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秀眉微蹙道︰「是你的?」
秦鐘直言不諱︰「是。」
孟雪淡淡道︰「我知道了,為什麼要告訴我?」
「你是我親近的人,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你怎麼打算的?」
「當然要生出來,子衿很想要個孩子。」
「可是,孩子生出來怎麼辦?你能認嗎?秦子衿不用工作了?」
秦鐘點頭道︰「子衿為了孩子,決定放棄工作,選擇移民。」
孟雪微微點頭︰「這倒不失為一個的不錯的辦法。她想去哪個國家?」
「澳洲。」
「哦,不錯。」
接下來,一路無話。
到了蜀寧,秦鐘讓孟雪拿著他的證件到望雲酒店定房間,自己則是去了省紀委。
走進大樓,便被李釗的秘書引了進去。
李釗笑容滿面道︰「秦鐘來了。」
秦鐘一臉歉意︰「李書記,我來晚了。」
「不晚不晚,听說你在把握人心方面很有一套,我們怎麼都撬不開高萬剛的口,所以才需要你的協助。」
秦鐘笑道︰「要說把握人的心理,嬌嬌最在行,她研究的課題就犯罪心理學。」
李釗笑道︰「可惜,嬌嬌不是體制中人,所以只能勞動你了。」
「不勝榮幸,只怕完不成任務。」
「不試試怎麼知道,對了,給你介紹兩個人,胖胖的叫安騰騰,瘦高個叫馬利利,在對高萬剛的審查過程中,他們將全面協助你。」
秦鐘看了眼這兩位體型迥異的組員,忍不住就想笑,可是看到二人眼中的輕蔑,笑容就沒了。
李釗道︰「秦鐘,高萬剛現在就在省軍區招待所,他們倆會帶你過去,我喜歡你能盡快開展工作,因為高萬剛的事,已經驚動了黨中央、國務院。」
秦鐘微微點頭︰「也好,安哥、馬哥,咱們走。」
安騰騰、馬利利本來對秦鐘挺排斥,可是听到這聲「哥」,心里馬上舒坦多了,一下子也覺著秦鐘順眼多了。
安騰騰道︰「走。」
下樓後,二人上了秦鐘的車,頓時對車內的配置贊不絕口。
秦鐘不想顯擺,當然不會說這是軍區二號首長的座駕。
還沒到軍區招待所,秦鐘就接到了陸思辰的電話,利用導航的藍牙功能接通了電話,秦鐘道︰「大哥,有事嗎?」
陸思辰道︰「你小子在蜀寧?」
秦鐘奇道︰「你怎麼知道?」
陸思辰笑道︰「你的身份證現在在我手里,你說我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麼說你也在蜀寧。」
「是啊,有空去找你。」
「好,我給你留一套總統套。」
秦鐘搖頭︰「不好吧,我是公職人員,被老百姓看到,又該說我**了。」
陸思辰搖搖頭︰「你們當官也真夠累的,也好,那給你一個標間。」
「那敢情好。」
「對了,是要一間還是兩間?」
「呃……當然是兩間。」
陸思辰點點頭︰「你小子真會做戲,不過,我還是佩服你,你真厲害,孟雪居然被你搞到手了。」
「還沒有,我們清清白白,發乎情止乎禮。」
「切,騙鬼去吧。」
秦鐘笑了笑︰「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流言止于智者,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好了,你在開車吧,不聊了,見面再談。」
「嗯,再見啊,大哥。」
走進雙規高萬剛的房間,秦鐘看到了傳說中開房廳長。
高萬剛頭發花白,顯得凌亂不堪,皮膚暗淡毫無光澤,眼窩深陷,有著大大的眼袋。
關于開房廳長的名號是這麼得來的。因為據說這廝身上的房卡多達數千張,系統內幾乎所有稍有姿色的女下屬都被其潛規則過。
面對如此一個種-馬,秦鐘也只有自愧不如。
高萬剛看到秦鐘的一剎那,笑了笑,道︰「怎麼?換人了,這已經是第三波了吧!你們也黔驢技窮了吧!」
安騰騰喝道︰「高萬剛,你真是冥頑不靈,這位是紀委的特派員,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你再不交代,等待你的必定是法律的嚴懲。」
高萬剛用滿是灰垢的指甲挖著耳朵︰「小兄弟,你這話我都听得起耳繭子了,能不能換個新詞。」
秦鐘笑了笑,臉上春光燦爛,道︰「安哥,馬哥,你們先出去,我跟高廳單獨談談。」
「這……」安騰騰猶豫著,這似乎不合規矩。
馬利利拉著安騰騰,道︰「也好,咱們出去。」
二人出去之後,徑自走進了監控室,高萬剛房間的各個角落都被照的清清楚楚。
秦鐘深深吸了口氣道︰「高廳,你怎麼會落到這副田地?听說你的老母親已經八十高齡,你的女兒還沒有出嫁。」
「你……你怎麼知道?」高萬剛頓時掩面而泣︰「我對不起我媽,對不起我的女兒啊!」
監控終端前,安騰騰和馬利利瞪大了眼楮,不由佩服起了秦鐘的手段。
