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的二夫人和大房的妾氏來了,安府熱鬧了一陣,大夫人這幾天忙著發請帖,蔡家送來的東西一個房間都放不下了,樂的她合不攏嘴。
林月捻起一顆葡萄放進嘴里,「這麼說,悅兒是不願意嫁給韓裴的?」
蔡萍點頭承認,「她是這麼說的。」
莫玉雲是大房最受寵的妾氏,跟大夫人處得來,為人也很靈慧通情理,「那還不好說,干脆把婚事退了就好了啊。」在她看來,主要還是要悅兒喜歡的。
「所以,這件事就需要你們來幫忙。」
林月眼底浮現輕松的光,用巾帕擦擦嘴角,「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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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悅回頭瞥了眼身後的人,韓裴一襲寶藍的長袍,手上一把折股扇子,風度翩翩,器宇軒昂,他見安悅越走越快了,趕緊喊住︰「悅兒慢些,等等我……」臉上是俊美無儔的笑顏。
安悅靜靜的站著不說話,韓裴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恬靜如同荷葉田田,姿態翩然,眼底多了抹笑,「悅兒喜歡什麼,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韓裴想要買些東西來討得她的歡心,「我們就去那頭的成衣店看一下吧。」安悅抿抿嘴,沒有放抗的跟了過去。
想要討好美人的韓裴為了擺闊氣,還在路上雇了一輛馬車,「麻煩在落美成衣店停一下。」對著安悅回眸一笑。
安悅坐在馬車內,搓著手,一副緊張的模樣,「韓公子,你真的要娶我嗎?」眼皮往上一抬,露出亮若星辰的眸子,純粹的光彩熠熠。
韓裴怔了怔,笑道︰「當然啊,悅兒不必擔心。」
「可是我並不愛你,也不想嫁給你。」淡淡開口道。
宛如晴天霹靂,韓裴一副呆愣的模樣,從未有過女子如此的拒絕他,一時間也有種憤怒感充斥胸口,「你說的,可是真的?」目光灼灼,死死盯著她,似乎在譴責她哪里來的資格。
「當然是真的。」安悅直視著他的眼,從未有過的平靜。
怎麼會……韓裴眼底全是驚異的光,臉上的表情也生硬起來,一貫是他拒絕拋棄女子,哪有女子如此待他的,憤怒起身,廣袖一揮,「簡直不知好歹!」溫和的臉上漲得通紅,頓時大吼道︰「停車!停車!」
可是喊了半天也不見車停下,韓裴惱怒的不行,把車簾一掀,就想出去把這個車夫臭罵一頓。
「啊——」忽然醫生尖叫響起。
安悅神色一變,走到車門口,車簾被她一把掀開,只見那車夫把韓裴挾持住了,韓裴臉色發白瑟瑟發抖,跪坐在馬背上,一動也不敢動。
帶著斗笠帽的車夫緩緩回頭,對著安悅陰測測的一笑,「小姑娘,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里面吧。」說著那手中尖銳的匕首一閃,嚇得韓裴差點失禁了。
安悅只好呆在車內,安靜的模模沉思著,按照這個車夫的線路,他們現在已經行駛的越來越遠了,估計再往前一點就要到山旮旯了,他估計是看著他們著裝華麗,想要借著她們勒索錢,現在只能夠走一步算一步了。
果不其然,車子越來越顛簸的厲害,安悅也不能坐以待斃,實在不行就看準時機跳下去,把簾子掀開往外一看,嚇得心髒亂跳,居然是懸崖峭壁,這輛車子正在陡峭的山路上行駛。
「等等——」安悅壓住亂跳的心髒,把簾子掀開,一副驚恐的模樣,「我、我肚子疼……想要小解。」邊說還邊捂著肚子,小臉皺成一團,一副實在忍不住了的模樣。
陰冷的光掃了一眼,安悅頭更低了,輕聲囁嚅道;「這里這麼偏僻又這麼危險,我怎麼敢逃啊,求大爺讓我去吧,我快憋不住了……」淚花在眼楮里打轉。
向她一個弱女子也做不成什麼事來,不耐煩的大吼︰「快點快點,女人就是麻煩!」
安悅趕緊下了馬車,往反方向小步跑著,她躲在一塊石頭後面分析地勢。從袖子里搜出破了的香囊,里面的香粉已經撒完了,她為了能為逃走做準備,特意把這個香味濃郁晚上有熒色光芒的香粉做標志。
車夫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好了沒?快點——」
安悅趕緊回道︰「再等等,快好了。」
