「……那麼你想去哪兒?」原來如此。席容有意無意地問著,心底卻有所擾,不知為何,這庵堂雖然安謐,可是那份安寧卻讓她不安至極,心底有一份惶恐不安,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自己也不可能告訴他自己用信鴿已經暗地里聯系了劉伯,最好的辦法也就是一並將孩子和昭王交會給劉伯,而她心底還有深沉的牽掛……
為了孩子,在庵堂里耽擱了兩天,她自然卻不知道這個時候外面已經風雲變色,至少,對于她來說已是天翻天覆地了……
孩子睡著了,席容抱著一套剛做好的衣服去找昭王爺,這些天他的浪跡,一身破爛的衣衫很是不堪,她便動手做了簡單的一身粗布麻衣。
看著昭五谷高高興地收下穿上,興奮得如同一個孩子,心底總有幾分感慨。
轉身回來的匆匆,就怕孩子醒了會哭鬧,慶幸房內安安靜靜的。
小心翼翼地推門,腳步也是輕輕,只是眸光所觸,瞬時驚駭了起來,此刻床上已經空空如也,哪里還見得孩子的蹤跡。
心底下意識地想著許是師太看到孩子哭,便隨手抱出去逗弄了,只是剛轉身,便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她不想見的人……
站在面前的人竟然是左使,更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狼狽落寞……
「……左使……」席容心底有著不好的預感,他也因為看到她而眼中滿是詫異之色,驚詫之後,還有驚喜冉冉而升,是的,那是驚喜吧?只是有些滲人,席容心底中一驚︰「你怎麼會來這里?」
「哼,我四處淪落,真是沒想到你竟然在這里……」左使聲音犀冷︰「果然是天不絕我!老天竟然將你們母子送到我的面前來了,哈哈……」
席容心底瞬時明白︰「是你抱走了我的孩子,你想怎麼樣?你快把孩子還給我。」
「孩子暫時不會有事,你不必如此擔心,還是先來談談你和我之間的交易吧!」左使沉冷道。
「我們之間的交易?你想怎麼樣?」席容不懂他所為何來?
「我想怎麼樣?」左使冷冷一笑︰「怎麼不問問你的丈夫到底做了什麼?哈哈,當初我救過他一命,讓他當飄渺閣的主上,想不到竟然換來今日落魄的下場,真讓人心寒,不是嗎?」
席容心底隱約知道是安中磊真的對飄渺閣動手了,只是沒想到那麼快︰「左使何必今日說得如此委屈,當初你救他一命,無非也是想借刀殺人來報仇雪恨,既然當初有目的,昨日目的已經達成,昭王未死等于一死,昭王府也早已名存實亡,大仇得報,該放下的便放下,下半生逍遙世外,不是很好嗎?只是你不甘于此,那麼即便是夫君不動手,皇帝也難以放任你的。」
「哼,你以為你懂得很多嗎?你以為你最是知道他嗎?」左使冷冷一哼︰「你也不必高興的太早,你可知道現在中磊貴為兩國王爺,位極人臣,就在昨日,正式在南越國冊立了正妃!你可知道那冊封大典有多麼隆重嗎?幾乎不遜色一地皇帝冊封皇後!」
席容聞言一愣,有些茫然︰「……你在說什麼?」什麼冊妃大典……
「對,你可知道那王妃是誰,便是之前他納的那個小妾,真是沒想到,少了你,他們竟然恩愛有加……」左使淡淡說著,眼底卻是陰霾重重……
席容心底驟然掀起了狂風暴雨︰「我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懂不懂都無法改變結果,我便告訴你,如今的中磊已經不是昔日的安中磊了……」左使說得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