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這件事引起了軒然大波,蜀南省體制再次出了大糗,就連黨中央國務院都發了話,要求蜀南省委限期將問題調查清楚,別整理書面材料匯報。
徐天南郁悶的同時,又有些奇怪,難道黨和國家領導人已經無事可做,需要來關心這種地方上的小事兒了嗎?
徐天南這年的春節算是過不成了,在事發後的沒幾天,他居然接到了陳主席的電話,電話里居然談論了秦鐘的問題,主席的很隱晦的指出,秦鐘干的不錯,但是,年輕人還需要鍛煉,需要將其培養成多面手。
能夠當上省委書記,政治覺悟自然非常人可比,徐天南馬上就回過味兒了,秦鐘的他干爹要讓秦鐘挪位置了,目前沒有適合的地方呀!笑了笑,他給省紀委書記李釗撥了一個電話︰「李書記,你們最近不是成立調查組嗎?我向你推薦一個人……」
剛剛過了元旦,春節又悄然而至。
于公于私,秦鐘都忙得夠嗆。
公,他是虹彩集團的黨委書記,代總經理,職工、家屬多達萬人的公司,過節絕不是一件小事。
一年到頭,虹彩也比往年大有起色,為了讓大家過一個歡樂祥和的春節,秦鐘同幾個副總召開了行政辦公會,商定了過節費的發放額度。在崗職工2元,退休工人一千元。
令秦鐘值得驕傲的是,到目前為止,虹彩內部的員工,只要你願意上崗,就能得到一個崗位,一份工作。
普通職工的過節費有了著落,下來就是中層了。中層也是分檔次的,比如李宏達、于長慶、楊雲東等新近聘任的中層,也有強志峰之流的老中層,白曉雯、杭曉春、關力他們,至于吳仁草、王教養他們,就是接近金字塔的頂端了。
秦鐘參考往年的標準,制定了一個發放標準,所有中層6到1元不等。
在年三十的前一天下午,秦鐘坐在辦公室里,給一個一個中層干部打電話。
大家都一臉喜氣的進門,向秦鐘問好,然後拿著一沓現鈔高高興興的離開。
除了吳仁草和王教養,還有一個在回老家路上的于長慶。
吳仁草和王教養參與了過節費額度的討論,知道職工們能拿到兩千塊,初級經理人也能拿到六千,所以,他們對于拿到手的一萬,心里不是很平衡。
而于長慶卻是另外一種情況,他是虹彩最年輕的中層干部,老家在江東省,是家里的獨子,每一年春節他都是要回家過年的。用他的話說就是自己掙不了什麼錢,這是唯一能夠盡盡孝道的方式。
不是有首歌里唱的︰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所以于長慶曾經發誓,不管什麼情況,每年春節他都要回家過年。
今年,他老婆剛剛生了孩子,這大過年的,必須把孩子帶回家跟父母一起過。
于長慶也知道自己剛剛被提拔,廠里生產也很忙,于是也沒敢休年假、探親假,只是利用春節的七天假期回了家。
可是過年春運,火車票緊張啊,于長慶就在網上搶了票,還是大年二十九的。
所以,秦鐘打電話的時候,于長慶正在火車上。
秦鐘是用座機打的。
于長慶接通電話後,道︰「你好。」
秦鐘微微有些不爽,作為一個中層干部,連他這個公司黨政一把手的座機號都不知道嗎?
不過也就是一下下,他隨即失笑,自己如今怎麼也變得如此市儈了?
