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所以……他和阿諾德現在是合作關系了吧？
回房間的路上，陸宵思忖著這件事。他的決定應該是沒有錯的,阿諾德也和之前不一樣了,不過畢竟是把自己的一些秘密告訴給了別人,所以心底還是有一些不安。然而反過來想,阿諾德那邊幾乎是對他沒有保留了,所以他的確是可以再試著相信對方一次的吧……
陸宵轉了個彎,來到了走廊上，瞄見了靠在他房間門口的刀疤男人，腳步微一停頓。
「你來這里干什麼？」陸宵邊走邊問。
塞西爾看了過來，撇了撇嘴︰「你真要留在這里？」
「嗯,是的。」陸宵點了點頭,走過去用鑰匙開了房間。
之前雖然是打算找塞西爾求助的，不過既然現在已經決定和阿諾德一起行動了，那自然就不用離開了。
「你留在這里能干什麼啊？」塞西爾跟著他的**後頭進了房間，「阿諾德那家伙竟然真的打算找那幫來歷不明的家伙報仇，你也要跟著他一起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我贊成他的這個決定。」陸宵黑線道。
塞西爾雙手環胸，站在了屋子正中央擰著眉頭看著陸宵，問︰「你恢復記憶了沒？」
「沒有啊，你還想要我腦袋里的那些實驗資料？」
「我只是在想你現在到底是不是以前那個巴澤爾。」
陸宵一愣，轉身坐到了床邊，抬頭看著塞西爾道︰「我不是了。」
「哈？」塞西爾挑高了眉毛。
「我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巴澤爾了——不論你怎麼理解我這句話，我就是字面那個意思，所以你拿我以前的行為習慣來猜測我現在的動向是行不通的。」
塞西爾沒有說話，只是緊皺著眉頭盯著陸宵。
陸宵實在模不準他這個時候來找他是什麼意思，只好自己揣摩了下，道︰「所以就算我哪天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我也不會繼續做實驗的。這次你們和我們之間的雇佣關系結束，我們也就到此為止吧。」
塞西爾顯然不高興了，臉拉長了下來，卻沒說話，仿佛正在思考著什麼。
「……你還有其他的事？」陸宵想送客了。
塞西爾陰沉沉道︰「你和阿諾德還在計劃著別的事情吧！」
「和你們沒關系吧！」陸宵嚇了跳。
「果然吧，」塞西爾哼哼著，「你要是想要讓我們留下來幫你，我們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而且關于報仇那事，雖然和我沒什麼關系，不過塔尼亞那小妮子一直吵著我也嫌煩，把她扔在這里的話，那用在她身上的藥劑不都浪費了麼！」
「……」這算啥？
「咳，就算你們已經沒有錢或者其他東西可以用來支付給我們了，」塞西爾扭動了下脖子，揚了揚下巴，一副大爺樣，「只要求我一下，我不是不能——」
「不用了！」
「……」
陸宵很真誠地說︰「你們趕緊找其他活兒去干吧，不要陪著我們一起浪費時間浪費生命了。」
「……」
于是塞西爾臭著一張臉走了。
然而第二天，這個家伙就出現在了陸宵面前，嘴角一咧笑得得意洋洋。
「老大，你真的這麼決定了？！」黑鷹的另外兩個成員跟在他的後頭喊道。
「啊啊，我決定了，你們趕緊通知一下其他幾個人，要走的趕緊走吧，要跟著我的就讓他們來跟我們會和！」塞西爾偏頭回了他們一句，又回過頭來對著陸宵咧嘴笑道，「嘿，我想了一晚上，還是覺得你會需要我的。你是個弱雞我明白，有了我你就用不著擔心了，不用太感謝我。」說著還大力地拍了下陸宵的背，拍的他差點被水嗆住。
陸宵擦了擦嘴巴，瞪大了眼楮看著塞西爾︰「你是佣兵吧？！」
「嗯，沒錯啊。」塞西爾掏耳朵。
「你不用去干正經事嗎？我們這邊也不需要——」
「啊啊我先說明一點，」塞西爾目光一瞥，漆黑的眼眸中閃爍著不容反駁的冷芒，「也沒說做過佣兵的人一輩子都得做佣兵吧，是個人總會有點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我現在對你更感興趣一點，所以不打算干別的事情。」
「……」
雖然塞西爾能留下來的話，的確能成為一個不可小覷的助力，可是陸宵不明白塞西爾是沖著什麼來的。
……難不成他真的被纏上了？
陸宵被這個想法驚出一身冷汗。
