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蘇凜緊緊抱著千遙,聞著她馨香的發絲,感受她溫軟的身體,心緒激動顫抖不能自已。她毫無抗拒、小鳥依人般地伏在他懷中,這給他一種感覺,她也一樣牽掛著他,愛戀著他。
一只手摟著她縴細的腰肢,另一只撫模她柔軟的秀發,在她耳邊喃喃地、一遍遍地呼喚她的名字︰「千遙,千遙……」他的胸中漲滿失而復得的喜悅和愛到極處的疼痛。
帝國安全局,總監辦公室。
安德略今晚有些不安,他無法準確描述這種不安的來源,但自黃昏起,這種不安就越來越強烈地困擾著他。
已經過了晚上七點,他依然在辦公室處理事務。除了周末不加班不許人打擾外,在其余時間,他絕對是一個盡職盡責、無可挑剔的官員。
他放下手中的報告,從辦公桌前站起來,在房間里踱了幾圈,像是終于下定決心般,調出一個監控錄像。
是藍月酒吧內部的監控錄像。酒吧內部一般都會裝監視視像頭,以方便管理,確保店內安全。對安德略來說,黑進一家小小酒吧,查看店內監控錄像,一點難度都沒有。
他知道千遙在里面。千遙隨身佩帶定位系統,所以他能隨時知道她的坐標,但他一般不會追蹤她。他學習人類社會的常識和法律,知道即使是父母也應該尊重孩子的**。
但今天例外,他感到不安,再無法明確這種不安來源的情況下,他首先擔心的是她。
他依次掃描酒吧每一層,忽然發現二樓舞會大廳的燈光很不正常地熄滅了,他立刻鎖定這一層,同時查詢歷史記錄,果然找到了千遙進入的錄像。
大廳的照明很快恢復,雖然里面光線昏暗。人影紛雜,他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千遙,在鎖定她身影的那一瞬間,他墨藍的眸子幽暗下來。
千遙居然被一個男子擁抱在懷里!
毀天滅地的怒火自安德略心底熊熊騰起。居然有人敢踫他的寶貝女兒!
然而當他識別出男子的身份時,滿腔怒火猶如被澆了傾盆大雨,一點點冷卻了下來。
那個男子是蘇凜,曾經的藍遠晨,千遙小時候的玩伴。
看千遙的樣子,竟是很溫順地伏在蘇凜的胸前。畫面中,兩人靜靜相擁,令安德略想起一個詞匯︰青梅竹馬。
恢復照明的舞會大廳,葉聶聶一手扶著酒櫃,一只手模著被撞痛的鼻子。哎呦呦地抬起眼來,卻看見千遙被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擁在懷中。
第一反應是沖上去解救好友,哪個混帳,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趁機佔千遙的便宜!然而當她看清男子的面容時。不由呆住了,那不是蘇凜嗎?他不是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了嗎?可是他深情的眼神,擁抱的動作,分明寫滿了對千遙的炙熱愛戀。
葉聶聶一時間呆立在原地,絲絲縷縷的苦澀從心的最深處蔓延了開來,雖然曾賭咒發誓要忘了他,可是他畢竟是她暗戀七年、懷念七年的對象。
她黯然地低下了頭。實在沒有勇氣再看下去,更沒有勇氣上前問候。就在此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低沉悅耳的男低音︰「軍團長,我可以請你跳只舞嗎?」
轉過頭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淡褐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眸,英俊的容顏,挺拔的身材,外貌和蘇凜有幾分相似,氣質上卻少了幾分不羈。多了些許溫雅。
「你是……」葉聶聶有些迷惑,她不記得暴雪軍團里有這號人物。
男子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我叫伊默,是蘇凜的好友,我們一個軍團的。」他說著,含笑的目光看了眼不遠處的正懷擁佳人的蘇凜。
葉聶聶這才想起,伊默,是听過這號人物,曙光軍團的二把手,名氣雖然不如蘇凜大,但也是很有實力的一個人。
「可以請你跳只舞嗎?」伊默說著,風度翩翩地朝葉聶聶伸出手。
葉聶聶眼角余光瞟過靜靜相擁的千遙和蘇凜,心中又是一陣刺痛。她強做笑顏,素手遞了過去,搭上伊默的手心。
兩人滑入舞池,此時廳中舞曲的節奏放緩下來,輕柔舒緩的音樂中充滿了濃濃的懷舊色彩。
「……怎能忘記舊日時光,心中能不懷想。舊日時光怎能忘記……」
葉聶聶隨著伊默的腳步茫然地舞著,眼淚卻忍不住滾落了下來。伊默停住腳步,什麼都沒說,只是遞給了她一方雪白的絲帕。
「不好意思。」葉聶聶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慌亂地解釋︰「眼里進了一粒沙子。」
這真是世上最蹩腳的理由,舞廳里怎麼會有沙子。伊默卻只是溫和地一笑,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小心一點,別揉壞眼楮。」
舞廳的一角,同樣的音樂入耳,也引起了蘇凜的千般感慨,萬分柔情。
「千遙,你知道嗎?自從那天在戰神禮堂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一直惦記著你。我不敢確定以前的事情,但我知道,即使忘記一切,再次見到你,我依然會喜歡上你……」
千遙伏在蘇凜懷中,听著男子深情低沉的聲音,頭腦有些暈沉。一方面她很眷戀此時的懷抱,甚至希望對方能抱得更緊一些,另一方面又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她想推開蘇凜,可是雙手一接觸到對方強壯的雄性胸膛,力氣就渙散了下去,癱軟在對方懷中——這個動作更像是投懷送抱。
蘇凜終于意識到千遙的反應有些不對勁,激動的心情稍微冷靜後立刻想起,千遙誤喝了摻有催情成分的酒。難道是藥效發作了?
