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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門的高度只有三米左右,並不需要怎麼用力便能輕松的推開。從逐漸洞開的門扉之中,刺眼的光線讓芙瑞爾微微瞪大眼,而後猛地用力,門便完全敞開。
適應了昏暗光芒與過道中逼仄視野的眼楮被門後明亮的光線刺得條件反射性的閉了閉眼,芙瑞爾幾乎在下一刻便睜開了眼。
在未知的環境中閉上眼楮,是十分危險的事,她轉過來看了看身後,凱尼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身影,而之前平整通暢的過道,隨著鎖鏈摩擦聲越來越近,一道道石門從頂端落下,從視野盡頭慢慢拉近,將過道層層封閉起來。
最後一道石門,擦著芙瑞爾的腳尖從地上升起,芙瑞爾反射性的後退一步,那扇明明是被推開的門欄處,從兩旁伸出石板快速合攏,那速度讓芙瑞爾根本來不及反應。
芙瑞爾在原地靜站了片刻,便果斷的轉身。
這仿佛是存在于另一個空間的另一個世界。
這里的視野十分開闊,目光的盡頭是熟悉的高聳的牆壁,若不是那高牆之上並非是藍天白雲而是遙遠模糊的穹頂,芙瑞爾會以為她只是被那過道帶離了地下,從密道之中進入了另一面牆壁里而已。
她在的地方是一處平台,兩米見方,從崖壁之中突兀的伸出,沒有任何的支撐,除了前方的台階,沒有其他路可以離開這里。
她所站立的地方視野極佳,垂眸下望被規劃得井井有條的城鎮印入眼簾,向前幾步,長長的階梯一直延伸到下面,仿佛為此世與彼世的連接通道一樣。
城鎮的格局芙瑞爾並不陌生,在王都生活過一段時間的人都不會陌生,這個城鎮,完全是按照王都格局建設的。
無論是寬闊平整的主干道,還是精致大氣我屋舍,都讓芙瑞爾十分眼熟,就連哪城鎮中心恢弘的宮殿,都與王宮如出一轍。
若是要說區別的話,這里太過安靜。
沒有鼎沸的人聲,沒有動物的叫聲,整個世界,陷入一種違和而詭異的靜謐之中。
芙瑞爾拾階而下,一步步的向著那個未知的世界走去。只是沒走多遠,她便停下轉身,身後不遠處的平台上,站著一個人。
那人全身都被籠罩在漆黑的斗篷里,看不清身形。
「歡迎來到起始之地。」
沙啞沉悶的聲音讓芙瑞爾臉色一沉,她嘲諷地笑了笑,挑釁地說︰「我可感覺不到任何歡迎之意。既然見不得人,就讓能見人的家伙來和我說話。」
「這里沒有別人。」那人走下來幾步,「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沒有別人了。」
「是嗎?那你在防備誰?」芙瑞爾微微的調整站姿,「說話都用月復語,這里沒有別人,那你就是在防備我嘍?既然不信我,為何要讓我知道這里?」
「這些不是我能決定的。我的任務是帶你參觀這里,走吧。」那人從芙瑞爾身邊擦肩而過,速度極快的向著台階下的城鎮走去。
芙瑞爾信步跟上,「這是在山體內吧。」
「準確的說來,這一代的山體內部都是相通的,這里的牆是最先建立的,可以算作地面上那三面牆壁的原始模型。」
芙瑞爾一驚,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建築,雖然處于地下,但是建築表面的風化痕跡十分明顯,「這里,是什麼時候建立的?」
「哦?這里?你問的是準備建造還是建造完成的時間?」
芙瑞爾笑而不語。
「嘛嘛,表情不要這麼可怕,這里建成的時間大概是在130年前左右,如果是你的話,你大概能懂的吧……」那人說著停下來,轉身看著芙瑞爾。
芙瑞爾早已說不出話來。
