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太爺,洛娘子都已經懷了公子的骨肉,您這樣做,公子會不會更加難做?」
凌歌急著滿頭大汗的各種勸說著,老太爺只是恨得咬牙切齒,說什麼都不讓那女人進門。
「她不過是一個賤/人而已,她怎麼敢有資格進我花府大門?所有滄月的女人,都是妖女!她到底是使了什麼妖法,蠱惑了我的好孫兒如此這般愚蠢為她!」
「該死!該死!」
「不檢點的臭女人,就算她懷了孩子,那也絕對不是我花家的種,我花家祖宗,也絕不認她!」
手里的拐仗頓地「咚咚」直響,老太爺氣得怒發沖冠,恨不得要吃人,凌歌簡直就悔青了腸子。
早知這樣,他干嘛這麼早回來听罵人?還不如一直陪著公子身邊呢,也總好過在這里听老太爺如此歇斯底里的雄獅怒吼。
灰溜溜從老屋退了出來,凌歌剛出門就被門外早就侯著的凌老爹總管一把揪起了耳朵,提到了院子里去,果不其然,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凌歌這個委屈啊,尼瑪他這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等他好不容易掙月兌了老爹,屁打腳後跟的從花府狼狽竄出去之後,直接就辯了方向,沖向了仁和客棧。
這里,公子和另外兩位貴人,都在這里落腳。
凌歌沖進去,找到了公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了大腿就干嚎個不停,花千葉眼一翻,直接一腳踢出去,「沒眼色的東西,哭什麼哭?小爺還沒死呢,你在給誰哭喪?」
本就心煩意亂,如今听他一哭,更是頭疼欲裂。
「可是公子。老太爺發了大怒,不讓洛娘子進門,這可怎麼辦?」
凌歌干巴巴擠一滴眼淚出來,又抬手抹去。干脆利落的說,「老太爺說了,敢進門,就打斷腿!」
如此絕決,沒有任何轉圜余地啊!
「哼!他不讓進,我還喜歡進不成?大不了我跟娘子周游列國,雲游天下去,就不信憑我的本事,還能慢怠了娘子?」
花千葉冷著臉,他雖然傲。卻也是很有本事的。
不就是不讓回家嗎?那里的蚊子不吃人,哪里的黃土不埋人,難道離了他周國花府,他花千葉還要餓死不成?
「哎!這樣也對。可是公子,離了老太爺。咱們銀子從哪里來?」凌歌殷勤提醒,花千葉哼一聲,「我說過要帶你了嗎?」
傲然一轉身,拂袖回房。
凌歌愣愣被關在門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果斷是被自家公子無情拋棄了麼?頓時各種怨念,拍門撓牆。花千葉一概不允。
隔壁房間,錦朝與鳳爻團桌圍坐,不言不語,各有心事。
床上女人,幽幽醒來,先是怔怔的看著頭頂帷帳。那般陌生,又是那般真實,她腦子里鉲uo碌淖?艘換兀?皇庇行┐植磺澹?獾降資切炎擰;故撬?擰 br />
地下的男人听到動靜,鳳爻走了過來,坐到桌側,「娘子,你醒了,感覺如何?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抬手執起她柔軟的皓腕,輕輕幫她把著脈。
洛水晶轉過了頭,怔怔看著,片刻,又倏然一笑,「鳳爻,你回來了,真好。」
錦朝也湊過去,憨厚的一張臉,濃濃的帶著溫柔︰「娘子,我也回來了,你還記得我嗎?」
那張臉,曾經朝朝暮暮的想著,怎會不記得?
洛水晶勾起蒼白的唇,向著錦朝歡喜的笑,「錦朝,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果然,是在做夢呢。」
要不然,夢里怎會有鳳爻?還會有錦朝?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她想著,眼角的淚落下去,是夢就好,是夢就好啊!
夢里沒有鮮血,也沒有夙和……想起夙和,她一顆心,忍不住又鈍鈍的痛,在夢里,她是親眼看到夙和被一刀殺了呢。
那個時候,仿佛天塌地陷一般的驚恐,難受。
她看到他滿身的鮮血,淋淋的灑了滿地,好痛,好痛!
痛得她整個人,都幾乎沒辦法去呼吸了。
原來她恨他,只是因為愛他太多,寄予太多,所以她不能容忍他一絲一毫的背叛。
可現在,她卻寧願讓他好好的活著,讓她好好的恨著,她也不願親眼看著他,身首異處。
或者,這就是另一種,扭曲的愛嗎?
因為愛,痛徹心扉。
還是因為愛,更加痛入骨髓。
愛情,真不是個東西!
