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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弗當了皇帝,旁邊的宅子自然是空了,溫錦酥有時也去親自打掃,回想起從前的快樂時光,想多了,心里便難受得緊。
自打南宮弗登基後,南宮夷對南宮弗的態度再不似從前那樣,頃刻間就好像變了一個人,陰沉,敏感,愛胡思亂想他甚至懷疑,先帝的死,與南宮弗月兌不了干系。
畢竟相處了幾年,南宮弗那人她也有些了解,不管怎樣,她如何也不相信是他動了御旨,但南宮夷是她丈夫,她不願再在他傷口上撒鹽,便再也不提南宮弗的名字。
時光如白駒過隙,木樨花開滿庭院,她和眷娘摘了許多,洗淨晾干後做成了糕點,木樨花香,其糕更甚。
溫錦酥端著糕點,輕叩房門,听見里面回應,她輕輕推開木門,一進屋,就見南宮夷眉頭緊鎖坐于案前,見來人是她,目光有微瞬地閃躲,然後恢復如常。
「操勞一天了,吃點東西吧,我剛做的。」
她把糕點放在他案邊,正欲退出去,他忽然拉住她的手,含糊其辭道︰「今晚……你隨我一同入宮吧。」
南宮弗在寢宮設了晚宴,指名要她同去。
這是自打登基後,他們第一次聚在一起。
說是晚宴,賓客卻只有他們夫婦二人。
許是南宮夷戒備的太過明顯,南宮弗起身,親手為他斟酒,朗聲笑道︰「哥哥莫是怕阿弗會加害你和錦酥。」
無論是語氣,還是笑容,都還是以前的樣子。
溫錦酥欣慰,替南宮夷接下話茬,礙于君臣之禮,她不敢叫他本名,只說︰「皇上你多慮了。」
一句「皇上」,南宮弗的眸子頓時黯淡不少,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再無他話。
一晚上,只听得酒水溢滿杯的聲音,而喝酒的,只有南宮弗一人。
他的心里像是踹了極大的心事,滿面愁容,時不時還低嘆一聲。
南宮夷見此,眉頭深皺。
他曾告訴過溫錦酥,南宮弗酒量極差,平日胃也不好,此刻恐怕是在擔心他的身體。
見狀,溫錦酥淡淡一笑,他終究還是心疼這個弟弟,于是伸手阻止南宮弗再次添酒,柔聲勸道︰「皇上,喝酒傷身。」
「錦酥,你別叫我皇上。」此時的南宮弗已經有了醉意,雙頰緋紅,眼神迷蒙。
「哥哥。」
他像個孩子一樣呼喚南宮夷,幾乎乞求地哭訴道,「哥哥,阿弗深知此舉有違道德倫理,但你可知曉,皮影節那晚,我就已經愛上錦酥的,可是她卻連正眼都沒瞧過我,那個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經敗了。可是……感情之事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錦酥溫良,有妻如此,夫復何求。這皇位本不屬于我,哥哥如果肯割愛,這皇帝,我不當也罷。」
南宮弗的這番話讓她全身的血液仿若倒流,溫錦酥心下大駭,費了好些力氣才迫使自己鎮定下來。
她轉頭去看南宮夷,他的半個身子都埋進了深深的陰影里,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見他握著酒壺的手緊了松,松了緊。
回家的馬車上,南宮夷坐在角落一言不發,溫錦酥把頭偏轉車外,任夜風吹干臉上的濕意。
隨後幾日,南宮夷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誰也不見。
溫錦酥單純的以為他只是在為南宮弗對她有意而心傷,哪曾曉得,他在乎的,唯有那最後一句話。
等她終于見到南宮夷的時候,他的手里赫然握著一封休書。
溫錦酥愣在原地,全身寒涼。
「錦酥,原諒我。」
在書房那幾日,他的理智時刻都在提醒著他那次晚宴只不過是南宮弗設下的一個陷阱,但是,對于皇位的偏執,他最後還是選擇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