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悶熱,多運動會兒就容易犯困,顧趙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周圍靜悄悄的,時不時傳來一點響動,也只讓他清醒了半秒,又接著睡過去,感覺到照在眼皮上的光有點不對勁,顧趙東半睜開眼,顧棠不知道怎麼找過來的,在他面前站著,因為角度的關系,顧棠剛好遮住了天花板上的燈,一大半臉隱藏在陰影里,看不真切表情。
顧趙東徹底醒了,立馬坐起來,「你怎麼找到這來的?」
「到一樓值班室那里一問就知道了,今晚就送過來這一個需要動手術的。」顧棠回答,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手很自然地搭上顧趙東擱在腿上的手,「今晚不回去?」
「不回去我睡哪,我本來想在這坐到十一點多再回去,萬一這時候人醒過來呢。」
顧棠拿一雙細長的眼審視地看著他,眼底十分冷靜,「被打的那人,你認識?」
顧趙東張嘴胡扯,「我和他爸是特要好的朋友。」
「我怎麼不記得你有一姓許的朋友?」
顧棠盯得緊,那樣子就跟電視劇里軍統特務嚴刑拷打咱正直頑強的革命黨員似的,顧趙東不樂意,「瞧你這話說的,老子有多少朋友還得給你報備不成,一邊拉子呆著去。」
顧棠語氣淡淡的,「你把我撇那快仨小時,回答我這問題三分鐘都不要,我問問還招惹你了。」
那樣子那語氣,外人看不出,但顧趙東是他爸,從小養到大,丫的撅起**來顧趙東都知道他要拉的什麼屎兒,知道孩子這是在鬧脾氣,怪他一聲招呼不打就把他給撇下,心氣不順。顧老大捏捏孩子的手,顧棠冷冷瞟他一眼,「有事兒?」
「誰讓你牽著我手的,我自己動動手而已。」顧趙東腆著老臉,「都二十歲了還跟你爸鬧脾氣,來來,我親口還不成麼。」說著撅起大嘴巴去親人小臉兒。
顧棠一巴掌拍在他嘴上,無情推開,顧趙東不知羞恥地再次湊過去,這時打掃衛生的阿姨剛好收工準備下班,一出門就看到走廊上這倆人,阿姨鼻涕都嚇出來了。
顧趙東听到聲響側過頭一看,兩條清鼻涕不自覺跟著流出來。這老姐兒們今個算是和他杠上了,做啥都能被她撞上,老大趕緊給人解釋,「老姐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是我兒子,正兒八經的兒子。」
「哪有你這樣逗兒子的,真是老不休!」保潔阿姨給氣得,罵罵咧咧地走了。
阿姨走後顧趙東忍不住給顧棠一錘子拳頭,「滿意了?」
父子倆有個共同的樂趣,就是愛相互看對方出丑的樣子,顧棠臉上終于有點笑模樣,「回家不?」
「走走,現在就回,沒有老子我怕你晚上睡不著覺!」
第二天大早顧趙東去醫院的時候許言正好醒過來,兄弟還不知道自己怎麼進的醫院,醒過來第一件事兒就要坐起來,結果剛一動就嚷嚷著想吐,顧趙東樂了,「腦袋挨這麼一頓揍,不想吐那就有鬼了,你悠著點,我扶起慢慢起來。」
許言上下打量他,「你是?」
顧老大騙人的手法就沒變過,「我是你爸的老朋友。」
許言有點懷疑,「我咋沒見過你。」
「你是許言吧?」
「我是。」
「那就對了麼。」顧趙東把人給扶起來,又在他背後墊了枕頭,憑著上輩子從許言口中了解到的二三事瞎扯起來,「那時候你才多小,哪記得住我,以前我每次去你家你都賴著要我抱你,你都忘了,後來你小學那會兒,你爸生病去世之後我也因為家里的事忙得抽不開身,等我再去你家的時候,你和你媽早搬走了,這幾年我可一直都在找你娘倆吶。」
這事兒倒是真,許言他爸確實是在他小學時候去世的,那時候他剛上五年級,她媽常年病痛纏身,只能在家干點煮飯打掃的活兒,他爸一死家里的脊梁骨就徹底斷了,房租交不起,他媽就帶著他搬到了更便宜的小屋子里去住,靠給人縫補點衣服褲子修個拉鏈兒過日子,許言初中畢業之後就沒再讀,他一初中文化的未成年,正經的店子不收他,他就夜里到一些歌廳酒吧去頂頂班,收取的工資比別人少,干的活兒卻比別人多。
「把我送到醫院來的是你?」
