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一沒有回答是還是不是,安悅卻已經看出了答案,很明顯,里面絕對有貓膩,可是究竟是什麼呢?
腦海里忽然閃現出一個名字來,對了,是他,上一次南宮鳳三番五次咬牙切齒的提到了程涉,難道,這件事情是跟他有關的?安悅思忖了一下,緩緩開口道︰「是不是阿涉,我知道他肯定讓你不要告訴我的,你只需要眨眨眼就可以了,不算違背了他的命令——」
恆一微微一怔,心里有些無奈,更多的是對于安悅的敏銳力的欣賞,過了一會兒,還是眨眨眼。
真的是他!安悅恍然想到,他到底跟南宮鳳是什麼關系呢,為何一提起他,南宮鳳就一副要殺人的樣子,難道……是他喜歡的女人被阿涉搶了去,想到這個,安悅心里默許了一會兒。
安悅知曉恆一是不會說出的,便也不再開口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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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幕離,在輕揚的風中吹動著,一張方形的檀木桌子,上面雕刻著上古神獸,精致的青花瓷杯里盛有淡黃的茶,一雙修長精致的手慢慢放在茶杯上,嘴角慢慢上揚,似笑非笑。
「你終于肯出來相見了……呵呵……」妖孽的南宮鳳眸光下垂,若有所思的垂下視線,「真是……不容易啊!」語氣忽然加強,帶著一抹諷意,眸子里投射出似刀劍般銳利的光,眼底的怨恨一覽無余,「你不是打算躲著我一輩子麼?」
程涉溫潤的面龐閃過一抹無奈,卻很快消失,恢復于寧靜,嘴角還是掛著一如既往風淡雲輕的笑容。
該死的笑容!該死的……猛然的一瞬間,南宮鳳想起了那個分食物給他的,笑的如沐春風的少年。記憶中的他有著溫暖的笑容,能讓冰川融化,可是……心髒猛的劇烈抽搐起來。當初他對自己有多麼好,他就有多麼怨恨。一切……都是騙局,是……糖衣炮彈!
眼底宛若有了一把熊熊燃燒的火,嫉恨背叛……當年一幕幕恐怖生死之戰在腦海里一遍遍回放,鮮紅的血、淒厲的叫聲、殘酷的廝殺……如同修羅場一般,太過于慘烈……南宮鳳狹長的眸子里出現一絲動搖,似乎陷入某種劇烈的回憶沖撞中。
程涉淡淡的望著他,見他雙手捂著頭表情痛苦。清洌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響起︰「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如同充滿佛香味的珠子落在玉盤上,每一顆都清脆,充滿沁人心脾、灌入肺腑的作用。
那一幕幕猩紅的回憶,慢慢的,如同下了一場冷徹的雨。慢慢沖刷稀釋著那些血色,直到慢慢消散,那各種情緒混雜的眸子,也漸漸的恢復了清明,變為澄澈一片,南宮鳳終于從混沌夢魘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失控後,迅速眉目一轉,眸子里含著戲謔,浮現諷刺的光,程涉在那一刻也停了下來,淡然的望著他。
「呵呵……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血腥的回憶就會攫取的神智……「帶著諷刺的笑,「也就是說……我會陷入回憶中,把那些痛苦再次經歷一次……」臉上的冷笑諷刺慢慢擴大。
「是嗎?」程涉平淡的開口問道,似乎根本不關心他所說的事情。
這種態度徹底激怒了南宮鳳,他氣的不怒反笑,左手頓時揚起,帶著一抹光眼底殺氣畢露,強勁的風吹起,揚起兩人發絲飛揚,「轟」的一聲,沙石飛揚。
沙石灰塵揚起後,露出程涉淡然的臉,他白色的長袍甚至沒有絲毫的褶皺。
「你……」騰地而起,雙眼赤紅,「今日,我們來一決生死吧!」
招招直擊要害,程涉一直采取的是退讓的招數,慢慢往後退。
「怎麼?覺得以我的實力打不過你嗎,呵呵……你別忘了我可是冷修宮的宮主了……」轟的一聲,又是一招,這一下堪堪擦過了程涉的肩膀,鮮紅的血迅速滲透出來。
南宮鳳似乎被這鮮紅的血刺激到了,眼底迸發出興奮的光芒,動作變得迅速起來,頻頻攻擊,嘴角是邪魅嗜血的笑容。
程涉終于出招了,兩人似乎都深知彼此的下一步,不分上下,最終,南宮鳳手成爪狀捏在程涉脖子處,而程涉的手則是按住了他的命門。
兩人靜默著對望著,誰也不肯認輸,具有攻擊性的指甲已經嵌入肉里,鮮紅的血冒了出來,被用力按著命門的南宮鳳也不好受,額上全是冷汗,兩人都在忍耐著、僵持著……
終于,忽然兩人臉色一變,「不好……」南宮鳳大叫一聲,兩人眼楮一閉,紛紛向一邊倒去。