冒著身子走了一段距離,忽然听到一聲哀叫,回頭一看,發現那個車夫一腳踢在了韓裴的胸口,把他捆在了馬車上,吐了一口口水,「媽的,我先把話放著,你如果想要這個活命,就馬上回去報信,出個十萬兩黃金給我備著,要不然,就等著收尸吧!」
安悅面色一凜,果然是勒索的,可是……韓裴一臉痛苦的哀叫,「救我,救我……」風度光彩盡失。
眸子里出現了一抹深思。
車夫上了馬車,收拾著東西準備帶上人質離開,不遠處蹲在草叢里的安悅,對準大樹上的馬蜂窩,眼楮微微一眯。
只听見砰地一聲,馬蜂窩從樹上落了下來,嗡嗡嗡……如同一團黑霧,包圍了整個馬車。
「啊——馬蜂!馬蜂!」車夫嚇得跳下了車,衣服往上一拉,拔腿就跑,身後還有一群馬蜂跟著。
那批馬也被馬蜂蟄了一下,頓時發瘋般的揚蹄疾馳,「救命啊——救命啊——」韓裴躺在馬身上,不僅受著顛簸還有馬蜂的襲擊,嚇得快沒命了。
安悅望著過去,猶豫了一會兒,把外衣月兌下蓋在頭上就往馬的方向跑。
「救命啊——救命——」一聲比一聲急切的呼叫。
眼見馬跑的方向就要到懸崖了,安悅眸子一凜,手上多出一根銀針,朝著馬腿的方向一甩。
馬長嘶一聲,前蹄一軟,倒了下去,後面的車居然不受控制的飛了過去,韓裴被這一變故卷進了車里,眼底是無邊的懼意,隨著翻滾的車慢慢向下滑。
「救……」
身子滑下一半的韓裴倏地睜大了雙眼,一張清秀巧小的臉龐出現在眼前,自己額手被緊緊的抓住。
安悅一臉的凝重,緊緊抓著他的手絲毫不肯放松,眼底全是堅定和認真。
韓裴卻在一瞬間心底猛的跳動了一下,注視著那那張沾了灰的臉,忽然身子又往下一滑,「啊——」驚呼一聲。
安悅的袖子被劃破了,手腕處也生疼,可是眼底的堅持沒有變,她傾出了半邊身子。
韓裴雖然恐懼,但心里有不解有震驚有感動,「為什麼?」內心的震撼讓他心跳不平,為什麼冒死也要救他。
安悅已經感覺到體力不支了,特別是手腕似乎月兌臼了,臉上全是痛苦的汗水,咬著下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救你。」
心里,猛的一顫,有種世界顛倒的感覺,似乎以前的生活都是虛假的,只有這一刻才是真實的。
安悅的身子往下一滑。
「笨蛋,放手!」韓裴一臉嚴峻,怒吼一聲,「這樣我們都會死的。」也許他一直都是個自私的人,但是這一刻,他只希望她能好好活著。
安悅疼的臉發白,緊緊咬著下唇,搖搖頭。
韓裴被她眼底的淚花震驚到了,那一刻他的心似乎被掐了一把,對于她的痛他居然也如此的痛,那種痛意超過了馬蜂在身上毒針。
韓裴瞥了眼下面的萬丈深淵,心里止不住的顫抖,「放開我,悅兒,我知道,你已經撐不住了。」
安悅搖搖頭,一如她倔強的性格,死也不放手。
又是一寸,他的身體向下一落,韓裴眼底露出凝絕的神色,「悅兒。」輕輕的一聲,似乎表達出他此刻內心的悔悟,愛意,手用力的抽開。
安悅微微一怔,眼底是痛楚的傷痕,「韓裴——「嘴上喃喃道,呆呆的站著。
還是無法救下他嗎?
忽然從天而降一道白色的絲綢,接著一個白衣身影落了下來,白色綢帶在空中一轉,靈巧的旋到懸崖下,救下了的往下落的韓裴,白衣男子輕輕一拉,韓裴從懸崖下飛了上來。
安悅驚訝的望著他,這人,不就是三番兩次救了自己的男子嗎。
白衣男子收回了絲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真是不想救啊……」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韓裴怔然了,眼底忽然冒出一束光,就像一場夢,他居然沒死,沒死!他太開心了,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笑著望著安悅,「悅兒,我還活著,我沒死。」他從未如此開心過,他發誓,他一定要好好對悅兒,好好愛他。
安悅點點頭,心里松了一口氣,走到白衣男子身前,「多謝閣下相救。」
白衣男子眼底的笑頓時邊冷了,「丫頭還要把我當做陌生人嗎?」
安悅微微一怔,他這話的是什麼意思,她也不明白他的出手相救是見義勇為還是有意而為之,「的確,我有些太不只好歹了。」兀自一笑,「閣下若是需要什麼,盡管提。」
韓裴自從了解自己的心後,對于安悅同這個陌生男子的交談也覺得刺眼不適了,走到安悅的身前,不冷不熱道︰「閣下救的是我,我是知府二公子,需要什麼我你都會滿足你的。」
白衣男子的眼底的笑變得冷淡,藏著一抹冷峻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