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最後的發展果然如漣漪先前所料的那樣,這次呂家非但沒有如願以償的將酒選為貢酒,而且還把田家給惹了,先前因為褚越設計將呂家的糧食搬空,那呂家家主又被鶯鶯燕燕所迷惑,所以家里錢財吃緊,只盼著這次翻身能將以往的虧空補回來,卻不料被人當頭一棒,砸在了原地。
這次比試的結果自然是褚家得勝,次之是潁川陳家,至于田家雖然進了第四場,卻沒能拿上第三的寶座,偏讓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作坊摘了第三。
田家眾人心里不快,在比試結束的時候就派人去呂家結算,可想而知當賬房先生在空曠寂靜的大堂內 里啪啦打著算盤,對著呂家眾人說出一個駭人的數字後,那幾人的臉變得跟豬肝一樣。
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田家人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和離,以後男女婚嫁各不相干,也不留情面的要把當時閨女嫁來的嫁妝抬走。
本來抱著一絲僥幸的呂家家主再也坐不住了,疊聲道歉,但也無濟于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箱一箱的寶貝就這麼飛了。
話說這還不是結束,就在田家人走後不久,又有一堆衙役闖了進來,話里話外說呂家家主心懷不軌,妖言惑眾,陷害鏢局,也不顧以往的情面,直接將幾個男丁帶走,押入大牢,說是听候審問,順便也將後院關著一干人等都放出,說是先帶回府衙,然後再給他們親人打招呼,讓他們接人。
這樣一來知縣又得了百姓的愛戴,又不漏痕跡的巴結了褚家,要知道這次的選拔後,褚家的地位水漲船高,先不論地位如何,就是這之後。那數不盡的酒肆客棧商販,都會絞盡腦汁的從褚家來取酒。
銀子源源不斷的飛來,完全不亞于後世春晚冠名商,雖先前花銷不小。但之後完全是名利雙收。
馮遠弘和舅舅一出門就被人接了去,來人正是褚越,兩人出來的時候除了衣著有些狼狽,神色有些萎靡外,別的倒是還好,只不過當褚越眼尖的看到馮遠弘雙腿須得人家攙扶時候,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兩位辛苦了,我派人去給你家送了信,想必明日就能趕來,今個就委屈些。先在客棧住下」褚越將人扶上馬車,放下簾子的時候怕他兩人擔心,特意解釋了一番。
杜江豐從外甥嘴里知道了他,也以為是他使了勁才把人給救出來,略帶慚愧道︰「這次多虧了褚少爺。不然我們月兌不了身……只是麻煩了您」
褚越尷尬的模了模鼻頭,礙于和漣漪先前商量好的,不能將實情告訴兩人,只好顧左右而言他,將人安置好就,派人請了大夫。
兵荒馬亂的一天快要過去,褚越正不知該如何明日和漣漪交代的時候。卻不料,那馮杜兩家人竟然在深夜就趕著車來到了縣里!又听送信的人說了兩人的地址,竟然急慌慌的趕到了客棧。
動靜鬧的挺大,就連已經睡下的兩人也被杜氏的大嗓門給鬧醒了。
「天可憐見的,可算是把人給救出來了」杜氏又恢復了原先的活力,也不管兒子哥哥睡下了沒。哭鬧著就進了屋子。
褚越站在門外,看人挨個進去,最後才是漣漪的時候,咳咳嗓子,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面對漣漪那雙清冷的眸子,諸多話又被吞了下去,不自在的將臉扭到一邊,說道︰「你哥哥舅舅他們剛吃了藥沒多久,有什麼話最好還是放到明天說……」
「我知道的,多謝大爺提醒」漣漪口氣里听不出什麼情緒,微微頷首,又繞過他,腳步匆忙的奔進屋子。
沒站定就听到她娘罵道︰「那遭天殺的狗東西,自個犯錯了不說,還抓著別人替他頂包,可憐我兒受罪,這往後要是腿不能動了,看我不殺到他家去,哎呀,可憐了我的兒啊」
說罷,守在旁邊的榭雅榭淳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可憐那小寶,正是打瞌睡的時候,被自家老娘親姐的一通哭亂了心神,本來看到大哥心里歡喜的很,但弄不清狀況也跟著哭了起來,馮通柱站在一邊安慰安慰這個又拍拍那個,期間不忘望著兒子,看起來好像心肝脾肺腎都糅在了一起。
「哭啥哭,死里逃生是好事,干啥弄得跟嚎喪似得,快都給我閉嘴吧」杜老爺子去隔壁看望完大兒子後,又急匆匆的來看外孫,剛進來就听見女兒的哭叫,也顧不得有外人在場,劈頭蓋臉給了一通罵。
