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采薇認得這個老人，上次在權交所的時候，見過一面，只知道跟顧家是世交，至于究竟是顧子琛的什麼人，也就不是很清楚了。
張提年眼神在念采薇面前滑過，繼而落在正大口大口端著碗，扒飯的小屁孩身上。
矍鑠的雙眼中，夾帶著精光與笑意，聲音刻意壓到很慈祥對著小屁孩問道︰「小女圭女圭，飯好吃嗎？」
念采薇看得心一緊，只站在那兒有點兒局促不安。
小屁孩餓啊，這會兒听見有人問話，頭終于是從碗里抬起，重重點了兩下頭，「好吃！好吃！」
因為吃的過快，嘴角兩邊沾了好幾粒飯粒兒，白花花的點綴在小屁孩蠕動的雙頰上，有幾粒飯粒兒還沒黏住，直接落在身下的椅子上。
張提年「呵呵」笑了兩聲，視線落在了顧子琛身上，舉著拄著的拐杖在顧子琛腿上輕輕拍了拍，「怎麼？不打算介紹介紹？」
氣氛有點尷尬，顧子琛似乎全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可看張提年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站在那兒，盯著念采薇，那眼里暈著的笑意讓念采薇十分不自在，總覺得別有深意一般。
而且，心里，多多少少也沒想這麼快就讓顧子琛家里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今兒遇到熟人，自然也是沒想到的事情。
藏在餐桌下的腳，不著痕跡的踢了踢顧子琛，面上卻仍是帶著淺淡的笑意。
過了好一會兒，顧子琛才發聲，笑道︰「張老，這是我妻子，我女兒。」
話，很平和，就跟平常說話一樣。
臉，很很溫柔，帶著幸福的笑，很明亮，一點兒不像在撒謊的樣子。
念采薇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整個身子頓時僵在了那兒，全身，像是被電觸了一般，打了一個強烈的激靈。
而吃飯的小屁孩，只哼了哼，翻了一個大白眼，沒反駁，便繼續吃飯。
張提年到底是經驗豐富的人，似乎完全沒被這個消息震驚到，臉上的笑意更甚，「喲，子琛，你什麼時候結婚了，怎麼都沒通知我？突然就有了妻子，女兒，叫人真是好震驚。」
「呵呵！」顧子琛走出座位，站在了張提年身邊，「這是前幾天剛辦的事，張老自然不知道。」
說著，雙手已經扶住虛扶住了張提年，「張老要回去休息吧，我送您回去吧。」
張提年隱隱笑著，「正好，手腳不方便，有人送送也挺好。」說完，看著已經抬頭，眨著咕嚕嚕大眼的小屁孩，「小女圭女圭，借一下子琛，沒意見吧？」
「去吧，去吧，老師說尊老愛幼是美德。」小屁孩擺著手，說的那叫一個干脆利落。
張提年听見小屁孩如此有趣的回答，眼角笑的皺紋都堆在了一起，由著顧子琛的攙扶，往餐廳外走去。
念采薇看著顧子琛跟張提年消失在餐廳里後，才坐下。
眼楮瞟到已經被小屁孩吃的精光的飯碗，「寸寸吃飽了嗎？」
被這麼一折騰，心，惴惴的，已經沒了吃飯的胃口。
「沒有，這碗太小了，就一丟丟，媽媽，我還要再吃三碗。」小屁孩模模還是癟癟的肚子，站在椅子上，拿著勺子把米飯舀到了自己的碗里。
等把碗舀的堆不下的時候，才在椅子上坐下來，看著發呆的念采薇，「媽媽，你認識剛剛那個老爺爺嗎？」
「不認識！」搖頭，腦海里第一時間反應便是拒絕。
「哦！」小屁孩盯著自家媽媽看了一會兒，腦海里某件事轉了轉，「媽媽，剛剛琛琛說的話你听到了嗎？」
「什麼話？」
「就是琛琛剛剛向那個老爺爺介紹我們的那句話。」撇撇嘴，「其實我剛剛想反駁來著，可是想到還是要留一點面子給他的，這才沒出聲。」
小屁孩往窗戶邊上挪了挪，兩條小胖腿盤在一起，跟打坐一樣，「說什麼我是她女兒，你是她老婆的，八字都還沒一撇呢，怎麼能亂說話呢，真是的。」小屁孩嘴上油油的，還不停的批評著顧子琛剛剛說的話，連飯都忘記吃了。
念采薇現在已經沒有心情想別的事情，把小屁孩的碗遞到她手里，「快點吃飯吧，媽媽知道了。」
「媽媽，你不要怪我嗦，像琛琛那樣的人，就不能給他甜頭，知道不？」
「像琛琛那樣的人，哪樣的人？」被小屁孩的話逗笑，明明這麼小，還總是學大人口氣說話，听著就有一種滑稽感。
「哪樣哪樣？就那樣的人唄，他能對我變心，以後也會對你變心的，所以媽媽，你堅決不能讓他佔你便宜。」
「那之前寸寸還不總是讓琛琛佔便宜，你還總湊上去親他呢，這難道不叫甜頭？」
這話剛說完，小屁孩臉就紅了，緊緊抓著碗沿，撅著嘴，「這……這不一樣，我是小孩子，媽媽是大人。」
「既然寸寸是小孩子，那你怎麼能說琛琛拋棄你了？明明你們倆就沒有戀愛過。」故意噎著小屁孩的話。
被念采薇說的無法反駁，小屁孩把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哎呀，不想跟你說話了，真是煩死人了。」
一邊說，一邊快速的扒著碗里的飯，心里，虛虛的。
——
顧子琛把張提年送到臥室後，並沒有立刻走。