一陣窸窣的衣料劃過草葉的聲音,一身玄色長袍的男子帶著深沉的笑緩緩走來,望到倒下的兩人,嘴角多了抹玩味兒,打開的鐵扇慢慢收攏,露出那張雄雌莫辨的臉,很顯然,他同倒下的程涉有著相似的眉和微微上翹的薄唇。
「三皇子,我們現在是……」身後的肖龍開口問道,忽然想到那一記迷藥,真是管用,居然讓兩個內力如此強大的人都倒下了。
程遠慢慢蹲來,瞥了程涉一眼,又瞥了一眼的南宮鳳,「沒想到我的二皇兄居然還跟冷修宮的宮主有段恩怨啊……真是想知道啊……」眼底露出一抹興味,白皙修長的手指從紅唇上輕輕劃過,帶著一抹別樣的邪魅感。
「三皇子的意思是?」
程遠的眸子頓時一冷,想到他為了陷害太子,犧牲掉了他最欣賞的一枚棋子,真是讓他覺得可惜啊……可是這個明明什麼動作都沒有的二皇兄,卻讓他感到心驚,他明明是一個深處棋局的人,卻站的比其他人都高。,看的也比其他人清楚,因為模不清,所以心里會有恐懼。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手輕輕揮動一下,身後立即來人上前要把地上倒下的人帶走。
那人正要伸手,卻感覺猛的感覺手上火燒一樣的疼,「啊——」大聲驚呼起來。
南宮鳳狹長的眸子里露出危險的光,「黃雀麼?我倒是想來會會你這個黃雀……」
頓時南宮鳳就跟程遠打了起來,兩人在半空中激烈的對決著。
這個程遠太過于纏人了,南宮鳳完全沒有半點優勢,忽然想到什麼,自己既然沒有被迷倒,那麼程涉他……回頭一看,果然看見草地上一空,該死的,自己又被坑了!
程遠又糾纏上來了,南宮鳳不得已繼續打下去,想來程涉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對面這個人,看來自己再次被利用了,想到這兒,南宮鳳的臉黑了下來,就連一招一式中也帶著憤怒的狠絕,似乎把眼前的人當成了程涉,要好好打上一場來泄憤一般。
程涉整理了一下沾有草葉的衣裳,腳步變得輕快起來,他並不像跟南宮鳳打起來,還有很多東西他不知道,自己總有一天要告訴他的,但不是現在。
此刻,程涉回到了客棧的房間內,過了片刻,恆一跪在了他面前,向他匯報安悅的事情。
程涉默默的听著,瑩潤圓滑的指頭搭在腿上,就在他抬眼對視恆一的那一瞬間,恆一的眸光下意識的躲閃了,程涉眼底深沉了些,恆一最近的一些變化他都看在心底,不動聲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忽然開口道︰「讓墨翠接手你的工作吧。」
恆一在听到那一刻,微微震愣,心間一顫。但同時,有一種歇下某個包袱的輕松感,在那一瞬間,他發現他是害怕的,害怕著他會做出什麼不受控制的事情來,倘若如此,還不如早早離開的好……
低下頭道︰「我會跟墨翠交接工作的。」
程涉點點頭,又開口緩緩沉聲認真道:「你是我永遠忠誠的屬下。」
恆一眼底一抹動容的光,鄭重而用力的點點頭,想來公子也知曉了一切,心中那矛盾的心情也慢慢消散,既然如此,他會去做好作為一個忠誠屬下該做的事情。
天色晚了,恆一走出了客棧門,就在他臉色頓變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忽然身前人影一閃,感覺脖子處一陣刺痛,頓時眼前一黑,歪頭倒去,那人把恆一扛在了肩上,瞬間身移,整個人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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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嘗嘗這個……」蔡萍舀了一勺湯汁給遞到安悅嘴邊。
安悅笑笑,即使自己都這麼大了,娘親還是把她當成小孩子啊,張開嘴把湯匙整個含住,嘴里甜津津的,還帶著酸爽味,特別是那種在舌尖化開的柔爽感。
「猜猜看,是什麼?」芍藥也擠了進來,歪著頭笑著望著安悅。
安悅慢慢回憶分析著這一種種味道,「是……冰糖雪梨……不對,這麼柔……還有酸酸的……」望見芍藥一副得逞笑著的模樣,趕緊道︰「芍藥,快,別跟我打啞謎了,趕緊告訴我吧,還有沒有,真的不錯,給我再盛一碗!」
芍藥一笑,「小姐你再想想,我去盛了再來告訴你……」
在安悅的要求下,蔡萍笑著告訴了她,「這啊,是把雪梨磨碎成沙狀,然後加一些山楂碎末在里面,然後用小火慢慢熬。」
「哦……原來如此啊!」安悅眨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