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我听奧斯汀提起過你們的研究組織,」阿諾德說道,「你們組織里的人都已經死了吧？」
「沒錯，那大概是二十五年前……」威爾曼睜開眼,目光落在了虛空處,回憶起了久遠的時光,「應該就是在海因出生的那年。」
組織本身是在距今快四十年前的時候成立的。
他們的組織和其他的星際研究組織差不多,卻也有很大的不同。組成研究組織的人來自星際各處，是不同的人種,最開始的時候甚至因為語種太多太雜而無法好好交流。而他們的組織與其他組織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們那些人的的確確是星際人類體當中智商最高的個體。
組織的起人是一個天才，平時就有比較親密的高智商伙伴,而伙伴再集結其他的伙伴——一個高水平的組織就這樣成立了起來。
組織成員的智力自然也不全是一個水平上的，像威爾曼這樣的人雖然于普通人當中已經算是聰明的了，不過在那幫人當中也不過如此。他能做的，只是在那些人完成一項研究成果後，照著他們的成果復制出來一個而已。
組織也會通過引介的手段召集一些自願參加實驗的普通人——實驗是需要驗證成功後才能成為一項既定的成果的。
然而時空研究畢竟是一個太過復雜的領域，實驗體在參與實驗的過程中必須配合組織成員完成一些工作才行，那是普通人無法勝任的，因此威爾曼主動提出了成為實驗體。
和他一樣的組織成員還有三名。
——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制造出來了成熟的時空機。
他們先是進行了短時間，短距離的定位穿梭。
實驗實施的場所是固定的，幾次嘗試下來，他們現那個實驗場所的星域中飄散了一些未知的能源。
那種能源很難捕捉獲取，他們花了很大的功夫只收集到了微量，而通過長時間的研究和能源反應捕捉，他們在某一天現了宇宙當中有一處凝聚了高濃度的此種能源，那似乎預兆著一場時空扭曲即將出現！
他們做出了一個很冒險的決定，那就是讓四個自願參與實驗的研究員前往那個地方，等待著時空旋渦的開啟！
「這就是你的第一次穿梭？」阿諾德問。
威爾曼點了點頭，靠到了身後的金屬箱子上抓了抓頭，低垂著目光道︰「進去的時候我們四個人是一起的，一共四艘時光機，出去的時候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通過同一個時空旋渦，四人被送往了不同的時空。
威爾曼和同伴失去了聯系，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依舊是宇宙，不過幸運的是他很快就找到了人類體。
那並不是一個星國，只是一個類似于偏僻地方的人類聚居地罷了。威爾曼身上的錢幣無法使用，語言也和對方的完全不同，因此一開始落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遇到了很多困難。不過所幸這些問題依靠他帶在身上的，他們組織研究出來的成品都一一解決掉了。
能夠交流後，他融入了那里的生活，並問當地人借了一些工具，開始改進他隨身攜帶的通訊用具——原本想要隔著不同的時空和同伴聯絡是不能的，不過他的通訊用具能源當中加入了一些當初他們捕捉到的時空元素，理論上是以打破常規的。
威爾曼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研究那個通訊用具。好幾次他幾欲放棄了，畢竟這本來就是幾乎不能的任務，然而每當想起他們的實驗已經快要成功了，他便一天一天堅持了下來。
某一天，他的通訊器終于響起了「沙沙」的雜音，伴隨著後頭微弱的同伴的呼叫聲。
「我聯絡上他們了，是據說另外三個人都沒有音訊，」威爾曼不急不緩地說著，「後來我就一直等著。他們說在我們進去的時空旋渦打開的時候，他們已經收集到一部分時空元素了，靠著那一點時空元素應該能把時空旋渦再開一次。不過第二次的情況有點特殊，因為我來時乘坐的時光機早就不能用了，而且組織里那些人也沒辦法好好控制時空旋渦的生，所以第二次時空門在我面前打開的時候很突然，我沒其他辦法，只好直接走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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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用走的，所以我看清楚了時空夾縫里頭的模樣。里面是沒有任何景物的，你往哪里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光暈，還有一些光點吸引了我的注意。那些光點不是很多，不過只要踫到了就能被吸收進人體里去，」說到這里，威爾曼忽然想到了什麼，瞥了阿諾德一眼道，「你既然見過奧斯汀了，應該也明白我說的這些吧？」