從高處看這里的布局與王都十分相似,可是離得近了就會發現,這里所有的建築都被放大,房屋的大小,門面的高低,所有的一切都更適合巨人生存……等等,巨人?!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呢∼沒錯哦,這里,是130多年前或者是更久以前的人為了巨人們建造的城鎮,只可惜,巨人們並不領情∼」那人邊說著邊往里走,從其前進方向可以看出,他/她的目的地是王宮。
芙瑞爾只是看了片刻,就收回視線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前面的人身上,「沒關系嗎?這些算得上是機密了吧?這麼肆無忌憚的告訴我?」
「哈?」那人似乎很驚訝,「芙瑞爾大人您竟然被允許進入這里,只要你想知道的,我自然不會再隱瞞了。」
「再說,我並不認為這是可以算作秘密的存在,只是那些家伙不願意公諸于眾罷了∼而且……嘛,您沒有其他的想問的麼?」
而且什麼?芙瑞爾敏感的抓住其話語中的停頓,卻沒有繼續詢問。
「稍等片刻。」那人在一間屋子前面停了下來,在芙瑞爾點頭後便快速閃了進去。
只是片刻,他/她便從里面出來,手里還捧著一套立體機動裝置︰「這個穿上吧,芙瑞爾大人您的立體機動術非常優秀的吧。這里規模太大,鎮子里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只有用立體機動裝置了。」
芙瑞爾接過立體機動裝置,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長裙,又看向那人。
那人愣了愣,似乎是頗為煩惱,「啊,我沒想到會這樣。那麼失禮了。」ta說完便轉過身背向她,「為了盡快到達目的地,我背著你吧。」
芙瑞爾只是猶豫片刻,便上前趴在那人背上。
ta的背不寬也不窄,在被她觸踫時背上的肌肉不自覺的繃緊,芙瑞爾眯了眯眼,真是神秘到底的家伙,身高不高不矮,除非模到明顯的第二性征,根本無法從其他的地方看出這人的性別。
不過,性別對這家伙來說其實也沒那麼重要,畢竟與巨人有關的家伙,對于性別的概念應該是最模糊的才是。
目的地果然是王宮。可也不是王宮。
背著她的人稱呼這里為試驗所。
「巨人,果然是由人類創造出來的嗎?」芙瑞爾被放下來之後,認真的問那人。
那人沒有回答,反而在芙瑞爾微微驚訝的眼神中伸手揭開斗篷,一張雌雄莫辯的臉露出來。
芙瑞爾的注意力卻被ta的黑發黑眼吸引。
「正式認識一下吧,芙瑞爾大人,我是朗茲莫爾特斯,也是除了你之外,唯二的純種東洋人。嗯,我是男人,我知道您對此似乎很在意。」他將手攤在她面前,微微彎下腰,含笑看著她。
芙瑞爾將手搭在他的手上,「芙瑞爾阿克曼。」
「哦?阿克曼嗎……」朗茲的笑容變得有些微妙,然後低下頭在她手上一吻,站起身後側開身,試驗所的門已經打開,「我會告訴您更多關于這個世界的秘密,雖然你已經到了這里,但是我還是想問一聲,你真的想要知道嗎,這個世界的秘密?」
他的話讓芙瑞爾的心一沉,在這種地方特意的問這麼一句的意思,也就是說,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嗎?
只要跨過這扇門,便能知道那些讓人屈辱憤恨的巨人存在的因由,這是誘惑。可是,她卻對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完全不知曉,而且,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代價可能是她無法承受。
這個世界怎麼樣,這里的人會怎麼樣,她雖然不會如以往一樣冷血,卻也不會在乎到放棄自我。
可是,若是不進去,不能知曉那些家伙存在的真正形式,在以後的日子里,利威爾只會一次次的不斷的去牆外,直到他沒有余力……或者死去。
她不想利威爾以後的人生,都在那錯誤的方向上努力……
巨人的秘密從來都不在牆外,而是在這種該死的地方!
