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藥碗遞到夙亦宸面前,盈著亮澤的清眸盯著他的臉,好似非要確認他將要服下不可。
夙亦宸勾起的性感薄唇微微露出一絲苦笑。他對自己的這雙腿其實已經不抱有任何復原的希望了。所以,他總是認為這藥並無什麼用處。以前下人送來的藥也多被他倒掉。可是這樣的小動作,卻在淺淺眼里變得‘無所遁形’。她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每每都要親自確認他將藥喝下去了才肯罷休。今日亦是如此!
接過藥碗,夙亦宸一口喝掉了那苦澀異常的藥汁,卻是眉頭都不皺一下。
在他喝完藥後,白淺歡竟順手將一塊桂花糖塞入他口中。
看著他們這一來一去的無聲交流,玄墨影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首先,他對白淺歡竟能讓宸這家伙乖乖地喝下苦藥汁而感到驚訝。然後,當看到她將一塊桂花糖塞入夙亦宸口中,而他竟沒馬上吐出來時,他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這是那個倔強又難搞的夙亦宸嗎?乖乖喝藥,還吃下了他這輩子踫都不會去踫的‘糖果’!他不是最討厭吃甜的嗎?
監督夙亦宸吃完了藥,白淺歡也算完成了‘任務’。于是,便有心思詢問起來。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宮宴!」夙亦宸並不打算隱瞞她。
「你決定去?」白淺歡隨即問道。
「不去,只怕宮里那位會認為我有‘不臣之心’。」說這話的時候,夙亦宸眼底劃過一絲輕諷的微瀾。
「那就去!」白淺歡聳聳肩,對‘去’與‘不去’的問題倒沒那麼多的計較。
一旁,抱著雙臂靠牆站著的玄墨影聞之嗤笑了幾聲,「你到底知不知道去赴宮宴對宸意味著什麼?」這女人,明明還是那麼沒腦子,怎麼他會以為她有所改變呢?
「意味著他要將自己的‘缺點’暴露在所有人眼中,意味著他可能要承受那些人明里暗里的不屑譏諷。」
「你——」
見她分明深諳其理卻仍支持亦宸參加宮宴,玄墨影神色流露出一絲惱怒。
「人只有自輕自賤,別人方能輕之屑之。如果一個人的意志足夠強大,那別人的眼光又有什麼呢?」
白淺歡這輕描淡寫的兩句話,不僅玄墨影听後怔住,就連夙亦宸那古井一般對任何事物都不起一絲波瀾的黝黑深眸也有了輕輕的閃爍。那微閃的眸光,像震愕、像感動,卻更像是一種大徹大悟之後的通透。
淺淺一語驚醒了他這個‘夢中人’!
是啊,他何必去在意別人的眼光?生命只此一個輪回,短短數十年,難道他就因為別人‘異樣’的眼光而要蝸居在自己這小小的世界里,一輩子躲避外面的繁華嗎?
可是,其實他更在意的是那些人落在淺淺身上的目光。他不想他們帶著‘同情’‘憐憫’去看淺淺,更害怕淺淺會為此而體味到自己命運的悲慘,進而對他生出怨尤。
「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