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野磔一言不發的替上官琦上燙傷藥,上官琦一言不發的任他替她上藥,兩個人靜默到這種地步,讓邊上看著的兩人,都皺了眉。
「不疼?」他終于禁不住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問道。
「只是皮外傷而已。」她淡無所謂,一個人的心死了,就什麼都無所謂。
她輕輕的抽回手,不想再把視線落在他修長光潔的手指上,每看一次,她的心都會刺痛一次,好久,好久,都會有余疼未消的感覺。
手上的這一點小傷,遠不及心里的孔孔洞洞不時泛疼,遠不及他的不經意間刺得她千瘡百孔那般疼。
這種皮外傷,她想,她已經能承受得住。
左野磔眼起風暴,上官琦卻佯裝沒有看到,她抬眸看往身邊的兩人,歉意的笑笑︰「抱歉瀧澤,安琪,本來做一些拿手菜給你們吃,沒想到弄成這樣。」
「沒事沒事,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做給我做回鍋肉。」上官琦受傷,讓安琪很是不好意思,是她提出想吃砂鍋回鍋肉的,這道菜不同一般的回鍋肉,有些像紅燒肉的做法,她在香港吃過一次然後就回味無窮了。
在超級市場買食材時,她無意提及,上官琦笑笑說她會做,她們就買了砂鍋回來做,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瀧澤,你帶安琪出去吃飯吧!」左野磔直起身來,跟瀧澤說話,眼眸卻一直低凝著她,眼神沉黯。
「好。」瀧澤點頭。
「可是……」
瀧澤拉過還想繼續呆在這里的安琪︰「稚少一會會過來給琦小姐處理傷口,為了不留下疤痕可能會得花些時間,你在這里又幫不上忙,還不如先出去吃飯。」
「但……」安琪還想說些什麼,瀧澤已經把她給拽出去了。
一室安靜。
左野磔沉郁的看著上官琦,上官琦低眸看著自己,很靜,靜得出奇。
她始終沒提x國的事,他也始終沒有解釋,她始終沒提戒指的事,他也始終沒說。
戒指在她的手里,他等她來問,但她的眸光幾番落在他的無名指上,她仍舊穩得住堅持不開口。
他無名火起,卻找不到地方去撒。
他剛想發作的時候,上官琦輕輕的開口問道︰「要先吃飯嗎?」
她餓了,她想,他也餓了。
她的聲音,低而清晰,敲在左野磔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官琦,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左野磔的眼眸黑沉黑沉,壓抑著沉郁的光。
她是怎麼可以,對自己如此的鐵石。
「化石了,所以已經不會感覺疼痛。我給你盛飯去。」她從沙發上站直身,從他的身邊越過去。
左野磔驀的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拽了回來,她瞬間的皺了眉,卻依舊垂眸不去看他,也沒掙沒扎︰「是不是我跟別的女人上床,你都不會再皺一下眉?!」
「不會,但我會離婚。」她淡淡的說,他已經把她逼到這個地步了,他再往進逼一步,她便無路可走。
離婚是最後的選擇。
「你休想,我死,也不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他在她的耳畔吐字如冰。
「沒有關系,只是一張紙的束縛而已,掙不破,不掙也罷。」上官琦目視前方,始終不看他,眼睫卻一路的微微顫抖著,手指也隱密的抖著,心,卻已經疼得麻木了,再多一道傷口,也不會感覺更疼。
他沖進來的時候,她的眼眸便掠過他敞著的領口,他沒有系瀧澤從家里給他帶去的領帶,她那一刻便開始麻木的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楚了。
上野稚從門外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兩人站在客廳上僵峙著︰「磔,小琦。」他皺著眉頭跟兩人打招呼,提著急救箱進來。
左野磔松開了緊攥上官琦的手,而上官琦則是回過眸,對上野稚抿唇盡力一笑︰「稚,不好意思,這麼晚要你過來。」
「別跟我客氣。」上野稚瞥一眼臉色鐵青的左野磔,沒動聲色︰「讓我看看你的傷。」
這兩人總是讓人不省心,真是讓人頭疼。
「沒關系,只是被油灼了一下,磔不該讓你來的。」她若無其事的抬眸看了一眼左野磔,那種眼神,就好像她與他從未吵過架一樣,很自然。
左野磔斂斂眸,收撿了一下快要爆走的情緒之後,拉過她重新走回客廳︰「你給她看一下,燙得很嚴重,皮都月兌了。」
上野稚點頭,沒過多的糾結兩人之間的情緒,而是專注的檢查起她的傷勢,左野磔已經給她上了藥,緩解了她的痛苦。
燙傷非常疼痛,上官琦只是微微的蹙著眉,上野稚抬眸看看她,又皺皺眉︰「你的戒指可能得先摘下來。」
他把她的手放到一個小小的藥枕上,轉頭拿出鑷子和一些特制的噴霧,左野磔這才發現她的右手也被熱油濺到。
他蹙了蹙眉,佇在她的身邊緊抿著唇低頭看著,她的眼眸垂落在她的右手手指上,羽睫輕眨了下後,緩緩的抬起受傷嚴重的左手去摘戒指,心里涼薄一笑,終不能滿月。
左野磔見狀,薄唇緊抿的厲害,他彎,修長的指骨握著她的手,觸感冰涼︰「好了再戴。」
他親自替她戴上,親自替她取下。
「好。」她很是順從,不知什麼時候,她開始變得無限順從,幾乎不會拒絕他所有的要求。
他的說話,她奉為聖旨,不會有任何的辯駁便去執行。
他說不能,她說好。
他說不吃,她倒掉。
他說不準,她不去。
他們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一個高高在上,一個在腳下俯足佇立?