芙瑞爾抬起頭,眼中只剩下堅定,「本來我對這個世界的秘密什麼的根本毫無興趣,可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卻為此在努力。走吧。」
朗茲燦爛的笑了起來。
「啊,不過帶著您去見識真實之前,您還需要去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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嘹亮的鐘聲響徹托羅斯特區,厚重的開關門緩緩開啟,圍在主干道兩旁的人熱切的目光看著門外,烏黑的馬蹄伴隨著齊整的聲音首先跨過門內外陰影,出現在人們視線之中。
埃爾文史密斯那嚴肅的臉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時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而後視線看向他的身後。
利威爾兵長、韓吉分隊長……一個個熟悉的人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直到所有人都進入門內,門放下,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調查兵團回來的人數與之前出去的人數並沒有減少多少,也就是說,調查兵團的死亡率越來越低了!這幾年調查兵團得到的關于巨人的消息也越來越多,使得調查兵團在民間的支持率也上升了許多。
利威爾從進入牆壁以後便一直不動聲色的掃視著兩旁的人群,可是以往站在開關門旁邊以保證他在進入的瞬間便能看到的人卻並沒有出現。
「每次都是,吵死了。」利威爾皺著眉,低聲地抱怨著。
「阿勒,芙瑞爾怎麼沒來?利威爾你沒有告訴她我們會今天回來嗎?」韓吉左顧右盼也沒看到芙瑞爾,湊到利威爾旁邊問他。
「你除了腦子里全是巨人,思維方式也跟巨人一樣了嗎?就算我沒有告訴她,听到鐘聲她也會知道的。」利威爾皺著眉,「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米克這次不是留守嘛,等會回到本部去問他就好啦~」韓吉不在意的擺擺手,「這次成功完成任務,下次牆外調查又要等好久了……」
「不,下一次的牆外調查會在一個月後,在新兵肄業之前。」埃爾文不知什麼也慢了下來,很自然的接口回答韓吉的話。
「真的嗎?」韓吉興奮的雙眼晶亮,「因為這次傷亡很小所以只需要休整就行了啊,太好啦~~~」
「切。」利威爾轉開頭,不再管韓吉。
「芙瑞爾的身體如果完全沒問題的話,她的戰斗力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不用擔心。」埃爾文看著利威爾越來越黑的臉色,就事論事的勸說。
自從芙瑞爾受傷之後,只要事關芙瑞爾,利威爾便總會想的特別多。
所有人都知道,利威爾兵長就算再凶惡,對待自己的妻子時卻是完全不同的狀態。
「我知道,只是,從幾天前開始,我便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且現在,那種預感到現在越來越強。」利威爾看向前方,「這種預感,在四年前奪還戰中芙瑞爾身陷巨人群之時才有過。」
埃爾文雖然相信利威爾所說的預感,只是這畢竟是一種沒有依據的感官,無法用來預判實際情況。
不過在回到本部,見到本該在王都的法蘭和伊莎貝爾之後,所有知道他們的人臉色都沉了下來。
「法蘭?伊莎貝爾也在?怎麼了?」利威爾瞳孔一縮,疾步走了過去。
這些年法蘭和伊莎貝爾在王都而利威爾和芙瑞爾在托洛斯特區,但是每個月都會有書信往來,而且每年新年之時,芙瑞爾和利威爾都會回去王都。
就算芙瑞爾再不想,身為地位不低的侯爵每年由國王發起的貴族聚必須得參加。
「啊,大哥~~~~」伊莎貝爾在看到利威爾的瞬間便歡月兌的沖過來,只有一條胳膊在空中撲騰的姿勢很是滑稽。
利威爾皺著眉接住她,「怎麼了,為什麼你們會在這種時候到這里來?」
「那是大嫂……嗚嗚……」