塞西爾說完那些話就看向了坐在陸宵身旁的黑發男人，神色之中頗有一絲挑釁感。
注意到他的目光，阿諾德看了過來，微微笑道︰「沒想到你還會免費做好事啊，塞西爾，你要是想留下來我們當然是很歡迎的。」
「……」塞西爾咬牙切齒地拎住陸宵的後衣領，把他拎到了餐桌的另一邊，自己在這個位置坐了下來，冷哼一聲。
看著不遠處那副較勁的場景，塔尼亞面無表情地瞥了身旁的紅發男人一眼︰「你也要留下來嗎，夏佐？」
「嗯，」夏佐淡淡道，「就當是休假吧。」
結果最後除了塞西爾，夏佐，和塔尼亞，就只有之前被派出去追蹤那架飛行器的兩名黑鷹成員留了下來。
塞西爾自己倒是無所謂的樣子，他對陸宵和阿諾德正在計劃什麼更感興趣。
航行機上的成員穩定下來了之後，大家就開始正式商量之後的事了。
首先就是錢的問題。
之前在基地里，大家自給自足，食物是沒問題的。這艘航行機里沒有生產房，因此食材之類的都是直接從各個基地運送過來的。如今剩下的糧食還能供這里的人維持一段時間，但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阿諾德先生，我記得基地里有一部分東西還是在你掌控基地之後添上的吧！」來自二號基地的克里斯說道，「那些應該是從外面帶回來的吧。」
「嗯，沒錯，我認識一個地下商，之前他是小皇子找來的人，後來就跟我合作了，」阿諾德道，「不過他也不是無償提供的。」
「那你之前是用什麼支付的……」克里斯愣愣道。
「基地里還剩下一些錢，除此之外，當然是小皇子留下來的那些藥劑了。」阿諾德微笑道。
二號基地的四人和薩米，陸宵都愣了下。
費奇被阿諾德的話嚇了跳，站了起來慌慌張張地道︰「阿阿阿諾德先生，關、關于這個藥劑是那麼回事，呃——」藥劑用來當做金錢使用的事情當初可沒多少人知道啊！
「所以當初說那些藥劑全都被銷毀了是騙我們的？」克里斯皺著眉頭說。
「嗯，」阿諾德坦然承認了，「銷毀掉實在有點可惜，外面想要藥劑的人很多，所以有著很厲害的支付力。」
二號基地的四人一時沉默了。
就在陸宵心想不會在這個時候鬧翻吧，克里斯和其余三人交換了下目光，低聲道︰「那個……關于這些事情，以後可以不要騙我們了嗎？」
「我知道，所以我才這麼對你們說的，」阿諾德始終很冷靜，「但是當初在基地里，這樣說出來是行不通的吧？」
大家也都默認了。
現在畢竟情況不一樣了，所以坦誠開來，也能互相理解。
「那現在那些藥劑沒剩下多少了嗎？」克里斯問。
「是的，所以我們現在急需解決錢的問題。」費奇擦了擦冷汗，重新坐了下來。
一群人一時沉默了下來。
不過畢竟沒有其他辦法，所以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航行機在靜默的宇宙中緩緩航行著，一天後在一片星域里停滯了下來，兩艘飛行器彈射了出去。
領路的飛行器里坐著阿諾德和陸宵，後頭跟著他倆的是克里斯和費奇。
經過兩次跳躍，阿諾德帶著四人靠近了一艘陌生的航行機。
航行機為他們打開了一扇艙門，兩架飛行器緩緩進入其中。
停好飛行器，四人走了出來。
停機庫外沒人等著他們，可阿諾德就像走在自己家里一樣熟門熟路。航行機不大，穿過這一條走廊，打開盡頭的那扇門，里頭就是航行機里最大的一個空間。
整一個房間里除了兩邊的沙發，就只剩下正對著門的一張桌子和桌子後頭那人了。
桌子上擺著一台很薄的電腦，靠在椅子上，姿態隨意地將兩條腿架在桌上的人正盯著電腦屏幕。
這人留著長長的頭發，梳成了一根根細巧的辮子。上身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將他身上的曲線展露無疑，□是條白色的寬松長褲。
面容有些男女難辨，索性胸前平坦，也不需要讓人糾結太久。
「嗨，霍爾，好久不見。」阿諾德露出一個微笑，打了個招呼，用的是十三星系聯盟語。
陸宵暗暗訝異了下。
阿諾德嘴上說的是陌生的語言，可是他听得懂，大概也是巴澤爾以前學過這種語言的緣故。
費奇和克里斯原先是十三星系聯盟的居民，什米亞語是後頭學的，聯盟語才是母語。
霍爾抬起頭來，目光在四人身上逡巡了一番，最後定格在陸宵身上。
他苦著臉，語氣有些懶洋洋地抱怨︰「你還真把這位殿下給帶來了啊。」
「我說過你不需要緊張的。」阿諾德率先走到一旁沙發邊坐了下來。
陸宵他們也跟著阿諾德坐下來了。
