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之前並沒有異常,這些天來,也沒收到任何異常的消息,」東門繼說。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太子呢,她怎麼樣?」
「我送解藥回到煞雪,交給雪書讓他送去皇宮,太子吃了解藥已沒大礙,目前正在恢復,現在,應該大好了,」無言淡漠的話語依然如平常一般。
鄭紗榆這才記起,無言……他是有祖訓的,可是在長恨國皇宮,是他去救下了她……想及此,她轉頭看向無言,目中含了愧疚,「無言,對不起,我不該讓你來長恨國,更不該讓你進宮救我的。」
無言聞言,瞥她一眼,沉默不語。
其他人也才反應過來,對啊,無言是誓死不入宮門的,可是為了救主子,他什麼都沒顧上,甚至那是他的祖訓,但因他的武功是眾人之中最好的,也只有他去,才最合適。
「主子,你不用覺得愧疚,這是無言該做的,」無言半響才回道,嗓音依舊清清淡淡,「也幸好是無言做了。」這話的意思,大概也只要鄭紗榆能懂。
鄭紗榆怎麼會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心里忽然便多了一絲尷尬,她最落魄最狼狽的樣子,都讓無言看到了,唉,這難道就叫命數?
眾人自然不懂其中意味,也並沒有發現二人神色有異。
「主子,你說,長恨國皇帝為什麼這麼做?他一方面給了你解藥,另一方面卻又困住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李決聞一直想不通這一點,趁著人齊,他再次開口問道。
「這不是廢話麼,肯定是人家長恨國皇帝看上咱們家主子了,一方面救了主子的皇姐,一方面又留住了主子的人,這不是兩全其美的辦法嗎,你這個粗人,神經就是忒兒的大條,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還好意思拿出來問人,我都替你臉紅了,」能說出如此順溜並且不屑話語的自然要屬亢涼遠,他說話的語氣好不得意,只是他完全忘了,這兒除了無言與主子,就屬李決聞的武功最高,他好死不死去惹這個喜歡武斗的主兒……
「亢涼遠!你說啥!你說誰神經大條?」李決聞當即紅了臉,倏的一下揪住了亢涼遠的衣領,一臉凶神惡煞,「你不服氣是不是,不若出去與本將大戰一場,我們戰場上見真章!」
亢涼遠可不是第一次被李決聞嚇唬,往常可是有主子幫著他的,他自然是有恃無恐,可此刻他朝主子投去求救的眼神時,鄭紗榆壓根沒將心思放在馬車內,她正靠在無言身上假寐著呢,而無言更不會搭理他,其他人向來是喜歡看熱鬧的,哪里肯將他從李決聞手里救下來。
「李大將軍,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多傷和氣多不文雅啊是吧,」主子說過,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是大丈夫,自然要能屈能伸了。
除了鄭紗榆和無言,其他人皆是丟給亢涼遠一個白眼,這丫什麼時候消停過,除了主子出事這一路趕來,他沒怎麼說話,現在看到主子安全了,他那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又張揚起來了,唉!真是家門不幸啊,出了這麼一個聒噪咋呼的主兒。
「本將不會說話,本將只會拳腳!打不打,不打就得挨我兩下子!」
李決聞果不愧是個練武的粗人,人粗神經更粗,鄭紗榆眯著眼听著兩人的對話,心里有些嘆息,當初她是怎麼撿來的李決聞啊,真是家門不幸啊,這話說的,忒沒有智商了,唉,智商真是個硬傷啊,她都不明白,李決聞在戰場上的戰功與排兵布陣的智慧是打哪兒來的……
「你,你怎麼這樣,我怎麼選都是挨打的份兒?」亢涼遠可不依,橫豎他都是得挨打,哪有這樣佔人便宜的?!
「是嗎?那就選一個不挨打的,」李決聞開始有些語無倫次,卻仍不自知。
「真的?」亢涼遠挖了個坑,他李決聞哪次不是乖乖往下跳的份?
「本將一言九鼎!」
「那你先放開我,」亢涼遠瞟了一眼李決聞依然揪住他衣領的手,不慌不忙地說到。
「哦,好,」李決聞當真放開了他,那圓盤似的臉上長滿了胡子,他向來沒有刮胡子的習慣,所以便一直沒理,久而久之,下巴、臉頰兩邊都長滿了,看著這張臉,有時候覺得十分嚴肅,有時候有覺得十分討喜,討喜的時候就比如現在。
「為了公平起見,我來說規則,」亢涼遠向來是打蛇隨棍上的,「第一,我出題,你若回答得上就算你贏,第二,我們來玩骰子,誰大便誰贏,第三,主子說誰贏便誰贏,李大將軍意下如何?」
亢涼遠說的好不得意,第一,他若出題絕對是詩詞,他擅長于此,第二,玩骰子麼,除了主子他向來是無往不利,第三,主子向來是向著他的,就算主子不向著,在他柔弱的攻勢下,主子絕對淪陷,而李決聞除了行軍打仗與武力厲害,在其他方面可是個白痴,哪里斗得過他,所以,三者都必定是他亢涼遠贏!