「利威爾,這次可是真的很糟糕,你可要做最壞的打算。」法蘭捂住伊莎貝爾的嘴,表情嚴肅,然後沖著埃爾文等人示意一番,「我和伊莎貝爾才到沒多久,我們先去會客室,等你們安排好後再說。」
埃爾文點了點頭,「利威爾去陪他們吧,之後的事交給我和韓吉就行了。」
利威爾頷首,和法蘭一起拉著伊莎貝爾去會客室。
「芙瑞爾怎麼了?」在進入會客室之後,利威爾直接問道。
「她的記憶出了問題。」法蘭拉著伊莎貝爾,示意她安靜,坐在利威爾旁邊的位置上,開始認真的說著芙瑞爾的問題。
「失憶?」推門而入的埃爾文皺眉問。
「不,不是失憶。與其說是記憶出了問題,還不如說是她的情感出了問題。畢竟從她的表現來看,她對于過去的人和事都記的很清楚,但是,卻沒有相應的情感。也就是說,她記得關于利威爾的所有事,也知道她和利威爾之間的關系,卻忘記了怎麼去愛他。」法蘭緊緊地皺著眉,「芙瑞爾是在兩天前回到王都的,她到達王都之後第二天升爵令便頒布下來,也就是說,她現在是僅有的四個公爵之一。」
「芙瑞爾回到弗爾特家族的第一件事便是接過里奇手中的主事權,並且雷厲風行的將家族中的長老剔除,把權力完全攏在手中。這樣根本就不像芙瑞爾……」
「據我所知,那位里奇弗爾特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不會放任芙瑞爾亂來吧……」
埃爾文不解的看向法蘭。
法蘭搖了搖頭,「恰恰相反,里奇是最忠于芙瑞爾的人,只要是芙瑞爾的要求,他便一定會達成。」
「這就是說可以排除芙瑞爾不是本人的猜測了……按照法蘭說的情況來看,確實很棘手。看這個。」埃爾文將一封信放在桌上,「這是五天前基斯派人送來的信,信上說五天前本在訓練兵團度假的芙瑞爾被王都密信召往王都。但是來接她的人,隸屬于中央先兵團。」
「為什麼,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對芙瑞爾出手?」韓吉的臉上沒了玩鬧的神色,這幾年來韓吉用巨人做過實驗,但是所取得的成果並不多。而調查兵團現在進行壁外調查的主要目的在于運送物資為第二次瑪利亞之壁奪還戰做準備,對巨人的認知也並沒有多大進展,為什麼王室會在這種時候對芙瑞爾出手?
「或許這並不是我們的問題。」埃爾文看了韓吉一眼,「就算有問題,也是王室那邊出了問題。」
自法蘭說出芙瑞爾的問題之後利威爾便一直沒有說話,而是坐在座位上姿態閑適的端著杯子喝茶。
「利威爾?」察覺到他過于安靜地法蘭擔憂的叫了一聲。
「什麼事?」利威爾抬頭,然後看到他的臉色後所有人都自覺的噤聲。
「切。」利威爾在靜默中推開椅子站起身,向外走去。
「利威爾,你去哪里?」埃爾文也皺起眉頭,利威爾對芙瑞爾有多在乎,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人,為了她,利威爾的改變有目共睹。
「沒什麼,我還要去安排訓練表,畢竟下一次壁外調查就在一個月之後。時間很緊,我可沒有時間來听你們說廢話。」利威爾說著話,頭也沒回繼續走著。
「利威爾!」法蘭拍桌站起來,「事關芙瑞爾,你……」
「哈?她怎麼了嗎?既然記憶沒有問題,那就一切都不是問題。我們現在應該擔心的可不是芙瑞爾,而是我們自己的處境。」利威爾拉開門,看著庭院中刺眼的陽光,「芙瑞爾的感情本就淡薄,你說的那種狀態,也就是讓她回到了最初的狀態而已,你覺得初遇時的芙瑞爾對我們的行事會有什麼影響?」
法蘭頓時語塞,也懂了他們離開王都時里奇不贊同的表情。
里奇在他決定來找利威爾時就勸過他,這種狀態的芙瑞爾才是真正的芙瑞爾,根本就無需擔心。
現在,他懂了。
法蘭釋然一笑,在利威爾離開後跌坐回椅子上,「什麼啊,利威爾這家伙,真的成熟了好多啊……」
「踫——」
一聲巨響讓會客室的眾人一驚,紛紛走到窗邊一看,庭院中的需兩人環抱的大樹從中間折斷,在庭院中振起幾米高的灰塵,而煙塵中,一個身影慢慢的顯現出來。
「……阿勒,大哥砍樹做什麼?」伊莎貝爾懵懂地眨眼歪頭問法蘭。
法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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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和伊莎貝爾在第二天便回了王都,芙瑞爾對于法蘭和伊莎貝爾在弗爾特家的位置是默許態度,他們的生活也並沒有什麼改變,除了芙瑞爾對他們視而不見讓伊莎貝爾十分傷心。
