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不語,那麼多人,想要逃出去,只怕很難,只是若說這是一個局,那麼藍陵會救自己嗎?想到他對自己的厭惡之情,一顆心便漸漸地往下沉,更何況自己或許還在無意中壞了他的事,雖然她本身是腔好意。
「是你殺我的兄弟。」為首那人肯定道,一身的粗布麻衣襯著粗魯的容貌,身後屬下皆是把劍以待。
席容否認不了︰「我只是為了自保罷了。」結果最糟也是死,卻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那人面色沉沉︰「一個女人……」
身後的人道︰「大哥,殺了她!」
為首之人倒沒回應他,直覺的覺察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藍陵呢?」問的當然是她。
席容一頓︰「他不在這里。」
「不在?」那人濃眉籠聚,一聲冷哼︰「這里的水源和食物都被我們下了藥,他莫不是聞風做了龜孫子潛逃了吧?」眉目間嘲弄︰「他又能跑到哪里去?這一次,我必須要讓他喪命與此!用他們的血來祭奠我父兄的在天之靈!」
席容並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瓜葛,原來他們之怕以那麼肆無忌憚,原來早已預謀了一切。她也不知道藍陵到底作何打算,不禁淡淡苦笑了一下,自作主張地沖進來救人,這下則要救自己了。
生死一線間,心中記掛的又是誰?原想跟著藍陵回帝都,現在看來,這個決定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來人哪,我們四處去搜查看看,一旦抓到藍陵,就馬上將他帶回來。」為首之人下令道。
一人上前領命而去,另外一人問道︰「大哥,這些被藥倒的士兵怎麼辦?」
為首之人冷笑道,眸中盡是一片凜冽寒光︰「沒用的東西自然就要清理掉!我要讓這里血流成河,我讓藍陵親眼看著自己的驕傲的部隊化成一片尸山血海!」
席容看著他唇角那抹得意的嗜血,不由道︰「你們只是想擒殺藍陵,又何必濫殺無辜?」難以想象那般的情形,微微打了一個寒顫。
「無辜?他們手上亦是染了我簇人的鮮血,我父親大哥都死在他們手上,今天我也不過只是替父兄報仇罷了!」
「既然是戰場之上,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你卻為了報仇而淪為流寇,還如此卑鄙無恥地下藥害人,只怕你父兄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吧?」
「住口。」那人聞言惱道︰「你也就快要死了,別以為你是女子我便不會殺你,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女人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怕嗎?」
「……」討厭女子?驀地想起那日那男子的話語,他們老大是偏好男子的。不過,她心中確實害怕,可是又該怎麼逃離?屋外必然都是他的人侵佔了這片營地,那麼就只有一個逃月兌的辦法了,那便是擒賊先擒王。或許要挾他,她才能有一線生機。
可是匕首早已暴露了,其實就算以她的身姿要去要挾身形高大的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然對方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站在她的跟前,或許因為如此,她又才有了反攻的機會。
就在席容決定之時,外面傳來呼喝聲,一個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只見他神色驚慌︰「大哥大哥,不好了,我們被包圍了。」
「什麼?」為首之人大驚︰「被誰包圍了?這些人不都被我們藥倒了嗎?」
那人搖頭︰「是,但也不是,好像還剩下幾百人根本就沒事,而且我們在外面的兄弟都束手就擒了。」
「不可能!」他不信,費盡心機設下的陷阱,怎會如此輕易就被瓦解了?「為首之人是誰?」
「是……是……」那人搖頭︰「我沒看清楚……」
「混帳,還不快去探清楚對方的虛實?」為首之人怒道,一腳踢倒了跪著的屬下︰「還有我們外面幸存的兄弟還有多少?還不快去!」
那人模爬滾打出去了,為首之人臉色更是陰戾,一側老成一點的男子上前說道︰「老大,我們必須快點行動,估計這時候,已經有人去各個營帳內送解藥了。」
為首之人眯了眯眼,目光隨即掃到席容,眸中思索了起來︰「你是誰?」他在考量她的利用價值︰「軍營里從不允許女子入內,你……是藍陵的女人?」
席容頓了頓,唇邊漫著幾分嘲諷︰「就算我是他的女人,那也不過只是一個女人罷了,你以為將軍會為我放棄到那種地步?」她不以為然。
「你確實只是一個女人,不過他向來得情重義,更何況一個肯為了他不顧性命沖進來的女人,我想他還是會付出點代價救你的。」他說得很自信,隨即將長劍抵著她的脖子,「乖乖地听話,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席容頓了頓,被他挾持著出了門去,一踏出營帳的大門,只見前方一片旌旗獵獵,火光大片,眼前的陣仗,一群人已經嚴陣以待。
男人倒是恢復了常態,看著不遠處高頭大馬上的男人,眸中熊熊的仇恨火焰︰「是我低估了你。」
藍陵微微蹙眉,神色淡定︰「是,是你高估了你自己。」
「你……」那人憤惱︰「哼,你先別得意得太早,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你就不見得贏了。」
藍陵眸光掃了一眼被挾持的席容,冷冷道︰「放了她。」
男人當然是搖頭︰「放了她,我拿什麼當籌碼?」
藍陵冷笑︰「你以為借著她便能讓我受制了?笑話,她不過只是一時善心大起在外面救回來的人,既不是我的親人,更不是我營內的兄弟,她若遭此不幸,工至多幫她找塊好地方,其他的,又與我何干呢?」
「哪怕這個女人剛才為了你出生入死」他眸子沉了沉,心底有些不確定,可是還是故作冷靜︰「你不是向來自詡重情重義嗎?怎麼到了這會又自打嘴巴了?你的屬下可全都看著呢,難不成你素日來都是假裝的仁義道德?」
「你的激將法離間計沒用。」藍陵淡道,只是幽幽的眸子閃過一絲復雜︰「再說,我根本無需一個女人來救我,這般無知又粗莽的舉動,也不過陷她自己于危險境地,幸而沒有破壞我的計劃,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我現在又怎麼會為了一個她而放過你呢?」
席容聞言,心底盡是一片荒涼,果然……
他連為自己爭取一下都沒有,不禁有些想笑,今晚何來?他不是已經警告過自己了嗎?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怪得了誰?
「你還真是無情。」男人笑得有些乖張︰「很好,很好。」雖然笑著,聲音卻是冰冷至極,手中寶劍微微一傾,鋒利的劍芒微閃,她雪白的脖子已見了絲絲血跡。
席容只覺得脖子上突然而來的銳痛,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心底想著是否該不顧一切地自救?哪怕最後的結果只是玉石俱焚……
「你……」藍陵的眸子一閃,跨坐在馬上的身體微微一韁︰「你住手!」
「怎麼?改變想法了?」男子緊緊地盯著他,唇邊有絲得逞,有種算計的得意。
藍陵眸子更加深不見底,映襯著旁側的火把,熠熠發光︰「殺了她,你的下場會更淒慘。」
男人笑道︰「不過只是死而已。」
藍陵眯了眯眼︰「你到底想要如何?放你離開,那是斷然不可能的事情。」
男子頓了頓,唇角驀地含笑︰「如果你想救她,那麼就下馬與我單斗一場,如何?」他看著他,眸子里晶晶亮。
「……」藍陵心底生疑,微微蹙眉︰「可以,然後呢?」輸贏之後,他的要求豈是那麼容易的。
「若是你贏了,我自然是放她一條生路。」他頓了頓︰「但若是你輸了……」他的眸光一狠,寒光迸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