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河邊的女人之甲午精華版 第三十七章

作者 ︰ 落伍男孩

積毀銷骨玉勤染病如魚得水雙雲登梯

不兩天,偏巧田妹回小田莊的娘家,何家灣有了雙紅找雙雲去了又回的事,便順便找到玉敏將听雙紅說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玉敏听後怎不欣喜,轉念一想,雙雲不回來到底不是什麼好事。又放心不下玉勤,在听田妹說的次日便去了何家灣一趟,見玉勤雖在病間,氣色漸漸好轉,也就放了心;又听雙紅說那些話不會是假,看了雙雲的照片,又為雙雲放了心,安慰玉勤︰「別為孩子擔心太多,雙雲那麼大了,又識些字,到哪里都不遭罪」。話雖如此說,也知玉勤百般不如雙雲雙紅都在家舒心。

又過一日,金雀回劉家井听了雙雲在縣城有了音信,且玉勤前幾天生了一場病,便在采菱趕集的時候兩人一起去了何家灣。玉勤一天忙的不堪,本來身子就不大好,幾乎撐不住,只是听金雀說的話心底寬慰的很。世明的精神也比前幾天好多了,畢竟金雀采菱少來,說笑應承,也就沒了往日的愁悶神色,煙也沒有再蹲下來吸。雙紅見玉勤世明都有了笑色,與金雀和采菱說些開心的事竟像沒有過雙雲離家走的事一樣。

玉勤突然來了不常見的甥女佷女且一家子歡喜,像是來看玉勤的,又不全像,村里的幾個熱心的娘們便以為是她們是來給雙雲的提親的,又想是玉勤有了雙雲回來的日子,因此多有幾個想從玉勤口里得信的。金雀和采菱剛走過,李嬸便趁熱來了。玉勤見了她雖心里甚喜,終究不知道怎樣安排雙雲的事。李嬸見她這樣,便知雙雲回來的日子還沒準,因此只說幾句寬心的話就回了。然而別的沒與玉勤見面的問她,因怕別人像榮嫂一樣將她撂在一邊,還是照樣答「玉勤都應下了,等雙雲一回來就讓去那邊看看家」,「去了就是定事的,猴子攀桃樹,哪有空手下的理」。如此說些有音沒影的話,村里娘們將信非信,都不放在心上。

又兩天,玉勤已在家里養了幾天,藥都停了,身子大好,已經跟原來沒什麼兩樣,家里的活也都能做了,心氣較前幾天順得多了。雙紅左右幫著應著,倒也得力,世明仍像原來一樣,雙雲有錢帶回來,又在有名的地吃住落腳,也沒的說,只是不時左思右想,吸一會悶煙而已。天天在家,最多就下一次地,連一回集都不曾趕過。

六月初五,雙紅從虹神縣城回來已有十多天了,天氣依舊酷熱,地里沒什麼大事,只須抽傍晚日落前後的閑時給牛打些青草回來。玉勤養好身子,算是清閑了幾天,無事掐指細算,雙雲離家已過百天了,她也有一個多月沒回劉家井了,而大姐金雀采菱都已來過,只劉雲氏一人支不起長路。她看眼下家里無事,便簡單打點一些東西了,又因料下次不到中秋沒時候再來了,于是又多陪了一夜,到第二天午後才挎著籃子回到何家灣。

玉勤到底身虛又多日沒有走過長路,一路日頭燥熱,歇了幾回仍不濟事,待到女恩橋頭覺著有些涼風,才坐下捏了捏腳,好好歇了一會。半刻鐘過後,她才起身挎了籃子,這時再邁步,腳下才覺著有了根。