調查兵團的士兵們則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深刻的體驗了他們的士兵長對他們深刻的愛,每天滿滿的訓練項目,以及不定時的親自指導,都讓士兵們痛並幸福著。
利威爾和芙瑞爾,這兩人是年輕一輩的偶像,加入調查兵團的士兵對利威爾和芙瑞爾兩人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崇拜與信任。
在這一個月中,利威爾收到了王都的請柬,是芙瑞爾晉封公爵之位的宴會。
埃爾文也收到了請柬,在考慮片刻之後覺得不管芙瑞爾的狀態究竟如何還是需要親自確定才行,便和利威爾一起去王都。
抵達王都之後埃爾文去調查兵團分布,而利威爾直接回了弗爾特家族。
芙瑞爾穿著褲裝禮服站在門口迎接他,只是態度一直是一種公事公辦的淡漠與疏遠,再也沒了親密。
她站在門口,見到利威爾也只是頷首說了句︰「歡迎回來。」
利威爾皺眉看了她許久,最後嗤笑一聲與她擦肩而過︰「芙瑞爾,別讓我瞧不起你啊,小鬼。」
芙瑞爾一愣,看著利威爾的背影,臉上疏離的笑容一直未變,在利威爾的身影離開視線之後,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斂去。
芙瑞爾微微低下頭,將目光中的動搖用劉海遮住。
芙瑞爾一直知道自己有些不對,她記得所有人,也記得進去那個地下城鎮中的事,可是記憶在朗茲的那句「在此之前你需要再見一個人」之後便出現了斷層。
她不知道之後隨著朗茲去見了誰,更不記得那人對自己做了什麼或者說了什麼,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否真的被告知了這個世界所謂的秘密,有記憶的時候,她已經在去往王都的馬車上了,護送的人也換成了普通的憲兵。
發現自己的不同是在見到法蘭和伊莎貝爾之後,對著熟悉的容顏,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情緒,仿佛她的感情被完全從身體中抽離了一樣。
法蘭和伊莎貝爾離開王都去找利威爾其實是她示意,即是想起利威爾,她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可是從以往相處的記憶中,他是她唯一全心全意去信任的人,而她如今的狀態,借由謹慎的法蘭與驚慌失措咋咋忽忽的伊莎貝爾之口可以完全的傳達給利威爾知曉而不被懷疑。
芙瑞爾知曉自己處在被監視狀態,因為監視她的人沒有表現出敵意並且並不是時時在監視所以她便容忍了監視者的存在。
可是……芙瑞爾嘴角勾起笑容,胸口中來自于心的躁動仍舊沒有平靜下來。
從這躁動中芙瑞爾也對自己的情況了解了許多。
芙瑞爾抬起頭,帶著挑釁與嘲諷看著監視者所在的方位,用唇語無聲的說︰「你們最好祈求把我的記憶消除的足夠干淨,讓我永遠也記不起,這筆賬我遲早會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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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奇端著下午茶敲響書房的門,在听見門內毫無起伏的回應聲以後,便含笑推開門,對著仍舊在看文件的芙瑞爾說︰「芙瑞爾大人,您已經看了一天的文件了,休息一下吧。」
芙瑞爾抬頭看著里奇,隨手將文件放下,單手支著下巴,懶洋洋地說︰「啊,隨便翻一下,這些都是你處理好的。利威爾安排好了?」
里奇點頭︰「是的,利威爾大人用過午餐後便回了房,現在在休息。芙瑞爾大人,您之前所說的地方已經有消息傳來,在三天前,因為森林火災那地方已經面目全非了。因為地處偏僻,而火勢又及時得到控制,所以並沒有被上報。」
芙瑞爾了然的點頭,她早就知道就算記住了也不一定查得到線索,雖然她能猜到那個城鎮建在山體之中,但是要如何安全的進去卻是一個難題。