上野稚看了他們一眼,拿著鑷子鑷了一團沾了藥水的藥棉,開始替她先清理原本的藥物,不是說原本的不好,只是那種應急藥物的某種成分剛好與他帶來的某種免留痕藥物相斥,他只能先清理。
「會有些疼。」他低著頭小心的清理,高溫燙傷無論怎麼樣,都得持續灼痛一陣子。
「沒事。」上官琦只再度輕蹙了眉。
「很疼的話你不用強忍著。」左野磔瞥她一眼,淡漠的嗓音也掩不住他話里極力掩藏的心疼。
「能忍受得了。」在上野稚的面前,上官琦不想給左野磔難堪,只是,她的眼眸,自廚房看見他後伊始,再沒有看他一眼。
「以後不準再進廚房。」左野磔的眉越蹙越深。
「好。」反正,做了也沒有人想吃。
左野磔轉眸看了看她,微微不悅︰「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會答好?」
「只要你高興。」她對自己已經無所謂,當一切無所謂,順著一個人的意又能如何?
上野稚一直听著,沒有插話,等所有工作都做完,他細心的替上官琦包扎好傷口,告訴她一些注意事項之後,才抬眸看看沉靜如死的上官琦與渾身蕭冷的左野磔,好久才開口問他們︰「可以和我談談嗎?有關你們之間的一切,誰能告訴我,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的言語是嚴肅而認真的。非常凝重。
兩人都沒有說話,上官琦的視線一直懸在地上,而左野磔的眼眸一直凝落在她的手上。
「初音綺羅是怎麼回事?」上野稚見兩人都不說話,就直接開口問了,他不相信上官琦一點都沒往心里去。
「朋友。」左野磔半晌才答,他一直等她開口問,但,她似乎並不關心他跟誰在一起。
上野稚注意到上官琦的眼睫微微的顫著,深嘆了一口氣︰「既然只是朋友,和她保持些距離吧。」都讓媒體拍到些什麼了?都一起去開房了,哪個女人會不在意?
「嗯。」左野磔淡淡的答,沒有想要再解釋些什麼。
而上官琦也沒有要問什麼,該有的答案,她自己給了自己了。
「磔。」上官琦靜默良久之後,才輕輕的啟唇,聲音空得讓人感覺不到真實一樣,上野稚轉眸凝視著她,左野磔也看定著她。
「我們離婚吧!」彼此綁著太累了,她感覺要活不下去了。
上野稚驚訝!眸光飛快的掠往桌上那枚頂級白鑽戒指,她戴在無名指上的婚戒,他們是什麼時候結的婚?!
「我不會同意,登記的時候,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明白了,你這輩子都別想我會同意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左野磔異常的冷靜。
上官琦沒有再說話,飛快的落下眼簾,遮擋一些升騰的霧汽。
現在,她落淚也有很好的理由,她的手很疼,她的心更疼。
「那就這麼著吧。」她起身,又努力的抿抿唇,朝上野稚笑笑︰「謝謝你能來,稚。」
上野稚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深斂著眉,對她說︰「這是我該做的,不用跟我客氣。」
「讓你見笑了。」她轉過身去,無聲無息的往樓上走去,住在這麼大的屋子,連心都跟著空曠。
左野磔始終沒有回眸去看她,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心髒處抽離,一點一點的,抽絲剝繭般,拉得很疼,很疼。
「磔,你們什麼時候結的婚?」上野稚的眉頭快要皺得快要擰出水來,為什麼兩人結婚了,他們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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