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頓時氣得肩膀顫動起來,臉色隱隱發白,放在椅背上的手用力捏住,關節泛白,頓時吼道︰「安悅,安家白養你了!」怒不可止的望著安悅。
安悅冷冷一笑,並不說話,一旁的孫嬤嬤見勢趕到了大夫人身旁,趕緊遞上一杯茶,對著安悅便道︰「夫人說的都對啊,這也是為悅兒小姐你好啊,小姐你可不能把夫人的好心當成惡意啊,大夫人為了小姐你……」
「時時刻刻想要搶走我的產業?」安悅譏諷道,如今她對安家真的沒有什麼感情了,如今娘親眼楮還有疾,其實她時刻可以離開這個安府的,只是顧慮娘親的感受,倘若娘親答應離開的話,她們馬上、立刻就可以走了!
大夫人眼底倏地射過一道毒辣的光,一掌用力拍在桌上,「豈有此理?你是連我的話都不听了嗎,你還是不是安家人?」
安悅冷眼望著她,「安家人?伯母真的把我當做安家人了嗎,還是……伯母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當做安家人過?」犀利的眼神中有一絲的哀傷。
大夫人立刻反駁一句︰「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嫁進了安家這麼多年,把我所有的精力全投入進去,怎麼不是安家人。」
那些證據,她都有,不信她看了那些還會繼續在這里理直氣壯的說那些話,「好啊,我……」
「閉嘴!」
平地起的一聲怒吼,瞬間讓安悅愣了,轉過身來,門口走進板著一張冷臉的大老爺,還有身後的娘親。
「娘……」想到娘親眼楮視線模糊,趕緊上前去扶住她,有些心疼道︰「明明都看不清,還出來干嘛……」
大夫人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瞥了眼門口的人。孫嬤嬤替她按起了背,還不停道︰「夫人別氣,擔心氣壞了身體。」
蔡萍雖然隱隱約約的看不見,但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悅兒,你不該那麼跟你伯母說話,她畢竟是長輩。」
安悅輕咬著下唇,想要說些什麼,終究沒有做聲。
倒是一邊的大老爺,冷冷望著安悅,嘴唇一動,」畜牲!還不到你伯母那里跪下來認罪!」
安悅驚愕的望著伯父,似乎他在說什麼奇怪的事情,看來自己不揭開她的真實面目不行了。「伯父,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麼,整個安家差點就會……」
「閉嘴!」又是猛地一吼,「認罪!」斬釘截鐵道,沒有半絲挽回的余地。
安悅有些怔然。為何伯父都不听她的解釋,為何要自己跟狼子野心的她道歉,明明安家都是她弄垮的,就連那個伶人也是她安排的,是她,一步步把安家變成了這個樣子的。
「還愣著干嘛?來人,把我把她押到大夫人面前去。」很快沖出來一個下人。把她猛地往前一推,安悅沒有反抗,就這樣硬硬的跪在地上,膝蓋跟地上發出踫撞的聲音,一股直擊心髒的痛感傳來,安悅硬是沒有發出一個音。死死咬著下唇忍著,額角處全是密密的冷汗,她知道,現在娘親還不想跟伯父他們弄翻臉,所以。她忍!就算疼的要命,她也不能讓娘親發現。
蔡萍雖然看不見,可是感覺到氣氛的緊張,手胡亂揮動著︰「悅兒,悅兒,你在哪兒呢?你沒事吧,怎麼了?」
剛剛那鑽心的痛讓安悅沒有出聲,可現在娘親胡亂揮手,亂走亂撞的模樣卻是讓她心頭一酸,眼底瞬間濕潤了,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感情,安悅平靜的開口道︰「娘親,別擔心,我沒事,真的……娘親你眼楮看不到,要不先回屋里吧……」
安悅用眼神示意讓伯父先弄人把娘親送回去。
大老爺愣了一會兒,沉聲道︰「還不把二夫人好好護送著回屋里去。」
蔡萍有些不放心,怎麼能就這樣丟下悅兒一個人呢,倘若要處罰她怎麼辦,腳下頓時生了根,不願意跟著離去。
安悅明白了娘親的擔心,心里又是酸澀又是暖意,「娘親,不用太擔心,我跟伯父有些話要說,馬上就會回去的,別擔心了,好嗎?」
待到大老爺開口道︰「弟妹,放心,我不會為難悅兒的,」蔡萍才放下心來,答應先行離去。
安悅那漫出血的膝蓋還緊貼著地面,大老爺對著大夫人道︰「我已經讓她跪下來認錯了,你就應一聲好了。」