實驗所中究竟有什麼芙瑞爾不記得,所以也不能冒失地去破壞山體進入。
里奇將茶點擺好,芙瑞爾起身坐到沙發上端起紅茶喝了一口,隨口問道︰「給利威爾送下午茶了嗎?」
「是的,已經吩咐人送去了。」
芙瑞爾皺眉起身,放下杯子走了出去。
「芙瑞爾大人?」里奇挑了挑眉,笑著跟了上去。
「你是故意的吧。」芙瑞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利威爾會生氣的。」
「嘛,有什麼關系嘛,反正您也不在意啊~」里奇很是悠閑的跟在她身後,促狹的說著。
芙瑞爾︰「我只是情緒被禁制住但是沒有失憶,就算對利威爾沒有感覺,我也不會讓他受委屈。」
「真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封住您的感情,根本就沒有區別不是嗎?」里奇困惑的嘟嚷。
不,有用。芙瑞爾眸色暗沉,她現在只能理性的判定,對所有人無感情,也就意味著在遇到事情時,理性會佔據著絕對的上風,處理事情更是會按照她本人的意願而不會被情感影響。或許對別人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但是對芙瑞爾來說,若是對這個世界的人都沒了特別的感覺,也就意味著,這個世界與她曾經經歷過的恐怖片世界沒有任何區別。
對于絕大多數的人來說,理性大于情感是好事,但是對于芙瑞爾來說,沒有了情感,也就沒有了約束她的東西。
「里奇,去把監視我的人全部清理掉。」芙瑞爾突然開口。
里奇一愣,隨後恭敬地應道︰「是!」
遠遠的芙瑞爾便看見一個女僕低著頭端著茶點站在她的臥室門口,沒有敲門也沒有別的動作,就那麼靜靜地站著。
芙瑞爾疑惑的眨眨眼,利威爾不會吃不熟悉的人送來的東西,這點和他相處得久了的人都知道,里奇自然也是知道這點的,所以芙瑞爾在听到里奇隨便的派人給利威爾送茶點時才會覺得利威爾受了委屈。
可是就算是不吃,他最多也就是不理會,為什麼這個女人會站在這里不走?
芙瑞爾上前,才發現氣氛有點奇怪。
臥室的門被拉開一點,利威爾穿著睡衣皺著眉不耐煩的盯著那個女僕,殺氣四溢。
而那女僕卻紅著臉低著頭,一副羞澀的模樣。
芙瑞爾覺得她害羞的表情很礙眼,讓她即是沒有任何情緒也難掩煩躁。
「芙瑞爾。」利威爾看見芙瑞爾後臉色和緩了不少,視線緊緊地落在她身上。
「嗯。」芙瑞爾溫柔的應聲,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柔和了許多,在視線轉到女僕身上時陡然變得凌厲,她伸手取過托盤上的刀叉,看了看之後將叉子扔回盤中,看著因為她的到來臉色變得蒼白的女僕說,「你們膽子不小……」
「你……」那女僕抬頭看了芙瑞爾一眼,表情變得驚疑起來,「你不是忘記利威爾了嗎?為什麼……」
「不像是嗎?」芙瑞爾笑了笑,揚手將托盤打到一邊動作極快的制住女僕的反抗的動作,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原來真正的目的是我的記憶而不是情感嗎?我還在奇怪,既然能封住我的情感了也應該能修改我的記憶才是,畢竟直接修改記憶比什麼都好……原來不是沒做,而是對我的效果不怎麼好啊~」
「為什麼……」女僕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臉上依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利威爾也明白過來,臉色再次變得黑沉沉的。
芙瑞爾用力將女僕推開,在她撞在牆上狼狽的咳嗽時毫不猶豫的將小刀射了出去,直直的插、入她眉心。
利威爾皺眉走過來,不贊成的看著芙瑞爾,芙瑞爾面無表情的回視之。
「很髒。」利威爾拿出手帕,握著芙瑞爾的手,細細的擦了起來。
芙瑞爾向前一步,將額頭抵在利威爾的肩膀上︰「利威爾,相信我。看這家伙的表情,對那個讓我變成這樣的人應該是極其相信的,也就是說,在那群人眼中,我已經忘記你的存在了。看來他們很清楚,只要沒有你,我一定會站在王政的那邊呢~」
利威爾收回手抱住她,輕輕地模著她的長發,「我一直相信你。」