「嗯。」
「那些光點，其實就是生命體的能量，你要說那是‘生命力’也以。也就是說，‘生命力’在時空夾縫這種特殊的空間當中是視的！」
阿諾德沒想到那些光點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一時錯愕，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生命體的生命力消耗過程啊，用一個詞語描述就是‘踫撞’，」威爾曼語氣沉沉，「通過能量與能量的踫撞，物體與物體的踫撞，生命力會不斷地消耗掉。心髒的每一次搏擊是‘踫撞’，時空旋渦與生命體的接觸也是一次‘踫撞’。我們能夠用來收集數據的研究機會並不多，所以結果能並不是十分準確，但是基本上是不會有太大差錯的。目前宇宙中生命力最強大的動物體以存活四百年左右，但是即使是那種動物體也是沒辦法挺過兩次時空旋渦的。第一次時空旋渦會奪走他們一半的生命力，第二次則是奪走剩下一半，就算還剩下一些留在生命體那里，也不過以供他們再活個兩三年罷了，不會更久。」
「……」阿諾德的喉結滾動了下。
他的指尖微微冰涼，因為听到的話語太過震撼而無法動彈。
「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為我當時踫到了一個特殊的情況，」威爾曼繼續說著，「雖說時空旋渦的開啟是有慣性的，一個地方這次出現了時空旋渦，下一次旋渦出現能還是在這個地方，是自然界開啟的時空旋渦畢竟是有著不規律處的——一個開口以連通著無數個出口，一個出口也以連著多個開口。不過人為開啟的時空門就以控制出口數量了。當時我的朋友只為我開了一個出口，也就是讓我直接回到了研究組織那里。通過那道時空夾縫的時候，我踫到了一團凝聚在一起的光點聚集體，而我把那整一個都吸收進去了。」
「也就是說，你吸收了外來的生命力？」
「應該是這樣沒錯。我受時空旋渦影響什麼時候丟失掉生命力的我自己也不清楚，按理說，我的生命力應該也是在那條通道里的……不過當時我吸收的，應該的確不是我自己的，因為當我回到我們組織的時候，我才知道有一個研究員剛剛生病去世。他死亡的那一刻，時空旋渦也剛好開啟。」
「……人體丟失掉的生命力全都會進入時空旋渦當中嗎？」阿諾德蹙眉問。
「這當然是不能的吧，」威爾曼笑了，「不然這個宇宙當中每天都有這麼多生命死去，那時空夾縫里的光點還不擠滿了？叫我說，應該只有踫巧在時空旋渦附近，還有剛好在時空旋渦里的人丟失掉的生命力才能進入到里面。而且後來我和朋友研究了下——你看吧，平時大家死了也就死了，沒多少人會死而復生的吧？是吸收了生命力就能恢復生命這是的的確確的，也就是說，只有在時空夾縫里，人才能吸收到生命力，在時空夾縫之外，這個理論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阿諾德喃喃。
「沒錯，時空夾縫是這世間法則遍及不到的地方，是‘例外’之處。現在想想，以前听到那些死人復活的消息我還從不相信，是時空夾縫里有太多能性存在了，或許真的沒有什麼是不能的吧。」威爾曼嘆氣。
阿諾德依稀記得陸宵說過自己是出了車禍才「死」掉的。
死去的那一刻到在巴澤爾的身體里醒來，這期間的事情陸宵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假若陸宵死去，靈魂進入到了時空夾縫當中，剛好巴澤爾在另一端借由自然形成的時空旋渦同樣進入了時空夾縫里，一個生命體與一個靈魂相遇了，而巴澤爾因為時空旋渦影響丟失掉的那份生命力剛好被陸宵吸收進去的話……
「我還有一個問題，」阿諾德問道，「如果一個靈魂吸收了另一個生命體丟失掉的能量，進入了那個生命體里，會延遲時間‘復活’嗎？」
巴澤爾失去意識，陸宵醒來是在巴澤爾到達三號基地的時候生的事情了，是時空旋渦卻是在盧法斯這個基地里生的，中間經過的時間不長，也不短。若是陸宵吸收了巴澤爾的生命力進入到他身體中，和他一起沖出了時空旋渦的出口，為什麼會直到飛行器墜落到三號基地時才拿到身體的主控權？