大夫人聞言,冷冷一笑,「跪著認錯就可以了嗎?哼哼……你是真沒听她說什麼話啊,感情我們安家養了一只白眼狼了,今兒不好好教一教,估計出了門就會讓安家徹底蒙上一層灰了。」
大老爺听了,眼底很是糾結,他都答應了弟妹不為難悅兒,為何她還要如此的執著呢,「畢竟是晚輩,你做長輩的寬容一下不行嗎?」皺著眉頭道。
大夫人止不住的冷笑,「剛剛那氣勢啊,估計都恨不得沖上來咬我一口呢,這種白眼狼要麼從安家扔出去,要麼,就好好馴養,老爺啊,這話我放在這兒,小心哪天著了道,反正被她這麼一說啊,這安家的當家人我還真擔當不了了!」
孫嬤嬤頓時驚訝的呼叫道︰「哎喲……夫人嘍,你這是干什麼,值得這樣麼,您為安家付出的一切,我們僕人都看在眼底啊,可不要為了一外人在這里置氣啊,夫人,除了你誰還能撐住安家!」
大老爺也急了,這下子她不管安家,誰能管呢,他沒有這個時間,立刻緩下聲兒來︰「蓉兒,你別生氣了,這安家可不能沒有你啊……」
大夫人卻在心底有自己的計較,自己在安家這麼多年,那些人基本上都是自己的了,除了她誰還可一管這麼一個大家,老夫人,身子都不行了,不可能,而那個二房,居然瞎了,現在她就是要求提的再過分都可以,安家,現在沒有她是不行了,哈哈……
大夫人偏過頭來不說話,大老爺上前一步,「蓉兒,不要這樣……」
大夫人眼光一閃,瞬間變得鋒利。氣憤道︰「安瑞成,你用的上我的時候就把我當人,你想想,這麼多年來,你什麼時候照顧過我的感受,什麼時候真正關心過我,平時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你總說你忙,可是你不忙的時候,你又在哪兒,我十四歲就嫁了你,安家待我苛刻,沒人安慰我,沒人支持我,我沒有家世,被你們安家欺負,什麼都是靠的我一個人,你呢,這個時候你又在哪里?」
最後一句話是被她生硬的吼出來的,大老爺頓時臉色一變,變得很尷尬,眼底有糾結有痛意……各種感情在心底翻騰,臉色忽然發青,冷聲道︰「所以,你就逼走了青兒?」
大夫人听到這個名字,頓時後背一僵,感覺到一股冷意,抬眼望著他,愣了一會兒,「你說什麼?」
大老爺眼底有些灰敗,卻也是痛苦,「青兒,你告訴我說她被她娘親接走了,回到了家鄉。」
手指猛地掐了一下肉,大夫人心里不安跳動起來,面不改色道︰「是的,你怎麼突然提到她?」頓時心里沒底了,開始慌亂。
大老爺眼神灼灼,企圖在她臉上找到悔意,找到不安,找到愧疚,可是,沒有,沒有!心里頓時一股怒火,她居然一點兒愧疚都沒有,狠心的女人啊!
「我曾路過她的家鄉,問過她,她死了.」聲音很平靜,卻帶著隱忍的痛苦和怒意。
「啊?怎麼會這樣……我……「大夫人驚訝的望著他。
此刻他心底已經涼透底了,原來……呵呵……他當初還顧忌道她的感受,想著不要把這件事揭露出來,可是……
大夫人望著眼前的人忽然大笑起來,臉色倏地蒼白,難道他真扥知道了……不會的,不會的,當年那件事做得那麼隱蔽,不可能的,不可能……臉上的恐慌出賣了她。
安瑞成暗沉的眼瞥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那眼底的質問和冷淡……完了,完了……他真的知道了……
「夫人……」從未見過大夫人這個模樣的孫嬤嬤上前開口道,「到底怎麼了……」
大夫人忽然抓著桌上的茶杯用力一砸。
「哈哈……」瘋狂大笑起來,忽然戛然而止,眼底有濕潤的液體流下,「你從不看我一眼,你卻贊美那個女的,還替她求情……哈哈……你為了她要拋棄我了嗎。不可能!」手用力一捏,「安瑞成,這輩子我要緊緊抓住你,比別想逃開我……哈哈……」
孫嬤嬤嚇得呆愣的站在一邊,不知道該怎麼辦好,見到那些嚇到的丫鬟,吼了一句,「還愣著干嘛,過來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好……」
安悅似乎沒有存在感般被忽略了,她看完了這場好戲,原來,伯母跟伯父只見早就有了隔閡,這個叫青兒的女子,伯母能夠做出這種事情,她一點兒也不奇怪,只是……她剛剛吼出來的那一句,伯母可真是可憐啊,可憐到跟一個丫鬟爭風吃醋,沒有相公的關愛,想要去爭去搶,她卻得到了什麼,見到她的瘋狂,她真的以為安家已經到了她囊中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