秦鐘模出煙盒,抽出一支玉溪遞過去,同時,還抽出幾張面紙,高萬剛抬起一雙淚眼,接過煙,咬在口中,還在不住顫抖著。
秦鐘給他點著了,高萬剛深深吸了一口,被嗆得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嗽完了,才接過秦鐘遞過的面紙,擦了眼淚鼻涕。
「我媽還好嗎?」
「她很好,暫時還不知道。」
「謝謝。」
「其實每個人都會犯錯,不過我認為你沒錯,是人性使然,是情不自禁。」
不知道為什麼,高萬剛看著秦鐘的眼楮慢慢瞪大,然後禁不住潸然淚下。
「我有罪,我用手中的權力睡了那麼多的女人,我的行為已經為社會所不容。」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高廳,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高萬剛默默點頭,又續了一支煙,沉吟片刻道︰「小兄弟,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秦鐘。」
「你是秦鐘?你就是秦鐘!這名字如雷貫耳,你這個人也是與眾不同。」
秦鐘搖頭道︰「我有什麼與眾不同,我也是普通人,肩膀上架著一顆腦袋。」
高萬剛苦澀一笑︰「你讓我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呵呵,都過去了。」
秦鐘道︰「我想你過去必定很不平凡,如果不介意,我很想做你的听眾。」
「真的?不是言不由衷?」
「真的很想听。」
「那我就給你講講。我從小家里很苦,父親死得早,母親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教育我成人,為了我,她守寡守了一輩子。」
「偉大的母親。」
「我……我對不起她!」高萬剛哽咽著︰「從小到大,我一直是她的驕傲,可是到了最後,居然讓她老人家蒙羞。」
「唉,所以說,一個人走錯了路,全家都會跟著受累。」
「從小學到大學,我一直很要強,成績也一直名列前茅。我知道,對于窮人家的孩子,書是唯一的出路,所以,我用盡一切時間書學習,用魯迅先生的話說,將別人喝咖啡的時間用來工作了。而我,即便是在蹲廁所,也要抱著學習資料的。」
「你真了不起。」
「因為當時那個習慣,每次蹲坑都要好久,年輕時我也沒有注意,到了而立之年後,我才感覺自己患了痔瘡。當時自己注意一點,還算不怎麼影響生活,可是,自從一次便秘之後,又適逢地方修建國道,我在現場堅持了三個月,時時忍著肛門的劇痛,親臨一線。」
「創業何其艱難。」
「是啊,不過付出還是有回報的,那段國道質量過硬,工期超前,我因此受到了上級領導的表彰,也為今後的升遷積累了一筆重要的政治資本。當然,我的付出也不小,自從那次以後,痔瘡一直跟隨著我,折磨著我。」
「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秦鐘其實心中暗罵︰靠,你都有痔瘡,居然還能拼命開房,拼了命干那事,居然能博得「開房廳長」的名號,實在是佩服佩服。
「是啊,自從登上了廳長的寶座,我就開始安逸享樂了。我最大的喜好就是,很多人把住了我的脈,投其所好,我……」
「很多官員在被告席是血淚控訴,都會說自己是因為別人才墮落腐化的。」
「確實如此,可是,悔之晚矣。」
「你也爽了啊!」
「確實,按道理說,我這輩子也算是夠本了。」
「何止夠本,你簡直是天下所有男人的偶像。」
高萬剛搖搖頭︰「俱往矣,還提它作甚。」
「不說這個,那說什麼?要不說說你仕途的升遷,政敵和盟友。」
高萬剛笑道︰「你這是循循善誘吧!」
秦鐘點點頭︰「你很清醒,那麼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落得這副田地嗎?」
高萬剛皺著眉頭︰「難道不是因為兩條人命?」
秦鐘微微搖頭︰「這只是其中一個很小是因素。想想你曾經的政敵,想想你曾經有過的違紀和瀆職的行為。」
「難道是……」高萬剛深深吸了口氣,深陷的眼楮瞪得老大。
「葉老你應該認識吧?」
高萬剛露出一抹苦笑︰「沒想到是因為他,現在我什麼都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
高萬剛搖搖頭︰「葉老是個值得敬佩的對手。他還好嗎?」
「他已經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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