玉勤走過橋中央時,只見河邊幾個女人在那里卷起褲腿,一腳踩在水里洗青草呢,有說有笑,伴著水的聲音。玉勤不經意間听了幾句,說的竟然是相關雙雲的,雖覺不入耳,還是放慢腳步听了,河邊那些娘們自然全然不知。一個說︰「你知道嗎,世明那二丫頭從縣城回來帶了了不少錢呢,听說有二三百,那雙雲在家也不過就是性子倔一點,怎麼到那里幾個月就有了那麼大的能耐,早知道那樣,我自己先去了。」另一個笑說︰「虧你想得出來,你去就能掙到錢?只怕連門也找不著,哪里掙得錢誰知道呢,男人身上的也說不定,哪里有那麼易得的錢就給她掙去了,要不是看上去標致些,早回來了。」還一個說︰「那也說不定,听說二丫頭去找,只在什麼廠,不是做那個的。」「咿——,都什麼時候了,還那麼想,人家能拿著大票子叫嚷著說是用身子換的?干什麼都是在廠里,外邊廠多得很,有幾個開好的能供她掙那些錢,一個月大一百塊,做夢呢。」幾個人越說那話就越打攏一處,都點頭稱是。也不過都是見識短的娘們沒見過四大天王的票子,順意亂猜。

玉勤在橋上腳停了片刻,句句听得真切,只覺腳下綿軟,眼前黑,定了一會神,才邁開了步子。她進了村,路邊幾個婆子向她搭話說笑,也一句也沒有應接上。進了家門時,雙紅正要去打水,見她渾身無力,忙接過籃子,扶著回屋歇了。世明打草回來,見她如此沒有說什麼。原來世明也听見了一些村里人說雙雲的一些閑話,從沒在家里提及半句,此時回來,仍只是給牛拌草料,不理屋里的事。

雙紅擔水回來,只給春福熱了剩飯讓他吃了,別的沒人再吃,便沒有再做。又過一日,玉勤又病倒了,吃了些消炎順氣的藥,哪里管得用,一連幾天都是那樣,一家人也少有出門。雙紅洗衣擔水都是緊人少的時候去。一家人剛回來理順的心氣又漸次低了下去。村里人仍是那樣說道,有人還能說得有鼻子有眼十分詳細。

日子轉眼過了大暑,天氣更熱了,劉姐東奔西走聯系,夏季趕出的貨已剩不多了。廠里經營的還算順。每人工錢放的還算準時,每人每月都能過百,因此女工們干起活來個個順心應手。劉姐和廠長因此才沒太著急上火。八月一過,李成玉便用上半年所有的盈利又貸款六萬多買了一輛皮卡,前面乘人,後面拉貨,原來送多少都要租三輪,自己還要另掏車費往返。他是經多的能耐人,不幾天就能應駕自如了。有時出去連司機也不帶,談生意送貨,一人竟能應得全。劉姐原想李成玉會用那些錢在市里服裝批市場買一個門面,為以後的生意墊腳鋪路,他執意要買車,搞的連租個門面安排人事的閑錢都沒有了。李成玉連家里人的話都不願听,更不用說她一個為廠里幫忙理事的了。

雙雲自雙紅回家去後又攢下一個月的工錢,加上原來兩百後結剩的,除去花銷,已經過了一百五了。不僅如此,廠長也時常背著人給她一些錢,且叫她「多買些吃的穿的,在這里就跟在家里一樣,不要自己省儉受了委屈」。雙雲近來買的兩件短袖衫和一條褲子,都沒用到自己的工錢。屋里別的姐妹並不詳知,只說︰「雙雲像是快要回家了,買那麼多好看的衣裳,上轎前都不要再買了。」雙雲只是欣喜,嘴上卻萬不能說——自知這里不比在家,走了風,她們看不慣,說的母狗都不如。因此無論出去干什麼事情,都從不跟她們詳說。

盛夏還沒過,廠里就開始做了入秋的衣服,還沒見秋天的影,已積了許多成衣在庫里。廠里工錢不欠不缺,也沒一個人說一句怨話,都想多產多銷,工錢不漲不拖也好,干活也都盡心盡力。

