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這幾日嗓子有些癢,想必是天氣干燥帶了火氣,我去找姚爺爺開些藥來吃」
漣漪只是假裝沒有听到親娘的話,撩起裙擺匆匆要走。
這倒奇了怪了,杜氏心中琢磨著,這丫頭往常身體好的很,也沒病沒災,咋這會突然好好的要去吃藥?但是隨後一想倒是釋然,家里現在守著一個老神醫,誰有個頭痛腦熱的都呼嘯著上前讓人家看病,這就跟看稀罕似得。
不說別的,單拿自己來說,前些日子就是去地里拾了幾捆柴火,回來後腰就不得勁了,馬不停蹄的讓姚大夫給自己開了藥,雖然那老頭只是說無礙,好好休養就是,但是,不花錢大夫,不看白不看,不花錢的藥,不吃白不吃。
又看著漣漪遠去的聲影,感嘆道不愧是自己的孩子,就連這小便宜都得佔了,得了她精髓。
這一來二去,將自己原先的問題倒是忘了一干二淨。
漣漪躲過了這詢問,轉身倒是真的踫上了姚大夫,姚大夫此刻正靠在身後的泥牆上,模著胡子感嘆道︰「嗨,听說你要找我開藥?漣漪丫頭,這是藥三分毒,哪里能隨便吃,再說,這都快要冬至了,哪里還是干燥?」
漣漪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看不出來,和姥爺呆了些時日,這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明個就是冬至,姥爺想著家里的大大小小,暫且回家過冬至去了,這姚老頭沒了爭嘴的對象,不知怎的把目標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難得漣漪語塞,姚大夫臉上開滿了花,又故作神秘道︰「丫頭啊,你暫且放心,這天底下還真沒有我看不了的病,不過,小兒女的相思之情,我可是治不了的」
說完後也不怕冷風灌進肚子里去,張著嘴哈哈笑了起來。
褚家想必當日知道這老頭如此難伺候,所以知道他定居在自家後,才像甩掉燙手山芋一般慶幸吧?
看對面的人越說越讓人尷尬,漣漪突然展顏一笑,對上那笑的眼楮都看不到的老頭道︰「這世上相思癥倒是不難治,難治的是為老不尊,況且,病者不自醫,姚大夫想必也沒辦法,要是讓我治的話,也只能從酒水上下手」
俗話說有經濟制裁,這在這老頭身上有些不切實際,前些日子漣漪開玩笑說,這上年紀的老人喝些養生酒最好,尤其是泡過虎骨的酒,也是個玩笑話,誰知三日後,那老頭真的被人送回來了,回來的時候不光是他,還有一整只老虎!
那老頭那頗為雀躍道︰「漣漪,這下可好,不光是虎骨,就連它那心甘脾肺腎你都盡數拿去,不夠了再來跟我說,不過,你這酒可別讓我等太久」
眼下,那酒也差不多能喝了,家里酒窖的鑰匙只有漣漪和杜氏有,專門為了防這兩個老頭的。
漣漪害怕杜氏繞不過自個親爹,特意囑咐說,這酒窖可是他們馮家安生立明的唯一手段,要是鑰匙丟了,被有心人撿到,自家可沒什麼秘密了。
杜氏自此放在了心上,這玩意可比自己命重要多了,後來這鑰匙可謂是日日不離身,時常沒事就去酒窖邊溜達溜達,無疑為這兩個老頭偷酒增加了難度。
姚大夫也是听說了宮里人人求而不得的佳釀是漣漪這小丫頭釀的,心里那愜意跟泡泡似得不斷往外冒,看,你們千金難求的東西,我x日能喝上,說出去還不被人羨慕死?
但是,現在唯一的一點福利也要被奪走了,姚老頭用三日滴酒未佔的慘痛經歷,才意識到了一個真理,那就是老虎**上拔毛,斷後!
