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近,流熙言感覺到夜焰的心情漸漸變得有些奇怪,好像很沉重,很渴望,卻又有一種害怕。而她自己,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很想靠近那個地方,那里,有東西在呼喚她……
是也有著微妙的恐懼感。
走進石門之後,只見空氣中一道弧光閃過,不大的房間里亮了起來。
燦金色的火焰在雕刻著精美花紋的銀色燭台上跳動,令人仿佛置身于不觸模的時光中。
他們所在之地不像是之前那般的華麗墓室,而是一個暗沉奢華的房間,地板是米黃色的,每一塊上面都刻畫著古老的滿梅爾諾拉家族族徽——藤蔓纏繞的劍,房間的牆壁上掛著裝飾用的壁畫,充滿了假象的窗戶和厚重的簾子,也不知道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它們還沒有腐朽凋落。
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個王座,那上面是美得傾倒眾生的人。
米色的石制王座,上面有用金色絲線繪出華麗的圖騰,王座的周圍是一簇簇不知真假的冰稜,王座上倚著一個略有些瘦削人兒。
歷經千年陰影里的人,在跳動的火光下呈現出讓人憐惜的一面,被一身黑色長裙包裹的她,高貴而蒼白,皮膚和指甲的顏色淡得讓人難以察覺得到粉女敕,瀑布般的銀色長和白皙如盛雪的皮膚,完全沒有失去生命的感覺,她的雙眼是緊緊地閉著的,嘴角的笑容安詳寧靜。
長著妖嬈的血色花朵的藤蔓,在王座下方生長,從她白女敕的小腳纏繞而上,一直攀爬到她那支著頭的縴細玉手上。
是了,這就是過去的她。
過去的她。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見到的,那麼只有兩個字了︰女神。
一開始的驚艷,漸漸變成了不知名的心酸,流熙言怔怔地看著眼前沉眠的美人,仿佛有溫熱的液體就要從眼里奪眶而出。
是因為曾經的自己死了嗎?
還是因為一種思念,一種渴望?
夜焰早已經放開了她的手,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後,看著現在的她和過去的她,眸子里是無法言喻的溫柔。
流熙言緩緩走上前去,想要更近距離地看看她。
王座下的藤蔓開始瘋狂地生長,在她面前鋪起一道綠色的小路,周圍的冰稜緩慢地分開,為她讓出一條能夠接近那里的道路。
夜焰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淺笑著看著流熙言接近那里,那些擁有生命的藤蔓和冰簇的反應,正說明了她就是他的妹妹,今天,一定會有一個好結果的。
流熙言此刻沒有去注意那些藤蔓的反應,她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座上的女子身上。
那麼安詳的模樣,那麼精致美麗的容顏,任誰都不會覺得她已經死了,就連流熙言也覺得她還活著,她只是睡著了而已。
終于來到了王座下方,她伸出了手,輕輕撫模那絕世珍寶,她的臉蛋女敕滑而且有彈性,仿佛世間最柔滑的絲綢般,給人舒適的感受。
是因為天妒紅顏才讓她逝去的嗎?
不過好像那麼說也不對……
流熙言的嘴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伸出雙臂,將那王座上美麗女子抱住。
過去的她啊,真是美得讓人羨慕嫉妒恨吶!
忽然,流熙言的心跳猛然漏掉了一拍,懷里的這個身體,剛才好像傳來了一絲輕微的顫動……安靜的房間內,靜謐得听得見呼吸的聲音,她怎麼能感受錯?
那麼,是懷里的人?
流熙言絲毫沒有害怕地低下頭,右手從她的手臂處滑到了她的胸前,細細感受。
輕微的顫動,仿佛心髒在跳躍著,歡呼著她的到來。
「她的心髒還在跳動?」流熙言有些遲緩地往後退了一步,轉過頭來,不思議的目光望向了夜焰。雖然這般奇異的事情是令人恐懼的,她卻仿佛什麼都沒有感受到一樣,眼中只有好奇。
「看起來,你已經成功一半了,她的生命原本是停止了的,因為你的到來,有了生機。」夜焰
看著流熙言,又看了看王座上美艷不方物的女子,解釋道。
雖然西淵靈族是有一種復活的辦法,據記載,成功率並不高,先前他也一直在擔心這件事,如今看來,成功率應該是很大的……
「焰,你比較希望怎麼樣呢?」流熙言看著那曾經的自己,有點失神。
她也想擁有這樣完美的身體,這樣精致的容顏,而這些,似乎觸手得,只不過,她的心里又有那麼一點點的猶豫。
夜焰說過,她需要有放棄,才能夠得到,就是這有些玄奇有些詭異得不真實的東西,讓她禁不住迷茫。
這些,真的是她以觸踫的世界嗎?
「陪我,回去。」同樣注視著那個身體的夜焰,顫抖著緩緩答道。
因為,他是一個自私的人。
他不想再有那麼一個充滿著希望卻又飽含絕望的千年。
不管最後剩下誰,那個人都會是他的妹妹,他會像以往那樣好好對她。
縱然她失去了關于他的所有,他也希望她能夠陪在他身邊,不管是以何種方式。
……
「那我,要怎麼做?」她,就這樣接受罷了,她不是早已經接受他了嗎,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反悔呢?
「靠近那里,去擁抱……去感受你自己的存在……」夜焰輕聲而緩慢地說道,聲音是顫抖著的,帶著濃濃的不安。
好。
流熙言在心里默默地說。
再次靠近她,在那熟睡般的美好身影面前站好,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踩著一塊較為平整的冰凌,彎子,繼續伸手觸踫那安詳美好的面容。
流熙言的動作很輕,連呼吸都暫時停止了,手掌緩緩滑過她的皮膚,還是很女敕很軟的感覺。
真的,一點也不像沒有生命的人。
只要擁抱就夠了嗎?
她剛才不是擁抱了嗎?
流熙言扯過纏繞著「她」的藤蔓,將它丟在地上,緩緩的,將那沒有溫度的身體給小心地抱住。
略有些迷離的眼,看著那熟睡著的安詳又蒼白的臉。
吶,反正都是她,那就在一起吧,她不會就這樣死去的,不是麼?
「言,我回來了。」如同受了蠱惑般,流熙言輕輕吻上那絕美臉龐上的櫻唇。
她是流熙言,也是希言?楠梅爾諾拉。
她們是同一個人!
流熙言的眼中淚水慢慢堆積,緩緩滑落在「她」蒼白的臉龐上,她身體漸漸失去力氣,像是很累一樣睡著了,就那樣趴在那具身體上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