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林指著張主任上山的地方,道︰「按照三錘提供的時間,在這樣的氣候條件下,他一個年逾半百的老人能夠走多遠。」
路林如此一說,眾人不由得茅塞頓開。
尤其是張茜,她是關心則亂,也是跑的最遠的一支隊伍。
路林不緊不慢在沙盤上畫了一個圈,然後看著譚路道︰「譚少校,我這個半徑大不大?」
譚路搖搖頭︰「我手下最優秀的士兵,也就這個水平。」
路林道︰「這樣啊,那麼咱們再縮短三分之一。」
接著,路林又道︰「秦書記,你說說,這些地方有路嗎?」
秦鐘指出幾個路線,路林在沿途插上了紅色的小旗,從桃樹坪上山的路,不會超過三條。
至此,大家算是明白了,于是,兵分三路,再次進行地毯上搜索。
孫強實在走不動了,張寶金也累得夠嗆,氣喘如牛。雖然累,可是還不能停下,一停,冷得又受不了。
張寶金顫抖著道︰「鄉長,你說老張還能活嗎?」
「活?活個屁,你沒听說過青雲山里有野狼,還有夠熊,只怕老張早已經成了人家的點心了。」
「那咱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咱們趕緊下山吧!反正也是找。」
張寶金點點頭︰「這山上根本就不是人待的,走。」
二人攙扶著,一步一滑向山下走去。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尤其是在這樣的氣候條件下,在這樣的晚上,在這樣根本不能算是路的山路上。
突然一股怪風卷住孫強,孫強大驚失色,拉著張寶金,死活也不放手,于是在兩聲慘叫中,二人滾落下去。
秦鐘看了看慘叫的方位,立刻撥了孫強的手機,已關機,再撥張寶金的,依舊如此。這一刻,他的心在往下沉,不能再因為救一個人,而害了其它性命。
譚路駕駛直升機,秦鐘坐在副駕,二人向聲音方向飛去。
直升機不斷降落,探照燈照出了二人滾下去的點滴痕跡。
飛機再也無法降低,在譚路的驚呼聲中,秦鐘沒有憑借任何措施,徑直跳了下去。
接著,他就看到秦鐘憑著一雙腳,在山坡上急速滑行。即便同秦鐘交過手,即便知道中南海保鏢有多麼神秘莫測,可是,秦鐘的表演還是令他瞠目結舌,這還是人嗎?
秦鐘手中拿著一只高亮手電,很快就滑到了盡頭,也就是孫強二人滾落的盡頭,再往下,就是懸崖峭壁。
難道他們已經遭遇不測?
譚路的飛機開了過來,在燈光的照射下,譚路大喊︰「秦書記,下面有一個平台。」
秦鐘瞪大眼楮,果然在幾十米的下面,有一座平台,平台被一根根枯黃的藤蔓掩隱著,若不注意,很難發現。
毫不猶豫,秦鐘身子一縱,已經斜飛而下,接著抓住一根老藤,在空中一蕩,又抓住另外一根。
數次換手之後,秦鐘終于踏足在平台之上,然而,厚厚的「淤泥」淹沒到了小腿,還有燻天臭氣。
「難道這不是普通的淤泥,而是動物的糞便?」
秦鐘挪動了步子,在手電的照射下,居然發現了「淤泥」中還有至少三個人的腳印。
這個發現讓他激動不已,也許,人都還活著。
譚路無法降下,只是電話問他︰「秦書記,什麼情況?」
秦鐘道︰「好像有人。」
「會不會有大型動物,要不要槍。」
秦鐘笑道︰「不用,你們在上面等著。」
秦鐘艱難的挪動這步子,沿著前面幾種腳印,走著走著,就看到被藤蔓掩隱著的一處洞口,如果不是隆冬時節,萬物凋,根本無從發現洞口所在。
看到腳步延伸進入洞口,秦鐘心中安定了不少,他也撥開藤蔓,慢慢走了進去。
沒想到,里面竟然有光!