她狠狠啐了一聲,深深壓在心口的那股怨氣,也頓時長長的散了一些出去。
果然堵心的時候,狠狠罵人,是一種非常減壓的方式。
「大哥……」
錦朝臉色猛的一變,有些擔憂的看著床上的女人,她病成這樣,他恨得不能以身代她。
鳳爻回首,給他遞一個眼色,便松了把脈的手,溫和的對娘子說,「娘子放心,你現在就是在做夢,要不這夢里,怎麼會有我們呢?」
他邊說,又輕輕拍著娘子的手,更加柔和的哄著,「娘子乖,閉眼再休息一下吧!等一下夢醒,所有一切不好的夢,都會消失的。」
是了,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保證。
娘子很乖,听了鳳爻的話,果然就慢慢閉了眼楮,睡了過去。
錦朝目光擔憂的看著,心頭酸澀,有苦不能說。
他以為娘子是醒了,還那樣歡天喜地的湊過去,開心的跟娘子說話,卻沒想到,娘子只以為是一場夢。
一場夢里有他,卻是更多傷悲的夢。
「走,出去說。」
肩上落了大手,鳳爻示意一下,錦朝點點頭,輕手輕腳為娘子蓋好了被子,與鳳爻兩人慢慢退了出去。
房門「吱呀」一關,床上的女人,緩緩便睜開了雙眼。
她看著緊閉的房門,痛徹心扉的臉上。慢慢便閃過了什麼。
抬手掀了被子,光著腳下了地,她走到門前,拉開了門。
花千葉的房里亮著燈。鳳爻與錦朝進去,便坐到了桌前,誰也不說話。
凌歌也趁機跟著進屋,特機靈的給三位主子挨個倒了茶,花千葉看他一眼,也沒有趕人的意思,凌歌就心安理得的旁听了。
很久,杯里的茶都涼了,花千葉才道,「有什麼事。就說吧。總這樣坐著,也不是辦法。」
他手指敲敲桌子,難得的面色沉凝,神色肅然。
鳳爻道,「娘子出事了。」
出事?
出什麼事?
花千葉一怔。立時開口,「是不是娘子不好了?這一路上,大夫都說了,娘子是動了胎氣的,這,這該不會是肚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吧?」
他急急的站著,鼻尖上細細的出了一層絨毛汗。這明顯就是關己則亂的非常關懷。
凌歌在一邊默默的嘆。
公子啊公子啊,就算是這孩子能平安無事的生下來,估計也沒你的事。
老太爺不同意進門,你敢把孩子抱回姓一個花試試?
「大哥,是不是剛剛把脈,發現什麼了?」
錦朝看一眼花千葉。倒是非常厚重的問。
剛剛娘子的情況不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是不知道,老大到底說的不好,指的是什麼。
「這個。我現在,也不太有把握。」
鳳爻皺著眉,略有艱難。
他手指捏著袖里的龜甲,一字一頓,「娘子的天機,一片混沌。娘子的身體,也非常虛弱,月復中,似乎有死胎。」
他慢慢說,斟酌的說,最終還是說出了非常讓人震驚非常的一句話。
頓時,花千葉傻了,他整張臉,忽然變的慘白,又猛的變得鮮艷,拍桌子起身道,「這不可能!娘子肚子里,明明是有三胎的,怎麼會是死胎?鳳爻,別是你學藝不精,你看錯了脈像!」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花千葉心內咆哮的叫著,他與其如此激怒的指責鳳爻的學藝不精,還不如說是,他其實也是相信了這個判定,但他卻又非常固執的拒絕這個結果。
月復有死胎,卻又是多胎孕婦,娘子這一劫,她真的能過去嗎?
「這些,仍舊不是全部的結果。」
鳳爻索性說了,就石破天驚一鼓作氣吧,「娘子動了胎氣不假,月復有死胎也是真,但最最重要的一點,娘子現在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再繼續懷孕了。她必須……打胎!」
「否則,不止胎兒不保,大人性命也悠關。」
「她身上中了毒,慢性毒-藥,從很早就有了。」
「月復里的孩子已經死了一個,我懷疑,這一切都跟她體內的毒有關。」
「再下去,如果再強行孕育另外的兩個孩子,娘子這一次,必死。」
鳳爻最後兩個字,非常殘忍,卻也不得不說。
而他這一種人,向來就是冷漠少言的性格,如今,卻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想來,他也是急了。
花千葉愣愣的听著,忽然就哈的一聲低笑,眼楮泛紅的帶著淚意,又極是諷刺的罵著道,「原來這世上,也有你神盤鬼算鳳爻,算不到的天機啊!」
中毒,受傷,死胎,死亡……無論哪一個,都是他絕對不想接受的事實結果!
「我不信!」
錦朝忽然道,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狠狠的道,「我不信娘子的命會這麼苦!我也不信我們的孩子,就這樣還沒出生,就要被人生生的殺死!」
「娘子這麼好的人,她怎麼會遭受這樣的劫難?!」
「我要救她,哪怕傾盡天下之力,我也要救她!」
她是他的女人,他要救她,不計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