「你不公道,你說的兩樣都是你的強項,最後一個,你這小白臉一哭主子準舉白旗了,怎麼樣都是本將輸,本將不干,」李決聞倒也不笨,氣哼哼地拒絕比試,完全忘了開始的時候,他是想教訓亢涼遠來著,這會兒怎麼扯到比試上去了?
「不比就不比吧,」亢涼遠見好就收,乖乖坐回自己的位子,閉目養神起來,李決聞見此,也模模鼻子,靠著馬車小憩起來。
「無言,子木,決聞,我總是覺得不妥,」鄭紗榆小憩後坐直了身子,鄭重地與馬車內的總領說道,這一段路走來,她心里有種越來越強烈的感覺,那種感覺很不好,似乎是要出大事了,她的第六感向來很準,「我們這次出動了多少人?」
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說,「絕大部分,一小部分留在京城,一小部分留在邊境,其余的人幾乎全部出動了。」
鄭紗榆咬了咬唇,說,「我總感覺要出事了,這樣,讓隊伍都分散走,盡快回各自崗位待命,決聞,你盡快趕回邊境,其他的,我們快馬加鞭趕回京城。」
其他人想了想,也感覺出了不對,「我們出來了這麼多天,京城一點消息都沒傳來,采妹也是沒有半點消息帶來,若是往常,她肯定是會傳個信來問問的。」
「好,屬下馬上行動,」李決聞說,「屬下現在帶著鐵血軍返回邊境,主子,你們要多小心,一有情況,立刻傳喚屬下。」
「好,你們也多加小心,若有特殊情況,千萬別輕舉妄動,記住,凡事忍耐,」鄭紗榆叮囑著,李決聞當即答應著飛身出了馬車,帶著他統領的鐵血軍快速往邊境趕去。
馬車內的眾人相繼交換了一個眼神,皆縱身飛出馬車,各自騎乘一匹馬,卑子木、東門繼、亢涼遠、蕭凡均各自領著一大隊人馬朝四個不同方向趕去,原本上萬人的隊伍,在傾刻間只剩數十名,與鄭紗榆、無言待在原地。
「無言,我們必須以最快速度趕回皇城,」鄭紗榆看著身邊一身白衣的無言說道,後者點了點頭,並不多言。
兩人領著數十名暗門中人往皇城方向飛馳而去。
煞雪國皇城,城門入關處。
鄭紗榆遠遠地便看到了把守城門的數百青衛軍,心中起疑,讓隊伍都拉住了馬蹄。
「主子,城門守軍比往常多了數倍,」無言也觀察著遠處城門的守衛,和鄭紗榆說道。
「讓暗門的人分散進城,我們原地觀察,」鄭紗榆很快下令,而暗門數十人在一聲令下,分批分時段進入皇城。
鄭紗榆與無言在遠處看著,暗門第一批人進入皇城時,經過了好一頓仔細的盤查,那陣仗,當真的是用捉奸細的手段的……
鄭紗榆抿唇不語,皇城城門的把守什麼時候這樣森嚴了?就連當初加強守衛時也沒有現在那麼多守軍,這是出什麼事情了?為什麼半點消息都沒傳過來給她?
