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他們到了,我們再跟他們匯合。」左野磔放下電話,把頭靠到頭枕上,再不發一言。
上官琦也不再說話,眉間有隱隱褶皺。
她非常清楚他話中的那個他們是誰,他們都會陸續趕到,像以往任何一次遇著誰有事一樣,無論手邊有什麼,都會通通放到一邊,匆匆的從四面八方的趕來。
她想起了雷在金三角遇襲的那次,那時大家也是心焦如焚,無論有沒有辦法,都從各地趕了回來。
那時,連一向逃避哥哥的沈晴,也從這里直飛東京,什麼都當沒有發生過一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陪在頻臨失控的顧惜身邊。
那時,他們面對面還能淡定如初,而她和哥哥,都是天底下最傻最蠢的人。
那時……
她差點嗤笑出聲,而後,笑意凝斂于眸,一點一點的疼入她的心肺。
境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把兩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可又想不到什麼話來破解這沉悶的氣氛,也生怕說錯話讓本來僵凝的氛轉圍變得更僵凝,只好閉嘴不言。
到了酒店之後,上官琦才發現,這個下榻的酒店,其實是一座新開發的山莊酒店,遠離繁囂的市中心,寧謐安靜,風景秀美。
境生紳士的替她拉開車門,她從車上下來,瞬的,就被眼前迷人的景色吸引住。
這里的空氣,清新得帶著柑橘的香味,這里的天空,藍得一直會讓人醉到心里去。
她來過美國很多次,但是從來沒有到過奧蘭多,這座世界最適合居住之一的小城,不像洛杉磯與紐約那麼繁華,一下就掏進她的心里去。
左野磔推門下車,插著褲袋站在車邊看了她一眼後,他轉身往莊園酒店里走,頭也沒回。
境生一瞥過去,想了想,走到上官琦的身後︰「磔少一年前買下了這個莊園,花了七個月的時間才建成五星標準的山莊酒店,還沒正式投入使用。」
上官琦聞言一怔,所有放松的神經傾刻僵緊,一年前,真是一個諷刺的時間點。她不知道這件事,只說明了一點,莊園是在分手後買的,而他們分手正好一年零三個月。
為什麼要在這里買下一個莊園,她想,她已經不需要境生繼續說明,某個女子長達一年多的時間,一直生活在這里。
這是為什麼今天,他們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她回過頭,勉強的笑笑︰「你不需要跟我說明這些。」然後,轉身就往看起來空無一人的酒店里走。
境生愣了下,回頭看著她緩緩的走往其中一幢看起來不是很大,但非常別致的建築,那是酒店構築物之一的主建築,有著哥特式的建築風格。
境生有些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猶豫著要不要再去詳盡解釋一下。
他其實想表達的不是這個,他想告訴她,這個莊園,是左野磔在一年半前之從一個美國貴族手中買下來的,他準備建成之後給上官琦一個驚喜,可是沒能等到那天,便發生了之後許許多多的事情。
半年之後,莊園改造工程動工,日理萬機的左野磔還是不時抽空來監工,參與幾處重大設計。
山坡上那片延綿的七色花田,是他參照其他國家的著名花田設計而專門讓園林工人種植的。
那時,沈晴都還在芝加哥,沒有躲到奧蘭多來。
但是,境生不知道的是,左野磔為什麼一眼看中這個地方之後,想也沒想,便花下巨款把這整塊地都買了下來。
對于左野磔這個左野集團的總裁身份來說,也許這僅僅是一個投資的舉動,但對于他的個人來說,這包含著一些誰也不知道的意味。
上官琦雖不是那種性情恬靜的女子,可她很羨慕左野雨和木野望在艾克斯那種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能夠像望一樣過悠閑的生活,但他至少可以為她做些什麼。
艾克斯是屬于望與小雨的,他想,他與她應該也有個奧蘭多。
左野磔在房間里連續工作了兩個多小時,上官琦被安排到主建築後的一間木屋,主建築其實是服務中心,里面有完備的設施,高端大氣的設計既上檔次又溫馨細致,但上官琦其實更喜歡它背後的一幢幢干淨利落的小木屋,很原生態的感覺。
曾經一起十年,上官琦一看這里的風格,就知道是左野磔一直追求的生活品質。但他的確是沒有辦法放一下切去過這些閑適的生活。
他背負的使命不允許他這麼做。
說來也可憐,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天之驕子,心里最向往的一切,卻必須舍棄掉去換取眾人眼中的名成利就。拋卻恩怨,上官琦覺得自己也還是能夠站在理性的立場去理解他。
兩個多小時的午間時間一恍而過,上官琦獨自吃過境生送過來的午飯後,一點睡意都沒有。
境生見了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只當看不見,真知道什麼又能如何,這一年過去,她也漸漸冷靜下來。既然做不到恨沈晴,那麼只能怨左野磔,既然一切塵埃落定,那麼再怨恨,也只能是這樣。
何必再作繭自縛?
世間本無事,庸人多自擾,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人。
眼眸掠往床頭的電話機,躊躇許久,終是拿起電話,飛快的撥了個國際長途。
但不是知道是酒店尚未正式營業還是線路問題,電話無法外拔。
撥不出去,也許是一件好事,她想。把話筒放回座機上,她低了低眸,愣愣的靜坐了好一會兒。
許久沒聲。
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黑色的長袖休閑服,卡其色的休閑長褲,背著光線站在立在門外,有種午後慵懶的帥氣。
上官琦起初沒有注意到,她從床沿上起來時,一轉眸看到他剛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她想開口叫住,但是轉念一想覺得又沒有必要,隧作罷。
境生的聲音低低的傳了過來︰「磔少。」
左野磔緩步上進,低覺著聲音問︰「他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