不過,這也就是後話了。
翌日,就是孩童們日日盼望的冬至了,諺語道︰「冬至到,戶戶吃水餃」在正軌歷史朝代上,是為了紀念醫聖張仲景冬至舍藥留下「驅寒嬌兒湯」之恩留下的,不過,在這個不知名的朝代,好像也有這麼一個說法,尤其是當姚大夫給弟妹講完這個故事後,漣漪真是迷惑了。
不過,迷惑歸迷惑,這日子照舊是要過的。
一大早,杜氏就穿上了新衣,正在和幾個孩子商議是吃豬肉大蔥餡好,還是吃白菜香菇餡的。
榭雅榭淳姐妹倆喜歡吃豬肉大蔥,馮通柱喜歡吃白菜香菇,不過,這老實爹存在感一般很弱,多虧了姚大夫那個實力雄厚的盟友,這才讓場爭奪戰有了下文。
不然,剛說出一句就被人駁回,面子里子都掛不住。
杜氏早起臭美完了,听聞一大早就為這事爭論起來,也虧的心情好,大手一揮道︰「不就兩種餡?都做了都做了,省的你們爭論,吵吵的腦瓜子疼」
就在這時候,大門被人打開,梁氏並慧穎一起走來,關好門後,梁氏笑道︰「昨個我娘家兄弟給我送來幾個菘菜,和白菜吃起來也稍有些不一樣,我撿了兩顆給你們送來,也好嘗嘗鮮」
杜氏笑道︰「那正好,我正想著晌午吃白菜香菇餃子呢,中午都別走,把兩個小子喊來,大家一起吃頓飯」
杜氏雖然小氣,但是心眼不壞,這誰對她好,她巴不得把自己心掏出來給人家。
听完她的話,梁氏苦笑一聲,用手指頭指了指東面。
杜氏了然。
這老二一家不似自己,好歹不是一個肚皮出來的,臉面上撕破了,但只要是逢年過節送些禮品過去就好,但是他們就不一樣了,再怎麼也是自己親娘老子,哪能說斷了就斷了。
「我可真羨慕你們」梁氏坐在凳子上,和杜氏一道撿著大蔥。
「有啥好羨慕的,沒爹沒娘」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老三一家子做出那樣的事,我是看也不想多看他們一眼,回去,只讓人惡心」
上次老三一家做的過分,一個是為了自己把親生閨女推進火坑,一個是為了閨女將別人閨女推進火坑。
「行了行了,好在咱那個公公,雖然不是個玩意,但也比婆婆懂事理,後來也沒見老三咋的蹦,估計是在家被牽制住了」
杜氏撇撇嘴道。
漣漪幾個自發離開,這妯娌倆只要湊到一起,總有說不完的閑話。
看到漣漪幾個走了,梁氏用肩膀頂了頂杜氏,「前些日子我去朱家買肉的時候听說,東頭的老程家的三小子起夜的時候,看見老三從段寡婦家跳出去了,估模著兩人有一腿。
「誰說的?」杜氏嚇了一跳,連手里的蔥也被她掐斷了。
「現在村里的人十有**都知道了,背後看著笑話呢」梁氏搖頭。
嗨,這都弄的啥事啊。
兩人叨叨了半天閑話,又提到了讓人打听縣里娶媳婦的風俗,只等過完冬至後,再托人去提親。
忙活了晌午跟,梁氏這才不情願的往老院走。
這前腳剛走,後面又來了客人,先是好些日子沒見的朱俊,只見他大搖大擺的闖進院子後,和圍著他打轉的肉丸玩耍了起來。
漣漪正在想著自己的規劃,也沒功夫搭理他,馮通柱,遠弘去縣里了,說是去人家家具鋪子看看現在家具的時興花樣,也該給兒子準備新房東西了。
榭雅榭淳去幫著杜氏包餃子了,看大姐正想著事,也都乖巧的沒打斷她,恰好給朱俊打開了方便之門。
「你什麼時候來的?」漣漪抬頭看著眼前突然多出一個生物,實實在在嚇了一跳。
「都來了多久了,還沒發現小爺」朱俊哼哼兩聲,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噯,那是昨夜的茶水,現在不能喝了,我替你換杯茶來」漣漪起身將他手里的茶杯拿過,又換了一壺新茶。
朱俊有些微微不自在,梗著脖子道︰「你們女孩子家家,就是麻煩」
麻煩你還往人身前湊,你母親你也是女的,也沒見你說人家麻煩,雖然,那人確實是挺麻煩的。
「好些日子沒見你人了,去哪了?」漣漪也不想與他爭辯這個話題,巧妙的將話題轉開。
「還能干啥,去送豬肉了唄」
原來這冬至到了,家家戶戶都要吃餃子,這皇宮里的祖宗們可吃不上餃子。
冬至這日,上至天子下到群臣,都是要去皇陵祭司祖宗們的。
不然,這夜里睡覺也睡不安穩,沒準這祖宗們夜里來跟這皇帝話兩句家常,嚇死個人呦。
其實對于這種祭司的事,當朝皇帝是不太喜歡去干的,听姚大夫說,曾經這老皇帝活著的時候,沒少找當時是太子的皇帝大人訓話,這老皇帝勵精圖治,接過自己老爹手里的爛攤子,好不容易現在才有個稍稍太平的日子。
但是他老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把他招走,老皇帝害怕自己兒子性子軟弱,耽誤了大事,只好耳提面命,時時帶在身邊,訓斥提點。
所以這兒子最是害怕老子,雖然自己當上皇帝,那老子的余威還是在,每次看見那老重臣喋喋不休,這皇帝是怵的很。
嗨,冬至祭祖,說白了就是跟開年終大會一般,總結總結以前的過失,展望展望未來的美好前景,順便禱告一下,讓祖宗照顧照顧他,讓百姓安居樂業。
漣漪不經意笑笑,突然想起這祭祖用的酒,好像是她上次釀的酒……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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