「無言,我們進城,」鄭紗榆驅馬前往,朝城門疾奔而去,無言應聲追上。
在城門外等候盤查的百姓排了好長一列隊伍,皆引頸而望,有著小小的甕聲之言,守軍在維持秩序,不時大聲喝止說話大聲的百姓,百姓被喝斥,也不敢多言,甕聲甕氣的話語漸少,也有不時低聲交頭接耳的。
鄭紗榆不理會排隊的百姓,更不會乖乖排隊等候盤查再進入皇城,她飛馬越過數個百姓,瞬間進入城門之下。守軍一驚,全部涌了上來。
「馬上何人?給本將下來!」數十桿長槍與弓箭瞬間對準了她。
鄭紗榆不慌不忙地冷眼瞪著馬下對她大聲呵斥之人,無言在鄭紗榆的眼神示意下留在了城門外。
「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本王不敬?!」鄭紗榆大聲一喝,抽出腰間軟劍瞬間就將一人斃命,對皇族不敬者,自然當殺!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領首的將士冷聲大喝,待抬頭看清來人模樣時,面上一驚,「二王爺?」
「正是本王,」鄭紗榆高傲地冷聲說道,看著皇城城門青衛軍的大將,面色不耐,語氣不善。
「二王爺!」大將驚訝過後,便是面露喜色,十分猥瑣的喜色,臉上不過片刻功夫轉為凶神惡煞,「二王爺通敵叛國,是戴罪之身,給本將拿下!」
此言一出,無言一驚,想縱身飛去,而接收了鄭紗榆一個冷眼時,按捺住了動作。
而人群則是一陣嘩言,百姓在听到這句話後皆引頸探身去望,有見過二王爺的,有沒有見過二王爺但有听聞二王爺大名與事跡的,個個一副驚訝與看戲的模樣。二王爺通敵叛國?二王爺是戴罪之身?二王爺與何國通敵?難怪二王爺從城門外想飛身入城呢,莫不是做賊心虛狗急跳牆?想要殺回皇城再行叛逆之事的?
鄭紗榆面上並無半點驚慌,冷眼看著底下一圈的守軍,她不想濫殺無辜,但如今平白無故給她安了一個罪名,還是最高刑罰的罪名,通敵叛國!她如何能不氣,她如何能不恨,這些個不安分的朝臣,都想她鄭紗榆死是嗎?
到底是誰要陷害她?
「拿下本王?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既然皇城城門的大將是敵方人馬,自然是當殺的!
守軍迅速動作起來,大將更是一馬當先,搶在前頭就要給鄭紗榆刺去一槍。鄭紗榆冷眼看著,身形未動,袖中鼓風,在那桿長槍近在身前僅兩厘米時,掌風迅捷地轟擊而去!長槍瞬間化為飛灰,反撲向大將,撒了他滿頭滿臉!地上砰的一聲,落下了長槍的鐵槍頭。
大將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剛剛,是要將那桿長槍朝二王爺射去的,怎麼,怎麼化為飛灰了?他抹下自己的臉上的木渣兒,驚懼地瞪眼看著馬上的二王爺,二王爺的形象在他眼中瞬間變得無比高大而恐怖。
其他守軍俱是一驚,不敢上前,要多高的功力,才能將那氣勢凌厲的長槍化為飛灰?二王爺的身手,可見一斑。
而等候盤查的百姓卻在瞬間炸開了鍋,二王爺會武?還武功高強!原來二王爺在外的廢柴之名是假的?原來煞雪國盛傳的二王爺資質愚鈍、身體孱弱、荒yin這些都是流言?全都是假的?二王爺難道一直暗中隱藏實力,就是為了通敵叛國?!
「二王爺怎麼會通敵叛國?她可是我們煞雪的二王爺啊,她可是大名鼎鼎的二王爺,怎麼可能通敵叛國?!」百姓中有人難以置信地高聲叫喚,這一句話頓時在百姓中開了個頭,皆紛紛發起言來。
「二王爺要不通敵叛國,為什麼隱藏自己會武的事實?而且武功還如此高強!」男甲提出質疑,語氣十分不解。
「二王爺怎麼可能通敵叛國?她是皇室中人,通敵叛國對她有什麼好處?」男乙也提出了質疑,說出自己的不解。
「或許還真有好處也未定,」女甲接過別人的話尾,討論道。
「真看不出來啊,大名鼎鼎的二王爺,怎麼會干出通敵叛國的大罪?這可是要抄家滅族的啊!」女乙發表言論。
「怎麼可能抄家滅族?你蠢啊,沒腦子!難不成女帝和其他王爺都要殺掉?」女丙不屑地糾正女乙,這人也忒沒腦子了,「要斬,也是斬了二王爺府里的所有下人,」她說的相當得意洋洋,似乎就她懂的最多。
「那二王爺的王夫,大將軍的兒子鐘慶書要不要被斬呢?」有人疑問出聲。
「這個……這個當然是要的,那叫直系親屬!」
……
鄭紗榆冷眼看著,冷眼听著,此刻的她,除了鮮血,沒有任何東西能平復她的心情!她不能拿無辜的人出氣,但就這守軍的大將,絕對是敵方的一個小頭目,她不殺他,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
「二王爺……」大將驚恐地後退,直直退出包圍了二王爺的包圍圈,「給我上!大將軍吩咐要捉活的!」
一句「大將軍」,令鄭紗榆危險地眯了眯眼,大將軍?真想不到,竟然是她,鐘鳳華,她的好岳母……
鄭紗榆嗜血的因子瞬間作怪,無言在城門之外看著,緊緊握住了拳頭,天知道他快忍不住了要出手了,主子出了事,為什麼沒有半點消息傳來?!徐采妹死哪去了?!她可是情報組的其一總領,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竟然半點消息都沒收到?!