是火光。
孫強和張寶金圍著火堆坐著,他們的背影被火光投射在石壁上,張主任很好,他正在忙著什麼。
秦鐘咳嗽一聲,鼻青臉腫的孫強和張寶金扭過頭,驚喜交加。
孫強眼眶一紅︰「秦書記,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秦鐘搖頭笑道︰「怎麼會,你的前途還大著呢!」他又朝張主任道︰「你呀,這是在干什麼,讓大家好找啊!」
張主任頭也不回,道︰「別吵,你們沒看到這只母鹿很痛苦,我在幫它接生。」
「啊?」
張主任道︰「其實這事我也不在行,已經耽誤了三個小時,不知道鹿寶寶好著沒有?」
這不是秦鐘的專業麼?于是他走上前去,伸手捉住母鹿的前爪。
母鹿很想抗拒,卻實在是很無力。
「張主任,我來給它增加力氣,你想辦法把小鹿拽出來。」
張主任點點頭,看著孫強二人,道︰「還愣著干什麼,過來幫忙,一會拽我。」
秦鐘默默地把握著母鹿和小鹿的脈息,一股純正醇和的內息輸入進去,母鹿疲憊的雙眼頓時滿睜,掙扎著就要站起來。
「已經抓到腿了。」張主任興奮的喊著,一只手伸進了母鹿的產道,死死抓住小鹿的一條細腿。
孫強拉著張主任的胳膊,而張寶金又抱著孫強的腰身,在張主任的號子聲中,一次次向後拽著。
母鹿終于相信這些人類是在幫助自己,它也主動配合起來,終于,在嘗試了近半個小時後,一頭渾身沾滿了鮮血的,胎毛全部貼服在身上的小鹿來到了這個世間。
看到自己的孩子,母鹿眼中流露出欣慰的、慈愛的光芒,它掙扎著,開始給小鹿喂女乃,並且用自己的舌頭,不停的舌忝弄這小鹿身上的毛發。
看到這一幕,幾個男人的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紅。因為他們知道,每個人也是這麼來到世上的。
……
接下來,還是由秦鐘逐個將人送上去,然後爬上直升機垂落的懸梯,四個人乘坐直升機,直升機落在了桃樹坪村口的停車場上。
張茜一眼看到從飛機里走出來的父親,不顧一切的跑了過來,撲入父親的懷中,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爸」。
晚上,在三錘的家中,秦鐘為張主任擺了壓驚宴,其實要壓驚的不是張主任,而是大家。
可是,剛剛端起酒,秦鐘接到了一個電話,頃刻間,他臉色變的煞白。
電話是聶抗天打過來的,他的語氣很凝重,說道︰「老大,東方書記失蹤了。」
「確定嗎?」
「確定。」
「怎麼會這樣?」
「一言難盡,我已經在前往雲疆的路上,至于你的行程,我也已經安排好了,市軍分區會有專機載你。」
「好,雲疆見。」
放下電話,譚路已經接到了通知,他來到秦鐘旁邊,點點頭道︰「秦書記,你看咱們是現在走,還是……」
「立刻,馬上。」秦鐘拿起外套就往外走,東方白在他心目中佔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是他的良師益友,也是他仕途的領路人。
張茜站起來道︰「秦鐘,人家還來得及謝你呢!你急什麼?」
張主任拉住女兒道︰「看來秦鐘真有急事。」
秦鐘朝張主任點點頭,然後朝大伙拱拱手,轉身而去,片刻後,桃樹坪上空響起了直升飛機巨大的引擎聲。
一個小時後,秦鐘在省軍區的機場降落,接著又上了一架戰斗機。
又兩個小時,戰斗機降落在雲疆省機場的軍管區,秦鐘面容冷峻的走出機艙,看到了開著軍用吉普等候著的聶抗天。
秦鐘上前跟聶抗天擊掌後,坐進了吉普。聶抗天給了他一個平板電腦,就發動了車子。
「老大,資料都在里面。」
「白書記什麼時候失蹤的?」
「兩天前。」
「會不會是被綁架了?」
「有可能。」
秦鐘翻看著資料,看到了一個名字——坤塔。
吉普停在了書記樓的門口,這個小院目前已經被戒嚴,聶抗天亮了亮證件,便帶著秦鐘走進了警戒線。
在客廳里,秦鐘見到了陳淑芬和陸思辰。
陳淑芬兩只眼楮哭成了水蜜桃一般,陸思辰臉上也是愁雲慘淡。
「小姨……大哥……」
陳淑芬抬起淚眼,看到秦鐘,沒精打采說了句「秦鐘來了。」
陸思辰上前拉著秦鐘走到外面,方才問道︰「你怎麼來了?」
秦鐘指了指聶抗天,道︰「應該是組織派我來的吧!不過,無論如何,我一定會來。」
陸思辰道︰「我跟小姨也是剛到一會,小姨听到姨夫失蹤的消息後,就一直哭。」
「你們了解到什麼?」
「好像跟一個越境的毒品販子有關。」
「陸總。」話剛說到這里,就有人叫他。
陸思辰扭頭一看,道︰「皇甫廳長,你好。」
皇甫浩天點點頭︰「我們一起討論一下案情吧!」
「好,秦鐘一起,把聶抗天也叫來。」
片刻後,東方白的書房里聚集了幾個人,以皇甫浩天為首,旁邊還有一個麥色皮膚的女警,下來就是陸思辰、聶抗天、秦鐘。
皇甫浩天道︰「東方書記失蹤,作為公安廳長,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秦鐘眯著眼楮看了看眼前這個男人,應該在四十五歲左右,保養的很不錯,沒有當官特有的將軍肚。
頭發烏黑,鬢若刀裁,兩道濃黑的臥蠶眉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楮。
仿佛感覺到秦鐘肆無忌憚的目光,皇甫浩天也對視過來,可是,他很快發現,自己多年積累起來的氣場,在這個年輕人跟前沒有任何效用。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