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驚呼著,「煞星」這個稱呼,他真不陌生。
蘇軼反倒是稍稍的放了心。
既是花千葉跟在娘子身邊,他也不用太著急了,輕輕的吐一口氣,蘇軼整個人放松的坐在地上,憨厚的臉上滿是欣慰的笑。
那邊的二當家看著他,微微擰起的眉間,帶著看不清的心緒。
這個自稱為蘇軼的男人,真的就是蘇軼嗎?
倏然間,心里閃過一些不太確定的猜想,二當家招手就將絡腮胡喚了過去,細細問他,「你們在什麼地方遇見的?」
絡腮胡答,「就在外面小的看哨的地方。」
「這倒是很巧!你去看哨,就正巧踫上了他?」
二當家冷笑著,滿臉的不相信。
那個時候,他們也不過才剛剛得到花千葉洛水晶身陷戈壁的消息,這蘇軼,到底是有意,還有故意?
絡腮胡見二當家的生氣,也就不敢再說。
他回身,又狠狠瞪了蘇軼一下,蘇軼假裝未見,只是抬頭看著天上的流雲,想著娘子這會,到底是受了什麼樣的傷?
又傷得疼不疼,重不重?
雖說花千葉,向來有妖孽之名,又有煞星之稱——那整個大周朝,放眼看去,敢得罪他的人也沒幾個,但現在,卻是在這土匪橫行,又殺戮無情的戈壁上,花千葉只一個人,他能應付嗎?
蘇軼心里,還是有幾分掛念的。
「算了,這事也怪不得你,既是偶遇,那就這樣吧!這個人,你給我好好的看住了他,若有任何差池,你也甭給我活著了!」
二當家終于是放過絡腮胡,又特別狠戾的威脅著。絡腮胡不敢反抗。諾諾的應下,回首就一雙眼楮,死死盯著蘇軼猛看,似乎真要把他身上盯出一個洞似的。
蘇軼頓時又覺得好笑。不過也不甚在意。
他身上綁著身子,但嘴巴卻是沒堵著,對著絡腮胡道,「大哥,我也真是沒騙你的。我是旅客,也是商人,還是獨行客。你沒問,我也沒說,所以,還請大哥勿惱才是!」
「你給我閉嘴。誰是你大哥?!你害我害得還不夠嗎?」
絡腮胡怒,這個該死的混蛋,總是憑著一張巧嘴耍著他,這絕對就不能原諒啊,簡直就是太可氣了。
既然他這麼生氣。蘇軼也果斷就很听話的閉嘴了。
二當家的一直在看著兩人說話,細細听著內情,這時候,也總算露出了一絲笑意,向著蘇軼道,「既然兄弟你有這麼多的身份,這也就更加可以斷定。你與這洛娘子之間,也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吧?如若不然,你又何必如此關心她?」
區區那麼點銀票,與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無數人等想要與洛水晶劃清界限。以防被牽連還來不及,他卻偏要巴巴的湊上去,這其中的關系,也由不得二當家不多想。
蘇軼笑,「美人如玉。君子好逑。蘇某當日初見洛娘子,便驚為天人,以至這心中,也多少有些傾慕,所以才想在這最後關頭,再見一面吧!」
如此說,便總有些風流雅士的韻味。
二當家「哦」了一聲,臉上露出一副「果然有j情」的意思,蘇軼嘴角抽搐著,有種想揍死他的沖動。
「原來是這樣,你既然看上這小娘子,為什麼之前不明說?」
絡腮胡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蘇軼稍一解釋,他自覺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了,又氣勢洶洶問一句,「難道說,你們之間,真發生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據他所說,這個洛水晶之前,可是相當彪悍又厲害的妻主,也難道這蘇軼不被洛水晶所看上,又用了非常手段,弄上了床。
「大哥!這話可是不能隨便說的!蘇某怎麼說,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雖然在滄月有做生意不假,但也不會淪落到要被美人強搶的地步。」
蘇軼皺了眉,臉上有些假裝的不高興。
好吧,他堂堂天秦男人,可不是這小小滄月的男夫。
女人才算什麼?他不放在眼里。
二當家挑了大拇指,深以為然,「很好!男子漢生在世間,當頂天立地。這世間女人,有所為有所不為,我自己以為,這滄月女人一般都是母老虎投胎轉世,惹不起。」
果然以女人為主的國度里,男人活得太委屈。
……
此刻,戈壁灘上,黃沙滿眼。
孤零零幾個死人,外加一輛沒馬的馬車,這整個場景看起來,相當的寂寥,又讓人覺心里發緊。
天氣很熱,日頭似乎也很毒。佑大的赤色太陽壓下來,那灼熱的熱度,要把人身上的水份都給烤干。
花千葉抱了昏迷的娘子躲進馬車里,雖然能稍稍阻隔一下頭上的熱度,但整個人還是覺得難受。
她肩上的傷口,亦已經上了藥,制住了血,可她整個人卻是非常的情況不好。
尤其是這肚子里還懷著仨娃啊,要是真萬一有個好歹,他也不用活了。
花千葉想著,索性一咬牙,又去將那邊拉車的馬牽過來,費了老大的勁,才又重新與馬車固定好。
如此,要慢慢趕著馬車出戈壁吧。
想想這個戈壁,應該就是滄月與天秦之間的那一片三不管地帶了。
難道,正是天秦的人,想要綁架他們的嗎?可又到底是圖了什麼?