顧趙東點頭,「嗯哪,可不是我咋的,你說是不是老天爺冥冥之中開了只眼,那天我正好去那會所玩,到門口就踫上你被抬出來,你小子雖然長那麼大了,但樣子還是沒多大變化,我一眼就認出你來,這不趕緊巴巴的跟上來了。」他還記得上輩子許言跟著他混的時候也差不多這年紀,經常因為他媽的病背著老太太上醫院,顧趙東還帶著兄弟去看過她媽,一伙大混子扎推擠在病房里,把同病房一大爺差點沒嚇得尿失禁,以為整個醫院都被黑社會給佔領,拿他們做人質呢。
顧趙東道︰「你媽現在身體好點沒?我記得以前去你家時你媽身體就不咋好,你爸一死估計更難了吧?」
提到自個兒的媽許言就有點難過,「還是那樣,最近天天喊著胃疼,帶她來醫院她也不肯,我就想著晚上干久點把錢給賺到把她給拖過來,結果誰知道我倒進醫院來了。」說起這許言激動起來,「叔我拜托你一定要幫我找到打我那三人,仨樣子我全記住了,他們喝了酒要準備對陪酒的小姐那啥,正好被我被撞上,還不听勸,圍上來就打我,我要告他們,不告倒他們我出不了這口氣!」
顧趙東嘆氣,不禁道,「你小子老他媽這樣愛管閑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安心養傷,你要信任我,就叫我一聲顧叔,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沒人敢再欺負你。」
許言感激他還來不及,哪能不信任他,「叔你別這樣說,你是個好人,不存在什麼信不信的問題。」
「成,有你這話叔就舒心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給我好好養病,對了把你家地址給我,你媽不肯來醫院看病,我去把她給綁過來。」
許言說什麼也不肯,「這怎麼好,我受傷花的錢都還沒還上,怎麼好再花你錢。」
「哪那麼多廢話。」顧趙東扯上癮了,「你爸和我可是從小穿一個連襠褲長大的,親得跟一個媽生的一樣,你和我說這話就生分了,你要不說就是不認我這叔。」
許言磨不過他,不再堅持,顧趙東親自開車去把許言媽給接到醫院去,先瞞著不把許言受傷的事兒告訴她,陪著許言媽全身上下做了一次徹徹底底的檢查,除了長期營養不良有點貧血外,就是有點胃潰瘍,吃點藥調整飲食好好休養便能好,顧趙東想都沒想,干脆給許言媽也辦了住院手續,請了倆護工照顧這母子倆。
光這一件事就花了他一白晝天,下午的時候又陪著幾個生意上的伙伴到酒樓去吃了一頓,回農場的時候已經十點多,顧棠還沒睡,斜躺在床上看書,听到他開門的聲音,只懶懶地掃過來一眼,「回來了?」
顧趙東一邊答應一邊月兌衣上床,人長得好看了干啥都有氣質,你看顧棠捧本《母豬的產後護理》在那看,都能捧出國外名著的感覺來,看得顧趙東不禁嘖嘖兩聲。
顧棠聞聲看過來,斜著眼上下掃視他,「腳洗了麼你就上床?」
「哪那麼多窮講究,我今天差點沒把腳給跑斷,別看書了,趕緊過來給我按摩按摩。」
「你等會兒。」顧棠叫住他,翻身下床,沖到洗手間去,不一會兒端了一盆熱水出來,放到顧趙東跟前,頭也不抬,「把腳給我。」
他們平時訓練,跑步練軍姿全靠一雙腿,每次訓練完必定打一盆熱水泡腳,年輕時可以仗著身體健壯不在意,等上了年紀可就有你好受的。
顧趙東嘴上念叨,「哎呦,忒麻煩你。」
「有我給你洗麻煩什麼?」顧棠把他腳給拽過來,往熱水里摁。
水溫調得剛剛好,一天不停歇的跑著,雙腳到這一刻才算真正得到緩解,浸泡在熱水里甚至都能感覺到肌肉在慢慢地放松,顧趙東爽快地舒了一口氣,顧棠埋汰他,「剛才不是還嫌麻煩麼,你這嚎得挺爽。」
「舒服當然要嚎,你小子手藝不錯,我該考慮考慮以後開個洗足城,你來當洗腳小哥。」
顧棠冷冷哼一聲,置若罔聞。
顧趙東心情不錯,手忍不住犯賤,伸過去在顧棠頭上模了幾下,知道這小子不愛打嘴把式,有什麼事兒都不用說的,而是直接付之行動,兒子關心他他哪能不知道,咱顧老大雖然不細膩,但別人對他好他總是能發覺到的,心下一片柔軟,顧趙東現在特想親一口這廝,最好能咬下一口肉來!
四肢不受大腦控制,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已經撲上去了,顧棠一愣,這還是顧趙東第一次主動親他,用力過猛,牙把他嘴巴都給磕了,顧棠卻絲毫不覺,雙手攬住顧趙東的腰,稍一用力,兩人一起翻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