因未到旺季,廠里積的貨也就漸多,給幾個常訂的批商送一批貨後,劉姐就要另尋商家,外縣和市里,省城也去過數次。她想的是早拿幾個訂單到時也不致走路無門,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亂撞。如此一來,她比入夏時忙的更甚,白天一天腳不沾地,還有時一連幾天不歸。只有在啃不掉的情況下,李會計才肯花老本動些心思。一些日子過去,不管廠長和李會計去不去,劉姐都像少了一只手,力不從心。想著省城里要是有廠里的批安排,不用那麼忙亂,然而想歸想,欠銀行的幾萬塊的購車款還沒還上,買門面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廠長另有廠長的心計,見劉姐天天時刻忙的不堪,便叫雙雲一起跟著來去,幫著打理點雜事,學得多些,便能為廠里多做些事。劉姐雖知他的用意,也只得帶了,找商家,談價錢,定交貨日期等,都與雙雲一起。雙雲更是一百個願意,車間里的活她去時有人代做,跟劉姐一起做些輕巧的,也不會天天累得手腳酸麻,並且回到宿舍後,就有很多新鮮的話跟她們三個說,什麼外縣市路更寬樓更高,人看上去也走得快些,最難忍的是住要按夜算錢,每夜至少五塊,吃飯也貴,且肚子時常難受等。她們先還听雙雲說那些,幾回之後見她輕來輕去,見的更多,都犯了嫉妒,背地里編些話應她。雙雲知道那些話以後回來說的便少了,不過仍是欣喜,她們的那些話無暇理會,自以為經了廠長和劉姐點頭明來正去,又能為廠里把事辦好,自然要比她們高一截。

不幾日,天氣比前幾天更涼了,除了中午那一會,都要穿上長衣長褲了。雙雲這幾日只覺渾身無力,口中犯酸,時要嘔吐。她只想能是天氣變涼或是夜里想家沒有睡好,再就是在外吃了跟食堂里不一樣的東西,也就沒放在心上,只在早上時加一層貼身秋衣。殊不知她自受傷以後,常和李成玉傾情傾身相悅,烈火干柴,不知何時已懷了孕。她原是停經很長時間,因在家午收忙時也是常亂常停的,便想當然是在這里操忙得多了,才亂至停,哪里知道有那麼一回事。

雙雲常見李成玉里里外外忙的手腳不停,便又整日想著以後與他成家立事,一心依著,對自己的身子在意的從來就少,再加她本來身板高挑挺直,近來又添厚了衣服,如當年玉勤一樣,看不出有多顯。屋里姐妹見她臉色有點異樣,只當是跟著劉姐東奔西走折騰,再添想家所致。珍嫂雖是過來人,見雙雲那樣心內覺奇,卻萬不能說出口,想來無論如何也不能有懷孕的理,怕說錯了鬧了不和,便丟開了。

立秋後不幾天,積了四五千件的秋季貨,因此還沒入旺季活就松了,每天上下午各一個時辰,很是輕快。劉姐比前一節子更忙,眼看就要入季,各廠都緊著往市場里填貨,再找不到新的商家,廠里剩的三成多貨就要沉了,沖了這一季的利不說,甚至能連上一季苦心賺回的也要填了這個窟窿。她按廠長的安排,三天兩頭與雙雲一起出去。雙雲也開始懂一點,不致拖了後腿。然而李成玉很滿意,雙雲經手得多,見得廣了,不日自有大的用處。

一日,劉姐听李成玉說富康縣老城鎮上的原老廠長的一個姓牛的伙計批零兼營的服裝店開張已有些日子了,她心下一喜,即日就帶了樣品前去。牛老板果然也是個生戶或是念及與老廠長的舊交情,一看樣品就說店里以賣那幾款,只是為剛開張薄利多銷,價錢要下一個台階。劉姐當即答應明天就能送貨,價錢按廠長的意思以往下削一點。二人一說便成。她記下各樣所需的件數就回了且向舅媽說了一回。