鄭紗榆冷冷一笑,將內力極快地卷聚于軟劍之上,看著周圍就要沖上來捉她的守軍,她的手掌瞬間扭轉方向,將軟劍以順時針走向飛速轉了一圈!周圍的守軍在軟劍與那道內力轟的一下彈射出去,軟劍盤旋于空中,像是長了眼楮一般朝著大將直直射去!
大將看著那柄軟劍朝著自己飛速射來,避無可避,未及他轉身逃跑,軟劍瞬間穿透了他的胸膛!「噗」的一聲,鮮血四濺,他轟然倒地。
正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極快的馬蹄聲,並有守將高聲報著,「三王爺到!」
三皇妹?
鄭紗榆用內力一掌擊向身中一劍的大將,將自己的軟劍用力度打飛出來,吸回了自己的手掌,大將死不瞑目地瞪著眼,圍觀的百姓見再次出了人命,二王爺連殺兩人,連傷十數人,這可是怎麼樣高強的武功啊……
鄭紗榆從馬背上掏出一條白色手帕,緩慢地擦拭軟劍上的鮮血,腦子在快速運轉著。現在的她,只能見步行步,她給無言遞過去一個眼神,示意他切莫輕舉妄動,她自有分寸。
無言緊咬下唇,拳頭緊緊地捏著,剛剛,他差點出手了,見主子看過來的眼神,他不得不點了點頭。
「三王爺到!」守將再次高聲喚到,而三王爺的身影此時依然出現在他們眼前。
三王爺鄭煙塵領著二十余名青衛軍,快馬飛奔而來,她著一身將士服,勁裝筆挺,英姿颯爽,那張美麗的臉上神色急迫。確實是她的三皇妹。
鄭紗榆手持軟劍,目光淡然地看著三王爺鄭煙塵朝她疾奔而來,她現在根本不知,她到底是敵是友……
三王爺鄭煙塵近地身前,見著了馬背上的鄭紗榆,心急地飛身下馬,朝她快跑過來,「二皇姐!你怎麼回來了?!」那語氣,是十分責怪而急迫的。
她怎麼回來了?難道她回不得?鄭紗榆想冷笑,她的親妹妹,竟然對她這個親姐姐說,你怎麼回來了,這兒是她的國家,這兒是她的家,她回自己的家都不行了?!
「不是,二皇姐,」三王爺鄭煙塵一眼便看到了鄭紗榆那一臉的冷漠與疏離,她急于解釋,卻也知道這兒並不是合適的地兒,遂退離幾步,高聲說道,「傳女帝旨意,將二王爺帶回皇宮,其他人等,給本王退開!」
城門守軍聞言,哪里敢懈怠,跪地領命後趕緊退開,三王爺鄭煙塵快步上馬,回頭看了看鄭紗榆,示意她跟上來。鄭紗榆抿唇冷笑,驅馬上前,與三王爺並列而走。待一行人漸離城門,城門守軍繼續盤查著進城者,但明顯沒有之前的嚴格,隊伍很快都進入了皇城。
三王爺鄭煙塵眼看離城門遠了,遂轉頭與鄭紗榆說道,「二皇姐!你怎麼那麼傻跑就回來了?!還單槍匹馬的!你好本事啊!」
她說的有些恨鐵不成鋼,鄭紗榆不明就里,她的語氣不對,「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我飛鴿傳書給你,你沒收到嗎?」三王爺壓低聲音說道。
鄭紗榆搖頭,她有飛鴿傳書給她?「我沒收到。」
「怎麼會這樣……」三王爺鄭煙塵疑惑,她明明叫人寫好了字條,放飛了鴿子的,難道是……「或許是被打下來了,」她磨磨牙,恨恨地說,「肯定是鐘鳳華那老賊!混賬!」
鄭紗榆轉頭觀察三王爺鄭煙塵的神色,那神情中對她的擔憂絕非是假,她心里輕嘆一口氣,現在的她,竟然開始防備自家姐妹了……
「二皇姐,你快走吧!我帶的青衛軍都是自己人,你沿著去我府里的小路,一直朝城西破廟走,我剛出皇宮就吩咐人去那兒接應了,可是時間匆忙,我還沒做其他的安排,你只能自己看著辦了,」三王爺鄭煙塵快速說完,就丟給鄭紗榆一個包袱,「二皇姐,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