「哼嗯？」威爾曼察覺出了什麼，眼中閃現出一絲興味，「關于靈魂附體，死而復生什麼的我不懂。不過如果你說的‘復活’是延長了一段時間的，那麼以假設離開時空旋渦的時候，那個靈魂和另一個生命體還沒有結合到一起。我和我的同伴做出過假設，生命力是否和dna一樣，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標識。如果這個假設是成立的，那麼即使沖出出口的時候靈魂和生命體還沒有結合，靈魂在這個世界上游蕩的時候，也是有很大的概率會被那個生命體給‘吸’過去，最後結合在一起的。」
……也就是說，陸宵會在巴澤爾的身體里醒過來，是因為偶然，也並非全是偶然吧……阿諾德心想。
「不過概率也只是概率罷了，」威爾曼嘟噥道，「畢竟不是吸鐵石，要是自身知道是要去什麼地方的話，也沒什麼是能阻止得了的。而且……靈魂啊，靈魂是除了時空旋渦以外另一種超破常規的存在了吧。」
「什麼意思？」
「靈魂嘛，不就跟電影里刻畫的一樣，能穿牆嗎？」威爾曼攤了攤手，「那東西就跟空氣一樣，什麼地方都能穿過去吧？那麼時空旋渦有沒有，又或者出口開口是連著哪里的都完全沒關系了啊，他想去哪里就能去到哪里，不像人一樣，必須按著開給你的路走！」
「或許的確是這樣吧，」阿諾德听到這樣的說法不禁笑了，轉而又提起了一件他比較在意的事情，「話說回來，你進行的既然是組織里的實驗，後來又為什麼會傳到外界去？」
「是組織里的人泄露出去的吧，」提起這事，威爾曼的眼神冷了下來，「那時候因為有了很多研究現，組織里的人都興奮得不行，其中出了幾個高興到沒了頭腦的蠢貨也是有能的。不過所幸我們老大最開始就和進入組織的人約定好了，所有人用的都是假的身份，所以就算把我的消息泄露出去了也沒關系。你父親……不是，奧斯汀能靠他那麼點力量找到我我也很意外，算他有點手段。不過出了那次事情之後，組織里的氣氛就變了，大家都變得疑神疑鬼起來。之所以後來除了我以外都死了，也是這個原因——有人給組織里的人放了毒——組織里有些人是絕對的‘禁外主義’，不同意把實驗成果分享給他人，自然也不會接受有人背叛了組織，隨意地泄露資料。生了那樣的事情，他們也變得更加極端起來。而那次我剛好離開了組織，所以才逃過一劫。」
「反正現在組織也不在了，說這些也沒意思，」威爾曼頓了頓，輕聲道，「我被盧法斯囚禁在這里，是不能單純只為了他工作的。你要去找他吧？那麼就去看看吧，看著他坐上那艘承載著他‘偉大理想’的‘船’死去！」
「……你給他的裝置動了手腳？」
威爾曼勾起了唇角︰「他的時光機裝置後頭，有一個一直由我來負責的控制精準度的轉盤，轉盤旁有另一個小轉盤，我已經給他自動調到最大值了——那個裝置控制著時空旋渦的‘強度’，‘強度’不影響時空旋渦的開口與出口，影響的是人體生命力的丟失值！只要開到最大值，只需要一次時空旋渦，就能讓盧法斯死在時空夾縫里！」
門外，听到了這一番話的沃倫暗暗壓下心中的震驚，而後定了定神，悄然離去。
實驗室中，阿諾德說道︰「我很意去看看他是怎麼死的，不過盧法斯就這麼信任你嗎？他應該猜得到你並不是自願為他工作的吧？」
「他的確不信任我，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折騰了我很久，惜——」威爾曼冷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我早在研究所里的時候就已經被裝進我們自己研出來的芯片了，那也是宇宙當中最先進的技術，所以他們現不了，也沒辦法從我的嘴中問出我不想告訴他們的事情！盧法斯真以為穿越時空，打破常規真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還真是被野心弄昏了頭腦！」
另一頭。
盧法斯陰沉著面孔問道︰「還是沒有找到那個男人嗎？」
「……沒有，陛下。」文森的背脊上出了很多汗，一時不敢回頭。
「展開全基地的通訊台！」盧法斯下達了命令。
「陛下？」文森驚訝地回頭。
盧法斯走到門口，從一名士兵手中奪過了一把槍，頂住了金男人的腦袋。
「要是你的實驗體再不听話，乖乖拿著時空元素到我的面前來，」盧法斯森冷地說道，「我就要讓那個黑小子親眼看見你的腦袋迸濺出來的血花！」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生命力的設定……沒考慮植物，因為植物的存活時間以好久來著__
動物體的話，就算是烏龜，好像最多也就三百歲來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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