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左野磔的聲音從門口處淡淡的傳來,幾個女人把眼眸一致轉了過去。
他卻只佇在門口,沒有進來,五官線條在光線寂寥的午後尤顯深遂。
「哥哥……」左野雨嘆息著側頭看他,好不容易人來了,也肯听了,為什麼不讓說了?
左野磔看了妹妹一眼,說︰「稚剛剛打來電話,說沈晴已經出了艙,但是還要進行一系列的檢查,我們現在去也見不到她,得等明天,你們先休息,調一下時差。」
顧惜看著他,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只點點頭,說了一聲「好。」她的確是有些疲憊,也明白有些事情,急不來。
左野磔遠遠的看了眼床上粉嘟嘟的可愛小人兒,她握著上官琦伸出的兩根修長的食指,咯咯的朝她笑著,上官琦也低著眸,溫溫婉婉的逗弄著她。
左野磔竭力裝出冷漠的一顆心,就那麼輕易的柔軟下來,孩子,如果他們一年前不分手,也許也會有屬于自己的孩子。
顧惜把兩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她與左野雨相視一眼,都有些心照不喧,她朝山一樣佇在門口的左野磔招呼著︰「磔,你還沒有見過靜靜,過來抱抱她?」
左野磔一瞬回神,朝她說︰「我不會。」
「沒關系,你總要學的。靜靜不認人,誰都喜歡,性子簡直和雷一樣。」
「像雷不好嗎?總是笑。」左野雨笑著拿起手機直起身來,讓出位置︰「我出去打個電話。」
上官琦垂落著眸子,沒有什麼表情,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態傾身逗弄著床上不認生的小女娃。
左野磔見推拒不了,也是初次跟小伊藤靜見面,遂抬步走過去,高大的身形往床邊一站,傾刻便給身側的上官琦帶著一種奇異的壓迫感。
一起十年,她熟悉他獨特的優雅氣息,熟知他的穿著品味,熟知他的習慣使用的品牌,甚至熟悉他的內褲品牌,可一旦從親密關系轉至路人,所有親密的關系都會給人帶來心理上的一種負擔。
她低低眸,又低低眸,半長的睫毛落定在空中,遮擋著她所有強撐的鎮定。
左野磔居高臨上的看著床上的小人兒,也看著那一直低著頭,半晌沒話。
顧惜站看看他,又看看上官琦,笑道︰「磔,靜靜看著你笑,她喜歡你,試試抱抱她。」
左野磔遲疑著彎腰準備去抱伊藤靜時,顧惜擱在桌角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雷,我先去接個電話。」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接起後走往門外︰「雷?你去哪兒了……」
聲音越來越遠。
左野磔彎身下去,卻對小小的人兒無從下手,他馥雅的氣息從身邊襲來,微微的擾了上官琦早已微亂的心湖。
她輕輕的想要松開被伊藤靜緊緊抓著的手指,好讓左野磔成功的抱起她,可是小靜靜手里一下沒了玩的東西,玩得好好的,一下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哭得好可憐的樣子。
上官琦慌了,連忙抱起她,輕輕的哄著她。
左野磔皺了眉,轉眸問她︰「她怎麼哭了?」
「我不知道。」這麼小的小孩兒,她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許是見母親不在身邊。
伊藤靜笑起來好玩,哭起來卻不好哄,上官琦怎麼哄也哄不住,左野磔皺皺眉,走過去︰「我來。」
上官琦抬起眸,一下就撞進他泓深的眼底,他的眼楮似乎糅合很多的東西,某些沉澱的久遠的情緒,既像熾熱交織又像深度壓抑。
只有這麼近的距離,她才能夠清楚的窺見,他瞳底的世界,那里只駐著她一個人的身影。
她低頭,回避著他的視線,把孩子交給他的手上後,轉過身去︰「我去找顧惜。」
左野磔斂了斂眸,沒有阻止她的逃避,她的逃避對他來說,永遠如同荊棘。
女娃在他的懷里神奇的止住了高分貝的哭喊,她骨碌碌的轉著眼楮好奇的看著他英氣的臉龐,嘴巴呀呀的發著單音,又咯咯的笑起,她真的喜歡他。
左野磔小心翼翼的抱著她,看見她對他咧著嘴笑,心都化了,低著眸柔情滿臉的輕聲哄著她。
他喜歡小孩,由羽這麼大的時候,他也抱過她,那時他根本沒有結婚的念頭,也毫無要當父親的概念,只是想著以後有個女兒好像也不錯,他一定會從心里疼著她,好好守護她的成長。
上官琦出門之前扭頭看了一下他,竟意外的看見他唇邊展了璀璨的笑意,境生說,他好久沒發自內心的笑了。
一個一米八幾的偉岸男人,懷里抱著一個小小女娃,那麼小小的一團粉女敕的身影,在他的曠闊的懷中笑得那麼的好,他也笑得那麼悅目,真的很美好。
充滿父愛的畫面,唯美和諧,上官琦心頭掠過一些繁復雜亂的情緒,如果,如果他們兩年前結了婚,那他們現在應該也有了屬于自己的孩子,然而這個腦念只是一愣而過,極快就被她刻意忽略掉。
世事往往沒有如果。
她還是選擇出門。
顧惜正站在不遠處皺著眉的講電話,她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顧惜已講完電話轉過眸來,見她站在離她不遠的廊橋口上,收了電話過來︰「小琦,怎麼出來了?」
上官琦笑笑︰「和雷吵了?」
「不是,是子橈的電話。」顧惜沒有什麼避忌的,剛剛她的確是跟朱子橈在通電話。
「雷他……不介意?」
「介意,可是我並不會因此而與子橈劃清界線,他于我來說就像是親人一樣。」
上官琦還是笑笑,沒發表更多的言論,她想了想︰「你能把手機借我一下嗎?我沒有手機。」
「打給程致遠?」
上官琦靜了下,點點頭︰「畢竟我和他現在是在一起了,應該給他一個電話報平安。」
「你……不怕他會亂想嗎?」
「他是一個很理性的人,我相信,他會理解。」
顧惜嘆了口氣,把手機遞給她︰「男人的妒意有時候比女人來得更劇烈,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