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死一樣的寂靜。
突然起風了,說來也奇怪,好好的烈日當頭,怎就突然起風了,嗚呼呼地拂過竹林夾著沙沙的聲音。
「你昨日出谷了?」他似乎沒感覺似的,依舊淡定從容。
「我沒有」
「你昨日出谷了?」君子絳冷冷地重復了一遍。
自知瞞不過師父,便閉上了嘴。
君子絳也沒有任與璇意料中那樣大脾氣,只是語氣冷得任與璇全身不舒服,「那雪女,未必是善良之輩,你自己看著辦吧,出事了莫怪為師不曾提醒你。」
「師父」用著詢問的語氣開了口。
「嗯?」君子絳神情平淡。
任與璇從袖口處拿出一塊石板,聲音弱弱地問君子絳︰「師父,這個是干嘛用的?」
君子絳看見石板的時候臉色驟然一變,然後神色緊張地看向任與璇︰「你是打哪里撿來的?」
打哪里撿來的?好吧,這還真不好說,總不能說是自己在考古時候撿到了順便被傳送過來的吧?
那之前自己編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屆時師父對她的信任也恐怕要瓦解了。
「昨兒撿來的,貪著好玩,也就收了起來,只是覺得這個石板,該是個不凡之物,便來跟師父討解了。」
君子絳沉思了一下,臉上微微帶著些許復雜的神情,緩緩說道︰「此物非普通的石板,只怕璇兒帶在身上會招惹殺身之禍。」
看來,這個石板真的很是重要,她咧開嘴巴笑︰「要不,師父幫我先收著好?」
君子絳倒也不推月兌,拿過去後便收進了衣袖里面。
半響之後又緩緩道︰「天山被滅,看來靈雲山也要在劫難逃了。」
任與璇不知道師父說這話要表達的意思,側側腦袋瓜子,余光不小心看見了那抹妖冶的紅色。
————血緋欏?!
她來干嘛?奪她手中那塊石板?
皺皺眉頭,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君子絳貌似比她還快一步現了隱藏在竹林里面的血緋欏,在任與璇的眨眼之間她的師父便已經移動到了血緋欏的身邊。在君子絳的面前,血緋欏的道行還淺了那麼些許。
血緋欏的掌聲頓起,哈哈大笑了起來︰「果然是君子絳,道行法術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在稱贊,但是在任與璇听來,著實很是刺耳。
「你躲在那里偷听居心何在?」君子絳冷冷地問。
「路過,而已。」血緋欏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帶過。
是這句話君子絳自然是不會信的,這個山谷,妖魔鬼怪從來不會輕易靠近。興許是害怕君子絳,又興許這個地方布滿著許多的法陣,想進來也不是什麼容易事,怎能真如她所說的那樣,僅僅只是路過。
任與璇正欲開口,一邊的君子絳先一步開了口︰「明人不說暗話,想必你是沖著石板而來的吧?」
這下血緋欏倒也不掩飾了,挑釁道︰「是又怎樣?」
君子絳眼底閃過一絲白光,任與璇接著就看見她的師父手正慢慢地伸向了背後的玉柳琴,然後血緋欏臉色又是一變。
據悉,玉柳琴,由上好的佳玉打造而成,持琴者為善者彈奏以淨化心靈,為惡者彈奏以操縱心靈,很多妖怪害怕這個寶器,生怕一不小心便被淨化了。
現今的血緋欏也不例外,雖然她手里有赤血弓,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妖力遠遠不足以抵抗君子絳的。
若要動手,定然會被傷得不輕,只怕到時候會讓吞天族和大鵬族有機乘,半路殺出來,奪了赤血弓,到時候虧的便是自己了。
「血緋欏,」君子絳悠悠地道︰「你是一只聰明的妖,想必懂得動手的後果。」
血緋欏彎一彎嘴唇,「我沒有打算動手。」
說完,竟然在瞬間幻化成一個火狐的模樣躥進了林子里面,驚起了一群飛鳥。
任與璇深深呼了一口濁氣,她知道師父前些日子不知道何故,傷了元氣,若強硬動手,只怕會處于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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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族被剿,天山被滅,血緋欏的赤血弓如果不是他及時的出手相救想必也要不保,接下來接下來是輪到靈雲山了麼?
然後就是他了
燭光搖曳下,男子掛在嘴角的笑慢慢蔓延開,他似乎看見君子絳的下場了,那抹鮮艷的紅,從他的胸口噴涌而出,目睹這樣的一幕應該會給自己帶來無比刺激的興奮感吧。
垂下頭看著握在掌心里面的玉血墜怔了怔,那個女人,竟然把這個留下了。但是,他終于明白了,原來藏在心里的人兒從來不是什麼血緋欏,而是她——那個叫妖溟骨的女人。
是一百年前,是自己親手把她送到了君子絳的面前,親眼目睹她為了他百般討好對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強顏歡笑,並且他還親手給了她那樣一個結局。
這次,我要你回來。
骨兒——
翻開放置在旁邊的地形圖,魔音谷,他是進不去了,是他一定會救出她的,一定會。
只要,只要那個男人手中那把琴,他就以讓她復活了。
不過事情並沒有他計劃中那樣順利,吞天族和大鵬族竟然妄圖復活大妖,屆時恐怕自己的勢力也會被他們削薄。讓妖溟骨復活更是難上加難了。
想想該怎麼才能不讓吞天族與大鵬族得逞,是卻莫名煩躁了起來,腦海中再度浮現的是那張幾天來都揮之不去的嬌顏,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又闖禍了?還是在不斷尋找她失散的三個姐姐?留在君子絳身邊不知道君子絳能不能保護她。
恍然想起,上次靈雲山見她的時候她已經不是最初那張容顏了,身上還有著些許妖氣,難道難道她吃了化妖丹麼?
想到此處,心情更是煩躁不安了,皺皺眉,情不自禁地拿起筆,徐徐寫了幾個字,停筆的時候卻不料自己書下的竟然是妖溟骨這三個大字。
無法確定這是指一百年前君子絳身邊的她,還是指現在君子絳身邊的她。
他決定了,明天繼續去看她。
那傻女娃似乎基礎不好,打出來的招式只是虛有一個形狀,打在人身上,根本不足以傷到別人的半根毫!他有空便指點指點她一下也是好的。
他繼而又嘲笑了自己一下,幾天不見,他竟然也開始像那些情竇初開的小伙子那樣對著一個女人念念不忘了。
一陣腳步聲驚擾了寒衣什,寒衣什朝著門外的人喊了一聲︰「進來吧。」
接著就看見月牙色長袍的滄血進來了,滄血一揮手,一個東西劃過半空就準確不誤地落入了寒衣什的掌心,「明日一戰,也不知道會有幾分的勝率。」
「百分百。」寒衣什彎起嘴角,神情傲然,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也對,總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吧。
滄血臉上也多了一抹笑容,但是他必須時刻擔憂著王的身體,上次從魔音谷回來,他的妖法似乎沒有以前那般強大了。而這次的對手,是靈雲山的玉雲璟,不大意,說不定還會遇上白上邪師徒倆。
計劃了那麼久,終于等到了這天。
對于靈雲山的七彩琉璃,他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