片刻之後推開芙瑞爾,利威爾看著她那無表情的臉,嘆了口氣︰「你不需要勉強,我等會就會離開這里,參加完宴會之後我和埃爾文會回托洛斯特區,離下一次牆外活動沒有多久了。」
芙瑞爾沒有挽留,她現在,沒有不舍、擔憂這些情緒,即使在面對利威爾的時候有輕微的情緒波動,卻也不足以影響她的行為。
公爵的慶祝晚宴地點在總統局的宴會大廳,如此大手筆卻也沒有讓人覺得不合時宜。從四年前權力中心被洗牌之後,公爵只余其三,如今第四個公爵出現,其代表的權勢地位自是不言而喻。
即使弗爾特公爵只是在宴會開始時露了露臉,說了幾句感謝詞後便率先離開,也無法降低那些貴族的熱情。
埃爾文和利威爾也只是在晚宴開始時隨著眾人送了祝福語之後便急急忙忙的趕回羅塞之壁,芙瑞爾則在晚宴第二天被召入王宮。
王宮,書房。
芙瑞爾被侍從領著進入時抬眸環視一圈,發現里面只有弗里茲國王和雷伊斯公爵。
弗里茲國王臉上的抑郁之氣更加明顯,灰敗之氣使得他整個人有些陰郁。
而雷伊斯公爵坐在不遠處,桌案上的文件比弗里茲王的多了不少。他並沒有因為芙瑞爾的進入而停下手中的動作,而是很自然的比了比沙發,笑著說︰「弗爾特卿,請坐。」
芙瑞爾也不看弗里茲王,從善如流的坐下,侍從行禮退下,恭敬地關上門。
「弗里茲王的身體不太好,所以讓我來幫忙處理一些事物。」雷伊斯公爵解釋道,「這次讓弗爾特卿來其實是我的意思,您也知道,劉卡斯特這幾年越來越不像話,自從解除了與妮卡貝拉公主的婚事之後,便變得有些頹廢,作為一個貴族更是自甘墮落的開始經商,已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回家了。」
雷伊斯公爵苦惱的揉了揉額頭,看著芙瑞爾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神色,「最近的一封家書中,劉卡斯特言明會放棄爵位承襲,所以,我想請弗爾特卿在回到托洛斯特區之後,能看顧我的女兒赫利斯塔。」
芙瑞爾眨了眨眼,「這是雷伊斯公爵的私事,為何需要國王來召見?」
雷伊斯公爵靜默片刻,「嘛,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
「雷伊斯卿!」弗里茲王突然開口,「決定了嗎?」
雷伊斯公爵看了弗里茲王一眼,笑著點了點頭,「弗爾特卿值不值得相信,你不是很清楚的嗎?弗爾特卿現在為公爵,這些事也是她必須要知道的。」雷伊斯公爵站起身,臉上帶著傲慢神情,「雷伊斯家才是真正的王室,而弗里茲王是明面上的傀儡……雖然這樣說有些失禮,但是傀儡一詞卻是最為貼切。」
「我想弗爾特卿你一定很好奇,為何在民眾如此推崇王室之時我們需要用這種方法來隱藏自身,這涉及到了巨人產生的秘密……不過弗爾特卿既然已經去過地下城,也自然明白了當時的情勢。我只能說,那些反叛者從一開始就存在,並且在這些年,都不遺余力的想要瓦解王室之力,將人類覆滅。」
「因為牆壁存在,讓他們無法混入壁內對我們造成傷害,所以他們才會處心積慮的破壞牆壁,趁亂混入牆壁內,來達到目的。」
芙瑞爾靜靜地听著,從雷伊斯公爵的話中可以知道,當初他們確實是在篡改她的記憶,而且對于那個負責篡改記憶的人的能力十分相信,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失敗的可能。在他們的認知里,她應該是記得巨人之謎的,也應該知曉很多秘辛,會忘記利威爾,但是卻又認識其他人。
他們在對她下手之前必定對她了解的十分透徹,明白只要切斷了她和利威爾之間的聯系,她的立場便會改變,因為無論從哪方面看來,王政的立場才能存活的更久。
「曾經作為瑪利亞之壁奪還戰最高指揮官的弗爾特卿你應該與他們踫到過才對,雖然我們有頂級能力之一的‘記憶之力’,但是另一個頂級能力‘坐標之力’卻不知所蹤,最壞的猜測便在那些人手中……」
「王室一直是人類的精神中心,那些人想要人類滅絕自然會從王族下手。赫利斯塔的身份雖然被隱瞞,但是若是仔細查探還是能夠查出來的,這孩子算得上是我們雷伊斯家族可以留存的血脈。」
「我知道了。」芙瑞爾打斷雷伊斯公爵的話,從他的表述中芙瑞爾是完全沒有找出事件的因果邏輯,也就是說,中間的那些信息才是雷伊斯公爵真正想要說的話。他提及的反叛者,讓她想起當初在小鎮以及奪還戰的巨人群中見過的人。