漣漪急忙扶住姥爺坐下,看一家人團團圓圓的聚在一起,眼眶一熱,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又怕姥爺看見說晦氣,趕緊擦干眼淚。
杜老爺子坐在榻上,模了模外孫的胳膊,又詢問了腿的事,欣慰道︰「好孩子,你是個有後福的」
說罷,看著站在屋子里受冷落的褚越,站起身子感激道︰「這次要不是褚家少爺,怕這倆是出不來的,得了你這麼多情分,老漢也不多說了,以後多多報答」說罷就要給那人彎腰。
「使不得使不得」褚越急忙扶住他胳膊,急的一腦子汗,要說這里面最沒臉的就是他,但是,礙于約定又不能說,看大家對自己感恩帶得的模樣,越發覺得臉頰發燙,再看向漣漪,對上她不冷不熱的眸子後,真是尷尬的頭發絲都要豎起來了。
最後只留了句好好養傷,有事找他後,急匆匆的跨出了屋子,好像後面有人追著似得。
一夜就這麼熱鬧夾雜著喜悅過去了,次日,向大夫打听過大哥的腿沒啥大事後,一家人準備回白杏村。
因為要照顧遠弘這個傷者,所以驢車走的格外慢,小寶貪睡,又起了個大早,所以一直迷瞪著眼,被杜氏看不慣,直接塞進了遠弘懷里,貼心的把被子蓋在身上。
出來的時候,杜老爺子本打算要去向褚越告別,但漣漪勸道︰「姥爺,咱們本來就已經夠麻煩人家了,現在天兒又沒亮,人家累了幾宿兒已經吃不消了,咱們哪里再好意思打擾人家?」
「再說了,現在人家得了貢酒的名號,想必以後煩勞的多,咱們就別摻和了,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以為咱們巴結他呢」漣漪細細道。
「瞎說,咱們有啥巴結的,不就是上下嘴皮子動動,道個謝嗎,偏你多事」經過一夜的休整,老人家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
後來估模著也是覺得漣漪說的有些道理,杜老爺子也沒僵持著,只是給當值的小廝留了個口信,說是改日上門造訪,捎帶些遺憾走了。
漣漪松了口氣,心中暗道最好不要和那人有過多的往來。
走在崎嶇的小路上,路邊的小石子磕的人腳底板都有些疼,不過,完全被心中的喜悅所替代,拍拍褲腿上沾染的草屑,愜意的伸展了腰。
這次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好在人平安無事,經過這次的比試,何嘗不是對自己的考校?她涉世未深,這次能幫助褚家得了魁首,間接上也證實了自己的實力。
倒也不辜負自己前世那般艱辛。
「丫頭,這次你釀的酒雖說沒得了第一,但听說也是撐到了第三場才被淘汰,真是了不起啊」馮家人是知道呂家利用遠弘來威脅漣漪釀酒的,但是能在第三場被刷下,這對足不出戶的莊稼人來說,已經是頂頂了不起的事了。
但馮通柱還是怕閨女心里不開心,努力安慰他。
「噯,爹我知道的」漣漪笑笑,心里熱乎乎的。
「要說也是怪,這縣太爺以前和呂家的關系不賴,這次怎麼這麼大手筆,一下子把那男丁全抓進去了?不過,那也活該,老天長眼,讓那做壞事的都受到報應」榭雅憤憤道。
漣漪輕笑,哪里是報應?人情涼薄,這呂家為富不仁,想必得罪了不少鄉紳大戶,這次被抓的事,想必是縣太爺想著從呂家身上最後撈一筆吧?已經是被拔了牙的獅子,哪里還有威脅在?
不過,那些事已經離她們很遠了。
回到了家,一屋子的女人就開始忙活起來了,姥姥舅媽她們得了信,急慌慌的跑到了白杏村,見了面先痛痛快快哭了一陣,看人都沒事,這才放寬了心,又擼起袖子摩拳擦掌,說是這次受驚了,要好好補補。
豬肉是去朱家割肉,大舅媽來的時候捉了一只肥雞,今個是打算好好慶祝一下,給歷劫回來的兩人接風洗塵。
將肥雞宰了,拔毛放血,收拾利索後砍成四大塊,下豬油練滾,下雞烹制,少頃,撈起來瀝干油,用自家做的大醬,花椒料抹上去,下鍋加甜酒,悶至滾熟爛,加蔥花,香菜。
除此外,姥娘來的時候又去自家地里撇來了早熟的玉米,剝皮去穗後用滾水煮熟,霎時,整個院子都飄散起玉米那香甜的滋味。
「真香啊」二舅家的小丫頭杜暖荷抽抽鼻子,不停的朝著廚房張望。
「小饞貓」榭雅路過的時候不忘奚落人家,大搖大擺走後,又別扭的把手里的桂花糖塞進她嘴里。
小丫頭美滋滋道︰「真好,先前榭淳姐姐給了我一個,現在又多了一個,謝謝二姐姐」
說罷不等榭雅有動靜就跑了去,榭雅在後面追著打鬧,看著熱熱鬧鬧的一家子,漣漪閉閉眼覺得這一刻就是再多的金子都換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