「哦,長慶啊,我是秦鐘,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于長慶當時說話就打了磕巴︰「秦書記,對不起,我現在正在回老家的火車上,沒往您請假。」
秦鐘道︰「哦,那祝你一路順風啊,回來再說吧!」
于長慶馬上想到年終獎勵的事,可也不便細問,于是道︰「秦書記,有什麼事兒嗎?」
秦鐘道︰「沒想到你走的那麼急,本來是要給你弄點路費的,等你回來再說吧!」
「噯,謝謝領導,秦書記,再見。」
于長慶當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老婆,老婆埋怨道︰「不會回去沒了吧!找了你這個外地的,我真是後悔,你回家過個年也就罷了,可這得損失多少錢。」
于長慶一听就不高興了,搖頭道︰「貧賤夫妻百事哀,說白了,你還是嫌我賺錢少,如果我能掙錢,又怎麼會看上那一丁點兒小錢。」
老婆一看于長慶臉色不對,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
年關將至,江東省省長趙天平的小院。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聚在一起,鶴發童顏的趙進舉,位高權重的趙天平,年輕有為的趙寶剛,三世同堂,令人羨慕。
外人這麼看,這家人也是這麼認為的,大家覺得美中不足的,也就是趙寶剛還沒找到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
當然,趙進舉不會這麼想,趙寶剛也不是這麼想的。目前,趙寶剛的情況只有他爺爺知道。
自從趙寶剛檢查出自己的男性功能障礙後,野人參、何首烏、雪蓮、靈芝等名貴中草藥可是沒少吃,甚至各種動物的內外生-殖-器-官也品嘗了個遍,可是,這些玩意吃進去,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信。
慢慢的,趙寶剛的心死了。
恢復無望,如今,趙寶剛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復仇,他要報復,報復秦鐘,報復徐嬌嬌,乃至報復徐天南。
本來,趙寶剛是不打算回來跟父母過年的,他實在沒那個心情。但是考慮到要動用父親的關系,他還是回來了。
在團圓宴上,吃齋念佛的女乃女乃道︰「寶剛,你跟徐家的閨女處的咋樣了?」
趙寶剛面色有些異樣︰「女乃女乃,我們合不來。」
仙風道骨的趙進舉瞪了老太婆一眼,道︰「男人大丈夫,應該以事業為重。寶剛,你自從從射日縣回來後,一直賦閑在家,這也不是個辦法,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趙寶剛看著父親,道︰「我想去蜀南。」
「嗯,臭小子,你不想給你老子我干?」
趙進舉似乎明白孫兒的意思,不高興道︰「跟著你干有什麼前途,孩子想獨立不好嗎?在你的治下干,出了成績,說是你照顧的,沒有成績,你臉上又過不去,總之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趙天平有些不服氣道︰「可是要去蜀南,還不是要我打招呼。」
趙進舉道︰「哦,你就跟你老子這麼說話?沒錯,去蜀南,說不得要給張元奎打個招呼,但也僅此而已。寶剛已經是正處級干部,干個縣長、縣委書記啥的,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趙天平非常孝順,而且老爺子在家中的威信也非常之高,所以,感覺到父親的語氣中的不滿,他馬上就不說話了。
趙進舉繼續道︰「再說了,張元奎之前就是你的兵,你對他那麼器重,他才有今天的地位,雖然跟你平起平坐了,可是,吃水不忘挖井人,沒有你的提攜,能有他的今天?」
「爸,元奎在去蜀南之前,已經不是常委了。」
「呃……」趙進舉依稀記得,張元奎的下台,就是中央為了削弱他趙家的勢力,真要論起來,張元奎完全是為了他們趙家才走背的,應該記恨他們趙家。
只是那句老話說的在理兒,樹挪死,人挪活,果然不假。沒想到那廝卻因禍得福,去了蜀南省,搖身一變,填了常務副省長的空缺,又沒過多久,麥德龍東窗事發,他再進一步,成了代省長,估計開春兩會一過,他就會坐上蜀南省省長的寶座。
見到老爺子不說話,趙天平繼續道︰「爸,在體制里,人走茶涼是司空見慣的,這個招呼我可以打,可是,能不能成,我可不敢打包票。還有一點,您別忘了,他的頭上還掛著一個‘代’字,現在也是他的關鍵期,我怕不會多管閑事。」
「什麼多管閑事,咱們是互利互惠,難道他就不需要咱們趙家的支持了?」
趙天平驚道︰「父親,你要支持張元奎?」
趙進舉呵呵笑道︰「害人不利己的事情你老子我從來不做,政治嘛,無非是黨同伐異。拉攏一批,打壓一批。你支持的,未必就是跟你政見一致的,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跟你的政敵政見是相左的。」
趙天平微微點頭,暗暗贊同父親的話,雖然這個時代,和諧是主旋律,可是身在官場,依然處于斗爭的漩渦之中,除非你沒有立場,你一旦表面立場,你就有了盟友,同時,也就有了敵人。
趙進舉志得意滿道︰「姓陳的那個老不死的死了之後,之前不少人已經向你老子我表了忠心,張元奎如果不識好歹,難道聶國平是個擺設?」
「爸,你是說聶老的兒子?」
趙進舉點點頭︰「論背景資歷,聶國平才是根紅苗正,只怕可以將張元奎撇開幾條大街,所以這個時候,也是他最脆弱,最緊張的時候,他太需要一個強大的臂助了。」
這個時候,老太婆敲了敲桌子︰「你們幾個大男人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吃飯,整天就是斗爭斗爭,有意思嗎?」
趙天平笑道︰「吃飯,大家吃飯。爸,一會我就給張元奎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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