他怔了怔,一向從容冷靜的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懷中的小人兒開始不安分地蹭他的胸膛,引得他又是心疼又忍不住心旌搖曳。
他咬了咬牙,摟著她往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用通訊器和紫音聯絡︰「有解藥嗎?」
回答他的是透著怒火的冰冷聲音︰「沒有。蘇凜,我提醒你……」
蘇凜掛斷了電話,他才沒有心思听紫音的提醒。沉吟了一下,他決定帶千遙回自己的住所。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在公眾場所藥效發作。
他沒有注意到,在樓道的拐彎處,兩道犀利的目光正緊緊盯著他。
正是安德略。終是不放心千遙,他趕了過來。一路上,他一直思考著機械人生中所遇到的最難一道判斷題︰千遙是否正在和蘇凜談戀愛?
自從上次英諾森事件後,他深深反省了一番。再怎麼舍不得,千遙總是要長大,總是要談戀愛,他不能阻止她和男孩子交往。
他是一個機械人,以父親的身份撫養她長大,但最終伴她一生的,應該是她的伴侶。人類的男子。
承認這一點極其痛苦,他一直安慰自己,千遙還小,還不到考慮這些的時候,然而當一個又一個優秀的男孩出現在她身邊時。他發現自己必須得直面這個問題。
做出決定並不難。在他十三年撫養她的過程中,邏輯系統早已形成了一套判斷標準,一切利于她的,都具有優先權值,而他自己的感受,則微如沙塵,一點都不重要。
只要她幸福。只要她快樂,哪怕奉上一切,機械心被千萬機甲碾過,也毫不猶豫,無怨無悔。
安德略強行抑制住從蘇凜懷中奪回千遙的沖動,猶如一只隱藏在暗處的獵豹。靜靜觀察蘇凜的舉動。
畢竟千遙還未成年,若是蘇凜敢有什麼出格舉動,那麼他絕對會沖出來,一拳把蘇凜砸到地底!
「初擁」效力的第一階段,是令女子產生幻覺。以為擁抱她的男子是她的理想情人。千遙此時正處于這個階段的鼎盛時刻,她的眼前出現了幻覺,但又因為她的特殊體質,這種幻覺並不完全,而是和現實交替重疊。
她眼前浮現安德略高大冷峻的容顏,禁不住想鑽進爸爸懷里好好蹭蹭,可是視線一花,安德略又變成了蘇凜,抱著她的人到底是安德略還是蘇凜?她本就暈乎的頭腦更暈乎了。
「蘇凜?」她迷迷糊糊地問,想確認對方是誰。
蘇凜正摟著她下樓,听見她問,柔聲相答︰「千遙,是我。」
一听是蘇凜,千遙就不干了,她雙臂一振,胳膊肘狠狠撞向蘇凜。蘇凜心中正憐她疼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好好地愛,冷不防被她這麼一撞,身體重心不穩,一腳踩空,滾落台階!
好在他反應迅速,一把抓住了樓梯扶手,才免去了骨碌碌滾下去的危機。盡管如此,他也很是狼狽,重重摔在台階上,以一個四腳朝天的不雅姿勢。
蘇凜哭笑不得地爬起來,他從沒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居然被人撞下台階,還是被他最心愛的女孩。不過也正是因為千遙是他的心上人,所有才有機會撞他,否則剛才他絕對會還手的。
千遙靠著樓梯扶手,揉了揉眼楮,這一回幻覺又出現了,蘇凜變成了安德略。「啊,爸爸!我怎麼撞到你了?」千遙撫著小心髒驚叫了一聲,「你沒事吧?」說著她快步下樓,要去攙扶「爸爸」。
爸爸?蘇凜一時間被震得七暈八素,這一聲「爸爸」的沖擊力絕對比剛才那一記撞下台階來的猛。
眼見千遙跌跌撞撞地下樓,他生怕她摔倒,急忙迎了上去。而她還真的腳下踩空,身形一歪就要摔倒,他立刻張開雙臂,準備接住她——
然而一道快若閃電的黑色影子擦過他的肩膀,搶先一步,將跌落的小人兒牢牢實實地接入懷中。
正是安德略。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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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吟唱的歌、格林ソ童話的兔子!
感謝那七塊月餅,雖然夕留不知道是誰送的,謝謝大家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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