雷伊斯公爵雖然說著要她照看赫利斯塔的話,可是重點卻在「坐標之力」與混入牆壁內的反叛者上,而另一個被提及的頂級能力「記憶之力」,恐怕就是造成她如今狀況的罪魁禍首。
「那就好。雖然讓一個公爵直接到最前線不太好,不過,這也是一種表率。」雷伊斯公爵仔細的看了看芙瑞爾的表情,確定她的確明白了他想要說的話,便放下心來。
「我會盡快離開王都去托洛斯特區。只是,我想問一下關于調查兵團中利威爾兵長的事。」芙瑞爾煩惱的皺眉,「所有人都說他是我的丈夫,在書房我確實找到了有效的婚書。但是這個人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貴族律法中似乎也沒有關于廢除婚姻的條例,這個怎麼處理?」
弗里茲王和雷伊斯公爵聞言都愣了愣,似乎一時轉不過彎來。
在反應過來芙瑞爾到底在說什麼之後,雷伊斯公爵表情一變,急忙說︰「那個你不必理會,我想就算你們掛著夫妻之名,他對你也沒有多少影響不是嗎?」
「莫名其妙的被一個陌生人佔去一個重要的位置,這可是很嚴重的事,怎麼會沒有影響?」芙瑞爾不解的看著他們,「反正沒有感情,廢除婚姻關系也無所謂的吧?」
「不行!」雷伊斯公爵堅決地說,「私下里你們如何相處都無關緊要,但是在公眾面前你必須和他扮演恩愛的夫妻!」
芙瑞爾皺著眉,雖然不太滿意卻也沒再說什麼,這種表現讓雷伊斯公爵很滿意。
「沒什麼事了弗爾特卿你可以離開了。」
「是。」芙瑞爾無辜的眨了眨眼,臉上疑惑的表情在轉身出了門之後變成了得逞的笑意。突然一陣暈眩感傳來,芙瑞爾踉蹌了一下伸手扶住門,模糊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逝,只是一瞬間,她便回過神來。
帶路的侍從擔憂的看著她,焦急的說︰「弗爾特大人,您怎麼樣?」
芙瑞爾搖了搖頭,「沒事,只是小毛病罷了。」
侍從不再言語,只是帶路的時候步履慢了許多。
芙瑞爾單手捂著額頭,本來模糊的畫面卻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凌亂的實驗台,被捆縛著掙扎的人,營養槽中浸泡著的各種怪異畸形的人體……那是地下城里實驗所中見到的情景。
巨人,是人類實驗的產物。
在130多年前或者是更早以前人類發現了能讓人類巨人化的方法,並且有了成功的案列,當時的執政者花費巨資修建了地下城來供巨人生活,可是不知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巨人跑到了外面,並對人類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不行,她現在所知道的還是太少,第一個巨人為什麼產生那些人誰也沒有說,或許雷伊斯口中的那些反叛者知道,可是他們卻不被允許在牆壁內,就算知道真相,也無法告知。
啊,真是麻煩的世界……芙瑞爾面無表情的感嘆著,看著王宮門口的馬車,腦海中浮現的是在托洛斯特區的家門口,一直候著的車夫。
有點想念利威爾了呢~即使想念這種心情依舊很淡。
要盡快去托洛斯特區才行,在王都無法將她所知道的信息傳遞出去,在羅塞之壁,她卻是自由許多。雖然吩咐里奇殺了那些監視者,但也只能殺這一次。
芙瑞爾想要肆意妄為,可是每次她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便會想起利威爾。
即使是被封住了也依舊被影響的感情,芙瑞爾低下頭,看來她對利威爾的感情,比她自己以為的還要深。
而讓她忘卻這種珍貴感情的家伙,不管是為了什麼,她都不會善擺甘休!
作者有話要說︰已替換,碼字碼得吐血中==
想要慢慢發展劇情讓調查兵團發現真相的……但是那樣一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所謂的真相寫出來,所以就讓芙瑞爾來吧~~~我好想快點完結啊啊啊啊~~~~
其實快了我會說麼,後面緊湊的走劇情!
記載了推論的筆記本沒帶在身上,好歹設定還記得一些==不然和初始設定合不上我後面怎麼掰回來啊望天