次日,劉姐讓人如數把衣服分箱裝上了小卡。送貨因是首次,便不同別家,劉姐說時,李成玉一意要把雙雲帶過去。首次送貨的通例要拿出貨款宴請老板,以期日後合作更多,廠里多去一個人,在桌上就能多說一句話。雙雲作的是廠里的老板娘,劉姐按李成玉的意思向她說時,她竟全意應下,且說︰「反正是作給人看的,頭上又不掛牌,怎麼都成。」一切按安排去了。

劉姐雙雲與牛老板交接貨款後,小卡由司機開回,二人便留下來請老板吃飯。席上談得很開,那老板雖看雙雲是鄉下的妹子,一經劉姐說是廠長新結的老婆,便深信不疑。一輪飯菜過後,又敬了幾個酒。雙雲哪里架得住,硬撐著三杯下去,腮更紅了,更顯嬌媚;牛老板再敬時,劉姐便勸了回去。末時,雙雲按先前學的說了幾句客套話。那人口頭應了還定冬裝。日頭偏西方散了。

這時已沒了回城關的車了,按老規矩,劉姐帶雙雲找了一家旅社住了下來。富康縣老城只比烏窪鎮稍大,雖距新縣城近,仍跟虹神縣沒法比,晚上的燈也不及那里的亮,街上的人也不多。劉姐與雙雲分睡一個單間的兩個床,兩人在屋里歇了一會,都喝了一點酒,只覺得渾身燥熱,坐臥不安。劉姐見雙雲酒氣還未散盡,便坐到旁邊說︰「雙雲,這會好些了嗎?我都有日子沒沾酒了,真是渾身難受」。她說著手放到雙雲的額頭,已不燙了。雙雲坐起身,笑說︰「我還沒沾過一回酒,頭一回就喝好幾盅,差點走不回來,這會好些了。」劉姐來時見這鎮上的澡堂已開了,便說︰「雙雲,我們去洗個澡吧,洗過了就睡安穩了,明兒還能早回去呢。」雙雲只是詫異,說︰「這里沒有熱水呢,連盆也沒有怎麼洗呀。」「外面就有,開到很晚,今兒是不洗了,睡下也是合不上眼」,劉姐又問,「頭還暈嗎?」雙雲定了一下神說︰「好多了,澡也能洗,換洗的襯衣都在廠里。」「現去買吧,到天黑都有開門的」,劉姐拉雙雲起來。雙雲從來就沒進過什麼澡堂,既有劉姐一起,還是放平了心跟著去了。

劉姐買了兩套內衣褲和毛巾肥皂就帶雙雲進了就近一家澡堂。這鎮雖不大,澡堂卻很好,女池在上層,兩間大房,一間澡池一間歇息,還有衣櫃。女澡堂從來都比男澡堂人少,到這時只有五六個來來去去,很少上十個。劉姐月兌了衣服,放到衣櫃里,拿了肥皂毛巾就要往池子那間屋去,才走兩步竟見雙雲還站著不動,叉著手呆看旁邊的女人,便說︰「雙雲,還等什麼,跟在自己屋里一樣。」她說了去了。雙雲從沒在這樣的地方洗過澡,在何家灣的金簪河邊洗時都是在傍晚背人的地方,在宿舍里都是同屋的姐妹;而這里全是生人,三四十歲的也有,且又是一個大池子,燈又亮,看了片刻心底直有點打顫。

雙雲站了一會,見兩個洗好的女人穿衣出去和一個新來的月兌衣進去,心里才不那麼亂了。她又站了片刻,因想自己幾天沒有洗,且澡票錢劉姐都付過了,替換的內衣褲也買了,既是外人,就都是外人,又都是女人,怕誰見呢。自己仗一回膽,趁正有人從池子里出來的時候,月兌衣進了去。兩人相互擦洗一回,到天色黑了,一起回到旅社。