「因為這位殿下失憶了是吧？」霍爾嘆了口氣，起身繞到了桌子前，靠在了桌角上，「那我就簡單地跟您打下招呼了，巴澤爾殿下。」
「沒事，不用叫我‘殿下’也行。」陸宵趕緊道。
霍爾挑了挑眉，又對阿諾德道︰「那你們這次來需要我幫你們做什麼？」
阿諾德簡單說明了他們的來意。
想要賺錢，像佣兵團那樣是絕對不行的，因為他們這里的人基本上除了阿諾德沒有可以成為佣兵的人——這是塞西爾親口說的。
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拿到一張身份卡，上網絡交易平台注冊，成為可供交換的勞動力。一般來說，這類平台上會有一些比較普通的工作，譬如說給雇主跑跑腿，幫忙清理清理院落，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活兒。大平台上對注冊的人會有很嚴格的身份驗證，但是小平台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現在在霍爾面前的幾人身份都很微妙。
陸宵就不說了，阿諾德是個人造人，本身在星際社會中是沒有身份的，而費奇和克里斯這種人早早地成為了「失蹤人口」，再次使用原先的身份必然是不太好的。
也就是說，大家都需要假身份。不僅是這里的四人，還有留在航行機里的那些人全都需要——賺錢是大家的任務。
除了假身份，陸宵還需要改變下外貌。
這次依舊是用藥劑來支付，不過付完這一次，他們的藥劑就真的所剩無幾了。
在讓助手把費奇，克里斯帶去處理身份卡之後，霍爾則是帶著陸宵和阿諾德進了另一間房間。
陸宵坐在了一張椅子上，披上了一件圍布，一時間有種來到了理發店的錯覺。
「好吧，那麼先是頭發，」霍爾拿著一把剪刀，「卡擦卡擦」動了兩下，「修一下，再染成什麼顏色？」
「呃……染……」陸宵一下子想不到。
「染成黑色吧？」阿諾德替他做了決定。
「嗯，那就黑色……吧……」
染色過程中，霍爾又給他挑了一副瞳片。
陸宵的淺藍色虹膜倒不特殊，特殊在于他的瞳仁。一旦受到驚嚇就會變成一條豎線，這可是很危險的。
不過既然要戴瞳片，那索性把虹膜顏色也換了，換成了棕色。
有些困難地戴好瞳片後，阿諾德傾□來和他對視了片刻，趁著霍爾轉過身去的片刻輕聲說道︰「其實你的瞳孔變成豎線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語罷就一臉若無其事地直起身跟著霍爾過去了。
陸宵保持著坐在原位，詭異地看著黑發男人的背影。
毛線……
兩個小時後，頭發上色完畢，一張人皮面具貼上去，一個黑發棕眸的少年站在了等身鏡前。
阿諾德和霍爾站在他身後打量了半天，霍爾評價道︰「普通……」
是啊，完完全全變成一個普通人的模樣了。
陸宵雖然本體是個黑發黑眸的天朝少年，不過畢竟頂著巴澤爾的皮囊生活過一段時間了，一下子改變形象竟然還略微有點不習慣。
「那你先去剛才的會客室等著吧，你的同伴他們應該快回去了。」
陸宵一愣︰「阿諾德呢？」
阿諾德站在霍爾身旁，對他笑了笑道︰「我還有一些工作要做，你先過去吧。」
陸宵離開後，房間里只剩下了兩人。
「是我感覺錯了嗎，你對那位殿下似乎關心過頭了吧。」霍爾準備著東西，一邊說道。
阿諾德坐到了靠牆的床邊，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紙，遞給走過來的霍爾︰「不是你的錯覺。」
霍爾展開紙，看著上面那個骷髏頭蝴蝶的圖案，道︰「你不討厭他嗎？雖然說是失憶了，不過畢竟是那位皇子殿下，哪一天恢復本性了也說不定的。」
阿諾德月兌掉了上衣，躺到了床上去︰「不會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巴澤爾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我明白就可以了。」
看著對方的微笑，霍爾彈了彈手中的紙張︰「看來我是不能對他產生興趣了。」
作者有話要說︰正式開新地圖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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