手里一揚馬鞭,正要將馬車慢慢往回趕,忽見前方一陣塵煙滾滾,人呼馬喊的一隊黑鴉鴉人頭壓過來,花千葉心里一緊,「吁」的一聲,將馬車停住。
大當家策馬而來,滿是凶光的眼楮,上下打量著花千葉,這麼一個男人,長得這麼嬌嬌弱弱的,卻為毛要博得了一個「煞星」的稱號呢?
這純粹謠傳吧?
大當家心里,萬分不信。
「喂!你,就是花千葉?」
策馬站定,大當家揚聲而問。戈壁里風沙多,幾乎所有人,都把自己渾身上下包得跟粽子似的,只露著一雙眼楮看著外面。
花千葉翹了一條腿,坐在馬車的前轅上,唇角勾起的笑,風華絕代,又堪稱妖孽,向著大當家懶洋洋一昂首道,「既然知道是花二爺,識相的話,就給老子讓開路!」
現在娘子狀況不好,他沒心思跟這些混蛋多費口舌!
「喲!你倒是還挺狂妄的!你就是花千葉不假,那我這大當家的,今天還真不怕你!蟻多咬死象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你現在只一人,又赤手空拳,就不信我們這麼多人都拿不下你!」
當著這麼多兄弟的面,大當家被花千葉這種完全蔑視的態度,給激起了火氣。手里長弓一舉,猛的打個手勢,立時,身後所有弟兄,全部就嗷嗷叫著向前,馬踏飛沙的將花千葉與那一輛破敗的馬車團團圍了起來。
花千葉紋絲不動,微眯的鳳目迎著陽光看向那匪首,淡淡的道,「這位大當家的,你可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知道!」
大當家回得很痛快,「殺了你,再拿了這女人送上京,女皇陛下那白嘩嘩的銀子,可不就都是我的了?」
「你的?」
花千葉哼了一聲,鄙夷的道,「一群見不得陽光的跳梁小丑,連你們花二爺也敢動,還真是個個都不想活了呢!」
犀利的眉眼,緩緩看著一群人等,他們個個手里有刀,目中有凶光。
或許,花千葉這個名字,對于之前的大周百姓來說,可謂是如雷貫耳的名字,可在這個漫漫黃沙的三不管地帶,花千葉的威力,充其量也就只是一個「煞星」的名號而已。
尤其是他們這些見慣了生死血殺的各路土匪,那都是刀尖上舌忝血來過生活的主兒,又豈會只因一個名字,就能嚇得放人?
「我看不想活的人,是你吧!花二爺之名,在下也曾听聞,不過現在,並不是你作威作福的大周國!在這里,我說了算。懂了嗎?殺人劫財,拋尸荒野的事,我從來也沒少干過,所以,你的威脅對我來說是無用的。」
這里黃沙這麼多,天地又這麼大,殺個個把人,根本不足為慮!
大當家凶光閃在眼底,貪婪也露在眼底,「來呀!好好伺候我們這位大周來的貴族子弟!看看他花妖孽的大名,到底能不能在我們這一畝三分地上,好好的唱響!」
手里長弓再揮,絕殺的命令,倏然打響。
花千葉突然厲喝,「滄月的陳世雄,與你們什麼關系?!」
大當家頓時一愣,「陳縣主?他是我們的……」
話到這里,倏然又怒,「該死的花千葉,你敢詐我?」
花千葉哼聲冷笑,「詐你,我還要殺你呢,你信不信?」
周圍滿是土匪,他赤手空拳放如此大話,這到底是哪里來的膽子,死到臨頭,還敢如此囂張?
「花千葉,我看你是找死!」
大當家終于惱羞成怒,張弓搭箭,抬手便射,花千葉暗道一聲「來得好」,隨即整個身子倏然飛起,足尖一點馬車轅臂,整個人如同靈活而又詭異的夜鷹一般,雙臂陡展,乘風而起。
對面寒光閃爍,箭芒犀利,花千葉一介肉身,這就真不怕死嗎?
周圍土匪,俱都眼睜睜看著,瞬間屏聲寧息,期待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