到底劉姐經過的多,酒量好些,洗澡回來,竟跟沒沾酒一樣,回來點了錢,驗了一次帳,才躺下了。雙雲還是覺得有些頭暈,看劉姐驗完帳,躺自己床上,仍覺肚子不舒服,差點吐了出來,勉強起身喝了開水,在屋里透過窗子向外看了一會,才覺得好些。不一會,月兌衣躺下竟也睡安穩了,只是渾身再沒了翻轉的力氣。

一大早,劉姐先起身梳洗一遍,又打理了衣物和錢才叫了雙雲。雙雲上半夜因有酒勁睡得死,下半夜竟不好,頭還是蒙,心里鬧得慌,天剛亮時,吐了幾口酸水,才消停了。雙雲這時見劉姐都已準備好,也不好仔細梳洗,只用毛巾擦了臉,散扎頭便一起出了屋。兩人在街頭吃了點油條稀粥,乘車回了。

劉姐和雙雲趕回廠時,女工們還沒收工,院里很靜,劉姐上了後排二樓向廠長交了帳。雙雲一人回了宿舍,將洗澡換下的內衣褲放在床頭,洗了一把臉,這才在鏡子前面仔細理了一回頭。

不一會,屋里姍姍冬青和珍嫂回來了。冬青見雙雲在屋里,先湊到鏡前說︰「雙雲,你總算回來了,替你的那個女孩到底不如你,食堂燒火的,做的針線活少,手又生,一個晌午斷了三四回線,也錯了好幾回,顛三倒四,真拖工夫。」雙雲笑說︰「那有什麼,我們剛做時不是也不比她強多少?我這也是說忙才去的,十天半月也難有一回,我回來接手干,也免得你們跟著受牽連。」珍嫂擦了手臉,湊上前說︰「雙雲,去了那麼遠,有什麼好看的?」雙雲只應︰「都是一樣的,跟我家金簪河邊的鎮上差不多,我們去的是一個鎮上,離城近一點,不比這里,就是口音有點變。」冬青有些不解︰「口音也變?他們大概跟外人打的交道少。」珍嫂笑說︰「那也不奇,一個村里人有時也是口音不一樣呢。」姍姍和珍嫂又問做些什麼,雙雲不過將定單交貨驗款的瑣事說了一遍,把吃飯洗澡的事漏了。冬青听得有味,說︰「別看就那麼一點事,不識幾個字真的做不出來。」

劉姐向廠長交了貨款,又各個車間查看一遍,回自己的一間屋歇了,才出來吃了點飯。午後仍是不能閑,她拿了貨倉的鑰匙點貨︰除了上季剩的夏季短衣三四百件外,秋季衣褲尚有一千多件,整套童衣兩百多件,還有三百多件成衣料正做中。其余貨倉空地全放棉絮,棉布深秋未到冬季衣裝尚不急備,各色外用布還沒到一匹,動手做還需一段日子。眼下這秋季所剩貨量不少,且每件成本比夏季短衣高得多。劉姐雖不停的奔東跑西,畢竟新辦的廠,固定批商少,衣服質量剛投市還不能保證,老廠長死後,原來幾個精明能干的都跟著退了。劉姐和李成玉都算是新手,奔波宣傳聯系無十足經驗,枉路跑了不少,成效卻不顯,若不是老廠長定下的幾個老客戶在後支持,早不能維持了。