知道張提年肯定有事問他，像這種情況，顧子琛早已預料到，自然，心里，也早有準備。
張提年在月兌下外套，由著身邊的人扶著坐下，端來一杯熱茶，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顧子琛。
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而是用一種打量的目光看著他。
「怎麼？不走？不怕她們等太久？」
果然，一出口，語氣就不太好。
顧子琛卻不在意，依然淡笑著，「知道張老要有疑問，想問就問吧，張老不一直都是個直爽的人麼？」
「呵呵，你小子，行啊！」舉起拐杖就在顧子琛腳上敲了一下，「難怪芷欣為你受傷，你都無動于衷，原來早就有心上人了，現在連女兒都有了，你說說這叫怎麼回事兒？不給個交代，我心里的氣消不下去。」
自己的孫女兒為了他，被折騰成那個樣子，而當事人，卻跟沒事一般，還過的如此幸福，這麼一對比，心里難免不是滋味兒。
「沒什麼好解釋的，我爸我媽也不知道我有個女兒。」
「哦？有個女兒還瞞著？難道這女女圭女圭不是你親生的？」
雖然是玩笑的語氣，可話語里的試探卻還是听得出。
顧子琛臉色豁然一沉，「恐怕不能如張老的願了，那女女圭女圭確實是我的女兒。」
因為顧子琛的話，氣氛凝滯了幾秒，接著，便听到張提年的笑聲，「果然有了心上人就不一樣，這臉，終于是有變化了。」
說罷，像是想到什麼，「子琛啊，有空去看看芷欣吧，雖然她之前做了錯事，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一直在反省，我也不要求非得對她有多好，至少去看一眼也是好，好歹是我孫女兒，那模樣，現在連我這個當爺爺都看不下去，就當是我求你。」
顧子琛沒應，好似沒听到一般，頭轉向窗外看了一會兒，動了動腳，才說︰「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張提年說話，直接走到門口，拉開門出去了。
寂靜空蕩的臥室，張提年看著漸漸合上的門，良久嘆了一口長長氣。
——
顧子琛回到餐廳時，小屁孩肚子已經鼓鼓的，這會兒手里，正拿著一塊水果啃著。
站在椅子上，圓溜溜的大眼楮看向四周。
「媽媽，你還是快點吃吧，不用等琛琛了，他都去了這麼久，估計那位爺爺留他吃飯了。」
「留誰吃飯了？」頭上突然一重，小屁孩扭頭，就看見顧子琛站在面前，手還放在他的頭上。
看見他眼里的笑意，心虛的撇開眼，「留……留飯給你吃。」
「嘿嘿！」瞧那心虛的樣子，顧子琛知道小屁孩剛剛說的話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在對面坐下，看見念采薇面前的飯沒了熱氣，都沒動過，「還沒吃？」
「等你回來一起吃，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就我爸的一個老戰友，還能說什麼？」拿起筷子，準備吃飯，卻發現念采薇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怎麼了？」手覆在她臉上，大拇指在臉頰上摩挲著。
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被人看到了，有些不安。」
「有什麼不安的？反正早晚要讓他們知道，你放心吧，這畢竟是顧家的家事，在我家里人還不知道你們的時候，他是不會說出去的。」
知道她心里擔心什麼，也知道她顧慮，只能柔聲安慰著。
「嗯！」心里安定了些，臉上略微粗礫的感覺，讓念采薇覺得心里暖暖的，就想抬手覆上去。
孰料，剛伸到一半，手就被打了回來。
身邊，小屁孩正瞪著大眼，氣鼓鼓的看著倆人呢。
「有完沒完了？在小孩子面前，做這種事，不怕不利于我的心理健康發展嗎？哼哼！」
倆人︰「……！」
小屁孩見顧子琛的手在放在自己媽媽臉上，忙伸手將他的手拿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看向媽媽，「媽媽，你身為女的，怎麼一點都不懂得矜持呢？」
擰著兩條小淡眉，雙頰鼓鼓的，憋著氣。
念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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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都是晚上七點更，絕對不會變了！水水在這鞠躬，對不起大家啊！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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