不兩日,劉姐又進倉庫,讓人拿箱子將各樣衣服分樣打了包,再留十幾件樣品,為未到的棉料騰出地方。她這時心內犯急,還剩那麼多貨,只有將貨全部出去,工資才能到足額,如果不到八成,贏利便趕不上夏季。她拿了紙筆對著貨作了一次價,算上童裝,成衣按兩千件,竟有**千之多,批掉八成也有七千以上。正自心驚,李成玉也進了倉庫。他見劉姐點貨算帳,便問︰「還有多少貨,這一季該比上一季強些,收到的貨款加上欠下的三份比上個月多了四千塊,布料成本也比上一季多了四千,要是這些都批了,就比上一季多賺,這樣搞還是好的。」劉姐把帳紙折起,把筆放在包里,說︰「好是好,還有兩千多件,眼看市上的貨都鋪滿了,再批不出去,能不能多賺就不保了。上季的就剩這麼一點,成本總的也才二三百,再過十幾天不出去就要封起來。」李成玉一笑,拉了凳子,坐在了打好的包旁邊說︰「我到這里就是不能讓它封起來,昨兒听大哥說原來跟我爸的一個小伙子,現在成了老板,在賈嶺縣的縣城和幾個較大的鎮上都有開了四五家店,批零都做,鄉下比城里賣得還好,秋季衣服兩折利賣的很快,要是這貨按原價的九成給他肯定成。原來我爸曾跟我說過那個人,先前就是個小跟班,不知怎麼的,胡混進了七八年班房,听說是做了賊進去的,出來之後又做一節子就洗手了,借錢添作成本做起了買賣,幾宗生意下來,竟了一筆小財,現在在賈嶺縣的幾個鎮上都開的有店,老婆孩子都是店主,比一般人的店強多了。」劉姐听了,心中一喜,忙問︰「听說著是好的,只是沒跟那樣的人打過交道,能有幾成成算?」李成玉又說︰「管他人好不好有什麼用,只要生意能成,憑大哥說的那些話,要是價錢合適,成交能就大。那人稱賈老板,做生意是真刀實槍。我們廠的貨在鄉下賣得都好,要不是沒做出勢,還能再做幾批。」劉姐仍有顧慮,就問要是能成該怎麼跟他聯系,如何定價如何送貨等。李成玉又說︰「不用聯系,找到他說我爸的名,那些年都是跟著,還會不認?只是現在生意看重的是利,價錢要活估計就能成。」于是二人計議幾日後便去聯系,李成玉心下自有打算,眼看時間不多,那人又難靠住,若不用上一層的關系一蹴而就,再拖日子更難辦。

過了一日,劉姐與李成玉定好何時聯系,何時請宴談價,何時送貨——知那賈老板店多,貨量定是不小,又算借老廠長的交情,因此請宴的排場也不宜過簡,以後生意長做,破費要在前面。兩人還沒籌劃得精細,就有富康老城鎮上的牛老板來信說要紅藍紫黑四樣色的長袖秋衣各五十件,童衣五十套,兩天內送貨,價錢跟原來一樣。二人喜不自勝,竟有訂單送上門來,想老城鎮自來熱鬧,且不日就有一個廟會也就不奇。李成玉在接到單的第二天就開著小卡去了,且他另有用心,連雙雲也一起帶了。這些日子為拉單送貨忙得焦頭爛額,無暇與雙雲親近。雙雲也是天天想著念著,劉姐找她一說,欣喜萬分,即刻換了衣服跟了去。

李成玉交接過貨款,根本不提回廠里的事,開著小卡,不大的鎮轉了兩圈。雙雲少有日子坐他親開的車出來,又隔些日子沒與他親近,心底難免癢癢的,連下車買東西的心思也沒有了。李成玉猜出**分,心下計定的事也適時說出。雙雲听了那些諸如以後劉姐的活交給她干,還要與她結婚,要她搬出廠,在廠外另立新家,且即日就,那些話一字一句都撞在雙雲的心坎上,又如何不高興,心里早開了花,臉色緋紅,話也不多說。李成玉正合心意,帶她吃了晚飯,便找了一家旅社住了。是夜,兩人又多了親熱甜蜜的話。雙雲多日子沒有與他這樣,許多傾心的話後竟抹起了淚。李成玉耐心勸一會,才略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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